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太过疲惫，苏汀南醒来才发现自己在沙发上睡了一晚。
她揉着后颈坐起身，抬眼看向窗外深蓝色的天空和一栋栋高楼里渐渐升起的灯光。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内容记不清了，但梦里那种不上不下的窒息感太逼真，直到现在她还莫名有点喘不过气。
细想起来好像每个阶段的自己都做了一些很幼稚的决定，自以为成长了不少，但最后才发现其实一直在原地打转罢了。
回房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她收拾了一下去接上俞璟。
虽然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但苏汀南要么进组要么出差，自己也很少有机会好好游玩。俞璟是第一次来S市，苏汀南带她去很著名的打卡地都转了一圈。
一路上俞璟都很谨慎地避开昨天看见的事情。但苏汀南何其敏锐，很快就察觉到她的欲言又止。
海风卷起一层层浪拍打在岩石上，溅起的白色浪花坠跌在地面上。苏汀南站在海岸边头也不回地问俞璟：“说吧，有什么想问的。”
紧绷了一天的俞璟松了口气：“就...你和肖既晚现在又在一起了？”
早猜到她会问这个问题，苏汀南坦然一笑，像是放空般看向远处的海平面。
“算是吧。”
“算是？”
想了一下，苏汀南说了一个更加准确的说法：“不是男女朋友的那种在一起。”
都是成年人，俞璟突然明白了她什么意思，但她这个坦诚的态度还是让俞璟感觉有些惊讶，她不解地问：“为什么，我记得你们之前感情挺好的。”
“也许就是因为之前太好了，到现在这步会有落差。但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一步步发展成这样的。我们之间的问题太多了，多到光是想想我都喘不过气。现在要解决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那分开？”俞璟试探着问她。
苏汀南闻言微怔，许久才摇摇头：“不行。”
她目光始终平静地看向海面，乌黑的发丝半扎起，整个人的气质比起以前来说温和了很多：“俞璟，如果你是我也会不知道该怎么办的。”
“有这样一个人，你从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要你留在他身边，但却一直忽略你的感受。”
“这种感觉就像…就像你是他养的宠物。高兴的时候会给你一点好脸色，其余大部分时候都不闻不问。主人不需要知道宠物每天在想些什么，只要你乖乖待在他身边。”
听完她这话俞璟才开始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况且肖既晚确实长了一个能把人算计死的脑子，她焦急地开口：“那你还觉得不能离开他，我记得你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怎么现在到自己的事上这么扭捏。”
“因为我又觉得他还爱我。”苏汀南低声说。
海浪拍打礁石的一瞬水花四溅，苏汀南往后退了一点，转身对着一脸担忧的俞璟粲然一笑，再开口时完全没了刚才的沉郁。
“其实也没那么糟，这段关系只是我生活的一部分，还有很大一部分是跟这无关的。”
她这话倒才像以前的苏汀南，俞璟欣慰地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要是这个年纪还天天沉浸在情情爱爱里面才真是完了。”
凑到她面前，苏汀南问：“诶，你说晚上我们去哪里吃饭来着？”
听见这话俞璟也没再继续抓着刚才的问题不放，低头拿出手机开始翻自己收藏的一家很有特色的餐厅。是她来之前做攻略的时候在网上看见的。
“这家餐厅虽然位置很偏，但生意特别好，我看很多探店的博主都去过，还挺有特色的。”
苏汀南接过手机仔细看了一下店的地址，虽说来S市也有一年多了，但对这个地方她也不是很熟，一时说不上来具体的位置。
“那先到那附近再开导航看看吧。”
车开到附近之后俞璟和苏汀南看着面前的一栋栋旧楼都陷入了沉思。
夜色渐浓，面前破败的旧楼被淹没在阴影里，和四周灯光交错的高楼大厦格格不入，像是城市被遗忘的角落。
楼间狭窄黑暗的小巷里像有一双深邃的眼睛，只望过去就让人心生寒意。
“你确定是这个地方？”苏汀南问她。
莫名感觉有些冷，俞璟不住地往苏汀南身上贴，拉着她的胳膊警惕地看向四周：“导航是这样说的。”
四周趋于黑暗，手机微弱的光照在苏汀南毫无波澜的脸上，她皱眉仔细看了一下手机上的导航，确认了一下是面前黑暗的小道。
有些店为了标新立异就会专门开在很偏僻的地方，也算是一种特色，苏汀南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一向很高，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轻轻拍了一下俞璟的肩，她安抚道：“没事，导航这样说一定有它的道理。”
眼看她迈步往前走，俞璟顿时觉得她很像那种恐怖片里的女主人，看着一栋阴森到明显就会闹鬼的房子时还一脸憧憬地住进去。
紧紧抓着苏汀南的手，她跟在后面一起走进小巷，两个人的背影很快被淹没在夜色里。
一旁爬满青苔的水管还在往下滴着水，啪嗒的声音和她们的脚步声同一个频率。
苏汀南一边走一边向四周望着，这里一个居民区，但却没有一点有人生活的痕迹，像影视里最容易滋生罪恶的地点。
导航不知道抽什么疯，刚才还指向这里，走进来了又立马切换了方向。
眼看面前就是转角，苏汀南停住脚步，准备转身原路返回。
一片寂静中，她隐约听见有人在哭喊，声音凄厉，像在挣扎。同一时间，俞璟也听到这个不知来源的声音，吓得左右观望。
苏汀南兀自往前走了几步，声音越来越清晰，她能确定是一个女人在呼救。
心跳越来越乱，在看见转角处的影子时她停滞了片刻。影子有些模糊，但看起来像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压在一个瘦弱的女人身上。
看清之后她立马转身拉着俞璟往外走，一开始还在快步走，越接近巷口的时候跑得越快。
到巷口之后光线亮了很多，她扶着膝盖不住地喘气，眼睛还望着巷口的方向。
想起刚才看见的画面，她此时的纠结大过了恐惧，要是再拖下去后果会不会比现在严重很多。
也许呢，现在只有她们看见了这个事情，除了她们也没人能这么及时地救到人了。
想到这里她立马果断地把手机拿出来开成静音，给肖既晚发了一个定位，再转头看向俞璟。
“你快报警，然后在这里等我，我进去救人。”
还在状况外的俞璟被她这话吓得一愣，随即立马摇头：“不行，你不能进去，太危险了。”
苏汀南明显没听进去，转头环视四周，在前面残缺的路面上找到一个只有半截的砖头。她捡起来之后就准备往里面走。
俞璟冲上来拉住她：“那我和你一起去。”
苏汀南立马打断她：“不行，这里太偏僻了，巷子又那么多，万一有人来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你在这里可以带人进来。”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进那条像深渊一般的巷子。情况紧急，苏汀南步子加快，在走进去的时候下意识屏住呼吸，手里紧握着砖头。
在走到转角的时候她听见衣物被撕裂的声音，悄不作声地绕到墙后，看见一个体型很大的男人和他身下的几乎被黑暗淹没的人影。
如她所料，只有一个人，再加上她是偷袭还有武器，力量应该不会很悬殊。
没多想，她一鼓作气冲上前去对着那个脑袋就是一个猛砸。男人被砸得痛叫一声，捂着头停下动作。
趁他停顿，身下的人影很敏捷地钻出来，如她所料是一个女生，但这个女生还没跑到苏汀南面前就又被那个男人拉回。
他一边拽回这个女生一边转头怒目看向苏汀南，苏汀南被看得心里发寒，但来不及害怕，把砖头对着他的脸使劲扔去。
距离很近，加之苏汀南的准头不错，只听砖头砸在骨骼上沉闷的声音和紧接着那个男人的痛呼，那个女生再次挣脱控制。
但她还没跑出几步就被那个男人从身后踹了一脚，很狼狈地到在地上，一时没有爬起来的力气。
被砸的男人一边捂着半边脸一边走向苏汀南，现在手里空无一物，苏汀南感觉呼吸滞了片刻。
“快走。”
那个女生抓住男人的腿，给苏汀南逃跑的机会。被抓住腿的男人像是彻底被惹怒，转身对着那个女生使劲踹了几脚，她痛得闷哼几声。
趁他转头的间隙，苏汀南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捡起还沾着血的砖头，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态最后往他头上一砸。
很幸运的是，这次那个男人如愿倒下，像是陷入昏迷。
苏汀南扶起地上蜷缩着的女生，她像是被踹得很痛，一时说不出话。苏汀南尝试了一下也没把她抱起来，只能扶着她缓缓起身。
刚踉跄着走出几步就看见面前有个身影从转角处走过来，苏汀南顿时心生不妙，这个人影看上去比地上还昏迷的男人还高大，浑身散发着来者不善的阴森气息。
他手上像拿着什么东西，缓缓靠近她们。
苏汀南后退的时候看见他手里的东西在微弱的光里闪过一丝寒光，当即反应过来。
他手里有刀。
她扶着那个女生的手收紧，胸口起伏明显大了起来。
太过仓促，她没有预料到会有不止一个人的情况，脑子里现在乱得无法思考，心跳的声音甚至盖过了对方的脚步声。
背后有一堵墙把路封死，在短短的时间，她想了很大办法，但似乎都无法实施。
那个男人越来越近，脚步也越来越快。浓郁的酒味传来，苏汀南甚至能听见他粗重的喘息。
看他的脚步摇晃，像是喝了很多酒，苏汀南在一瞬间重燃了一些希望。她想着也许她对上这个喝醉的人有一些胜算也说不定，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赌一把。
她紧盯着对方黑暗里模糊不清的脸，轻轻松开一旁的女生，随即毫无征兆地冲上去抢他手里的刀。
但对方反应很快，在她有动作的那一刻高高挥起手里的刀向她刺去。苏汀南下意识停下动作，侧脸躲开。
停在原地，她轻轻闭上眼睛，但很奇怪，等了很久也没有意料中被刀刺到的疼痛。
她睁眼，看见这个浑身酒味的男人举刀的手被一个人从身后攥住，他还在挣扎般地使劲挥舞，但身后的人稍一用力，刀从他手里脱落。随后就看见这个男人被身后的人踹倒在地上。
苏汀南在看见这个人影的一瞬间就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腿有些软。但她还是撑着转身，想把一旁痛得蹲下的女生扶起来。
还没走到那个女生面前，她就被肖既晚按住肩膀强行转过身。
面对面站着，苏汀南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第一时间安抚他：“没受伤。”
“但是她受伤了，现在好像走不了。”
肖既晚看过去，走到那个女生面前，苏汀南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肖既晚隔着衣物把她抱起，和苏汀南一起朝巷口走着。
警车已经到了，闪烁着的灯光照亮了环境。把女生放到救护车上后，肖既晚第一时间转过身把苏汀南牵到光线好的地方。
他再次确认了一遍苏汀南身上有没有伤，刚才在黑暗里没发觉，现在苏汀南才看见他的眼眶有点泛红，她微不可察地皱了眉，轻声说；“真没受伤，不骗你。”
他这才像是松了口气，把苏汀南抱在怀里，哑声道：“吓死我了。”
在看见俞璟的时候苏汀南才知道为什么肖既晚会紧张成这样，她在一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起来确实像是大事不妙的样子。
在警局配合做完笔录后，他们三人一起走出来，坐在车上，俞璟还惊魂未定地追问苏汀南刚才的详细经过，苏汀南想了一下，觉得说实际情况可能会让她更害怕，于是把刚才的经过艺术加工了一下。
把自己单方面的失利全部删掉，只留下占上风的部分。
俞璟倒是听得一愣一愣的，但肖既晚一听就知道她编的瞎话，坐在前面没吭声。
已经是深夜，开着的餐厅不多，肖既晚带她们到一家粤菜馆吃晚饭。已经过了最饿的时候，苏汀南没什么胃口，只挑着吃了一点。
肖既晚给她夹菜，一开始还能勉强吃，后面就开始发脾气：“我不吃了。”
对方没理会她的反驳：“你根本就没吃什么。”
明明下午还觉得她成熟稳重了不少，现在遇上肖既晚好像又变回原来那个浑身锋芒的大小姐。俞璟看着面前两个和小学生一样吵架的人，自顾自地低头喝了口汤。
把俞璟送回酒店之后，肖既晚问苏汀南回哪里。
她能去的地方还有哪里，除了酒店顶层的套间就是一套市中心的大平层，虽然都是肖既晚的房子。细想之下，这个城市真正属于她的东西很少。
她想了想，说去那套市中心的房子，肖既晚点点头。
车上两人都很沉默，苏汀南用余光看见他在动，今天手的动作似乎频繁了一些。
她疑惑地看过去，一眼就看见发现他手背上似乎有一个伤痕，还不浅，在骨节分明的手上很明显。
心里纠结了很久，直到车停下她也没问出口。
但下车后她没立刻离开，而是缓缓转身看向车内。
司机很适时地把后座的窗户降下，苏汀南俯身靠近了一点，看向车里的人。
沉默了几秒，她还是开口：“你的手受伤了，要不要上去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肖既晚的眼里闪过一瞬意外，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垂眼看了一下车门，语气很平淡地开口。
“我手疼。”
她揉着后颈坐起身，抬眼看向窗外深蓝色的天空和一栋栋高楼里渐渐升起的灯光。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内容记不清了，但梦里那种不上不下的窒息感太逼真，直到现在她还莫名有点喘不过气。
细想起来好像每个阶段的自己都做了一些很幼稚的决定，自以为成长了不少，但最后才发现其实一直在原地打转罢了。
回房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她收拾了一下去接上俞璟。
虽然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但苏汀南要么进组要么出差，自己也很少有机会好好游玩。俞璟是第一次来S市，苏汀南带她去很著名的打卡地都转了一圈。
一路上俞璟都很谨慎地避开昨天看见的事情。但苏汀南何其敏锐，很快就察觉到她的欲言又止。
海风卷起一层层浪拍打在岩石上，溅起的白色浪花坠跌在地面上。苏汀南站在海岸边头也不回地问俞璟：“说吧，有什么想问的。”
紧绷了一天的俞璟松了口气：“就...你和肖既晚现在又在一起了？”
早猜到她会问这个问题，苏汀南坦然一笑，像是放空般看向远处的海平面。
“算是吧。”
“算是？”
想了一下，苏汀南说了一个更加准确的说法：“不是男女朋友的那种在一起。”
都是成年人，俞璟突然明白了她什么意思，但她这个坦诚的态度还是让俞璟感觉有些惊讶，她不解地问：“为什么，我记得你们之前感情挺好的。”
“也许就是因为之前太好了，到现在这步会有落差。但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一步步发展成这样的。我们之间的问题太多了，多到光是想想我都喘不过气。现在要解决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那分开？”俞璟试探着问她。
苏汀南闻言微怔，许久才摇摇头：“不行。”
她目光始终平静地看向海面，乌黑的发丝半扎起，整个人的气质比起以前来说温和了很多：“俞璟，如果你是我也会不知道该怎么办的。”
“有这样一个人，你从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要你留在他身边，但却一直忽略你的感受。”
“这种感觉就像…就像你是他养的宠物。高兴的时候会给你一点好脸色，其余大部分时候都不闻不问。主人不需要知道宠物每天在想些什么，只要你乖乖待在他身边。”
听完她这话俞璟才开始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况且肖既晚确实长了一个能把人算计死的脑子，她焦急地开口：“那你还觉得不能离开他，我记得你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怎么现在到自己的事上这么扭捏。”
“因为我又觉得他还爱我。”苏汀南低声说。
海浪拍打礁石的一瞬水花四溅，苏汀南往后退了一点，转身对着一脸担忧的俞璟粲然一笑，再开口时完全没了刚才的沉郁。
“其实也没那么糟，这段关系只是我生活的一部分，还有很大一部分是跟这无关的。”
她这话倒才像以前的苏汀南，俞璟欣慰地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要是这个年纪还天天沉浸在情情爱爱里面才真是完了。”
凑到她面前，苏汀南问：“诶，你说晚上我们去哪里吃饭来着？”
听见这话俞璟也没再继续抓着刚才的问题不放，低头拿出手机开始翻自己收藏的一家很有特色的餐厅。是她来之前做攻略的时候在网上看见的。
“这家餐厅虽然位置很偏，但生意特别好，我看很多探店的博主都去过，还挺有特色的。”
苏汀南接过手机仔细看了一下店的地址，虽说来S市也有一年多了，但对这个地方她也不是很熟，一时说不上来具体的位置。
“那先到那附近再开导航看看吧。”
车开到附近之后俞璟和苏汀南看着面前的一栋栋旧楼都陷入了沉思。
夜色渐浓，面前破败的旧楼被淹没在阴影里，和四周灯光交错的高楼大厦格格不入，像是城市被遗忘的角落。
楼间狭窄黑暗的小巷里像有一双深邃的眼睛，只望过去就让人心生寒意。
“你确定是这个地方？”苏汀南问她。
莫名感觉有些冷，俞璟不住地往苏汀南身上贴，拉着她的胳膊警惕地看向四周：“导航是这样说的。”
四周趋于黑暗，手机微弱的光照在苏汀南毫无波澜的脸上，她皱眉仔细看了一下手机上的导航，确认了一下是面前黑暗的小道。
有些店为了标新立异就会专门开在很偏僻的地方，也算是一种特色，苏汀南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一向很高，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轻轻拍了一下俞璟的肩，她安抚道：“没事，导航这样说一定有它的道理。”
眼看她迈步往前走，俞璟顿时觉得她很像那种恐怖片里的女主人，看着一栋阴森到明显就会闹鬼的房子时还一脸憧憬地住进去。
紧紧抓着苏汀南的手，她跟在后面一起走进小巷，两个人的背影很快被淹没在夜色里。
一旁爬满青苔的水管还在往下滴着水，啪嗒的声音和她们的脚步声同一个频率。
苏汀南一边走一边向四周望着，这里一个居民区，但却没有一点有人生活的痕迹，像影视里最容易滋生罪恶的地点。
导航不知道抽什么疯，刚才还指向这里，走进来了又立马切换了方向。
眼看面前就是转角，苏汀南停住脚步，准备转身原路返回。
一片寂静中，她隐约听见有人在哭喊，声音凄厉，像在挣扎。同一时间，俞璟也听到这个不知来源的声音，吓得左右观望。
苏汀南兀自往前走了几步，声音越来越清晰，她能确定是一个女人在呼救。
心跳越来越乱，在看见转角处的影子时她停滞了片刻。影子有些模糊，但看起来像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压在一个瘦弱的女人身上。
看清之后她立马转身拉着俞璟往外走，一开始还在快步走，越接近巷口的时候跑得越快。
到巷口之后光线亮了很多，她扶着膝盖不住地喘气，眼睛还望着巷口的方向。
想起刚才看见的画面，她此时的纠结大过了恐惧，要是再拖下去后果会不会比现在严重很多。
也许呢，现在只有她们看见了这个事情，除了她们也没人能这么及时地救到人了。
想到这里她立马果断地把手机拿出来开成静音，给肖既晚发了一个定位，再转头看向俞璟。
“你快报警，然后在这里等我，我进去救人。”
还在状况外的俞璟被她这话吓得一愣，随即立马摇头：“不行，你不能进去，太危险了。”
苏汀南明显没听进去，转头环视四周，在前面残缺的路面上找到一个只有半截的砖头。她捡起来之后就准备往里面走。
俞璟冲上来拉住她：“那我和你一起去。”
苏汀南立马打断她：“不行，这里太偏僻了，巷子又那么多，万一有人来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你在这里可以带人进来。”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进那条像深渊一般的巷子。情况紧急，苏汀南步子加快，在走进去的时候下意识屏住呼吸，手里紧握着砖头。
在走到转角的时候她听见衣物被撕裂的声音，悄不作声地绕到墙后，看见一个体型很大的男人和他身下的几乎被黑暗淹没的人影。
如她所料，只有一个人，再加上她是偷袭还有武器，力量应该不会很悬殊。
没多想，她一鼓作气冲上前去对着那个脑袋就是一个猛砸。男人被砸得痛叫一声，捂着头停下动作。
趁他停顿，身下的人影很敏捷地钻出来，如她所料是一个女生，但这个女生还没跑到苏汀南面前就又被那个男人拉回。
他一边拽回这个女生一边转头怒目看向苏汀南，苏汀南被看得心里发寒，但来不及害怕，把砖头对着他的脸使劲扔去。
距离很近，加之苏汀南的准头不错，只听砖头砸在骨骼上沉闷的声音和紧接着那个男人的痛呼，那个女生再次挣脱控制。
但她还没跑出几步就被那个男人从身后踹了一脚，很狼狈地到在地上，一时没有爬起来的力气。
被砸的男人一边捂着半边脸一边走向苏汀南，现在手里空无一物，苏汀南感觉呼吸滞了片刻。
“快走。”
那个女生抓住男人的腿，给苏汀南逃跑的机会。被抓住腿的男人像是彻底被惹怒，转身对着那个女生使劲踹了几脚，她痛得闷哼几声。
趁他转头的间隙，苏汀南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捡起还沾着血的砖头，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态最后往他头上一砸。
很幸运的是，这次那个男人如愿倒下，像是陷入昏迷。
苏汀南扶起地上蜷缩着的女生，她像是被踹得很痛，一时说不出话。苏汀南尝试了一下也没把她抱起来，只能扶着她缓缓起身。
刚踉跄着走出几步就看见面前有个身影从转角处走过来，苏汀南顿时心生不妙，这个人影看上去比地上还昏迷的男人还高大，浑身散发着来者不善的阴森气息。
他手上像拿着什么东西，缓缓靠近她们。
苏汀南后退的时候看见他手里的东西在微弱的光里闪过一丝寒光，当即反应过来。
他手里有刀。
她扶着那个女生的手收紧，胸口起伏明显大了起来。
太过仓促，她没有预料到会有不止一个人的情况，脑子里现在乱得无法思考，心跳的声音甚至盖过了对方的脚步声。
背后有一堵墙把路封死，在短短的时间，她想了很大办法，但似乎都无法实施。
那个男人越来越近，脚步也越来越快。浓郁的酒味传来，苏汀南甚至能听见他粗重的喘息。
看他的脚步摇晃，像是喝了很多酒，苏汀南在一瞬间重燃了一些希望。她想着也许她对上这个喝醉的人有一些胜算也说不定，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赌一把。
她紧盯着对方黑暗里模糊不清的脸，轻轻松开一旁的女生，随即毫无征兆地冲上去抢他手里的刀。
但对方反应很快，在她有动作的那一刻高高挥起手里的刀向她刺去。苏汀南下意识停下动作，侧脸躲开。
停在原地，她轻轻闭上眼睛，但很奇怪，等了很久也没有意料中被刀刺到的疼痛。
她睁眼，看见这个浑身酒味的男人举刀的手被一个人从身后攥住，他还在挣扎般地使劲挥舞，但身后的人稍一用力，刀从他手里脱落。随后就看见这个男人被身后的人踹倒在地上。
苏汀南在看见这个人影的一瞬间就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腿有些软。但她还是撑着转身，想把一旁痛得蹲下的女生扶起来。
还没走到那个女生面前，她就被肖既晚按住肩膀强行转过身。
面对面站着，苏汀南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第一时间安抚他：“没受伤。”
“但是她受伤了，现在好像走不了。”
肖既晚看过去，走到那个女生面前，苏汀南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肖既晚隔着衣物把她抱起，和苏汀南一起朝巷口走着。
警车已经到了，闪烁着的灯光照亮了环境。把女生放到救护车上后，肖既晚第一时间转过身把苏汀南牵到光线好的地方。
他再次确认了一遍苏汀南身上有没有伤，刚才在黑暗里没发觉，现在苏汀南才看见他的眼眶有点泛红，她微不可察地皱了眉，轻声说；“真没受伤，不骗你。”
他这才像是松了口气，把苏汀南抱在怀里，哑声道：“吓死我了。”
在看见俞璟的时候苏汀南才知道为什么肖既晚会紧张成这样，她在一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起来确实像是大事不妙的样子。
在警局配合做完笔录后，他们三人一起走出来，坐在车上，俞璟还惊魂未定地追问苏汀南刚才的详细经过，苏汀南想了一下，觉得说实际情况可能会让她更害怕，于是把刚才的经过艺术加工了一下。
把自己单方面的失利全部删掉，只留下占上风的部分。
俞璟倒是听得一愣一愣的，但肖既晚一听就知道她编的瞎话，坐在前面没吭声。
已经是深夜，开着的餐厅不多，肖既晚带她们到一家粤菜馆吃晚饭。已经过了最饿的时候，苏汀南没什么胃口，只挑着吃了一点。
肖既晚给她夹菜，一开始还能勉强吃，后面就开始发脾气：“我不吃了。”
对方没理会她的反驳：“你根本就没吃什么。”
明明下午还觉得她成熟稳重了不少，现在遇上肖既晚好像又变回原来那个浑身锋芒的大小姐。俞璟看着面前两个和小学生一样吵架的人，自顾自地低头喝了口汤。
把俞璟送回酒店之后，肖既晚问苏汀南回哪里。
她能去的地方还有哪里，除了酒店顶层的套间就是一套市中心的大平层，虽然都是肖既晚的房子。细想之下，这个城市真正属于她的东西很少。
她想了想，说去那套市中心的房子，肖既晚点点头。
车上两人都很沉默，苏汀南用余光看见他在动，今天手的动作似乎频繁了一些。
她疑惑地看过去，一眼就看见发现他手背上似乎有一个伤痕，还不浅，在骨节分明的手上很明显。
心里纠结了很久，直到车停下她也没问出口。
但下车后她没立刻离开，而是缓缓转身看向车内。
司机很适时地把后座的窗户降下，苏汀南俯身靠近了一点，看向车里的人。
沉默了几秒，她还是开口：“你的手受伤了，要不要上去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肖既晚的眼里闪过一瞬意外，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垂眼看了一下车门，语气很平淡地开口。
“我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