临近秋季,一起风树叶就开始像雨一样密密麻麻地往下掉,地面很快被枯黄的树叶占领,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音。

    手机响个不停,苏汀南手里提着几杯热咖啡,无暇去接,急匆匆地跑回片场后把咖啡送到演员助理王苑手上,嘴里还不停道歉:“不好意思跑得急有点漏了。”

    对方接过之后啧了一声,拿纸巾擦干净了漏出来的褐色液体才恭恭敬敬地递给旁边的演员。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苏汀南见她没什么其他的安排就赶紧回到自己的岗位。

    袁辛此刻带着耳麦,拿着对讲机对着机器指挥着演员的走位,她看向屏幕的眼神实在算不上满意,紧皱着眉。

    果然,还没等这场戏结束,她直接叫卡。

    “演员怎么回事,哭不出来?表情难看死了,调整一下再来一条。”

    忐忑地走到她面前,苏汀南还没说话就被她锐利的眼神瞪了一下,瞬间被钉在原地不敢往前。

    “你人呢?我问你,你今天一上午到底在干些什么?我找了几次都没看见你人。不想干趁早给我说,我给你写下个剧组的介绍信,就说你这个导演助理天天辛辛苦苦给别人跑腿,导演本人要找的时候不在。”

    袁辛这一嗓子让周围的工作人员都看过来,苏汀南顿时被一众目光包围。

    但其实作为剧组的底层,跑不跑腿并不是苏汀南决定的。

    说是导演助理,还不如说是全剧组的助理,不管是艺人还是工作人员,有什么事不敢直接找导演就交由她解决。同样,袁辛对哪个部门有意见也让她去传达,对方不敢直接跟袁辛硬刚就把气撒在她这个导助身上。

    一来二去,她反倒成了剧组最大的受气包。

    早已习惯的苏汀南把手里的咖啡递给她,她知道袁辛注重效率,所以简明地给自己解释了一番。

    “不好意思袁导,我今早来片场之后先是盯着师傅维修昨天出故障的设备,回来之后王姐让我帮忙买几杯咖啡。”

    没接她递过来的咖啡,袁辛看着她:“既然你每天的工作就是帮演员买买咖啡跑跑腿,那你为什么叫导演助理,不是演员助理。”

    说完她扫了一眼旁边的王苑,王苑知道这话是专门说给她听的,此时只能欲盖弥彰地移开视线。

    苏汀南答不上来她的问题,她知道此刻说什么都像狡辩,于是低垂着眉眼站在她面前。

    眼见着气氛越来越紧张,谢言回突然冒出来转移火力。

    “袁导,我还是不懂刚才哪里有问题?”

    闻言袁辛转头看过去,朝那个方向走了几步之后她回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苏汀南:“以后我要用到你的时候你必须在。”

    苏汀南了解袁辛,知道这话是放过她的意思。她立马点点头,趁间隙和袁辛身后谢言回对视,嘴角微弯。

    听人说谢言回这个人大有来头,好像是电影某个资方的儿子,被家里打发来剧组体验生活的,还专门给剧组的人嘱咐不用特别照顾他,让他自生自灭。

    但他就像那种读书的时候不管座位换到哪里都能聊一会儿的人,人长得好看,嘴甜,性格又外向,短短的时间就跟剧组的人混熟。

    听见他被骂的声音之后苏汀南迅速离开现场。

    一直到深夜最后的场次才拍完。连续几天的夜戏让大家都很疲惫,结束后三三两两回酒店。

    片场的灯光一个个被关掉,只留下角落堆放设备的几盏,环境很快暗了下来。

    苏汀南要留下来和工作人员一起检查晚设备才能离开,她站起身朝角落走去。

    谢言回走在苏汀南身后,看她身形微晃及时伸手拉了她一把。

    “小心脚下。”

    可能熬了太多天,精神有点恍惚,她踩到了一堆设备线路。

    “谢谢。”

    谢言回笑着看她,露出侧颊的酒窝:“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叹了口气,苏汀南开口:“要是再每天睡三个小时可能人就没了。”

    谢言回赞同地点头,虽然他只是演了一个镶边的角色,戏份就比群演多那么一点,但每天还是从早到晚都要待在剧组。

    “我晚上回去都不舍得睡觉,睡了就连唯一一点属于自己的时间都没有了。”

    听见他这句话,苏汀南此刻莫名对他产生了一种共患难的战友情谊。上一次产生这种感觉还是高三和同学们一起备考的时候。

    撑着脸坐在一旁等工作人员清点和检查设备,谢言回也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她身边。

    “困吗?”

    苏汀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耷拉着眼皮点点头。

    “你可以靠着我睡一会儿。”

    他说完离得更近了一点,很大方地把肩膀留给苏汀南。

    苏汀南顿时清醒了不少,拒绝了他的邀请。

    他倒也没强求,坐在一旁自己玩着解压的手机小游戏。

    很安静,偶尔有他手指触碰屏幕的声音,苏汀南转身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眼下掩不住的乌黑,也不知道他一个大少爷为什么要跑这里来历练。

    没看多久,她发现工作人员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也起身离开。

    一起走到酒店,苏汀南进门前被谢言回叫住。

    她转头看向谢言回,对方把她叫住之后朝她走过来,手里给她硬塞了一个东西:“你不是说晚上感觉有点吵吗,带这个耳塞试试。”

    酒店走廊的灯光很亮,苏汀南很清晰地看着他迅速开始变红的后颈和耳朵。

    送完之后他不敢直视苏汀南的眼睛一般,说了一句晚安就迅速离开,中途还被地毯绊了一下。

    苏汀南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走神,反应过来后才垂眼看向手里的东西,转身走进房间。

    关上门后,迟来的疲惫感席卷全身,她闭眼倒在床上。

    第二天是外景拍摄,她一开始还忙上忙下地帮忙搬设备,好不容易都搬到片场,天气开始有不妙的征兆,阴云密布,整个环境都暗了下来。

    果然,没等多久豆大的雨点就开始往地上砸,把设备砸出啪嗒的声音,听起来都心疼。

    苏汀南欲哭无泪,现在恨不得跑出去在雨里痛哭一场,只能和工作人员一起冒雨搭一个简陋的雨棚,先把昂贵又不能沾水的设备保住。

    演员和导演有自己的房车,见下雨就进去避雨了,其余的工作人员和群演就没那么幸运了,只能在这个临时雨棚里待命,一旦天气变晴就要就位。

    狭窄的雨棚下,大家都哆嗦着坐在一起,有些人害怕湿透的衣服会沾到设备,小心翼翼地坐在角落里。

    谢言回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个毛毯回来,自己身上还湿透着就把毛毯递给苏汀南。

    苏汀南没接:“你把身上擦擦,自己披着。”

    谢言回没理她,直接低头给她披上。

    苏汀南说了一句谢谢,从包里拿出有些湿润的纸巾递给他:“擦擦头发,水滴我身上了。”

    谢言回点点头,但也没接,而是在她面前低下头,示意苏汀南帮他擦。

    顿了一下,苏汀南把纸塞给他:“自己擦。”

    “你不是可以去导演车上吗,在这里感冒了怎么办?”

    苏汀南身上湿透了,害怕把车上弄脏,但现在在人群里她不会说出这种话,只是说:“等下还要帮忙搬东西,在这里更方便。”

    看见大家都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苏汀南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周围有什么热饮店,扫了一圈,虽说配送时间都长了一点,但好在能送到。

    点完之后她没再看手机,望着外面似乎无尽的雨。

    发丝还在往下滴水,沿着脸颊往下,触感像有虫子在脸上爬,有点痒,她伸手擦掉。

    转头发现谢言回在角落甩头上的水。她觉得有些好笑,有点像狗在抖掉身上的水一样,所以多看了一会儿。

    在谢言回看过来的那一瞬她移开视线。

    没等多久,她收到了一条短信,刚好雨也不大了,她起身朝大门口走去。

    在保安亭外看见自己点的咖啡,商家还特别给她两个箱子。

    刚好谢言回跟上来了,她和谢言回一人搬一个回雨棚。

    “大家辛苦了,喝点热咖啡暖暖吧。”

    她一边说一边发着咖啡,旁边的谢言回也任劳任怨地帮她发着。

    一个群演看着发到她手里的咖啡有些难以置信,她弱弱地确认了一遍:“这是给我的吗?”

    苏汀南点头:“当然啦。”

    咖啡还散着热气,捧在手里渐渐让身体升起一股暖意,很舒服。

    拿着咖啡的人都感激地一直说谢谢。

    苏汀南只是很平静地说:“不用谢,是袁导请大家喝的。”

    谢言回闻言看了她一眼,没吱声。

    雨停之后,太阳从乌云覆盖里爬出,天气立马晴朗起来。

    下过雨后碧空如洗,连空气里都是清新的草木香。

    袁辛来片场的时候就看见几个捧着热咖啡的人对着她说:“谢谢袁导的咖啡。”

    她没应,有些疑惑地看向远处的苏汀南。苏汀南对着她微笑着眨眨眼。

    下午,片场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开始拍摄。

    中途导演的好几次指令苏汀南都云里雾里的,想问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也不了了之。

    晚上要离开的时候她被袁辛叫住,苏汀南心里有些忐忑,但还是留下了。

    袁辛抱臂力靠在身后的桌旁看着她:“今天下午你是想问什么东西吗?”

    苏汀南有些惊讶她居然看出来了,她说:“嗯嗯,但当时我看您在忙就没…..”

    她还没说完就被打断,袁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向她:“我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笨,既然知道要讨好人,讨好之后又不提出自己的要求。怎么?家里太有钱了来做慈善,和谢言回一样。”

    一旁假装找东西实则偷听的谢言回无辜被骂,一脸迷茫。

    苏汀南为自己辩驳:“可是当时在拍摄,如果我问的话会耽误拍摄进度。”

    “私下也没见你来问过,一见我跑得比谁都快。连问题都不敢问,还指望能学到东西?”

    看着面前一言不发的苏汀南,袁辛语气缓和了一点:“没让你当时问,把你想问的问题全部记住,下来一次性问完,几天来问一次,懂了吗?”

    苏汀南听完立马点头。

    “别老跟个大傻个一样在那里站着,机灵一点。”

    再次谢过袁辛,苏汀南转身就准备离开,结果被袁辛叫住。

    她看向苏汀南,目光柔和了一些。

    “对于我们这一行来说,年轻人就应该在底层历练是最大的骗局。真正的历练应该是通过实际的操作来把书上学的专业基础知识一点点运用上,融会贯通。不是每天做着和专业不相关的事情,需要端茶倒水的时候让我去,需要安抚演员情绪的时候让我去,需要和资方周旋陪酒的时候让我去。一旦涉及到真正和专业有关的时候又轻飘飘地把我支开。”

    “问就是你还没有经验做不好,你都没给我机会我怎么会有经验。”

    “我当初也做了接近两年的助理,最后自己上手的时候发现我连具体流程都不清楚。所以要自己给自己机会。在不同位置看见的风景是不一样的,你要试试一个事情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

    之前和袁辛的交流有限,苏汀南只看到了现在那个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袁导,不知道她还有这么一段经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袁辛要给她说这些,但听完后在心里隐隐有些期待,也许呢,也许有一天她也能成为像她一样厉害的人。

    想到这里,她感觉上班都更有劲了,拼命冲着袁辛点头。

    第二天她刚到片场坐下就被王苑叫住:“你去帮我带几杯咖啡回来。”

    像是使唤习惯了,话里没有任何请求的意味。

    之前的苏汀南可能就去了,但现在她头也没抬:“王姐,昨天袁导说了,我要一直在她身边待命,你理解一下,实在是走不开。”

    王苑第一次被她反驳,皱起眉头。

    “那你在手机上点吧,到时候去门口帮我拿回来就行了。”

    苏汀南想起她之前也是这样说的,好像很体谅她一样,但也没一次把钱付给她。

    之前的都当吃了哑巴亏,但现在她还要继续提,苏汀南转头看她,没有一点笑意。

    “王姐,我想我的工作也不是专门为你和你家艺人服务吧,还是你觉得你家艺人能不能喝到一杯咖啡比剧组拍摄的事情还重要呢?”

    这时房车里走出来一个气质温和男人,转头对气的不行的王苑说:“王姐,汀南确实有她的难处,麻烦你自己跑一趟帮我买吧。”

    他说完还对苏汀南报以歉意一笑,看起来宽宏大量极了。

    “之前不都是你默许的吗?现在又出来装什么,又当又立。”

    不知道谢言回从哪里冒出来的,直接就对人贴脸开大,苏汀南在一旁强行忍住笑。

    多少知道点他的背景,王苑也只能忍气吞声。

    走在路上,谢言回颇为得意地跟苏汀南说:“看吧,你不能让所有人满意,但能让所有人都不高兴。”

    苏汀南不敢效仿,但认同地点头。

    抛却那些别人强加给她的工作之后,苏汀南感觉自己的时间充裕了一倍。

    发现从她身上占不到便宜之后,又在一些小事上刁难她,但这些对于苏汀南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她能学到东西比什么都重要。

    也许是因为上次的事,或是因为杜闻远迟到时苏汀南被派去催了几回,她被杜闻远的助理视为眼中钉。

    但不像王苑会直来直去地表达对她的不满,杜闻远这个人很善于伪装,平时都是一副通情达理的模样,实则心眼小又记仇。

    苏汀南也是在杀青宴上被他带头灌酒的时候才知道这个影帝名不虚传。

    本就不错的酒量再加上有谢言回和袁辛帮着劝酒,在桌上她一直强撑着能面前维持清醒的状态。

    但喝到这个程度酒精已经脱离了它本身的作用,坐在回家的车上苏汀南闭眼靠在后座,一次次强迫忍住已经快抵达咽喉的恶心。

    她一直很害怕这种即将呕吐的感觉,害怕在别人面前展露出这样不堪又脆弱的一面。下车的时候谢言回看见她苍白的脸,想上前搀扶她。

    苏汀南不敢开口说话,只摆摆手让他回去。进门之后她立刻到卫生间把门反锁着呕吐。

    短短几分钟脸侧的发丝就已经被汗沾湿,她最后脱力靠在门边。

    在门口传来敲门声的时候她才勉强起身,谢言回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堆药。看起来是跑回来的,呼吸急促。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苏汀南感觉他和记忆里另一个人的身影渐渐重合,突然有点鼻酸。

    除却忙碌的工作之外,像是为了规避可能的痛苦,她近乎强制地让自己处于一个相对麻木的状态,不断说服自己接受和肖既晚已经分开的事实。自己也不敢去细想看似波澜不惊的海面下有多少波涛汹涌。

    她的心脏被开了个难以愈合的口子,只要一想起肖既晚就会隐隐作痛。不过好在苏汀南很快学会了和这个痛苦并存。

    她生活里有关肖既晚痕迹也逐渐被冲淡。但这种强撑的平静比她想象的脆弱,有时候只需要一个微小的触发点就会迅速瓦解。

    比如现在。

    几乎是在看见谢言回的同一时间,像针一样扎上气球,所有看似稳定的东西在一刹那全部爆发。回忆不受控制地上涌,苏汀南很突然地想起之前有次生病,当时的她比现在还要狼狈,还根本来不及到卫生间就吐了,肖既晚一遍一遍耐心地给替她擦脸,帮她换上干净的衣服再把污秽的地面清理干净。

    她觉得羞耻,自己默默哭了。偏偏肖既晚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告诉她生病是很正常的。

    他见过她最狼狈不堪的一面,但从未表现出丝毫的嫌弃和不耐烦,而是用不断靠近来对抗她的回避。

    “你现在的样子也很好看。”

    “没有人会永远不生病,不需要为生病感到自责。”

    “不要躲着我,要依靠我。”

    ……

    也许就是因为肖既晚的包容,当时的苏汀南沉浸在以自我为中心的世界里,任性妄为,对他没有任何歉意。

    当年刚离开他的时候苏汀南也和叶北青说过这件事,当时她自以为很有道理地说:“我比他年龄大一点,总不能真的不懂事,耽误别人一辈子吧。”

    这是叶北青第一次没站在她那边,她听完颇为严肃地说:“不要打着为别人好的名义做出一些自我感动的付出。你的付出让别人得到了什么?”

    苏汀南当时不解地问:“那怎么办,总不能等到真的到不能挽回的地步再后悔吧。”

    叶北青想了想,再次开口:“你们两个之间有信息差,都没跟对方说清楚自己的想法。”

    “所有对别人自以为是的理解,都是误会的开端。”

    苏汀南承认她说得在理,也承认自己有错。

    一直不会爱人的她自以为自己付出了很多,自以为这是对肖既晚来说最好的选择。到头来只是一场自我感动。

    但该有的报应还是会到达,比如在几年后的今天这个突如其来的思念让苏汀南痛得喘不过气。

    也许是觉得是当时的愧疚和悔恨不算刻骨铭心,所以特意挑了一个猝不及防的时间让她想起。

    痛苦的滞后性在这一刻发挥得淋漓尽致,效果太猛烈,苏汀南感觉疼痛和血液一起泵出,抵达全身,像是又得了一场重感冒。

    她看向谢言回,眼里升起一股雾气,模糊了视线,于是她无意识中对着谢言回叫了肖既晚的名字。

    这个名字让谢言回也是一愣,他问:“这是谁?”

    苏汀南被问得突然清醒过来,看着面前的谢言回,她很直白地说:“抱歉,把你认成别人了。”

    听见她的话谢言回罕见地出现阴沉的脸色,他伸手把药递给苏汀南,轻声说:“好好休息。”转身离开。

    望着他带着落寞的背影,苏汀南松了一口气,她并不热衷于找替身的戏码,相反,谢言回的出现会使她不受控制地想到那个本就忘不了的人,她心想最好不要再看见他。

    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她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她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睁眼时看见是重新走进房间的谢言回。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看向苏汀南,眉眼低垂。

    “其实当替身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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