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是个老者,花白头发花白胡子,手中拿着串钥匙,步履蹒跚。

    “老人家,我朋友受了伤,特来贵馆静候医者。”还好灵汐脑子转得快,一把将季颐和推了出去。

    老者将钥匙放在柜台上,慢慢走进,“薛大夫没那么早来。”

    灵汐连忙摆手,“无妨无妨,我们在此候着便好。”

    那老者突然转身,一双阴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三人,“候着也无用,今日是四问堂布药的日子,不看诊!”

    再说下去,恐怕老者刨根问底发现端倪,灵汐思索了一番,还是连连道谢,将人带了出去。

    “我们就走了?”谷轻梦倒是有些不甘心。

    “药丸已换,久留恐生事端,况且陈掌柜还等着我们回去呢。”

    再推开四问堂的红木雕花门时,外面的景致已恢复如常。

    街上商铺已陆陆续续开门,小摊贩也挑着物什往集市走去,而四问堂门前,又开始排起了长队。

    探究的目光又在她们三人身上扫来扫去。

    走出好一段路,谷轻梦才敢吐槽,“这些人好生奇怪,我们从里面出来,一直盯着我们作甚!”

    闻言,灵汐与季颐和对视了一眼,笑而不答。

    “不是,你俩知道些什么,神神秘秘的。”

    “等出了镇子再同你讲。”

    “那你可别忘了,省得我抓耳挠腮!”

    铁匠铺前,陈武心不在焉地一下一下打着铁,火花溅的到处都是,一声“陈掌柜”将他唤回了魂。

    “你们终于回来了,快,屋里说话。”

    桌上一壶茶热气腾腾,为了等她们,不知陈武重新泡了几次。

    “今年新到的碧螺春,小地方,只有这种茶了,还望见谅。”

    看陈武这副热情模样,三人更不好意思放肆牛饮,只得端起杯子小酌。

    “不知三位姑娘可有寻到我儿?”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灵汐从袖中掏出了块铁牌子,放在桌上,“这是在四问堂的密室里找到的。”

    陈武颤抖着手,将铁牌拿起,上面赫然一个煜字。

    “煜儿,是我的煜儿……”

    灵汐见陈武这副模样也不好再说,“掌柜的,多保重,我们就先行离开了。”

    三人起身,朝门口走去,就要推开门时。

    “等等!”陈武拿着把宝剑挡在三人面前。

    “你这人好生奇怪,我们帮了你……”

    “轻梦,休要无礼!”灵汐出言呵斥,“陈掌柜可是还有什么事?”

    陈武将剑柄缓缓拔出一段,谷轻梦的手已经放入了红笺囊中。

    “这是十多年前,我随父兄远游,在一处山下偶然得到一块精铁打制而成,本想传给我儿,如今,赠予姑娘吧。”陈武将剑双手捧上。

    灵汐一眼便看出这柄剑不一般,断不敢收下,“这这这,万万不可,我没能将令郎带回,如何还能收如此大礼。”

    然而下一秒,陈武竟直直跪下,将剑举过头顶,“望姑娘收下!”

    “陈掌柜,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没想到陈武态度坚决,三个人愣是没能将他拉起来。

    “望姑娘收下!”

    “我收,我收还不成吗,快起来!”这回灵汐不敢再推脱,赶紧将剑收下。

    起身后,陈武又是一礼,

    “望姑娘以此剑,斩尽世间妖魔,护天下太平!”

    直到走出东莱镇,这句话还在灵汐耳边,久久不能散去。

    她从未想过自己要成为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护天下太平,对她来说,这句话太重,太大,而她,只是一棵刚化形不久的狭果秤锤树,神魂靠的是攀雀一族的仙果稳固,灵力还用的不明不白,甚至还跟一只奄奄一息的攀雀结了契。

    可她也想去做,她忘不了陈武的眼神,忘不了他在门口的期待,也忘不了在她们走后,再回头时,他已一头华发。

    “那东莱镇?”

    “有了季姐姐的药,应当无碍了。”

    临走前,季颐和跑去别的医馆给羽风抓了副药,什么续命保命的药材都给灵汐列出了一条长长的清单,而她,决定留在东莱镇,直至小镇恢复如初。

    “万一转月宫的人再来,季姐姐一个人能行吗?”谷轻梦还是有些担忧。

    灵汐轻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忘了,在我们到四问堂之前,你季姐姐一人在外面也未曾受伤,她可不是简简单单下山游历的女医者。”

    一人一蝶,向南而行,日薄西山,薄雾罩林,微风渐起,潇潇瑟瑟。

    “今夜怕不是要下雨。”灵汐伸手感受空气中的湿气。

    “你怕不是忘了自己是棵树,你还怕雨?”谷轻梦忍不住吐槽她。

    “今日恐怕不行了。”

    说完,只见灵汐捂着胸口,慢慢蹲下,最后竟栽倒在地上。

    “少主!”谷轻梦立马上前把灵汐抱在怀中,用手一探,“竟烫成这样!”

    这一路上,从未听灵汐说过有任何不适,她便自然而然的以为灵汐早已适应化形,结契也对她无甚影响,没想到现在却毫无预兆地倒下了。

    现在想来,灵汐的身体怕是早就出了状况。

    “一个两个的,真会给我找事,都说我只会用毒不会医了!”

    只有谷轻梦自己,她只能就近找了个山洞,把灵汐藏在里面,独自出门找些草药和食物。

    走之前不忘往羽风嘴里塞了颗季颐和做的丹药。

    “早知道找季姐姐备些常用药了。”

    *

    “是这吗?”

    “是的是的舵主,我亲眼看着她们进去,那棵树估计被游屏伤着了,我亲眼见着他四肢瘫软地被扶进去。”

    又是那只赤麻鸭,而被唤作舵主之人,身披黑袍,看不清面目。

    风雨呼啸,卷起落叶一堆堆,也卷落了谷轻梦做的伪装。

    “果然在这!”

    黑袍一个闪身到了灵汐面前。

    “可惜,还挺想跟你交手的,不过如今你也别怪我趁人之危!”

    说着,黑袍猛然伸出右手,一团青雾忽然缠上灵汐的脖子。

    “咳咳!”灵汐还在昏迷中,忽然一股窒息感袭来,她双手在空中胡乱抓着,妄图得到一丝空隙呼吸。

    “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啊,初出茅庐的小鬼,竟有如此纯粹的灵力。”

    这黑袍用的是青涛诡术!

    “恭喜舵主,吸收了此女的法力,功力定能更上一层楼!”

    “高兴得太早!”

    一股青绿色的灵气,突然打断了黑袍的魔气,接着将灵气化为利刃,朝黑袍当面袭来,惊得黑袍二人左右跳开。

    “什么人!”

    “化凤山,羽风。”

    “你还没死!”听闻羽风的名字,两人步子皆是一退。

    “为防小人,苟延残喘。”

    “别怕,不过是一个身受重伤的攀雀,不足为惧,我们一齐上!”

    说着黑袍便伸出利爪,欺身上前,而一旁的赤麻鸭还在踌躇,“这这,不好吧。”

    “怂货!”

    这时,黑袍魔气出手,已然无法收回,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胥阴你怕不是忘了你那只右眼是如何瞎的,你从来都是我的手下败将!”羽风也毫不退让,将手中灵气化为一柄长剑,朝胥阴命门而来。

    就在两方即将碰撞之时,又都默契侧开,只是羽风更加迅速地调转剑锋,朝胥阴拦腰砍去。

    “该死!”胥阴一时不查落了下风,只能勉强抵挡,后撤数步,再欲上前,却又被羽风的灵力挡了回去。

    羽风如此强劲的灵气,让胥阴不得不重新考虑今日的行动。

    可羽风却没准备给他这个时间,操着长剑直冲他而来。

    “羽风长老,今日胥某还有急事,下次再战!”

    那胥阴撂下一句话便带着人闪身离开,而羽风就在他走之后不久,吐出口血来。

    “这回,真撑不住了……”

    再次化作攀雀,栽倒在灵汐身旁。

    *

    待到谷轻梦回来时,便是看见一人一鸟都陷入了深度昏迷,而地上,一滩鲜红血迹更是触目惊心。

    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但是谷轻梦自己带着灵汐的话,太过惹眼,且行动缓慢。

    必须得想法子,要不是搬救兵,要不就是让灵汐赶紧恢复如常。

    谷轻梦深知自己的医术不行,让灵汐痊愈她是万分没有把握。

    不过她可是墨溧山百宝箱。

    不知她又从哪个红笺囊中掏出一片竹叶,放在嘴边,吹出了个什么调调。

    只消一会,一只鼠兔蹦到她的面前,一转身便化为一个俊俏男子,眨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痴痴地盯着她,盯得谷轻梦撇过头去。

    “廉鞍你帮我一起扶着她。”

    “好啊好啊,”可廉鞍一转头,竟是一位妙龄女子,连忙摆手拒绝,“不行不行,男女授受不亲!”

    谷轻梦气恼,“你当初抱我的时候,怎么不说授受不亲!”

    “那轻梦能一样吗,我是心悦你的!”廉鞍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瞎说什么心悦不心悦的,”谷轻梦的耳根好似在发烧,“我现在需要你帮忙,你帮是不帮!”

    见谷轻梦一副要生气的模样,廉鞍怕了,用手绞了衣摆三个来回,还得认怂,“帮帮帮,我帮还不行嘛!”

    “你跟了我们这么久,可有发现附近有什么比较隐蔽的地方?”

    “我没有!”廉鞍下意识反驳。

    “你有没有我还能不知道?”听他如此说,谷轻梦都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一句话怼的廉鞍哑口无言,“好吧,你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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