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浓雾弥漫之处走出。
慢慢看清了四周的环境，但不能确定是不是他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城市。
很像他的城市，因为每一处低房他都认得。不太确定是因为所有的高楼都消失了。
树也在，绿化带也在，可是都变了样子，深沉的绿却变成了姹紫嫣红。
当他还在为身边的环境感叹时，突然打了一个激灵。他问自己，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至于这里是哪里，对他而言并不重要了。
意识到这点，明晏心里有一个压抑不住让很他兴奋的想法：难道我死了？
他一想到自己死掉的这种可能，这里是哪里，对他而言又变得头等重要。
他知道自己兴奋是因为如果他真的死了，那就有可能再见到燕子。
他强压心中的兴奋，理了理头绪，自己应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弄清楚这里哪里。
他加快了在街道上行走的脚步，多走走，也许就能看到某个十字路口会像人间一样有一个路牌，上面写着3个大字：黄泉路。大字下面是指向相反两侧的两个箭头，一个写着天堂，一个写着地狱。
或者他走着走着就能看到成群结队的游魂，他尾随着他们，趁机钻进他们的队伍，听听他们聊些什么，探探口风，顺便再向他们请教一下这个世界的规则。
可是，他觉得自己走了好久好久，竟然碰不到一个能动的东西，哪怕是个条最丑最丑的虫子，哪怕是一簇被风推来推去的树枝。
这个城市除了他自己，竟然都像一幅静止的画一般，死死地被人摁在墙上。
他抬头看看天空，盯了好久的云，云也是一动不动，像孩子画在纸上的简笔画。
这么亮的天，竟然没有太阳。
累了。他对自己说着。原来死了也会觉得累。原来死了不是像电视上演的那样不费吹灰地漂来漂去。
过马路走到一半时，他一屁股坐了下来，不想走了，不要走了。
他往左看看，往右看看，发现自己坐在宽阔街道的斑马线正中间。可是路上没有一辆车。
他的目光随着这条路延伸到远方，还没来得及愣神就突然害怕起来，万一过来一辆车把他撞死了，他都没地方讲理去。
他刚要站起来时，反应过来，自己都是死人了，如何还能再死一次。活着的时候可没这么霸道过，胆小的他过了几十年，现在有机会了，也放飞一把。
想到这，他干脆躺了下来，把两只手垫在脑袋后面，哼着周杰伦的歌，右腿架在左腿上面跟着歌的节奏晃悠。
唱得他自己都要睡着时，突然起身坐了起来。
没有任何人告诉他，他现在是死了。他想着，如果自己现在活着呢? 比如像楚门一样，其实被所有观众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或者这个地球已经被不名病毒占领，这个城市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自己背负着寻找其他生还者的使命。
既然找不到任何人或游魂，他只能靠自己来验证。
他开始努力回想着自己来到这个城市之前的记忆，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才会在这里。
可是任凭如何努力，大脑依然空白，就如同他走出的那团弥漫浓雾。
在浓雾中，他醒着睡着了。
睡着了，是因为他知道这是一个梦。
醒着，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如此真切的参与过一个梦。
梦里，是燕子离开他后的一周年。
他赶着中午打车过去的，想陪她吃上一顿午饭，平常见面都是送花，并不一起吃饭。一年也就吃2顿饭，过年和今天。吃多了，他怕燕子就不珍惜了。
对于现在生活的中型城市来说，有点远，离市区32公里。好在风景好空气好，有山有水，有蓝天白云。
不陪燕子吃饭的日子里，他哪天想她了就会过来，路上挺好走，开车半小时左右就能到。
陪燕子吃饭的两天里，不急的时候，坐地铁，转乘公交车。工作日的话，打车半个多小时，赶到11点半前到。
东西也不会带太多。一条新的毛巾。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炒饭，一瓶酒，一个分酒器，两只2钱的酒杯，一瓶水，一大保温杯的茶水。
燕子的炒饭，他的花生米，他们的酒跟茶水。
边聊天边喝酒，开始时他喝一杯，燕子喝一杯。后面半瓶他喝两杯，燕子喝一杯。
他跟燕子说了好多话，好多话。每次都这样。
他一个人滔滔不绝的把这次跟上次见面间隙的所有话都说了，燕子只是听，只是笑，只是陪着他喝酒，帮他倒茶水。
他每次看着燕子坐在自己旁边时，都想怪她狠心离开自己，可是同样看着燕子陪着自己，听自己唠里唠叨地说个不停，只是笑，他就每次都张不开嘴去埋怨燕子，他知道燕子也不想。
炒饭和花生米都吃完，酒也喝完已经下午4点多。
跟燕子告别后，他拎着收拾好东西，晃晃悠悠地往回走。
没记着天气预报有雨，可是这时天上的云已经从北边开始黑压压的向我的头顶跑着。
走到公交站牌旁边，等着出租车。
公交车都等过来2辆了，出租车还没过来一辆。第三辆公交车过来后，他跳了上去。
整个车厢里，只有他跟司机。
他坐下来，把头靠在车窗上，车轻微的颠簸中，他的头跟着颤抖的车一下一下轻轻撞着玻璃。
他一向喜欢坐公交车，喜欢把头靠在车窗上，读着窗外每一辆的车牌号码。从未如此放空，如此放松。
夏天，额头倚在被太阳烤热的车窗上，慢慢就发起烧来。冬天，额头倚在冰凉的车窗上，额头还没等冻住就早已经被车里热气化作的水珠打湿。停每一个路口，等每一个红灯，再看着车里形形色色的人们，懒散或迷茫。
没有座位时，明晏就拉着栏杆上的拉手，耳朵里塞着耳机放着软件随机推荐的歌，看着面前身下玩手机的人，陪他一起读小说，陪她一起自拍后翻看相册里的照片，听他叽叽喳喳的打着电话，骂着人。
只是这次车上只有他一位乘客。
公车到了下一站，车站没有人上车，司机停下车，从后视镜里看着明晏。他见明晏没有起身，连车门也没打开，直接开走了。
窗外迅速黑了下来，也不过才下午4点多而已，竟如同晚上一样。路上的车都打开了车灯。
记忆中，明晏从小到大碰到这样的天气也不超过3次。但之前的3次，每一次昼如夜时，无不是狂风大作，接着大雨倾盆。
可这次天只是黑了下来，无风无雨无雷电。
车速慢了下来，过路口时，刚走到中间，车窗外两束耀眼的光打得明晏睁不开眼，那光越来越亮，越来越近。明晏紧张地把头从玻璃上离开，随着喇叭声在外面越来越响，他还没从紧张变成害怕，那束光就穿过他的身体，巨大的撞击声还没响完，世界突然就安静了。
再醒来后，他就到了这里。
慢慢看清了四周的环境，但不能确定是不是他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城市。
很像他的城市，因为每一处低房他都认得。不太确定是因为所有的高楼都消失了。
树也在，绿化带也在，可是都变了样子，深沉的绿却变成了姹紫嫣红。
当他还在为身边的环境感叹时，突然打了一个激灵。他问自己，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至于这里是哪里，对他而言并不重要了。
意识到这点，明晏心里有一个压抑不住让很他兴奋的想法：难道我死了？
他一想到自己死掉的这种可能，这里是哪里，对他而言又变得头等重要。
他知道自己兴奋是因为如果他真的死了，那就有可能再见到燕子。
他强压心中的兴奋，理了理头绪，自己应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弄清楚这里哪里。
他加快了在街道上行走的脚步，多走走，也许就能看到某个十字路口会像人间一样有一个路牌，上面写着3个大字：黄泉路。大字下面是指向相反两侧的两个箭头，一个写着天堂，一个写着地狱。
或者他走着走着就能看到成群结队的游魂，他尾随着他们，趁机钻进他们的队伍，听听他们聊些什么，探探口风，顺便再向他们请教一下这个世界的规则。
可是，他觉得自己走了好久好久，竟然碰不到一个能动的东西，哪怕是个条最丑最丑的虫子，哪怕是一簇被风推来推去的树枝。
这个城市除了他自己，竟然都像一幅静止的画一般，死死地被人摁在墙上。
他抬头看看天空，盯了好久的云，云也是一动不动，像孩子画在纸上的简笔画。
这么亮的天，竟然没有太阳。
累了。他对自己说着。原来死了也会觉得累。原来死了不是像电视上演的那样不费吹灰地漂来漂去。
过马路走到一半时，他一屁股坐了下来，不想走了，不要走了。
他往左看看，往右看看，发现自己坐在宽阔街道的斑马线正中间。可是路上没有一辆车。
他的目光随着这条路延伸到远方，还没来得及愣神就突然害怕起来，万一过来一辆车把他撞死了，他都没地方讲理去。
他刚要站起来时，反应过来，自己都是死人了，如何还能再死一次。活着的时候可没这么霸道过，胆小的他过了几十年，现在有机会了，也放飞一把。
想到这，他干脆躺了下来，把两只手垫在脑袋后面，哼着周杰伦的歌，右腿架在左腿上面跟着歌的节奏晃悠。
唱得他自己都要睡着时，突然起身坐了起来。
没有任何人告诉他，他现在是死了。他想着，如果自己现在活着呢? 比如像楚门一样，其实被所有观众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或者这个地球已经被不名病毒占领，这个城市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自己背负着寻找其他生还者的使命。
既然找不到任何人或游魂，他只能靠自己来验证。
他开始努力回想着自己来到这个城市之前的记忆，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才会在这里。
可是任凭如何努力，大脑依然空白，就如同他走出的那团弥漫浓雾。
在浓雾中，他醒着睡着了。
睡着了，是因为他知道这是一个梦。
醒着，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如此真切的参与过一个梦。
梦里，是燕子离开他后的一周年。
他赶着中午打车过去的，想陪她吃上一顿午饭，平常见面都是送花，并不一起吃饭。一年也就吃2顿饭，过年和今天。吃多了，他怕燕子就不珍惜了。
对于现在生活的中型城市来说，有点远，离市区32公里。好在风景好空气好，有山有水，有蓝天白云。
不陪燕子吃饭的日子里，他哪天想她了就会过来，路上挺好走，开车半小时左右就能到。
陪燕子吃饭的两天里，不急的时候，坐地铁，转乘公交车。工作日的话，打车半个多小时，赶到11点半前到。
东西也不会带太多。一条新的毛巾。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炒饭，一瓶酒，一个分酒器，两只2钱的酒杯，一瓶水，一大保温杯的茶水。
燕子的炒饭，他的花生米，他们的酒跟茶水。
边聊天边喝酒，开始时他喝一杯，燕子喝一杯。后面半瓶他喝两杯，燕子喝一杯。
他跟燕子说了好多话，好多话。每次都这样。
他一个人滔滔不绝的把这次跟上次见面间隙的所有话都说了，燕子只是听，只是笑，只是陪着他喝酒，帮他倒茶水。
他每次看着燕子坐在自己旁边时，都想怪她狠心离开自己，可是同样看着燕子陪着自己，听自己唠里唠叨地说个不停，只是笑，他就每次都张不开嘴去埋怨燕子，他知道燕子也不想。
炒饭和花生米都吃完，酒也喝完已经下午4点多。
跟燕子告别后，他拎着收拾好东西，晃晃悠悠地往回走。
没记着天气预报有雨，可是这时天上的云已经从北边开始黑压压的向我的头顶跑着。
走到公交站牌旁边，等着出租车。
公交车都等过来2辆了，出租车还没过来一辆。第三辆公交车过来后，他跳了上去。
整个车厢里，只有他跟司机。
他坐下来，把头靠在车窗上，车轻微的颠簸中，他的头跟着颤抖的车一下一下轻轻撞着玻璃。
他一向喜欢坐公交车，喜欢把头靠在车窗上，读着窗外每一辆的车牌号码。从未如此放空，如此放松。
夏天，额头倚在被太阳烤热的车窗上，慢慢就发起烧来。冬天，额头倚在冰凉的车窗上，额头还没等冻住就早已经被车里热气化作的水珠打湿。停每一个路口，等每一个红灯，再看着车里形形色色的人们，懒散或迷茫。
没有座位时，明晏就拉着栏杆上的拉手，耳朵里塞着耳机放着软件随机推荐的歌，看着面前身下玩手机的人，陪他一起读小说，陪她一起自拍后翻看相册里的照片，听他叽叽喳喳的打着电话，骂着人。
只是这次车上只有他一位乘客。
公车到了下一站，车站没有人上车，司机停下车，从后视镜里看着明晏。他见明晏没有起身，连车门也没打开，直接开走了。
窗外迅速黑了下来，也不过才下午4点多而已，竟如同晚上一样。路上的车都打开了车灯。
记忆中，明晏从小到大碰到这样的天气也不超过3次。但之前的3次，每一次昼如夜时，无不是狂风大作，接着大雨倾盆。
可这次天只是黑了下来，无风无雨无雷电。
车速慢了下来，过路口时，刚走到中间，车窗外两束耀眼的光打得明晏睁不开眼，那光越来越亮，越来越近。明晏紧张地把头从玻璃上离开，随着喇叭声在外面越来越响，他还没从紧张变成害怕，那束光就穿过他的身体，巨大的撞击声还没响完，世界突然就安静了。
再醒来后，他就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