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蜿蜒绵亘的廊道绕出，已不见宋燚的身影，青月疾走几步才堪堪瞥见明黄的衣袂。待她追上，宋燚已在诸多侍卫的陪同下，乘坐马车出了宫。
“青月姑姑，你不能出宫。”
“为何？”
看守宫门的御林军拦住了青月的去路，她只能眼巴巴望着宋燚的车舆越走越远。
她慌忙掏出腰牌，眼前人一眼未看只顾摇头，“自上次你带着江美人擅自离宫，圣上便下了死令，不许放你出宫。”
不可出宫…
劫囚是死罪，她若不能出宫，方子安定性命难保。思及此，青月不顾阻拦，拼力硬闯。
“青月姑姑，擅闯宫门是死罪。”
一把锋利的冷刃随即架在她脖颈处。
今日值守的御林军正是多年前贴身保护宋燚的侍卫，亦是青月与宋燚偷溜出宫时，帮他们二人提行囊之人。
他亲眼见证过她与宋燚的恩爱甜蜜，亦眼睁睁瞧着他们形同陌路。
每每面对他，青月总能感受到物是人非的悲凉，今日亦不例外。她轻叹了口气，嗓音干涩嘶哑：
“赵统领，看在相识多年的份上，放我出宫吧。”
“青月姑姑，抗旨不遵…是死罪。”
“我不怕死。”
青月上前一步，任凭抵在脖颈的冷刃刺破肌肤，溢出刺目的鲜红。
“青月姑姑…”
赵统领于心不忍，放下了手中的剑。眼前人眸内一片死灰，哪里还有他当年所见的灵动活泼。那个倚在圣上怀中，满目含笑的娇俏丽人，而今已被折磨得无一丝新鲜气。
他后退一步让出宫道，默许了她的外出。
“青月姑姑。”
在青月离去前，赵统领叫住了她，七尺男儿眶目绯红，“当年是你向圣上举荐的我，伺候你与圣上那几年，是我这一生中最为快意的日子。”
他生性孤僻，不喜与人交往，入宫后受尽排挤。是青月将他从吃人的深宫中捞出，让他拥有可贵的恬静岁月。
而今，她自己却陷进那吃人的宫中了。
“青月姑姑，我日思夜想都想回到从前。”
夕阳橙红的余晖下，圣上背着青月行在前面，嬉戏笑闹，他提着行囊默默跟在二人身后，因他们的幸福而心底愉悦。
那时岁月静好，所有人无忧无虑。
“回到当初…”
青月苦涩一笑，“我亦夜思梦想过。”
雪花自灰沉沉的苍穹落下，砸在了青月的右肩，她抬手摘下紧紧握在掌心，任凭冰凉侵袭心骨。
可她与宋燚还能回到当初吗？
在银粟堆满肩头前，青月骑着烈马赶到了刑部水牢。此地偏僻荒凉，殿外的积雪尚未有人清扫。白茫茫的雪地上，一轮清晰的车辙印延展至石阶，一辆华贵的车舆安安静静停驻在眼前。
是宋燚的轿辇。
“来者何人，刑部大牢也敢闯！”
手持长枪的侍卫拦住了青月的去路，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势。青月欠身行礼，言辞恳切：
“我是侍奉圣上的宫女青月，有急事要面见圣上。”
眼前人并未接过她递上来的腰牌，淡淡瞥了眼后厌恶回绝：“圣上正在审问要犯，谁人都不见。”
青月并未气馁，走近一步哀求：“麻烦大人帮忙通传一声，我今日必须见到圣上。”
“圣上可不是谁人都能见的，滚回宫去！”
侍卫目中皆是轻蔑，极为不耐烦。见青月还欲上前，一脚将她踹倒在地。
青月的膝盖磕在冷硬的石板上，钻心刺骨的痛，可还是忍着剧痛一点点爬起，直直跪在守门侍卫面前。
“请大人帮忙通传一声，青月有要事需面见圣上。”
说罢，重重磕了三个头。
过往岁月，青月倔强无畏，从不低头。
薛玉儿曾嫉妒她与宋燚的情意，将她绑至宫外。面对几十个穷凶恶极的歹人，青月未说过一句求饶的话，即使滴血的尖刀抵在脖颈，她也未屈膝讨命。
而今，青月一无所有，仅剩的尊严是她唯一可出卖之物。她跪在冰寒的深雪中，一遍又一遍磕着头，不断祈求眼前之人能放她进去。
“请大人帮忙通传一声，青月有要事需面见圣上。”
“求大人帮帮忙…”
雪越下越大，有了当年那场百年难遇奇雪的架势。屋顶上的银白顺着脊梁滑下，砸在青月的发顶，与她额间磕出的鲜红混在一起，触目惊心。
“请大人帮忙通传一声，青月有要事需面见圣上。”
“请大人帮忙…”
咚咚咚的磕头声，响彻刑部大牢的内外院，她一声又一声卑微请求，不知停歇。
“求大人帮帮忙。”
血肉模糊的前额令原本不屑一顾的守卫，起了恻隐之心，“别磕了，我去通禀一声。”
“多谢大人！”
朱红的大门开启又闭合，青月心情激切地盯着螭龙铺首。子安在门内受着酷刑，每分每秒都备受煎熬，她心急如焚。
不足一刻，朱红的大门再度开启，她跪着向前移了几步，急匆匆拽住守卫的袍角。
“我可以见圣上了吗？”
晶莹的水眸中溢满渴求，青月的指尖因期待而发颤，可眼前人回避的眼神已说明了一切。
“圣上谁人都不见。”
青月如坠冰窖，直直挺立的背脊就这么弯了下去。
她见不到宋燚的话，子安怎么办，他万不能有事…
“我必须见到圣上。”
青月目中染上决绝，开始不管不顾硬闯，瘦弱的身躯根本无法抗衡守卫，未触及门扉，三五个手持长枪的守卫便将她架走，扔至石阶下。
背部重重砸在雪地上，青月呕了口血后爬起，再度向朱红的大门冲去。
“你还是回宫候着吧，圣上不松口，我们几人怎敢放你进去。”
侍卫用长枪抵住青月的胸口，阻止她进入。
天色颇为暗沉，银粟仍不知停歇地纷纷下坠，就这么砸弯了青月的背脊。她无助地瘫坐在地，双目望着紧扣的门扉，溢满不甘。
子安是这世上唯一记得她生辰的人了…
茫茫的大雪几乎要将那道瘦弱的身影淹没，在所有人都以为青月要放弃时，她再次爬了起来。
一次次的硬闯已耗尽她的气力，此次起身，细嫩的指尖嵌入冰雪，丹蔻碎裂血肉模糊。
过往的宋燚温柔亲善，而今的他残忍冷血到令人发指，若想撼动他，青月只想及一件事。
她眸光坚定，盯着眼前朱红的大门，一字一顿，“麻烦大人告知圣上，青月知晓圣上每犯头疾时，脑中的身影是何人。”
“这…”
方才的打扰，宋燚大发雷霆，侍卫们犹犹豫豫不敢通传。他们移走视线，青月再次坚定出声：“请大人帮忙通传。”
她重重跪下，不断磕头，
“请大人帮忙通传，听闻此言，圣上定愿意同我相见。”
她与宋燚相守十载，她不信这十年的点点滴滴，未在那人脑中留下丝毫痕迹。
他们曾在深宫中受尽欺凌，在流亡路上无数次陷入死局，在扶高的压迫下如履薄冰。那些日子刻骨铭心，如何能忘。
过往，碍于对薛老将军的誓言，她只能眼睁睁瞧着宋燚爱上江悦离。可她知晓，宋燚是因为失忆才会如此，如若将过往告知，他们一定能回到曾经。
两载岁月，她全靠这个念想吊着命，这也是她次次看着宋燚奋不顾身奔向江悦离时，唯一的慰藉。
而今，她不再痴妄与宋燚能回到曾经，她只想用这十年的相伴相惜，换方子安一命。
“请大人帮忙通传。”
青月拖着残破的身躯，不断磕头，为首的侍卫叹了口气，回身步入朱红的大门。
那道瘦弱的身影无惧凛冽的寒风，挺直脊背望着眼前的门扉。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大门开启，一道男子的厚实嗓音自内传出：
“圣上在偏殿等你。“
“多谢大人！”
青月激动不已，连忙起身。
步入刑部牢院，浓重的血腥味传来，青月蹙了蹙眉，快速向偏殿赶去。
殿前洒扫的干净整洁，不见一丝尘埃，还未靠近殿门她便瞧见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过往亲昵相拥之人，而今跪上几个时辰才可瞧上一眼。
宋燚负手立于香炉前，眉眼冷漠疏离，青月远远便跪下行礼，唯恐惹眼前人不快。
“给圣上请安。”
凌寒的气息逼近，她的头顶传来一道漠然的嗓音：“方才那守门的侍卫说，你知晓我脑海中那道身影是谁？”
“是。”
“呵。”宋燚嗤笑一声，满目怀疑，“这两年我问遍宫中众人，还派了无数亲信出宫打听均无人知晓，你又从何得知？”
“因为...”
眼前人面容肃穆，太过陌生，青月踌躇犹豫不敢将原由道出。可方子安困在牢中生死未卜，容不得她畏畏缩缩。
青月随即抬首，直视威严的眉眼，“因为我便是圣上脑海中那人。”
话落，空气沉寂下来。
宋燚居高临下望着青月，危险的眸眼微眯，一瞬不瞬打量着面前之人。四目相对，无人回避视线，就这么两两相望。
青月趁此时机，将二人过往的点点滴滴倾诉而出。
自始至终宋燚未发一言，只淡漠地瞧着她。待她说完才冷冰冰地质问：“你是说，你我十年前便相识？”
“是。”
“我苏醒后苦苦寻找的月儿，并非江悦离而是你…青月？”
“是。”
“我曾对你许诺，生生世世只爱你一人？”
“是。”
面对宋燚的咄咄逼人，青月不卑不亢，无丝毫退缩。那双水眸溢满真挚，深情款款地望着眼前人，宋燚却嫌恶地移开了眼。
他满目鄙夷，言辞冰冷：“我宋燚怎会与一个卑贱的宫女相知相许。”
“此生此世我心中所爱，唯悦离一人。”
卑贱的宫女…
青月愣在当场，丝毫未察觉泪水已爬满面颊。恍惚间，她耳侧响起宋燚过往之言，
“月儿，在我心中你比至宝还要珍贵，我不允许任何人说你身份卑微。”
当年，满朝文武联名上书，反对大齐君主立一个宫女为后。宋燚于威严尊贵的龙椅前大声呵斥，气势滔天，
“月儿是宫女又怎样，她不比任何人低一等。我就要逆天下之大不违，封她为皇后，我看谁人敢挡！”
“谁挡杀谁！”
当年竭尽全力抗争的年轻帝王，成了而今贬低她的最大拥护者，青月心痛如绞，眸内一片死灰。
宋燚在此时拂袖离去，怒不可遏，
“来人，宫女青月不知廉耻，犯欺君重罪，即刻押入大牢！”
“青月姑姑，你不能出宫。”
“为何？”
看守宫门的御林军拦住了青月的去路，她只能眼巴巴望着宋燚的车舆越走越远。
她慌忙掏出腰牌，眼前人一眼未看只顾摇头，“自上次你带着江美人擅自离宫，圣上便下了死令，不许放你出宫。”
不可出宫…
劫囚是死罪，她若不能出宫，方子安定性命难保。思及此，青月不顾阻拦，拼力硬闯。
“青月姑姑，擅闯宫门是死罪。”
一把锋利的冷刃随即架在她脖颈处。
今日值守的御林军正是多年前贴身保护宋燚的侍卫，亦是青月与宋燚偷溜出宫时，帮他们二人提行囊之人。
他亲眼见证过她与宋燚的恩爱甜蜜，亦眼睁睁瞧着他们形同陌路。
每每面对他，青月总能感受到物是人非的悲凉，今日亦不例外。她轻叹了口气，嗓音干涩嘶哑：
“赵统领，看在相识多年的份上，放我出宫吧。”
“青月姑姑，抗旨不遵…是死罪。”
“我不怕死。”
青月上前一步，任凭抵在脖颈的冷刃刺破肌肤，溢出刺目的鲜红。
“青月姑姑…”
赵统领于心不忍，放下了手中的剑。眼前人眸内一片死灰，哪里还有他当年所见的灵动活泼。那个倚在圣上怀中，满目含笑的娇俏丽人，而今已被折磨得无一丝新鲜气。
他后退一步让出宫道，默许了她的外出。
“青月姑姑。”
在青月离去前，赵统领叫住了她，七尺男儿眶目绯红，“当年是你向圣上举荐的我，伺候你与圣上那几年，是我这一生中最为快意的日子。”
他生性孤僻，不喜与人交往，入宫后受尽排挤。是青月将他从吃人的深宫中捞出，让他拥有可贵的恬静岁月。
而今，她自己却陷进那吃人的宫中了。
“青月姑姑，我日思夜想都想回到从前。”
夕阳橙红的余晖下，圣上背着青月行在前面，嬉戏笑闹，他提着行囊默默跟在二人身后，因他们的幸福而心底愉悦。
那时岁月静好，所有人无忧无虑。
“回到当初…”
青月苦涩一笑，“我亦夜思梦想过。”
雪花自灰沉沉的苍穹落下，砸在了青月的右肩，她抬手摘下紧紧握在掌心，任凭冰凉侵袭心骨。
可她与宋燚还能回到当初吗？
在银粟堆满肩头前，青月骑着烈马赶到了刑部水牢。此地偏僻荒凉，殿外的积雪尚未有人清扫。白茫茫的雪地上，一轮清晰的车辙印延展至石阶，一辆华贵的车舆安安静静停驻在眼前。
是宋燚的轿辇。
“来者何人，刑部大牢也敢闯！”
手持长枪的侍卫拦住了青月的去路，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势。青月欠身行礼，言辞恳切：
“我是侍奉圣上的宫女青月，有急事要面见圣上。”
眼前人并未接过她递上来的腰牌，淡淡瞥了眼后厌恶回绝：“圣上正在审问要犯，谁人都不见。”
青月并未气馁，走近一步哀求：“麻烦大人帮忙通传一声，我今日必须见到圣上。”
“圣上可不是谁人都能见的，滚回宫去！”
侍卫目中皆是轻蔑，极为不耐烦。见青月还欲上前，一脚将她踹倒在地。
青月的膝盖磕在冷硬的石板上，钻心刺骨的痛，可还是忍着剧痛一点点爬起，直直跪在守门侍卫面前。
“请大人帮忙通传一声，青月有要事需面见圣上。”
说罢，重重磕了三个头。
过往岁月，青月倔强无畏，从不低头。
薛玉儿曾嫉妒她与宋燚的情意，将她绑至宫外。面对几十个穷凶恶极的歹人，青月未说过一句求饶的话，即使滴血的尖刀抵在脖颈，她也未屈膝讨命。
而今，青月一无所有，仅剩的尊严是她唯一可出卖之物。她跪在冰寒的深雪中，一遍又一遍磕着头，不断祈求眼前之人能放她进去。
“请大人帮忙通传一声，青月有要事需面见圣上。”
“求大人帮帮忙…”
雪越下越大，有了当年那场百年难遇奇雪的架势。屋顶上的银白顺着脊梁滑下，砸在青月的发顶，与她额间磕出的鲜红混在一起，触目惊心。
“请大人帮忙通传一声，青月有要事需面见圣上。”
“请大人帮忙…”
咚咚咚的磕头声，响彻刑部大牢的内外院，她一声又一声卑微请求，不知停歇。
“求大人帮帮忙。”
血肉模糊的前额令原本不屑一顾的守卫，起了恻隐之心，“别磕了，我去通禀一声。”
“多谢大人！”
朱红的大门开启又闭合，青月心情激切地盯着螭龙铺首。子安在门内受着酷刑，每分每秒都备受煎熬，她心急如焚。
不足一刻，朱红的大门再度开启，她跪着向前移了几步，急匆匆拽住守卫的袍角。
“我可以见圣上了吗？”
晶莹的水眸中溢满渴求，青月的指尖因期待而发颤，可眼前人回避的眼神已说明了一切。
“圣上谁人都不见。”
青月如坠冰窖，直直挺立的背脊就这么弯了下去。
她见不到宋燚的话，子安怎么办，他万不能有事…
“我必须见到圣上。”
青月目中染上决绝，开始不管不顾硬闯，瘦弱的身躯根本无法抗衡守卫，未触及门扉，三五个手持长枪的守卫便将她架走，扔至石阶下。
背部重重砸在雪地上，青月呕了口血后爬起，再度向朱红的大门冲去。
“你还是回宫候着吧，圣上不松口，我们几人怎敢放你进去。”
侍卫用长枪抵住青月的胸口，阻止她进入。
天色颇为暗沉，银粟仍不知停歇地纷纷下坠，就这么砸弯了青月的背脊。她无助地瘫坐在地，双目望着紧扣的门扉，溢满不甘。
子安是这世上唯一记得她生辰的人了…
茫茫的大雪几乎要将那道瘦弱的身影淹没，在所有人都以为青月要放弃时，她再次爬了起来。
一次次的硬闯已耗尽她的气力，此次起身，细嫩的指尖嵌入冰雪，丹蔻碎裂血肉模糊。
过往的宋燚温柔亲善，而今的他残忍冷血到令人发指，若想撼动他，青月只想及一件事。
她眸光坚定，盯着眼前朱红的大门，一字一顿，“麻烦大人告知圣上，青月知晓圣上每犯头疾时，脑中的身影是何人。”
“这…”
方才的打扰，宋燚大发雷霆，侍卫们犹犹豫豫不敢通传。他们移走视线，青月再次坚定出声：“请大人帮忙通传。”
她重重跪下，不断磕头，
“请大人帮忙通传，听闻此言，圣上定愿意同我相见。”
她与宋燚相守十载，她不信这十年的点点滴滴，未在那人脑中留下丝毫痕迹。
他们曾在深宫中受尽欺凌，在流亡路上无数次陷入死局，在扶高的压迫下如履薄冰。那些日子刻骨铭心，如何能忘。
过往，碍于对薛老将军的誓言，她只能眼睁睁瞧着宋燚爱上江悦离。可她知晓，宋燚是因为失忆才会如此，如若将过往告知，他们一定能回到曾经。
两载岁月，她全靠这个念想吊着命，这也是她次次看着宋燚奋不顾身奔向江悦离时，唯一的慰藉。
而今，她不再痴妄与宋燚能回到曾经，她只想用这十年的相伴相惜，换方子安一命。
“请大人帮忙通传。”
青月拖着残破的身躯，不断磕头，为首的侍卫叹了口气，回身步入朱红的大门。
那道瘦弱的身影无惧凛冽的寒风，挺直脊背望着眼前的门扉。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大门开启，一道男子的厚实嗓音自内传出：
“圣上在偏殿等你。“
“多谢大人！”
青月激动不已，连忙起身。
步入刑部牢院，浓重的血腥味传来，青月蹙了蹙眉，快速向偏殿赶去。
殿前洒扫的干净整洁，不见一丝尘埃，还未靠近殿门她便瞧见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过往亲昵相拥之人，而今跪上几个时辰才可瞧上一眼。
宋燚负手立于香炉前，眉眼冷漠疏离，青月远远便跪下行礼，唯恐惹眼前人不快。
“给圣上请安。”
凌寒的气息逼近，她的头顶传来一道漠然的嗓音：“方才那守门的侍卫说，你知晓我脑海中那道身影是谁？”
“是。”
“呵。”宋燚嗤笑一声，满目怀疑，“这两年我问遍宫中众人，还派了无数亲信出宫打听均无人知晓，你又从何得知？”
“因为...”
眼前人面容肃穆，太过陌生，青月踌躇犹豫不敢将原由道出。可方子安困在牢中生死未卜，容不得她畏畏缩缩。
青月随即抬首，直视威严的眉眼，“因为我便是圣上脑海中那人。”
话落，空气沉寂下来。
宋燚居高临下望着青月，危险的眸眼微眯，一瞬不瞬打量着面前之人。四目相对，无人回避视线，就这么两两相望。
青月趁此时机，将二人过往的点点滴滴倾诉而出。
自始至终宋燚未发一言，只淡漠地瞧着她。待她说完才冷冰冰地质问：“你是说，你我十年前便相识？”
“是。”
“我苏醒后苦苦寻找的月儿，并非江悦离而是你…青月？”
“是。”
“我曾对你许诺，生生世世只爱你一人？”
“是。”
面对宋燚的咄咄逼人，青月不卑不亢，无丝毫退缩。那双水眸溢满真挚，深情款款地望着眼前人，宋燚却嫌恶地移开了眼。
他满目鄙夷，言辞冰冷：“我宋燚怎会与一个卑贱的宫女相知相许。”
“此生此世我心中所爱，唯悦离一人。”
卑贱的宫女…
青月愣在当场，丝毫未察觉泪水已爬满面颊。恍惚间，她耳侧响起宋燚过往之言，
“月儿，在我心中你比至宝还要珍贵，我不允许任何人说你身份卑微。”
当年，满朝文武联名上书，反对大齐君主立一个宫女为后。宋燚于威严尊贵的龙椅前大声呵斥，气势滔天，
“月儿是宫女又怎样，她不比任何人低一等。我就要逆天下之大不违，封她为皇后，我看谁人敢挡！”
“谁挡杀谁！”
当年竭尽全力抗争的年轻帝王，成了而今贬低她的最大拥护者，青月心痛如绞，眸内一片死灰。
宋燚在此时拂袖离去，怒不可遏，
“来人，宫女青月不知廉耻，犯欺君重罪，即刻押入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