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下午,你接到了那位的委托。

    单手拧开门把手时,你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这么做,似乎不太合适。

    ……深夜贸然前往陌生人的家,不管怎么想都太有失戒备心了吧!

    还偷懒,没有带电棍。

    虽然现在是异世界,你还是门卫。

    想到这,你低头暼了眼手上的黄色小箱子,挺沉的,里面收纳了各种五金工具。

    榔头,扳手,锤子之类的,对方又是一个柔弱纤细的女性,不管怎么想,都是她会更谨慎一点吧。

    你便又重新敲了下房门,笃笃两声后,还不等你说出开场白,门就被打开了。

    对方笑盈盈地看着你,离得近了,你才意识到这位夫人居然比你要高出一大截……

    “她”大概是刚沐浴出来,眯细着媚眼,身上只穿着一件轻薄透气的米色浴袍。

    浅金长发,简单系着,披在肩头。松松垮垮的,还正向下滴着成绺的水珠,濡湿了脖子以下的布料。

    ……锁骨处线条的起伏,乃至隐隐约约的肤色都一览无余。

    你忽然有些说不上来的尴尬,自己是不是来的太快了……

    你谨慎抬头确认,又看了一眼,嗯,没跑错,还是景江路幸甚小区,没有误入奇奇怪怪的片场。

    “那个,我进来需要脱掉鞋子吗?”

    明明你才是被请求的那个,帮忙上来修水管的……但就是无端的尴尬。

    “不需要哦,”

    通讯簿,名称位置显示是药师的业主,温温柔柔地帮你接过手上的工具,

    “我不小心碰掉了一瓶沐浴露,浴室的设备刚好又坏了,满屋都是泡沫和黏液,鞋子已经不能穿了呢。”

    “啊,这样啊,我尽快处理。”

    门被轻轻合上。

    你带着扳手,想了想,还是脱掉了鞋子,等会出去要走好几层楼梯呢,别在不小心滑倒了。

    药师蹲下身子,忽然摸了摸你的脚踝,心疼一般,

    “怎么又瘦了点,别冻着。”

    你觉得这可能是单身母亲,对你这种背井离乡小女孩的一些善意。

    但你还是颇为不自在,倒不是因为药师蹲下身时,你居高临下窥见了“她”胸前的风景。

    事实上,这位夫人虽然孕育过好几个孩子,但还是一马平川。

    ……肩膀,好像也有些宽,腰倒是很细的,像秀挺的蜂腰,这点小瑕疵,并不影响美感,反而增添了一种雌雄莫辨的特殊魅力。

    你就是感觉,自己和药师的安全距离一直被侵蚀,而且你是被动地陷入了这种困境中。

    陷进沼泽一样。

    “我和你一起进去吧。”

    “嗯……啊,好的好的。”

    就这么被牵着鼻子走了。

    浴室里还热气腾腾的,几乎可以充做桑拿房用。

    走上三级台阶,你就看见了墙角,还在注水的砌墙浴缸,很大很宽敞,足够三个人一起沐浴,几个竹筒掀翻在地上,沐浴露或者洗发水,还在不断地起泡。

    你震撼得无以复加。

    这么宽敞,装潢也这么雅致,怎么做到把架子上的东西全打翻的?!

    你还以为浴室是很逼仄的空间,才手忙脚乱,碰掉了东西呢。

    药师见你狐疑的神情,手握成拳,掩在唇边轻轻咳了下,

    “我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生活能力确实退化了。”

    啊,你瞬间就理解了。

    寂寞的人,确实会这个样子……吗?

    你一个清澈大学生,没那么多社会经验,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果断地找到了浴室发大水的原因。

    真相只有一个!

    ——角阀锈死了。

    你握住扳手,逆时针使了好一番力气,才把进水管卸下,里面的垫片上,沾满的却不是红色的锈……而是苔藓,或者水藻。

    吸附在皮肤上的触感,真的很恶心。

    这个小区的气候,也不是热带雨林啊……

    你搓了搓指头缝,还是觉得自己脏了,果断就地取材,拍了下池子边缘的沐浴露,就洗起手来。

    “欸?不可以……”

    药师来不及阻止你,难为情地看着你越洗越脏的手。

    “这个,已经脏了,你需要的话,我拿新的来。”

    你拒绝了,但又面露难色。

    主要是这沐浴露确实不好用,大概有钱人的大牌就是这个样子。

    跟蛋清一样,手感黏糊糊的,还发滑……洗了个寂寞,如果是你,会在使用它的第一次就扔进垃圾桶里。

    “你讨厌这个气味吗?”

    药师观察着你的神情,轻声问你。

    “还挺香的。”

    你脱口而出,瞥见药师忽然挑眉,垂眸一笑的侧颜,“她”的轻笑裹着水汽,暖暖的痒痒的,

    “以后,都给你好不好?”

    声音仿佛混着空灵的回响,而你如同被铜钟囿困的告罪者。

    “……不好,我不拿群众一根针一根线。”

    你虎躯一震,冷漠地表示自己的铮铮铁骨绝对不会被资本主义的温柔乡腐蚀。

    药师叹了口气,你现在油盐不进的模样真让祂头疼。

    明明成亲的时候还对自己的所有物又亲又咬的,知道祂恢复力强,还要用口脂吮出淡红的印子。

    本来是想以这个为借口,再用些热汤热饭把你骗来,坐一阵就好。

    布置案发现场,想象你自投罗网的样子时,药师就有些情难自持。

    ……角阀里蓄着的脏东西太多,淤积在哪里,总是难受的,从前哪里有过这样的委屈。

    神的妄求,永无餍足,而短生种未免又过于羸弱了。

    祂只能咬着头发,浸在水里,回想过去的恩爱如初时,将超出你限度的部分,慢慢排除掉……

    药师不想强制你,毕竟曾为夫妻,祂自矜身份,自然不愿意像外面的妖艳贱货。

    祂要引诱你主动,让你沉沦。

    当你从温柔无害的表象,窥到所有的违和与异常,那也是你彻底落入网中的时刻。

    你对近在咫尺的威胁,一无所知,甚至还在为自己拧掉了角阀而沾沾自喜。

    ——嘿嘿,我力气真大。

    完美收工!

    “擦一擦吧,你身上都被弄湿了。”

    药师将柔软的毛巾贴到了你脸上,你下意识想退后,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逼退至死角。

    “我,我自己可以的。”

    你伸出手夺过毛巾,手指擦过了冰冷的手背,白乳木一般光洁的皮肤,褪去热气的熏蒸,也是微微沁着草木的凉意。

    你闻得见祂身上,麝香与乳香交职的奇妙气味。

    仿佛脑袋在烟熏无聊的熏笼上过了一遭,有种燥热,又昏昏欲睡的感觉。

    你有些口干舌燥。

    药师的唇掀了一下,“太热了吗,你流了好多汗。”

    祂的脸几乎要凑到你的眼前,近到你能看清瞳孔蒙昧的形状。

    你侧过肩膀,抬起一只胳膊擦汗,抹了抹脸,

    “可能是蹲得太久了,我身体虚弱,站起来一下子……就低血糖了。”

    药师若有所思,忽然笑笑,干脆利落地走了出去,你拎着工具箱走到门口,手才摸上门把手,就被强硬地塞了一个袋子。

    与此同时,一件外套也已经披到了肩头,整个过程丝滑到像是妈妈送小学生起床。

    “本来想留你吃顿饭的,但现在家里一地狼藉,我收拾起来也没心情,真是过意不去……下次请空着手来吧,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你像一只被顺着毛薅了一把,又被扔出门口的猫,满脸懵逼。

    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顺从地返回工作岗位了。

    虽然晚上的天气有点冷,但也没到直接出去会感冒的程度。

    ……讨厌,这不是还要还外套吗?

    但是这件衣服,展开了在灯光下看,非常漂亮,你试探得穿进一条袖子,又慰帖又合身。

    所以那种仿佛要被邪恶人之妻吃干抹净的氛围,果然是自己的错觉吧!

    药师夫人,明显就是那种孤单寂寞,又母爱过剩的类型。

    可能家里,原本有个和你差不多的女孩子,这么想就合理多了。

    回到门卫亭,你检查了一下纸袋里的东西,都是真空包装的,各种见过的没见过的零食,没漏气,都是新鲜采买的,也没有针眼。

    就是里面夹带了一条很漂亮的绸带,写着什么【希望……慈怀药王保佑……福泽延绵】之类的字。

    虽然是方块字,但你也不太认得,只能凭借公司的紧急培训想起几个高频词汇。

    abandon……啊不对,琥珀王,寿瘟祸祖,慈怀药王,帝弓司命,这些专有名词还是记得的。

    这位夫人,好像也叫药师来着,莫非是【丰饶】星神的信徒?所以会专门准备新鲜的贡品之类的。

    不管真相如何,你已经说服了自己,这是一个三赢的局面。

    供奉的药王信徒,发现自己的贡品被收下,喜不自胜。

    慈怀药王投喂成功,降低警戒值,也充满欢欣。

    你一边拆包装袋,像一只开心的微笑萨摩耶。

    可能是由于修水管的情意在。

    几天后你约了时间去还外套,那位夫人也是很亲切得体的样子。

    就是“她”看上去已经很成熟了,却意外得没戒心的感觉。

    同为女性,湿着身子穿衣服,或者别的有些微妙的行为,丝毫不避讳你。

    每次都是你捏着鼻子回头,心里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说服自己,不去遐想那些令人想入非非的曲线。

    “这样真的不要紧吗?”

    独居在家的夫人偏头瞧你,“她”背对着你,正在系白衬衫的扣子,也才扣到胸口。长发被简单编成一股鱼骨辫,拖拽在腰窝的位置,腰腹处,也只系了一条厚实的浴巾,松松合在身上,

    “怎么会呢,你不是那种坏孩子吧。也不是什么都能入我……家门的。”

    才说着,便转过身子来。

    “她”腹部两侧的V形线条很漂亮,向着目不能及的地带蔓延,在灯光下晕出暖色光晕,仿佛一寸寸的线条都是活的。

    好一个活色生香的男菩萨……不对,女善信。

    你的直觉挽救了你一次,又被你简单的脑回路击退了。

    你也是非常轻易地就上钩了,“这和好孩子坏孩子之类的……有关系吗?”

    脑子懵懵的。

    药师略一思忖,笑着回你,

    “有人对我讲过,她那边有一种人,看到短袖子就想到白臂膊,又马上想入非非。这种坏人,在外面野惯了,你给祂递个好,其实没别的意思,却比狗皮膏药贴的黏,强取豪夺也做得来,很令人讨厌的。”

    你羞愧地低头,“我好像没强势到这种地步,越算好孩子吧。”

    也不对,买谷逛咸鱼的时候,你对每一个都有觊觎之心,等闲瑕疵还阻止不了你。

    药师伸出手,笑盈盈捧起你的脸,“她”似乎很见不得你垂头丧气的样子。

    “已经成长为非常可靠的大人了哦。”

    祂亲了亲你的额头,

    “乖孩子一定不会介意我穿的随意,在晚上想入非非的,对不对。”

    你又抱着一堆零食,松鼠一般点了点头。

    但,众所周知,就像“不要想象一匹红色的马”。

    往往说出口的时候,大脑就会处理,然后下意识思考,种下心理暗示。

    你因为异世界电子游戏,平平无奇的梦境,也由于今日丰富的,近距离观看的素材,和高达218个G的珍贵史料……

    自动串联起了标签,并一路向不可描述的趋势发展。

    第一次做这种梦的时候,你心虚得没敢和药师多说话。

    而温柔善解人意的人之妻,就像番剧里表演的那样,只会略显苦恼,又无能为力,只好对青春期或叛逆期的孩子,提供无足轻重的食物饲养。

    第二次做这种梦的时候,你连夜下单中药,你觉得自己病了,需要一贴中药才能治疗,瞥见药房里的一味百合。

    面对着一大碗苦汤子,你几乎要哇地一声哭出来。

    ——我补药搞百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只能在门卫亭里,悲伤地抱住黑眼圈渐浓的自己,因为心肾不交,越发恍惚疲惫了。

    心火炽盛,每每都在关键时候醒来,好过分。

    你怀疑自己得了魔阴身,甚至专门托了公司的关系,找了个仙舟的医生线上问诊。

    :医生,我怀疑自己病了,自从给社区的一位单身夫人上门修水管之后,我头都抬不起来了,没脸见她QAQ,救救。

    :好好说话。另外,抬的是哪个头?要治的又是哪个?

    :医生,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当然是脖子上那个啊,我最近一天天的睡觉都不安稳。

    :抱歉,没想到你是纯爱,我还以为……没什么,你继续描述。

    :那个夫人其实挺好的,又漂亮又温柔,是那种贤惠的类型。经常送我零食和衣服,贴我的脸颊,亲我。可能是把我当成她的小孩了,才会不自觉这么做……但我居然做梦馋她身子,我好下流【大哭】【大哭】【大哭】

    ……

    :你已经完全被玩弄于股掌之中了,年轻人,都是过来人,老夫劝你想清楚。像她这种有钱又无聊的少妇,最喜欢找你这种单纯又一把子力气的小青年玩儿,怎么都不吃亏,你说是吧?另外再找个工作吧。老夫今日也是开了眼了。

    :那个,神医,我是女孩子来着。【二次元痴呆表情包】

    :嘶,情况复杂起来了,这次我不收你钱了,你等我和同僚商讨一下你的……病情。

    :大夫?!老头,你没有在笑对吧,可恶,不能治病就当匿名树洞啊!

    总之,这次开药房不了了之,庸医甚至建议你外边谈个小青年,再和夫人周旋,确定自己的性向。

    这不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吗!

    不过想想还蛮有道理的。

    你下了一个乙游狂玩三天,不问世事,终于发现,你只是平等地好色,是一个大色皮罢了。

    ——太好了,只是单纯的流氓而已,你有救了!

    身为门卫,你和业主的关系破冰,还是因为药师闻到了你身上的药味,特地请你修理了下水龙头,趁机送了很多补品。

    你越发觉得愧疚出来,决定静心正念。

    但一直收着人家的礼物,没什么回报,也不怪那个庸医把你当成小白脸了。

    你的积蓄不多,考虑到这位夫人,可能是药王信徒,特地花费心思备下了一份礼。

    那天药师又是温温柔柔把你留下,说什么粗茶淡饭,不成敬意。

    你局促地坐在桌子的另一头,只看到了疑似散发金光的满汉全席。

    奇怪哦,厨房那么干净,一尘不染的,你记得似乎只有沙拉酱啊,打法奶油之类的,怎么会做出这么多,热气腾腾的菜。

    ——现在的炒饭机器人已经进化到这种地步了吗?

    但你记得公司主管退货的客服,提到过它们经常把垃圾和干净的大米抄在一起,可能只是订做的吧。

    等等,这是主位吧……可能,只是对客人比较尊敬的意思吧,那一对蜡烛是想塑造烛光晚餐的情调吗?

    但是不用白蜡烛,用红蜡烛有些奇怪欸……莫非是因为丧葬经常用白烛,“她”怕触景生情想起自己的爱人吗。

    你拘谨地掏出礼盒,“感谢您的照顾,也是一份小礼物,还希望您不嫌弃,能够收下。”

    药师的半阖着的,温柔的眼睛眯了一瞬,慢慢笑起来,

    “这样吗,我真高兴。”

    “她”接过了盒子,打开的那一瞬间,却忽然沉默了,神情很复杂。

    “您不喜欢吗?”你有点紧张。

    “啊,这倒不是,只是很意外,很惊喜,第一次被送这样的东西。”

    药师笑盈盈地从礼盒里,双手捧出那尊沉甸甸的千手百眼慈怀药王雕像,看着你的目光很奇异,

    “你怎么想到要送我这个呢?我什么都没有说。这太珍贵了,你得到它,也费了许多坎坷吧。难道前一阵子躲着我,就是为了这个?”

    你含糊地回答,“感觉有点像嘛……”

    名字都叫药师了,很明显的,你决定无视对方的最后一句话,

    “那个,这尊雕像确实很难得到,那是个和您完全不同的狂信徒,我也是费了一番口舌得到的,您能喜欢就最好了?”

    “和我不同?”

    药师轻轻一笑,眼潭宛若皴皱的春水,

    “和我讲讲吧,你是怎么说服那些人的,有些人很可怜,也很固执的。”

    你也就老老实实回答了,

    “约好的线下交易,祂非说是药王秘传虔诚信徒才配得到,我就只好连哄带骗的,夸了几乎一百句不重样的话,向他展现自己的虔诚咯。”

    “比如?”

    药师似乎对你说了什么更感兴趣。

    “比如药师超凡脱俗,颜值超脱伊德莉拉,无所不通,超越智识,大爱无边,堪称希佩的上位……”

    你又不信星神,彩虹屁那是吹牛不打草稿,毫无羞耻心。

    药师就坐在你旁边,支着胳膊肘津津有味地听着,烛火葳蕤,在祂的眉眼上投下些许阴影,眼底笑意由浓转淡,含着淡淡的苦意。

    “或许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星神大概也只不过是,赐福终生,却无法如愿以偿的可怜人。”

    这或许是移情?

    你不确定,但你不太能见得周围人不高兴的样子,这比你自己受了委屈还难受。

    你想了想,轻轻吹灭了一根蜡烛,豆大的烛火挣扎了一小会,还是消失了,只剩下凹面浅红色的,尚未干涸的蜡油。

    “这个世界的系统时,公司的琥珀历,还有开拓者的开拓历,年月日都是混乱的,我都没法确定我是在那一天出生的,”

    距离棺材里刨出来,还不到一周年呢。

    你想,今日的生日蛋糕还没吃,刚好药师这桌席面,做婚宴都不为过了。

    “我的家乡有一个说法,生日那天许下的愿望会在某一天灵验的,那就当我是今天过生日好了。”

    “这样的话,我就希望您和您信奉的神,都能如愿以偿,”

    你想了想,又补充道,

    “但我太渺小了,对您来说只是个熟悉的门卫。对星神而言,可能连一只蚂蚁都不如……米粒大小的人,只能实现米粒大小的愿望了。”

    你觉得自己做得似乎过火了。

    因为药师听了确实笑了,笑着笑着,却有眼泪落了下来。

    ……红色的。

    你下意识伸过手,被药师捉住,贴在祂的脸上,只是一息的功夫,整个人就被拉入怀中。

    祂抱着你,亲你的额头,亲你的脸,舌尖似乎蹭过了你的耳垂,生着长甲的手,桎梏在你脑后。

    你呆若木鸡,因为戳在那里的,一定不是桌子上的红蜡烛。

    你吹灭了蜡烛,却好像打开了奇怪的开关。

    你甚至不信邪地悄悄伸手探了一下,丰茂,肥厚,像隐蔽,却有在雨季后腾腾涌出泥土的菌菇,棱角分明,危险带毒。

    她,不,应该是“他”,或者“祂”,当即颤栗了一瞬,伏在你肩头低低地叹气,

    “不要害怕,我不会这么粗鲁的,你现在对它还是很陌生,支撑不住的。”

    药师明明抱紧了你,居然还能分出一只手,轻轻“呵”了口气,体贴地熨在你小腹上,

    “原本不想这么早的,可我实在忍不住了,我日日看着你,便觉得煎熬,也是苦刑。”

    ……

    你伏在那个不久前,心底还吐槽一马平川的地方,像是趴在了柔软的芦苇上。

    不知道下一瞬就会溺入水中,还是在看不到头的腴海上,承受永无止境的颠簸和风浪。

    温柔清冷的白玉美人,通体呈现出淡淡的红色,却在做最蛮横粗俗的事。

    即便你求饶了,央这个坏人把指甲换成更柔软的刑具来作弄你,还是好难受。

    煎熬到,你不得不恶狠狠咬住什么。

    可蒙上唾丝的小粒杨梅,却在舌尖滚颤,灌进香浓的酥酪来,血的铁腥,乳海的甜润,微酸的口水,呛得你咳了好几口,耽搁了几次灌顶,才缓过了气。

    六手的怪物,用浅金色的头发裹住了你,祂身上沾满了你的泪水和汗水,混着其他的,无意颠簸洒落的沐浴露,一片狼藉。

    祂轻吻你的额头,手指揩去你额上的汗,温温笑道,

    “如今饿了……吃的下了。”

    你咬紧了牙,仰起头,头脑一片空白。

    USB插口,接入lighting一样,要命,你还不想哭,因为很快泣音就会变成奇怪的调子。

    ……好讨厌。

    就连耳机线口,也被那些纠缠不清的,藤蔓给占据了。

    感觉要变得奇怪了,每次感觉濒临极限了,又变得精神抖擞的。

    一直坚持到豆大的烛火,龟速燃烧殆尽,你才在昏睡中听到木塞离开湿润的酒瓶口,哪种“啵”的一下的声音。

    醇厚的白朗姆酒,也随之倾倒出来。

    你被裹着毯子,泡进浴缸里时,才渐渐明白,什么才是药师真正想准备的……

    烛光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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