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澜懒得打听别人的事,心想你给我讲,我也不可能帮你做决定。

    但人家不是送外卖的,也不是上次那样顺路,她怎么好意思叫她放下就走?

    听她说了半天,与其说是烦恼,不如说是美女特有的烦恼。

    被念念不忘的前任电话信息轰炸了好几天,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纠结着做不出抉择。

    凌澜将配套的一次性叉子戳进蛋糕,这叉子又细又薄,蛋糕没挖起来,自己倒先弯了。但她已经窝在沙发里盘腿坐好,根本懒得跑去厨房拿不锈钢的。Sandy从她不耐烦的表情中看出了她的心思,“要不要换个叉子,陆总不是喜欢下厨,餐具是齐全的吧?”

    Sandy边说边起身,凌澜便自觉告诉她,在洗碗机旁边第一个抽屉里。

    Sandy将抽屉拉开,是码放整齐的各类餐具,比前天在宜家见到的样板间更加精致,毕竟每件餐具的价值摆在那。和她们经常用一次性餐具凑合的习惯明显不同。如此看来,陆理是个讲究生活品质的人。

    若是夏天的时候,先认识的不是郑凡,而是陆总,今天又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没来得及想太远,凌澜一句“看到了没?”将她拉回现实。

    “找到啦。”她从抽屉中取了两个叉子,若无其事回答。

    凌澜接过她递过来的叉子,果然还是他家的设备好用,大到电脑,小到叉子。在她看来,很多人斥资买跑车都是为了炫耀,满足了那点虚荣心,生活品质上一塌糊涂,也不知道是这能凑合,还是假有钱。

    Sandy再次提起自己的纠结,她便不自觉将这场景尝试代入到自己身上,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突然冒出来的方海霖。

    “是挺唐突的。”凌澜把奶油咽下,武断地回答。

    “可是......”Sandy端着蛋糕,半天才吃了两口,“他不提确定关系,只和我聊些日常的话,我好像也没那么排斥。”

    “那你就继续和他聊下去,不要管关系的事情。”

    Sandy笑了,一时不知道面前这澜总是真的想法简单,还是敷衍。

    “说起来你和陆总,怎么这么快就在一起啦?”

    凌澜盯着蛋糕夹心,眼皮都没抬一下,“我觉得他应该愿意,所以就和他说了。”

    “是你先说的?”Sandy大吃一惊。

    “对啊。”她才注意到对面的反应,“怎么了?反正结果都一样,谁说不都一样的。”

    见Sandy眼珠一转,若有所思,又继续说道,“你如果觉得早晚都会和他重新在一起,例如以后读完书回国什么的,也没必要耗着。你不是说他年纪大了么,年纪大了以后不行了怎么办。”

    凌澜自己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给别人提什么感情建议,用了自己为数不多的亲身经历,最后半句自然是从然姐那听来的。

    Sandy笑得讳莫如深,倒没多少害羞,“那个和年纪没关系。”

    不过凌澜多少启发了她,烦恼都是患得患失瞻前顾后而产生的,凌澜一副来什么就接什么的心态,很难把事情想复杂。

    车轱辘话没再继续滚下去,Sandy聪明地选择了给她讲些国内的趣事,包括做模特,也包括学音乐。当年一些拮据的经历,包上追逐梦想的滤镜,她还挺爱听的。

    时间悄然流过,陆理终于发来信息,说已经到楼下炸鸡店了,问她想吃什么种类,以及买多少份合适。

    凌澜按照提前想好的计划回复了,这信息同时意味着她也该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她抬眼打断了Sandy,“我该走啦,我们过两天再约吧,我这周末也不忙的,作业昨天写完了。”

    Sandy想起她昨天的话,装作半懂不懂,顺势问下去,“你们俩出去吃饭吗?”

    “我们去然姐家喝酒。”

    “然姐家里开party吗?”Sandy重复着,“可以带上我一起吗?我也好喜欢和她玩。”

    凌澜并没表现出什么为难,和她聊了一个多小时意犹未尽,甚至萌生了把在申请研究生的界面加一个音乐项目的想法。某年暑假在深圳,在朱莉入股的音乐机构上了几节架子鼓课,她还挺喜欢的。喜欢古典乐是一回事,反正在Shellington来日方长,如果和Sandy一起组个乐队,总比窝在家里看剧有意思。

    对于Sandy这个提议,她唯一的顾虑不过是李晓晓和郑凡。而Sandy刚才提到的前任,除了大了几岁,怎么听怎么比郑凡强百倍。

    她怎么也犯不着打那二世祖的主意。

    她随手打开微信,找到陈微然的头像。

    陈微然正饶有兴致地摆弄家居店里淘来的杯子,这几只杯子矮矮胖胖,杯口描了银边,形状各异,乍一看就是透明杯。然而在灯光的映照下,每个肚子上又泛起彩光,有的是薄荷绿,有的是极光蓝。她对材质不了解,倒想起去年感恩节去阿拉斯加追极光的日子。

    正想叫住在厨房忙前忙后的梁以恒今年感恩节去哪,左边桌角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她随手将它端起来,面部识别完成,微信界面跳了出来。

    “我一会儿能带个朋友吗?”

    她对凌澜一贯耿直的语气没什么奇怪,可玻璃杯顿时停止了转动,脑中突然冒出个名字,随后眼神中闪出警觉,缓缓将杯子放下,发了一个字:“谁?”

    “Sandy,上次来过你家的。”

    “怎么想起喊她了?”

    凌澜只当是字面意思,“她刚好在我家,下午给我带了蛋糕来。”

    陈微然心下了然,Sandy手中那个大蛋糕,是送给澜总的。与她先前以为大概是送给送给某位男生的主观判断不符。

    可这也并不能说明Sandy是单纯地与澜总玩得愉快。不敢说阅人无数,澜总她可是了解的,简直是她们学校的一股清流,她简单到喝酒没有社交目的,真的只是为了喝酒,而参加她家的party也不为哪个“鱼”,真的只是为了见她。

    和意图深不见低的Sandy风马牛不相及。

    玻璃杯又回到她手中,下午阴天,天黑得早,梁以恒早就把客厅的吊灯全部打开,蓝光随着灯光流转。

    她不禁起了好奇。当年大学四年半,热闹的狗血的party见了不少。

    好久没人惹事了,她倒想看看今天Sandy能掀起几朵浪花。

    贴满金属饰品的指尖飞速在屏幕上敲出一行字:“好呀,那一起来玩吧。”

    凌澜对于陈微然这么快就答应了并不意外,然姐向来好说话,倒是陆理一进家门就愣住了。

    原本懒得停了车上楼折腾一趟,发信息和她说在楼下等她,她却说还要一会儿,要把蛋糕收进冰箱,他便选择暂时在小广场上停了车,说他回家来搞。

    路过旁边这辆特斯拉时,感觉有些眼熟,但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直到推开家门,见到Sandy。

    他愣了几秒,总不能问Sandy你怎么还没走,只能故作寒暄的语气:“你也在啊?”

    “我来给澜总送蛋糕。等等我们一起去然姐家喝酒啊。”Sandy镇定自若,好像是陈微然也邀请了她一样。

    维持表面的微笑对陆理来说不算难,此刻把Sandy拦下就稍微复杂了点。

    他走向厨房,接过凌澜正在鼓捣的蛋糕盒,“我来吧,你去和然姐说一声,然后换衣服我们出发。”

    碍于面子,这皮球只好踢出去了。

    然而凌澜放开了手,直接走向玄关穿外套,路上告诉他:“我刚刚和然姐讲过啦。没关系的,Sandy晚上吃不了多少,我昨天可是见识到了。”

    见她说罢便笑着回头看了Sandy一眼,他也就放弃了,凌澜愿意的话,Sandy或许也有什么可取之处。再说然姐和梁老师什么场面没见过,郑凡再狂,他们几个还能在人家家里打起来不成?

    三人一同下楼,Sandy开上了那辆特斯拉,准备一路紧跟陆理的揽胜,却发现那车发动后,迟迟没离开。

    “晓晓在你家吗?要不要带上她?”陆理提醒副驾上正在系安全带的凌澜。

    “不用了吧,她不是说郑凡接她的。”

    陆理松了刹车,打了转向,开出小广场。继续和她半开玩笑,“你还记得今天郑凡在,你喊上Sandy,是想让她们一起去找郑凡算账?”

    “Sandy不会找郑凡算账的。”凌澜眺望远处乌云蒙蒙中的点点夕阳,态度十分笃定,“她可能会和国内的一个前任复合。应该不会和郑凡纠缠的。”

    凌澜猜测他先前和她长篇大论,不过是因为郑凡晓晓是他们共同好友,未必好奇Sandy这些八卦。

    但路程还有一段,多少有些无聊,便突然来了兴致分享给他。

    “这人是她前两年在国内实习的时候认识的,但具体是怎么认识的,她也没说,就说是那人比她大不少,她觉得定下来还太早了,所以谈谈也就分了。这几天那个人又找上来了,她觉得在这边接触的同学太年轻,还是那个人稳重,可能更适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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