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手。”

    谢凌序极力克制想把人踹出去的冲动,声音像含了冰渣子。

    顾祁安不知道他有洁癖,闻言手脚并用,反而抱的更紧了,“我、我是不会松手的!”

    他绝不辜负少宗主期望!

    谢凌序:“松、手。”

    短短两个字像是有实质性的杀气,顾祁安脖子一凉,本能告诉他现在不松手下场会很惨很惨,不倔了,麻溜地松开手,但是没有起身,还跪着,人缩成一团。

    “起来。”谢凌序看他一眼,厉声道,“跪我像什么话。”

    顾祁安手一颤,不跪了,听话地麻溜站了起来,隔了一大段距离跟在院长后边,大气不敢出。

    对不起少宗主,可是院长真的好可怕QAQ。

    ……

    “少、少宗主!”

    一号院门前,田筱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扶着墙勉强没有倒下去,累成这样还不忘通风报信,“少宗主,院长出现了,应该往这边过来了!”

    “这么快!”

    夙音错愕,这人竟然真的又知道了!

    这人不会真有什么隐身听墙角的本事吧??!

    她才刚出来没多久,只爬了一半,人还卡在墙头,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被发现也就算了,这么快就能找过来,简直离谱。

    夙音一只脚踩着墙头,另一只脚垂在墙沿,不上不下,明明只要翻个身就能进去。

    她往一号院里边望了眼,静谧的院落和灭了灯的房屋那样美好,好似在发出无声地邀请。

    进来呀——

    进来看看呀——

    勾人,实在勾人。

    夙音只能强迫自己移开眼,心底被那人抓包的紧张压过了对一号院的好奇。

    她最后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房屋,咬咬牙,又翻了下去。

    虽然从院长室到这边的路程不短,又有顾祁安拖着,但是谁知道能拖多长时间,加上那人腿长走得快,她们的时间非常紧迫。

    这边的路修得错综复杂,可以出去的路有很多条,夙音没时间回忆哪条最近,抓起田筱的手,随便选了一条,拔腿就跑,根本不敢逗留。

    田筱手腕被前面那人温热的手牢牢握着,心脏噗通噗通跳得厉害,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紧张的。

    她问:“少宗主,咱们去哪儿?”

    “不知道,先逃要紧。”夙音七绕八绕,灵活地在各个小路上穿梭,她是真不认路,跟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跑,最后跑到了一条大路上。

    窜着窜着,突然一个急刹,她盯着路口喃喃:“我有预感,他走的也是这条路。”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在路灯黯淡的光照下,田筱努力辨认了一下方位,这条路并不是院长室到一号院最近的路,也不是方向最顺的路。

    虽然还看不清,但是寂静的远处似乎真的有什么动静传了过来。

    这都能预感到,果然是传说中的心灵感应!

    眼看前路有虎,夙音左右打量,来不及思考,带着她穿过灌木丛,就近选择藏身的地方。

    田筱提议:“我们要不要在草丛或者什么树上躲一躲?”

    按她以前的经验,躲在这种地方最不容易被发现。

    “不行。”夙音想也没想就否决了。

    当年她第一次遇见谢凌序时,躲得就是一个偏僻不好找的草丛,那狗东西鼻子灵的很,一堆正道老不死都没找到她,偏偏他一眼就辨出了方位。

    虽然这里的谢凌序不是那个谢凌序,但就两个人几乎一模一样的特质来看,估计他的感知也不会差,夙音不敢赌。

    草丛大树没用,能避风头的就只剩院落了。

    离她们最近的就是二号院。

    两人趴在地上,从灌木丛中冒出一个头,偷偷观察二号院的情况。

    “通过痕迹很快就能找到这个草丛,咱们得进去避避。”

    “你别担心,二号院也就看着难搞,实际翻墙贼轻松。”

    夙音经验十足,熟练地给田筱讲应对办法,“这回肯定要被他发现了,你记得要是他问起来,就说我们本来就是来二号院玩的,反正打死不承认这事跟一号院有关系。”

    田筱俨然是最听话的学生,“我听少宗主的。”

    但是……她低下头,惴惴不安道,“少宗主,对、对不起,我不会翻墙,给你拖后腿了……”

    “这有什么,你从正门进就行。”

    夙音看了眼二号院外边的守卫的两个人,自信一笑,“别担心,待会儿我引开保镖,你趁机从正门溜进去,然后在院子里那棵大树后面等我翻墙。”

    她拍拍田筱的肩:“别说什么后腿不后腿的,这次多亏你报信报的快,不然咱们都得被他抓住。”

    田筱鼻头一酸,重重点头,“嗯!”

    这段时间夙音没有再对二号院表现出任何心思,在老板的示意下,助理把门口巡逻站岗的六个保镖撤了下去,恢复成了以往的两个。

    正好方便她行事。

    田筱听她的挪到了离门最近、又不会被保镖发现的草丛,安静等时机。

    情况紧急,夙音用的最简单的办法,她抓起几块鹅卵石直接往门口保镖身上扔。

    一米八的彪形大汉冷不防被石头砸到了脑袋,顾不上痛迅速摆出防备姿态。

    多年从伍经验让他下意识喊出:“有敌袭!”

    另一名保镖迟疑:“这就是个精神病院……也会有敌袭吗?”

    他:……

    “我去看看。”

    一个钻进树林找偷袭的人了,就剩一个还在看门。

    夙音钻出草丛,再拍拍身上沾到的杂草,然后从另一边的路上光明正大地走到了二号院门前。

    这大半夜的,保镖看见个人形就立马呵斥:“哪儿来的!不许过来,干什么的?!”

    夙音没听他的话,又往前走了几步,直到保镖拿起电棍才停下。

    她站在路灯下,双手抱臂,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你好,我可以在这边待一会儿吗?”

    一看来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保镖不自觉放轻了声音,也没之前那么严肃了,“不可以,这是二号院的地盘,老板说过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我知道规矩,我不进去的,我就是想在那里待一会儿。”

    夙音吸吸鼻子,冷风吹的她鼻头泛红,她指着墙角,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保镖,“医护楼出了那种事,我实在太害怕了,整个疗养院只有你们这儿有保镖,有你们在我安心。”

    她还举起手发誓,“我保证,只是在这里靠一会儿,什么都不干,求求你,我真的只是太害怕了。”

    这俩保镖是当初事发后换的,都没见过夙音的脸。

    她很漂亮,是足以让人看一眼就失神的漂亮,还摆出这种可怜兮兮的表情,没有人能拒绝,何况还只是待在墙角这种微不足道的事。

    保镖犹豫了,只要不进去应该没事吧?

    保险起见,他又问了一句,“你是疗养院的人?”

    夙音抬眼,极为真诚地回复:“嗯,我是三号院的,和那个出事的医生一个院子。”

    她可没撒谎,她确实是三号院的。

    那件事保镖也有所耳闻,闹得沸沸扬扬,到最后凶手也没找到,只能不了了之,何况还是离得那么近的同事,她会害怕也是人之常情。

    一番心理斗争之后,他终于放下戒备,主动将人安置到了墙角,“你别怕,这里有我,不会有歹人靠近。”

    就这么背过身的一小会儿功夫,田筱从草丛里跑进了门。

    她之前为了联系恋人,数次躲过医护耳目外出,在这种事上也格外有经验,悄无声息的,一点没让保镖发觉。

    夙音都忍不住想夸她一句天才。

    但是场景不合适,所以她转而夸了保镖,“谢谢你,你真是个大好人。”

    保镖挠挠头,脸有些红,“客气了。”

    他回到门口,继续看门,隔了一小会儿,没忍住,往墙角瞥了眼,却没想到空荡荡的角落里什么活物都没有了。

    保镖错愕,人呢?

    卧槽,见鬼了难不成?

    夙音早已溜到了另一边,她利落地上墙,刚刚卡上墙头,似有所感,抬头朝来时那条路望去。

    路那边,有道颀长的身影正往此处走来,黑暗中,那人似乎还抬头往她的方向看了眼。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和那人对视上了。

    夙音呼吸一窒,心脏发紧,她收回视线,慌乱中失了分寸,手忙脚乱地翻身,没成想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坠了下去。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她脑中飘过了这句话。

    眼看就要坠地,夙音下意识闭上眼睛,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反而落入了一个结实温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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