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应该是死掉了吧。明晏想着。
也许是闯红灯的轿车司机酒后驾驶，不过下午5点左右能喝成这个样子倒也少见，所以也许真的就是上帝安排的？下午5点，天昏地暗，这么大的公交车上只有明晏一个乘客，这么长的公交车还偏偏只撞上了他这个座位，不偏不倚。
不过显然明晏无法用一个他都不信的理由来说服自己。虽然走夜路也会有点怕，但他确实是一个无神论者，不信来世，甚至不信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这种幻想。
好人没得到好报，坏人没得到恶报时，就会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世未报，来世再报。
不信来世，自然不会相信这种无限期的精神欠条。
我想我真的死掉了吧。明晏对着自己说。
那我现在为什么意识还存在？想到这里，明晏伸手扇了自己一巴掌，“啪”的一声，用劲过大了，声音好像都有回声，疼得他把脖子紧紧地缩了回去。
确实该打脸。
人死了烧成一把灰，除了能在打架时当下三滥的暗器撒进对方的眼，就是能呛人几个喷嚏，让感冒鼻塞的鼻子通气十多秒。
可是当下的明晏，不就是一个打脸的存在吗？
我一定是死掉了！明晏坚定了这个想法后，他的智商开始正常，又回到开始时的兴奋。我应该去找燕子，我应该能见到她。
可是去哪里找呢？
家，先回家！也许这个空间里，她就在我们的家里等着。明晏想。
他开始跑，在机动车道的正中间豪横地跑，把自己当成一辆跑车一样去跑。两边的建筑像是台剧上被人拖着的纸板上的画，颠簸地往身后去。
很累。他又想到电影里，死人飘来飘去的样子，果然活人没一个诚实的。
不知道跑了多久，因为没有手机看，天色一点也没变。
跑到他们的小区门口时，傻掉了。小区里面除了2层楼的物业和幼儿园，没有别的房子了。所有的高楼全部消失掉了。消失掉的地方没有长草没有种树，就像乐高底板上的东西被拔掉了。
这时明晏关心的并不是他还在还贷的3室2厅2卫，而是他去哪找他的燕子。这是他来到这个空间后，不孤独不恐惧不想离开的唯一原因，是在这个空间活下去的最强硬的理由。如果这种状态叫“活着”的话。
明晏想到自己走出来的那团迷雾，特别像那天下午失明的白昼里冲撞自己的灯光。
我应该去离开那个活的世界时的地方找找看。他对自己说。
走得越来越多，明晏才发现，还是跟活着的世界不一样的。虽然在这里不能飘来飘去，但其实身体好像是不存在的。刚来到这里时，我觉得累是只是因为我觉得。但现在走啊走啊，不管走多快，走多远，身体是没有感觉的，你要是你不觉得，那就不会。
远远的看到了燕子出事的街口，可是明晏却不敢再往前走。好像那里有一个人，一手拎着一面巨大的铜锣，一手握着一只硕大的木槌，就等着他走上前时，铜锣怼在他的心口，再往上重重地一敲。只一下，就像有十数只长满老茧粗糙得像刮刀一样的手，伸进明晏的胸膛，揉搓着他的心脏。
站了好一会，还是迈不动步子。
突然，一阵风吹过，看着它飞舞到路口。目光过去，明晏心里一惊，好像路口的地上躺着一个人还在动，难道在这个世界里，燕子还要再受这一遭罪吗？他来不及恐惧，跑了过去。
原来是树上投下的影子。风吹来，树的枝叶动一下，影子就动一下。
明晏庆幸燕子没有第二次倒在路口，也失落还没有找到燕子。怔怔地又坐在了地上，风吹过他的脸，就像燕子那白皙纤长的手指。
左看看，右看看，这熟悉又陌生的路口，这让他落尽悲凉，一年中永远绕道而行的路口。
那天，交警队电脑屏幕里的画面，又强行蹦了出来。
这个十字路口很宽，对面的绿灯开始闪了，燕子骑着电车，刚骑过路口，一个骑着电摩的外卖员想从燕子和旁边的另一个电车中间过去。改装过的电摩速度很快，时速能开到60往上，但体积有点大，从两个人中间过去时，撞到了燕子的右车把，燕子车子往左边晃了几下，连人带车倒在一辆右转的车轮下。
司机随着车子的明显地震动，感觉压到了挺大的东西，当时就停了下来。
外卖员这时也过来了。可是一低头看到燕子，转身骑上电车就跑了。没走十米还吐了出来。
司机是个女的，绕到车右面，看到躺在地上已经一动不动的燕子，一下瘫坐在地上，吓的哭都哭不出来。
明晏被警察的电话叫了过去，打电话的人只是问他，柳明燕认识吗？他说是我太太。然后听到他说，你太太出了车祸，在塔中路和公园街交口，你马上过来一下吧。明晏慌张地问他严重吗？可是对方不再回答，只是催他赶快过来。
下了出租车，明晏就看到路的东北角围了好多人，不顾红灯，从一阵阵狂躁的汽车喇叭声中穿过去。还没到跟前，一个交警拦住了明晏，明晏告诉他，我是地上这个女人的丈夫。可是，警察还是拉着明晏没放手，对他说，你要有心理准备。然后交警犹豫了一下，接着对他说，你太太的头被车轮压过去了。
明晏甩开交警的手，他顾不得去想交警给他这个善意警告的意思，直接走了过去。燕子身上盖着白色的布。布下面是燕子细瘦的身形。
他把头的这一面布轻轻地掀开。。。
也许是闯红灯的轿车司机酒后驾驶，不过下午5点左右能喝成这个样子倒也少见，所以也许真的就是上帝安排的？下午5点，天昏地暗，这么大的公交车上只有明晏一个乘客，这么长的公交车还偏偏只撞上了他这个座位，不偏不倚。
不过显然明晏无法用一个他都不信的理由来说服自己。虽然走夜路也会有点怕，但他确实是一个无神论者，不信来世，甚至不信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这种幻想。
好人没得到好报，坏人没得到恶报时，就会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世未报，来世再报。
不信来世，自然不会相信这种无限期的精神欠条。
我想我真的死掉了吧。明晏对着自己说。
那我现在为什么意识还存在？想到这里，明晏伸手扇了自己一巴掌，“啪”的一声，用劲过大了，声音好像都有回声，疼得他把脖子紧紧地缩了回去。
确实该打脸。
人死了烧成一把灰，除了能在打架时当下三滥的暗器撒进对方的眼，就是能呛人几个喷嚏，让感冒鼻塞的鼻子通气十多秒。
可是当下的明晏，不就是一个打脸的存在吗？
我一定是死掉了！明晏坚定了这个想法后，他的智商开始正常，又回到开始时的兴奋。我应该去找燕子，我应该能见到她。
可是去哪里找呢？
家，先回家！也许这个空间里，她就在我们的家里等着。明晏想。
他开始跑，在机动车道的正中间豪横地跑，把自己当成一辆跑车一样去跑。两边的建筑像是台剧上被人拖着的纸板上的画，颠簸地往身后去。
很累。他又想到电影里，死人飘来飘去的样子，果然活人没一个诚实的。
不知道跑了多久，因为没有手机看，天色一点也没变。
跑到他们的小区门口时，傻掉了。小区里面除了2层楼的物业和幼儿园，没有别的房子了。所有的高楼全部消失掉了。消失掉的地方没有长草没有种树，就像乐高底板上的东西被拔掉了。
这时明晏关心的并不是他还在还贷的3室2厅2卫，而是他去哪找他的燕子。这是他来到这个空间后，不孤独不恐惧不想离开的唯一原因，是在这个空间活下去的最强硬的理由。如果这种状态叫“活着”的话。
明晏想到自己走出来的那团迷雾，特别像那天下午失明的白昼里冲撞自己的灯光。
我应该去离开那个活的世界时的地方找找看。他对自己说。
走得越来越多，明晏才发现，还是跟活着的世界不一样的。虽然在这里不能飘来飘去，但其实身体好像是不存在的。刚来到这里时，我觉得累是只是因为我觉得。但现在走啊走啊，不管走多快，走多远，身体是没有感觉的，你要是你不觉得，那就不会。
远远的看到了燕子出事的街口，可是明晏却不敢再往前走。好像那里有一个人，一手拎着一面巨大的铜锣，一手握着一只硕大的木槌，就等着他走上前时，铜锣怼在他的心口，再往上重重地一敲。只一下，就像有十数只长满老茧粗糙得像刮刀一样的手，伸进明晏的胸膛，揉搓着他的心脏。
站了好一会，还是迈不动步子。
突然，一阵风吹过，看着它飞舞到路口。目光过去，明晏心里一惊，好像路口的地上躺着一个人还在动，难道在这个世界里，燕子还要再受这一遭罪吗？他来不及恐惧，跑了过去。
原来是树上投下的影子。风吹来，树的枝叶动一下，影子就动一下。
明晏庆幸燕子没有第二次倒在路口，也失落还没有找到燕子。怔怔地又坐在了地上，风吹过他的脸，就像燕子那白皙纤长的手指。
左看看，右看看，这熟悉又陌生的路口，这让他落尽悲凉，一年中永远绕道而行的路口。
那天，交警队电脑屏幕里的画面，又强行蹦了出来。
这个十字路口很宽，对面的绿灯开始闪了，燕子骑着电车，刚骑过路口，一个骑着电摩的外卖员想从燕子和旁边的另一个电车中间过去。改装过的电摩速度很快，时速能开到60往上，但体积有点大，从两个人中间过去时，撞到了燕子的右车把，燕子车子往左边晃了几下，连人带车倒在一辆右转的车轮下。
司机随着车子的明显地震动，感觉压到了挺大的东西，当时就停了下来。
外卖员这时也过来了。可是一低头看到燕子，转身骑上电车就跑了。没走十米还吐了出来。
司机是个女的，绕到车右面，看到躺在地上已经一动不动的燕子，一下瘫坐在地上，吓的哭都哭不出来。
明晏被警察的电话叫了过去，打电话的人只是问他，柳明燕认识吗？他说是我太太。然后听到他说，你太太出了车祸，在塔中路和公园街交口，你马上过来一下吧。明晏慌张地问他严重吗？可是对方不再回答，只是催他赶快过来。
下了出租车，明晏就看到路的东北角围了好多人，不顾红灯，从一阵阵狂躁的汽车喇叭声中穿过去。还没到跟前，一个交警拦住了明晏，明晏告诉他，我是地上这个女人的丈夫。可是，警察还是拉着明晏没放手，对他说，你要有心理准备。然后交警犹豫了一下，接着对他说，你太太的头被车轮压过去了。
明晏甩开交警的手，他顾不得去想交警给他这个善意警告的意思，直接走了过去。燕子身上盖着白色的布。布下面是燕子细瘦的身形。
他把头的这一面布轻轻地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