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场合肖既晚从来都不是到的早的那个，今天也没有提前到的打算。
知道夏芷云非要跟来之后还特意晚到了一点，结果还是和她在宴会厅门口遇见。
看见他面色不豫，夏芷云有些气恼：“喂，你就这样对你的合作伙伴？”
“合作，我没记错的话是单方面的扶助。”
心里气得跺脚，但夏芷云面上还是维持着端庄的笑容。她觉得自己已经拿出最大的让步，走到他身边的时候语气温和地问了一句：“我可以挽着你的手吗？”
“不可以。”
.....
迎宾人员为他们打开宴会厅大门，走进去的时候显然已经迟到了很久，但在场没人敢诘问。
有眼色的在他们一进来就端着酒杯凑过去，很快就处在人群中心。
隐隐约约，苏汀南听见有议论的声音。
她敏锐地捕捉到订婚这个词眼，那些她不认识的人用赞赏的目光将他们包围，嘴里念叨着般配。
他们八卦的声音越来越大，苏汀南感觉头又开始闷痛，走到一旁拿起酒杯，一杯酒下去，误打误撞，渐渐升起的暖意和眩晕抵消了一部分疼痛，身体舒服了一点。
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大多都举着酒杯交谈着，脸上的表情千篇一律。觉得有些无聊，苏汀南转身走出大厅，独自乘坐电梯准备下楼。
电梯门快关上的前一刻，有个人匆匆走来，按住下行的按钮，门再次打开。
是谢言回，他走进电梯，问一旁的苏汀南：“要回去？”
苏汀南摇摇头：“有点闷，下去透透气。”
“那我和你一起。”
脑子有些乱，苏汀南没反驳，在电梯到一楼的时候走出去。
酒店背后就是海，她漫无目的地走在海边的小路上，发丝被风吹得凌乱。
像是故意不让她好过一般，刚喝过酒的头脑在风的作用下开始胀痛。没走多久她就停下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酒精的作用具有滞后性，现在她才感到一种飘忽。
看她没再往前，谢言回也默默坐在她旁边。靠得很近，他甚至感觉能闻到苏汀南身上的气息，也许是被这种气息的驱使，他直视着苏汀南的眼睛。
他的目光炙热而直白，苏汀南被看得顿了片刻。
海边，傍晚，微醺，深蓝色的天空下粉紫色的沉淀，还有少年比阳光还热烈的目光。
这些集合在一起，苏汀南顺理成章地想起了十九岁的肖既晚。
面前这个人的脸渐渐和十九岁的肖既晚重合，在他靠近的时候苏汀南都恍惚了一阵，甚至不自觉地闭上眼。
酒精的效力在一瞬消失，理智很快被拉回，在被谢言回吻上来的前一刻她仓促地转头避开。
掩饰性地低咳了一声，她轻声说：“抱歉，我……”
“不用道歉，是我太冒昧。”
听出他语气里的失落，苏汀南不想让他继续产生误解，继续解释道：“我刚才脑子有点不清醒。”
很残忍的话，但也坦诚，一旁谢谢言回听完有些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又把我当成你前男友了？”
苏汀南点头。
“还放不下他？”
她声音很轻地说：“我不知道。”
她不是有意隐瞒，是真的很迷茫。她还喜欢肖既晚吗？这个问题她也问过自己很多遍。但是大部分时候都得不出一个具体的答案。甚至会在日复一日的探寻中产生一种错觉，好像她喜欢的只是之前的肖既晚，而不是现在这个陌生的人。
抬头看见天色渐晚，天际的颜色开始加深再晕染在一起，过渡的边界越来越模糊。
在四周彻底暗下来的时候，苏汀南起身朝酒店走去。她走起路来裙摆划出优美的弧度，暗色调的背景里，整个人看起来像天边触不可及的月，透着清冷的味道。
谢言回看着她的背影，突然产生一种说不出的无力，在刚才的某一个瞬间，他以为自己快要美梦成真，也是在那个瞬间，他从梦中醒来。
坐在长椅上，他收回视线垂头看了一眼还攥紧的手，眼尾微红。似乎是想了片刻，他还是起身追了上去。
一起回到宴会厅的那刻，苏汀南被一个视线捕捉，她看过去，和站在人群中心肖既晚对视。
面无表情地移开眼，她走到一旁端详品类丰富的酒。很快身后走来一个人，苏汀南感觉到之后转身。
他们面对面站着，沉默不语。
许多人的目光都追随着肖既晚，但他像完全没有察觉一样很自然地拿过苏汀南手里的酒杯尝了一口。
一旁的谢言回见状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们，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苏汀南还没反应过来，被他这个举动吓得顿在原地。她转身想走，但因为有些仓促，后背不小心撞倒了一杯酒，瞬间感觉冰冷的酒液划过后腰，像是被一双冰冷的手触摸。
这个动静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她有些窘迫地看着被打倒的酒杯。
肖既晚很从容地伸手把她牵过，避免还在淌着的酒液再粘到她身上。
“去换一身衣服？”
离得很近，身体部分地方已经贴在一起，苏汀南抬头看他。不会再有处境比现在还要狼狈了，她没再犹豫，点点头。
肖既晚带着她走出大厅，一起乘坐电梯到了顶层。
被带到一个房间的时候苏汀南才开始隐隐感到不对劲，没多想，她先到浴室对着镜子用纸巾擦拭自己的后背。
肖既晚出现在身后的时候她看着他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突然感觉自己上当了。
已经到这个地步，苏汀南也没什么好羞耻的，她看了一眼肖既晚：“背上好像还有酒，你帮我擦擦。”
出乎意料的是，肖既晚很顺从地点点头，接过她手里的纸巾。
苏汀南从镜子里能看见他靠近自己的后背，但随即他突然半蹲下，她皱眉想转身，结果腰身被一只手按住。
随即她感受到温热的气息在她的后腰往上游走。
他在吻她的后腰。
苏汀南顿时感觉到后背一片酸软，手攥紧按在洗水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起身，但按住苏汀南的手还是没有放开，像是垂眼在用手丈量苏汀南的腰。
丈量完后凑到她耳边问：“怎么又瘦了？”
苏汀南没回他，只是说：“不回去了吗？”
她的意思是回酒会。
肖既晚颇为玩味地看着她，手轻轻摩挲着她裸露的后背。
“你确定要这样回去？”
被他摸得心猿意马，情绪起伏太大，苏汀南感觉脑袋开始一阵阵地抽痛。
也许是看她不太自然的表情，肖既晚没为难她，只是打电话让服务生给她送一套衣服上来。
等了没一会儿，门铃响起，苏汀南准备去外面开门的时候听见身后的肖既晚把她叫住。
她转身看见他明显阴沉了不少的表情顿住脚步。接过他递过来的手机，苏汀南看见了一张照片。
是刚才在海边谢言回差点吻上她的时候被拍的，像是利用了借位，看起来是真的在接吻。
当时大脑处于一片混沌的状态，她忽略了谢言回特殊的身份，完全没想到会被蹲拍。
抬头看向肖既晚，她眼神有些无措。
“解释一下？”
她不是一个善于狡辩的人，况且现在这么充足的“证据”摆在面前，于是只能很坦诚地说：“我不知道说什么。”
虽然知道很无力，但她没办法说更多，她不能说自己是因为想起十九岁的肖既晚所以有了片刻的失神，这样显得她像是自作多情。
“是改不了吗？”
这话让苏汀南心里一沉，绝望地看着他，只是摇头。
“我有时候和女演员私下见面也会被拍，到时候你也要这样质问我吗？”
肖既晚的脸色阴沉一片，他走近了几步，垂眼看着苏汀南：“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
话还没说完苏汀南就被拦腰抱起随后被放在床上，她挣扎着要把肖既晚推开，但毫无作用，只能任由他把她身上的礼服撕扯开。
门铃声还在响，但房间里的两个人已经无暇顾及，苏汀南咬唇抑制住声音，感觉自己像被无止尽的海浪卷走又再拍回岸边。室内只能听见压抑的喘息和偶尔像濒临绝望的轻哼。
在苏汀南感觉快到极限的时候，肖既晚从身后用虎口扣住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问她：“现在想明白没有？”
苏汀南像是故意和他对峙一般，没松口，声音透着倔：“我一开始就不该来招惹你的。”
“那就继续。”
结束的时候苏汀南浑身酸软一片，听着浴室的水声，她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肖既晚出来的时候只围着一条浴巾，他走到门口把服务生送上了的替换衣服拿进房间。
直到他换好衣服苏汀南也没有睁开眼，像是真的睡着了。
他离开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也许是酒精的作用，苏汀南觉得头痛欲裂，她艰难地坐起身，皱眉靠在床头。
侧头看了一眼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柜子放了个纸质文件，她拿起来大致翻看了一下，发现是一家影视公司的股权转让协议，肖既晚已经签上了名字。
看了一会儿，她心里隐隐生出一种猜测，也许从一开始肖既晚一直就没打算让她再回去。
疼痛像藤蔓一样开始蔓延，注定是又一个睡不着的夜晚，苏汀南穿上衣服起身离开房间。
走路有些晃荡，她硬撑着走到海边，坐在一旁的长椅上。
夜晚的海面很沉，黑压压的一片像是随时能把人卷入的深渊，只是看着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压抑涌上心头。
苏汀南静默地坐着，思绪渐渐飘远。一片混乱中，她最先想到的还是肖既晚。
现在的肖既晚让她越来越捉摸不透。本以为在A市的那段重逢只是一个短暂停留，就像肖既晚自己说的，他只是要找一个让他满意的人，而刚好她在。
但为什么他现在又想用利益捆绑来将她困住。难道这也是他报复的一个手段？
况且，他已经有未婚妻了为什么还要这样明目张胆地来招惹她。
越想越乱，像之前很多次一样，苏汀南把肖既晚的电话和微信拉黑，好像这样他就会完成从她的世界消失一样。
删完之后又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难过的立场。她现在只是一个床伴而已，况且还是没那么合格的床伴，连最起码的随叫随到都做不到。
在和肖既晚的关系上，她既是痛苦的起点又是终点，如果不是她一开始的招惹就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一切始于她，但她却失去了叫停的资格。
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苏汀南中途还靠在椅子上睡了一会儿，最后是被阳光晃醒的。
海面和天空一起在复苏，温度上升，空气里带着一点海的腥咸。苏汀南刚勉强睁开眼睛，想从包里拿出手机看时间，却发现早已经没电关机了。
暖融融的阳光落到脸上，苏汀南感觉像被棉被包裹，困倦再次上升，整个人像被裹在塑料袋里，耳边的海浪声变得越来越模糊。
最后她在昏昏欲睡中被一个声音叫醒，睁开看见面前的人时她还以为是幻觉。
“怎么不接电话？”
肖既晚的语气压着火气，今天早上他回酒店的时候看见房间没人，以为她回自己房间了，结果按门铃也没人开门。
剧组的其他人也都没联系到苏汀南，电话打不通消息不回，都急得四处找她。
看着面前越来越清晰的人影，苏汀南坐起来，如实说：“手机没电了。”
错过了日出，现在天际只有轻飘飘的云层，像白雾，锁不住的阳光肆虐地打在人脸上，苏汀南伸手遮。
肖既晚坐在椅子的另一端，拿出烟点燃。渐渐升起的烟雾被海风吹到一旁，模糊了轮廓。
沉默了很久，苏汀南很平静地开口：“我看见那个合同了，所以你一开始就不打算让我再回去，是吗？”
肖既晚回之以同样的平静，靠在椅背上掐着烟点头。
苏汀南转头看他： “我知道我有很多不对的地方，但不代表你可以这样对我。其余的我都不在乎，但你没有资格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我也没有照顾你情绪的义务。”肖既晚看向她。
“那我要是直接走了呢？”
“你可以试试。”他的声音冷了很多。
像是笑了一声，苏汀南问他：“就这么恨我吗？”
“是。”
和苏汀南不一样，肖既晚在这方面向来坦诚。就算现在苏汀南要是把恨换成爱，他也会有相同的答案。
他做不到不恨她，就像做不到不爱她一样。
海浪声好像越来越大，他还等着苏汀南接下来的问题，但苏汀南没再继续问下去，他也绝不可能主动开口。
但这个局面没僵持多久，苏汀南低下头，眼泪很突然地滴在衣服上，她强行压住哭腔。
“你已经有未婚妻了还让我留在这里，你把我当什么？”
今天看见的一幕幕都在她大脑里不断回放，她觉得屈辱，为自己的处境感到屈辱。
至于这种屈辱里是否还夹杂了其他的情感，她自己也不想去细究。
耳边传来她小声的啜泣，肖既晚愈发感到心烦意乱，借以减压的香烟此刻也变得毫无用处。
他起身在到一旁的垃圾桶前把烟灭掉，在原地站了很久，风把身上的烟草味带走大半。
叹了口气，最终他还是走到苏汀南面前。刚才他近乎强制地告诉自己，他没有跟苏汀南解释的义务，也不应该又因为她的眼泪心软。
但还是在看见她苍白的脸时又一次向她妥协。
他在苏汀南面前蹲下，一边擦掉她的眼泪一边说：“没有未婚妻，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似乎是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他语气无奈道：“这么多年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声音很低，也不知道在说自己还是苏汀南。
坐在椅子上的苏汀南泪眼模糊地看着他：“可我就是这样的人啊，在你认识我之前就是这样了。”
你说你会接受我的一切，那为什么又会对现在的我露出失望的表情，为什么做出让我难过的事。
为什么不像原来那样爱我。
“所以我自讨苦吃。”肖既晚认命般开口。
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苏汀南明白了一个事实。无论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她就是会一次次地跌入这个让她痛苦但又令她迷恋的漩涡之中。
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了纠缠的起点，他们好像就这样强行和对方绑在一起，不管谁试图挣脱都会被立刻推回原点，迎来一轮新的折磨。
想到这里，苏汀南再次陷入无力，像是落入深海一般，任由自己一直往下沉，四周越来越暗，直到完全黑暗，万籁俱寂。
知道夏芷云非要跟来之后还特意晚到了一点，结果还是和她在宴会厅门口遇见。
看见他面色不豫，夏芷云有些气恼：“喂，你就这样对你的合作伙伴？”
“合作，我没记错的话是单方面的扶助。”
心里气得跺脚，但夏芷云面上还是维持着端庄的笑容。她觉得自己已经拿出最大的让步，走到他身边的时候语气温和地问了一句：“我可以挽着你的手吗？”
“不可以。”
.....
迎宾人员为他们打开宴会厅大门，走进去的时候显然已经迟到了很久，但在场没人敢诘问。
有眼色的在他们一进来就端着酒杯凑过去，很快就处在人群中心。
隐隐约约，苏汀南听见有议论的声音。
她敏锐地捕捉到订婚这个词眼，那些她不认识的人用赞赏的目光将他们包围，嘴里念叨着般配。
他们八卦的声音越来越大，苏汀南感觉头又开始闷痛，走到一旁拿起酒杯，一杯酒下去，误打误撞，渐渐升起的暖意和眩晕抵消了一部分疼痛，身体舒服了一点。
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大多都举着酒杯交谈着，脸上的表情千篇一律。觉得有些无聊，苏汀南转身走出大厅，独自乘坐电梯准备下楼。
电梯门快关上的前一刻，有个人匆匆走来，按住下行的按钮，门再次打开。
是谢言回，他走进电梯，问一旁的苏汀南：“要回去？”
苏汀南摇摇头：“有点闷，下去透透气。”
“那我和你一起。”
脑子有些乱，苏汀南没反驳，在电梯到一楼的时候走出去。
酒店背后就是海，她漫无目的地走在海边的小路上，发丝被风吹得凌乱。
像是故意不让她好过一般，刚喝过酒的头脑在风的作用下开始胀痛。没走多久她就停下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酒精的作用具有滞后性，现在她才感到一种飘忽。
看她没再往前，谢言回也默默坐在她旁边。靠得很近，他甚至感觉能闻到苏汀南身上的气息，也许是被这种气息的驱使，他直视着苏汀南的眼睛。
他的目光炙热而直白，苏汀南被看得顿了片刻。
海边，傍晚，微醺，深蓝色的天空下粉紫色的沉淀，还有少年比阳光还热烈的目光。
这些集合在一起，苏汀南顺理成章地想起了十九岁的肖既晚。
面前这个人的脸渐渐和十九岁的肖既晚重合，在他靠近的时候苏汀南都恍惚了一阵，甚至不自觉地闭上眼。
酒精的效力在一瞬消失，理智很快被拉回，在被谢言回吻上来的前一刻她仓促地转头避开。
掩饰性地低咳了一声，她轻声说：“抱歉，我……”
“不用道歉，是我太冒昧。”
听出他语气里的失落，苏汀南不想让他继续产生误解，继续解释道：“我刚才脑子有点不清醒。”
很残忍的话，但也坦诚，一旁谢谢言回听完有些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又把我当成你前男友了？”
苏汀南点头。
“还放不下他？”
她声音很轻地说：“我不知道。”
她不是有意隐瞒，是真的很迷茫。她还喜欢肖既晚吗？这个问题她也问过自己很多遍。但是大部分时候都得不出一个具体的答案。甚至会在日复一日的探寻中产生一种错觉，好像她喜欢的只是之前的肖既晚，而不是现在这个陌生的人。
抬头看见天色渐晚，天际的颜色开始加深再晕染在一起，过渡的边界越来越模糊。
在四周彻底暗下来的时候，苏汀南起身朝酒店走去。她走起路来裙摆划出优美的弧度，暗色调的背景里，整个人看起来像天边触不可及的月，透着清冷的味道。
谢言回看着她的背影，突然产生一种说不出的无力，在刚才的某一个瞬间，他以为自己快要美梦成真，也是在那个瞬间，他从梦中醒来。
坐在长椅上，他收回视线垂头看了一眼还攥紧的手，眼尾微红。似乎是想了片刻，他还是起身追了上去。
一起回到宴会厅的那刻，苏汀南被一个视线捕捉，她看过去，和站在人群中心肖既晚对视。
面无表情地移开眼，她走到一旁端详品类丰富的酒。很快身后走来一个人，苏汀南感觉到之后转身。
他们面对面站着，沉默不语。
许多人的目光都追随着肖既晚，但他像完全没有察觉一样很自然地拿过苏汀南手里的酒杯尝了一口。
一旁的谢言回见状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们，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苏汀南还没反应过来，被他这个举动吓得顿在原地。她转身想走，但因为有些仓促，后背不小心撞倒了一杯酒，瞬间感觉冰冷的酒液划过后腰，像是被一双冰冷的手触摸。
这个动静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她有些窘迫地看着被打倒的酒杯。
肖既晚很从容地伸手把她牵过，避免还在淌着的酒液再粘到她身上。
“去换一身衣服？”
离得很近，身体部分地方已经贴在一起，苏汀南抬头看他。不会再有处境比现在还要狼狈了，她没再犹豫，点点头。
肖既晚带着她走出大厅，一起乘坐电梯到了顶层。
被带到一个房间的时候苏汀南才开始隐隐感到不对劲，没多想，她先到浴室对着镜子用纸巾擦拭自己的后背。
肖既晚出现在身后的时候她看着他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突然感觉自己上当了。
已经到这个地步，苏汀南也没什么好羞耻的，她看了一眼肖既晚：“背上好像还有酒，你帮我擦擦。”
出乎意料的是，肖既晚很顺从地点点头，接过她手里的纸巾。
苏汀南从镜子里能看见他靠近自己的后背，但随即他突然半蹲下，她皱眉想转身，结果腰身被一只手按住。
随即她感受到温热的气息在她的后腰往上游走。
他在吻她的后腰。
苏汀南顿时感觉到后背一片酸软，手攥紧按在洗水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起身，但按住苏汀南的手还是没有放开，像是垂眼在用手丈量苏汀南的腰。
丈量完后凑到她耳边问：“怎么又瘦了？”
苏汀南没回他，只是说：“不回去了吗？”
她的意思是回酒会。
肖既晚颇为玩味地看着她，手轻轻摩挲着她裸露的后背。
“你确定要这样回去？”
被他摸得心猿意马，情绪起伏太大，苏汀南感觉脑袋开始一阵阵地抽痛。
也许是看她不太自然的表情，肖既晚没为难她，只是打电话让服务生给她送一套衣服上来。
等了没一会儿，门铃响起，苏汀南准备去外面开门的时候听见身后的肖既晚把她叫住。
她转身看见他明显阴沉了不少的表情顿住脚步。接过他递过来的手机，苏汀南看见了一张照片。
是刚才在海边谢言回差点吻上她的时候被拍的，像是利用了借位，看起来是真的在接吻。
当时大脑处于一片混沌的状态，她忽略了谢言回特殊的身份，完全没想到会被蹲拍。
抬头看向肖既晚，她眼神有些无措。
“解释一下？”
她不是一个善于狡辩的人，况且现在这么充足的“证据”摆在面前，于是只能很坦诚地说：“我不知道说什么。”
虽然知道很无力，但她没办法说更多，她不能说自己是因为想起十九岁的肖既晚所以有了片刻的失神，这样显得她像是自作多情。
“是改不了吗？”
这话让苏汀南心里一沉，绝望地看着他，只是摇头。
“我有时候和女演员私下见面也会被拍，到时候你也要这样质问我吗？”
肖既晚的脸色阴沉一片，他走近了几步，垂眼看着苏汀南：“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
话还没说完苏汀南就被拦腰抱起随后被放在床上，她挣扎着要把肖既晚推开，但毫无作用，只能任由他把她身上的礼服撕扯开。
门铃声还在响，但房间里的两个人已经无暇顾及，苏汀南咬唇抑制住声音，感觉自己像被无止尽的海浪卷走又再拍回岸边。室内只能听见压抑的喘息和偶尔像濒临绝望的轻哼。
在苏汀南感觉快到极限的时候，肖既晚从身后用虎口扣住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问她：“现在想明白没有？”
苏汀南像是故意和他对峙一般，没松口，声音透着倔：“我一开始就不该来招惹你的。”
“那就继续。”
结束的时候苏汀南浑身酸软一片，听着浴室的水声，她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肖既晚出来的时候只围着一条浴巾，他走到门口把服务生送上了的替换衣服拿进房间。
直到他换好衣服苏汀南也没有睁开眼，像是真的睡着了。
他离开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也许是酒精的作用，苏汀南觉得头痛欲裂，她艰难地坐起身，皱眉靠在床头。
侧头看了一眼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柜子放了个纸质文件，她拿起来大致翻看了一下，发现是一家影视公司的股权转让协议，肖既晚已经签上了名字。
看了一会儿，她心里隐隐生出一种猜测，也许从一开始肖既晚一直就没打算让她再回去。
疼痛像藤蔓一样开始蔓延，注定是又一个睡不着的夜晚，苏汀南穿上衣服起身离开房间。
走路有些晃荡，她硬撑着走到海边，坐在一旁的长椅上。
夜晚的海面很沉，黑压压的一片像是随时能把人卷入的深渊，只是看着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压抑涌上心头。
苏汀南静默地坐着，思绪渐渐飘远。一片混乱中，她最先想到的还是肖既晚。
现在的肖既晚让她越来越捉摸不透。本以为在A市的那段重逢只是一个短暂停留，就像肖既晚自己说的，他只是要找一个让他满意的人，而刚好她在。
但为什么他现在又想用利益捆绑来将她困住。难道这也是他报复的一个手段？
况且，他已经有未婚妻了为什么还要这样明目张胆地来招惹她。
越想越乱，像之前很多次一样，苏汀南把肖既晚的电话和微信拉黑，好像这样他就会完成从她的世界消失一样。
删完之后又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难过的立场。她现在只是一个床伴而已，况且还是没那么合格的床伴，连最起码的随叫随到都做不到。
在和肖既晚的关系上，她既是痛苦的起点又是终点，如果不是她一开始的招惹就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一切始于她，但她却失去了叫停的资格。
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苏汀南中途还靠在椅子上睡了一会儿，最后是被阳光晃醒的。
海面和天空一起在复苏，温度上升，空气里带着一点海的腥咸。苏汀南刚勉强睁开眼睛，想从包里拿出手机看时间，却发现早已经没电关机了。
暖融融的阳光落到脸上，苏汀南感觉像被棉被包裹，困倦再次上升，整个人像被裹在塑料袋里，耳边的海浪声变得越来越模糊。
最后她在昏昏欲睡中被一个声音叫醒，睁开看见面前的人时她还以为是幻觉。
“怎么不接电话？”
肖既晚的语气压着火气，今天早上他回酒店的时候看见房间没人，以为她回自己房间了，结果按门铃也没人开门。
剧组的其他人也都没联系到苏汀南，电话打不通消息不回，都急得四处找她。
看着面前越来越清晰的人影，苏汀南坐起来，如实说：“手机没电了。”
错过了日出，现在天际只有轻飘飘的云层，像白雾，锁不住的阳光肆虐地打在人脸上，苏汀南伸手遮。
肖既晚坐在椅子的另一端，拿出烟点燃。渐渐升起的烟雾被海风吹到一旁，模糊了轮廓。
沉默了很久，苏汀南很平静地开口：“我看见那个合同了，所以你一开始就不打算让我再回去，是吗？”
肖既晚回之以同样的平静，靠在椅背上掐着烟点头。
苏汀南转头看他： “我知道我有很多不对的地方，但不代表你可以这样对我。其余的我都不在乎，但你没有资格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我也没有照顾你情绪的义务。”肖既晚看向她。
“那我要是直接走了呢？”
“你可以试试。”他的声音冷了很多。
像是笑了一声，苏汀南问他：“就这么恨我吗？”
“是。”
和苏汀南不一样，肖既晚在这方面向来坦诚。就算现在苏汀南要是把恨换成爱，他也会有相同的答案。
他做不到不恨她，就像做不到不爱她一样。
海浪声好像越来越大，他还等着苏汀南接下来的问题，但苏汀南没再继续问下去，他也绝不可能主动开口。
但这个局面没僵持多久，苏汀南低下头，眼泪很突然地滴在衣服上，她强行压住哭腔。
“你已经有未婚妻了还让我留在这里，你把我当什么？”
今天看见的一幕幕都在她大脑里不断回放，她觉得屈辱，为自己的处境感到屈辱。
至于这种屈辱里是否还夹杂了其他的情感，她自己也不想去细究。
耳边传来她小声的啜泣，肖既晚愈发感到心烦意乱，借以减压的香烟此刻也变得毫无用处。
他起身在到一旁的垃圾桶前把烟灭掉，在原地站了很久，风把身上的烟草味带走大半。
叹了口气，最终他还是走到苏汀南面前。刚才他近乎强制地告诉自己，他没有跟苏汀南解释的义务，也不应该又因为她的眼泪心软。
但还是在看见她苍白的脸时又一次向她妥协。
他在苏汀南面前蹲下，一边擦掉她的眼泪一边说：“没有未婚妻，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似乎是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他语气无奈道：“这么多年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声音很低，也不知道在说自己还是苏汀南。
坐在椅子上的苏汀南泪眼模糊地看着他：“可我就是这样的人啊，在你认识我之前就是这样了。”
你说你会接受我的一切，那为什么又会对现在的我露出失望的表情，为什么做出让我难过的事。
为什么不像原来那样爱我。
“所以我自讨苦吃。”肖既晚认命般开口。
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苏汀南明白了一个事实。无论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她就是会一次次地跌入这个让她痛苦但又令她迷恋的漩涡之中。
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了纠缠的起点，他们好像就这样强行和对方绑在一起，不管谁试图挣脱都会被立刻推回原点，迎来一轮新的折磨。
想到这里，苏汀南再次陷入无力，像是落入深海一般，任由自己一直往下沉，四周越来越暗，直到完全黑暗，万籁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