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接上李晓晓之后，凌澜为了方便和她说话，特地关掉了车里正在播放的音乐。
导致此时车内只有车缓缓行驶时带来的低沉杂音。
李晓晓被说中了一部分，另一部分是想帮陆总推一把，但进展也摆在眼前，越推越糟糕，只好缓缓开口为自己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这样简单一点的。我刚刚也想过问问然姐。”
其实她没想，找借口捎上一个，掩盖一下过于明显的目的罢了。
凌澜正巧开到路口，她单手推了把方向盘调头，开回郑凡的家。
同时告诉李晓晓：“没事的，我的后座可以放倒，我们这一趟可以再拉两个箱子。今天下午应该能搞定。”
李晓晓回头张望，上下扫视她的后排座位，似是在检查高度是否足够。
“不要担心，再不济我给你找个搬家公司，”凌澜大脑飞速运转，“反正钱能解决的问题都是小问题，为了让你尽早远离垃圾人，这个钱我花得值。我同学用过一次，服务还挺利索的。然姐就算了，她最近很忙的，昨天你们不是一起吃的饭？她白天忙了一天吧？”
“是的......”李晓晓挠挠额头，“好像是要做什么视频。”
“是的。然姐不是要搞毕业展么，她那个展还蛮重要的，说是不止在学校搞，要在外面搞。阵仗还挺大。”
“她打算留下工作么？要攒资历？”李晓晓带着推测随口问道。
“她工作定了的，应该是可以回以前实习过的一家机构。”凌澜回答，“不过这个展顺利的话，好像对O1签证有帮助，现在工签不是抽签很麻烦么，这个签证一下就是三年。”
“是为了陪梁老师吗？”
凌澜皱着眉回想，“是也不是。她负责什么......媒体宣传推广？她想过两年你回国以后自己做点什么，这样的话接触这些，会有帮助。创业之前工作一下攒攒经验嘛，感觉这边适合上班，国内适合创业。”
“为什么？”李晓晓刚上大二，还没到考虑这些的时候。
“听说差不多岗位的工作，国内强度要大一些，性价比低了呀。但是创业这种靠资源的事情，在家门口不是更方便？”凌澜把四处听来的思路概括给她。
“那你怎么想的？”
凌澜被问住了，又想到堂哥送机时的场景，一时千头万绪，拿不定主意。
于是搪塞一句，“先读研吧，读完研再说。”
李晓晓像看出她的心事一般，“那你家里呢？有什么建议没？”
凌澜家里的情况她略知一二，有些单亲家庭的小孩出国就像被流放，她好像不属于这种，流放哪有两头拿钱的？
谁知凌澜愣了两秒，斩钉截铁回答，“没有。我去外太空都没人拦我。”
李晓晓被这回答逗笑，她趁机把话题歪回来，“所以我不觉得她只是为了陪梁老师，更像是，两个人节奏恰到好处的一致。”
“真让人羡慕啊。”李晓晓盯着车顶发呆，“我昨晚没怎么睡，想到一个问题，我和郑凡也许是这个原因才没办法走远的，毕竟我才刚读大二，他再有一个学期，就要回国了......”
凌澜压住不耐烦，她也算是习惯了，以前和李晓晓随便说点什么，她都能绕到郑凡头上去。
他们刚在一起时是这样，现在刚分手，怎么又循环回去了？
想到自己当初分手，干脆的程度就像从不认识方海霖这个人。正想鼓励她别再多想，别再给大脑重复某些记忆片段，就能把郑凡从脑海中抹去，忽然想起陆理被拉黑前，反复强调的那番道理。
很多事情李晓晓需要答案，她需要给自己一个交代，而非不分前因后果的直接断掉，那样她未必会开心。
凌澜悄悄瞥了一眼驾驶位。
那张平静的脸上没有她想象中的伤春悲秋或者抱怨，反而更像是复盘。
陆理说的也不无道理，早知道他的话有用，其实不妨多问几句再拉黑。
或者不拉黑也行。
每个人的性格与成长轨迹不同，她喜欢眉毛胡子一把抓，最快解决问题，解决不掉就扔掉。
毫无疑问，这习惯很小就种下了。当时因为过度清高而无法融入集体的情况发生，班主任的电话打到家里，说小孩或许比较敏感，如果被朋友们孤立会不开心。
奶奶却觉得他小题大做，挂了电话后问及原因，凌澜说是因为在合唱团当了指挥，和钢琴伴奏吵起来了，钢琴伴奏没说两句就哭了，大家就认为是凌澜咄咄逼人。
“你说了很严重的话吗？”
“也没有吧，我就是给她讲了讲乐理老师是怎么说的，就是在央音上的那个课呀......”
奶奶只是个负责接送的，对她解释的乐理一窍不通，心中自动跳过前因后果的细节，“那最后是谁说得对？问老师了吗？”
“问了，当然是我说的对。”她也没计较老师几分钟前找奶奶告状，反而还挺骄傲。
“那问题就解决了呀。”奶奶当时坚定的语气，直到十年后的现在，仍然令她印象深刻，“你说得对，就应该按照你的方法，她心理素质不好，应该自己去调节。其余人说什么无关的话，你也不用在意，说的又不对，在意那些干什么？”
“那老师刚才说什么了？”
奶奶连连摇头，“说你和同学搞不好关系。分不清谁对谁错，一帮傻孩子，跟他们搞关系干什么？”
心思细腻的班主任纠结了半个月如何向她开口的问题，在她心中早就过去了。
解法不重要，因为题目被她撕掉了。
这个逻辑被她沿用至今，似乎不经意间已经形成思维定式，稳稳扎根在心里。
方海霖曾经说她冷漠，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背后大概也是这个原因。
李晓晓则截然不同，她生长在其乐融融的传统家庭，父母相亲相爱，虽然是独生女，和那些表的堂的兄弟姐妹，关系都像亲的一样。
如此看来，她们对于与他人关系的定义，都会不一致。
自己也没必要因为仅仅年长两岁，就自大到可以提什么建议。
因为李晓晓大概不需要她的建议，毕竟说来说去其实没有问她什么，她可能更需要一个倾听者。
那就扮演好这个角色。
“其实刚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没想过我们会谈这么久，高中的时候也谈过两段，基本都是两三个月就结束了。”李晓晓望着窗外，“所以我想，可能是当时刚来，不大适应这里的生活，会觉得有个人陪着挺好的。而他呢，可能觉得见到我比较新鲜，给他不一样的感觉吧。那圈朋友里的学姐，都在party里面混久了，我完全不一样，当时一滴酒都还没喝过。”
凌澜默默不语，思索着这个桥段也十分合理，各取所需，不难理解。
“不过到现在，我们可能都不再需要彼此了。所以这是自然而然会发生的事情。”
李晓晓总结完，也没再说多余的话，她比凌澜想象中清醒得多。
她只字未提Sandy，凌澜心想或许这样也好，没有恨意或是执念，更容易放下。
大功告成时已是黄昏时分，凌澜把四个塑料箱在客厅排成一排，不免有了点成就感。
“走吧，带你出去吃饭，回来再收拾。”她转身看向李晓晓，“除了刚刚路上买的那杯拿铁，我今天还什么也没吃。”
李晓晓顿生歉意，“我请你吃，你想吃什么？选贵的。”
凌澜扑哧一声，“不用，楼下随便吃吧，这边有几个还可以的。”
“本来是想今天做给你吃的，我想到你自己在家经常凑活，我来也不算完全没用，还能帮你改善一下伙食。”李晓晓跟在她身后出门，嘴里念叨着。
她满口答应，却又意识到陆理讲过类似的话。
总想他干什么，拉黑都拉黑了，再说谁差他那顿饭呢，厨艺再好她见都没见过，搞不好是吹的。
带着饥肠辘辘飞奔出了电梯，却因为眼前这副似曾相识的场景，顿时停在原地。
陆理还是那件棒球外套，灰色运动裤，白色空军一号。
若不是李晓晓和她一起，她甚至会怀疑是不是时空倒流，她穿越了。
昨晚还想了冤家路窄的事轮不到她，这嘴简直像开了光一样。
若是真有什么深仇大恨也就罢了，问题是现在自己想通了大半，但若是真当面承认是自己昨天有点冲动了，她又不想看到他洋洋得意的表情。况且责任一半一半，他莫名其妙回家也没解释清楚，根据时间顺序，该开口的不是她。
还不如真有什么矛盾，装作是陌生人反而简单。
李晓晓问她怎么了，而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露出略微震惊的神情。
“那不是陆总吗？”
“是的。”她指了指陆理身边那只狗，“那个是白兰地，他邻居的狗。”
“那我们......”李晓晓想到她已经把陆理拉黑，担心她心中尴尬，“这个楼是不是还有个侧门？”
凌澜却迈开了脚步，“怕什么，这路又不是他开的。”
果然按下按钮的时候，就迎上了他的目光。
以及他只带了一秒迟疑，就热情地说着“hi”。
导致此时车内只有车缓缓行驶时带来的低沉杂音。
李晓晓被说中了一部分，另一部分是想帮陆总推一把，但进展也摆在眼前，越推越糟糕，只好缓缓开口为自己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这样简单一点的。我刚刚也想过问问然姐。”
其实她没想，找借口捎上一个，掩盖一下过于明显的目的罢了。
凌澜正巧开到路口，她单手推了把方向盘调头，开回郑凡的家。
同时告诉李晓晓：“没事的，我的后座可以放倒，我们这一趟可以再拉两个箱子。今天下午应该能搞定。”
李晓晓回头张望，上下扫视她的后排座位，似是在检查高度是否足够。
“不要担心，再不济我给你找个搬家公司，”凌澜大脑飞速运转，“反正钱能解决的问题都是小问题，为了让你尽早远离垃圾人，这个钱我花得值。我同学用过一次，服务还挺利索的。然姐就算了，她最近很忙的，昨天你们不是一起吃的饭？她白天忙了一天吧？”
“是的......”李晓晓挠挠额头，“好像是要做什么视频。”
“是的。然姐不是要搞毕业展么，她那个展还蛮重要的，说是不止在学校搞，要在外面搞。阵仗还挺大。”
“她打算留下工作么？要攒资历？”李晓晓带着推测随口问道。
“她工作定了的，应该是可以回以前实习过的一家机构。”凌澜回答，“不过这个展顺利的话，好像对O1签证有帮助，现在工签不是抽签很麻烦么，这个签证一下就是三年。”
“是为了陪梁老师吗？”
凌澜皱着眉回想，“是也不是。她负责什么......媒体宣传推广？她想过两年你回国以后自己做点什么，这样的话接触这些，会有帮助。创业之前工作一下攒攒经验嘛，感觉这边适合上班，国内适合创业。”
“为什么？”李晓晓刚上大二，还没到考虑这些的时候。
“听说差不多岗位的工作，国内强度要大一些，性价比低了呀。但是创业这种靠资源的事情，在家门口不是更方便？”凌澜把四处听来的思路概括给她。
“那你怎么想的？”
凌澜被问住了，又想到堂哥送机时的场景，一时千头万绪，拿不定主意。
于是搪塞一句，“先读研吧，读完研再说。”
李晓晓像看出她的心事一般，“那你家里呢？有什么建议没？”
凌澜家里的情况她略知一二，有些单亲家庭的小孩出国就像被流放，她好像不属于这种，流放哪有两头拿钱的？
谁知凌澜愣了两秒，斩钉截铁回答，“没有。我去外太空都没人拦我。”
李晓晓被这回答逗笑，她趁机把话题歪回来，“所以我不觉得她只是为了陪梁老师，更像是，两个人节奏恰到好处的一致。”
“真让人羡慕啊。”李晓晓盯着车顶发呆，“我昨晚没怎么睡，想到一个问题，我和郑凡也许是这个原因才没办法走远的，毕竟我才刚读大二，他再有一个学期，就要回国了......”
凌澜压住不耐烦，她也算是习惯了，以前和李晓晓随便说点什么，她都能绕到郑凡头上去。
他们刚在一起时是这样，现在刚分手，怎么又循环回去了？
想到自己当初分手，干脆的程度就像从不认识方海霖这个人。正想鼓励她别再多想，别再给大脑重复某些记忆片段，就能把郑凡从脑海中抹去，忽然想起陆理被拉黑前，反复强调的那番道理。
很多事情李晓晓需要答案，她需要给自己一个交代，而非不分前因后果的直接断掉，那样她未必会开心。
凌澜悄悄瞥了一眼驾驶位。
那张平静的脸上没有她想象中的伤春悲秋或者抱怨，反而更像是复盘。
陆理说的也不无道理，早知道他的话有用，其实不妨多问几句再拉黑。
或者不拉黑也行。
每个人的性格与成长轨迹不同，她喜欢眉毛胡子一把抓，最快解决问题，解决不掉就扔掉。
毫无疑问，这习惯很小就种下了。当时因为过度清高而无法融入集体的情况发生，班主任的电话打到家里，说小孩或许比较敏感，如果被朋友们孤立会不开心。
奶奶却觉得他小题大做，挂了电话后问及原因，凌澜说是因为在合唱团当了指挥，和钢琴伴奏吵起来了，钢琴伴奏没说两句就哭了，大家就认为是凌澜咄咄逼人。
“你说了很严重的话吗？”
“也没有吧，我就是给她讲了讲乐理老师是怎么说的，就是在央音上的那个课呀......”
奶奶只是个负责接送的，对她解释的乐理一窍不通，心中自动跳过前因后果的细节，“那最后是谁说得对？问老师了吗？”
“问了，当然是我说的对。”她也没计较老师几分钟前找奶奶告状，反而还挺骄傲。
“那问题就解决了呀。”奶奶当时坚定的语气，直到十年后的现在，仍然令她印象深刻，“你说得对，就应该按照你的方法，她心理素质不好，应该自己去调节。其余人说什么无关的话，你也不用在意，说的又不对，在意那些干什么？”
“那老师刚才说什么了？”
奶奶连连摇头，“说你和同学搞不好关系。分不清谁对谁错，一帮傻孩子，跟他们搞关系干什么？”
心思细腻的班主任纠结了半个月如何向她开口的问题，在她心中早就过去了。
解法不重要，因为题目被她撕掉了。
这个逻辑被她沿用至今，似乎不经意间已经形成思维定式，稳稳扎根在心里。
方海霖曾经说她冷漠，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背后大概也是这个原因。
李晓晓则截然不同，她生长在其乐融融的传统家庭，父母相亲相爱，虽然是独生女，和那些表的堂的兄弟姐妹，关系都像亲的一样。
如此看来，她们对于与他人关系的定义，都会不一致。
自己也没必要因为仅仅年长两岁，就自大到可以提什么建议。
因为李晓晓大概不需要她的建议，毕竟说来说去其实没有问她什么，她可能更需要一个倾听者。
那就扮演好这个角色。
“其实刚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没想过我们会谈这么久，高中的时候也谈过两段，基本都是两三个月就结束了。”李晓晓望着窗外，“所以我想，可能是当时刚来，不大适应这里的生活，会觉得有个人陪着挺好的。而他呢，可能觉得见到我比较新鲜，给他不一样的感觉吧。那圈朋友里的学姐，都在party里面混久了，我完全不一样，当时一滴酒都还没喝过。”
凌澜默默不语，思索着这个桥段也十分合理，各取所需，不难理解。
“不过到现在，我们可能都不再需要彼此了。所以这是自然而然会发生的事情。”
李晓晓总结完，也没再说多余的话，她比凌澜想象中清醒得多。
她只字未提Sandy，凌澜心想或许这样也好，没有恨意或是执念，更容易放下。
大功告成时已是黄昏时分，凌澜把四个塑料箱在客厅排成一排，不免有了点成就感。
“走吧，带你出去吃饭，回来再收拾。”她转身看向李晓晓，“除了刚刚路上买的那杯拿铁，我今天还什么也没吃。”
李晓晓顿生歉意，“我请你吃，你想吃什么？选贵的。”
凌澜扑哧一声，“不用，楼下随便吃吧，这边有几个还可以的。”
“本来是想今天做给你吃的，我想到你自己在家经常凑活，我来也不算完全没用，还能帮你改善一下伙食。”李晓晓跟在她身后出门，嘴里念叨着。
她满口答应，却又意识到陆理讲过类似的话。
总想他干什么，拉黑都拉黑了，再说谁差他那顿饭呢，厨艺再好她见都没见过，搞不好是吹的。
带着饥肠辘辘飞奔出了电梯，却因为眼前这副似曾相识的场景，顿时停在原地。
陆理还是那件棒球外套，灰色运动裤，白色空军一号。
若不是李晓晓和她一起，她甚至会怀疑是不是时空倒流，她穿越了。
昨晚还想了冤家路窄的事轮不到她，这嘴简直像开了光一样。
若是真有什么深仇大恨也就罢了，问题是现在自己想通了大半，但若是真当面承认是自己昨天有点冲动了，她又不想看到他洋洋得意的表情。况且责任一半一半，他莫名其妙回家也没解释清楚，根据时间顺序，该开口的不是她。
还不如真有什么矛盾，装作是陌生人反而简单。
李晓晓问她怎么了，而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露出略微震惊的神情。
“那不是陆总吗？”
“是的。”她指了指陆理身边那只狗，“那个是白兰地，他邻居的狗。”
“那我们......”李晓晓想到她已经把陆理拉黑，担心她心中尴尬，“这个楼是不是还有个侧门？”
凌澜却迈开了脚步，“怕什么，这路又不是他开的。”
果然按下按钮的时候，就迎上了他的目光。
以及他只带了一秒迟疑，就热情地说着“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