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王评事拿着李启明的供词,满意地走出了李启明的牢房,然后转身走进了赵培杰的牢房,再次审讯赵培杰。

    几日下来,赵培杰面容已是十分憔悴,但他依然是冷静自持,这次王评事来审讯他,他依然脊背挺直,表情坦然自若,拒不认罪。直到王评事拿出了李启明的供词,他的脸色方微微暗沉下来,但依旧不承认当初是他派李启明给黑虎岭的山匪传递的消息。

    成安伯府那边,这几日李氏病倒了,所以没有像往常那样每日都去给老太太方氏请安。王氏听说之后,便对两个儿媳笑着道:“你们二婶病了,你们去看望一下她吧。”

    崔云芩和苏曦闻言,彼此笑着对望了一眼,大家对于李氏的病因都心知肚明。随后她们一起来到了风荷院,结果刚到门口,就被守在门口的小丫鬟拦住了。

    “二夫人这会儿睡着了,两位少奶奶过会儿再来吧。”小丫头道。

    崔云芩和苏曦闻言,只得转身离开了风荷院,结果她们抬腿迈步,就看见有一个小丫头火急火燎地朝她们跑了过来。

    “这不是嘉和院里的冬梅吗?你跑得这样急,可是大夫人派你来找我们的?”崔云芩对前面的丫鬟道。

    “大少奶奶,二少奶奶,大夫人让你们两位速到慈安堂,老夫人方才昏过去了。”冬梅略带焦急地道。

    崔云芩闻言,脸色大变,立马拉着苏曦,踩着小碎步,急急地朝慈安堂的方向走去。苏曦一边走,一边心里嘀咕:“这老太太平时看起来也没病没灾的,怎么突然就昏倒了呢?现在真是成安伯府的多事之秋啊。”

    二人很快就到了慈安堂,大夫人和三夫人都在老太太的身旁伺候着。方才老太太昏过去以后,秦妈妈掐了她的人中,她又醒了过来。此刻老太太正躺在床上,神情恹恹,看起来十分虚弱,说话也没什么力气。

    “祖母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昏倒了呢?”崔云芩疑惑地问道。

    王夫人叹了一口气,然后道:“方才你祖母一直问,为啥你二叔这几日不来给她请安,我想着,那件事迟早是要告诉她的,所以我就把你二叔入狱的前后经过都告诉给她了,她老人家听了,气得身子发抖,然后就昏了过去。”

    “别说是老太太了,我和你三叔听说了此事,都气得不行,二哥怎么会这种人?”三夫人杜氏,一边拧着手里的锦帕,一边愤愤地道。她也听说这次是苏曦把二房揪出来的,所以这次见面,对苏曦不再冷眉冷对,看向苏曦的眼神里,多了些和善和敬畏。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管家领着王太医走了进来。这个时代讲究男女大防,除了大夫人之外,其他女眷在王太医进门之前,都提前退到了屏风后。

    王太医给老太太抚过脉之后,便对王夫人道:“老太君身子并无大碍,方才是急火攻心,所以才昏倒过去了”

    “辛苦您了,您看是不是给老太太开一个平安方?她老人家毕竟有了年纪了,平日里还是得保养一下。”王夫人笑着道。

    王太医没有直接答复她,而是又认真地看了看老太太的气色,重新又抚了一下她的脉,这次王太医的神色突然严肃了起来,王夫人见了,心下突然一紧,“老太太不会真生病了吧?”

    王太医抚完脉之后,抬眸对王夫人道:“依老夫看,老太君好像中了一种毒,这种毒是慢性的,所以我方才没有看出来。”

    此言一出,王夫人脸色骤变,屏风后的几位女眷,神色也紧张了起来。

    “怎么会中毒?莫非是吃错了东西?”王夫人颤声问道。

    “夫人您莫急,依老夫看,老太君身上的毒并非来自饮食,但所幸老太君中的毒比较浅,以后坚持服用几次解毒汤以后,就可以把她其体内的毒素慢慢地清除干净。”王太医道。

    王夫人闻言,心下稍安,然后对王太医道:“那就劳烦您给开一个解毒的方子,我马上派人去配药。”

    此刻,屏风后的几位女眷相互对视了一下,大家都很纳闷儿,老夫人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苏曦内心则是感慨,生活在古代的大宅院里,也是不容易啊,处处都是明枪暗箭的。

    等王太医写完了药方,王夫人亲手接过药方,然后递给管家,让其安排人去配药。

    “我后日再来复诊。”王太医边说边欲起身离开,王夫人见状,忙道:“王太医,依您看,老太太中的毒,是来自哪里?”

    “这得细细查看一番,方可下结论啊。”王太医一边捋着山羊胡子,一边道。

    王太医经常游走于京城各大世家贵族之间,对后宫和各府后宅的腌臜事,知晓的也不少。但他对此一向十分反感,他也不愿对此等事情介入太多,一般都是点到为止。但今日王夫人这样哀求,他也不好拒绝。

    “可否烦请您帮忙查看一下?我也知道您很忙,实在不好意思,今日恐怕得多耽误您一会儿了。”王夫人笑着道。

    “夫人不必客气,那就请带路吧。”王太医道。

    贴身侍候方老太的秦婆子闻言,立马走到前面带路,结果她刚走了一两步,腿就站不稳,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幸亏被她身旁的丫鬟春兴给扶正了。

    秦婆子站稳以后,赶紧俯身给大夫人和王太医道歉。“老奴也不知怎么了,最近几日精神头也不是很好,有点头晕脑胀的。”秦婆子讪讪地道。

    “无妨,你也得注意身子,毕竟有了年纪了。”王夫人道。

    “话说起来也怪,奴婢最近几日也是精神不济,总想睡觉。”春兴道。

    王夫人见状,若有所思地道:“趁着王太医在这里,不如让他给你们抚过脉。”

    “使不得使不得,我们做奴婢的怎么能让太医看诊?回头歇息一下就好了。”秦婆子和春兴齐齐摆手拒绝道。

    “你们不必推脱,我猜想或许你们也中了那个慢性毒药,毕竟你们两个跟老夫人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王夫人道。

    秦婆子和春兴都是贴身服侍方老太太的,她二人闻言,脸色微变,也不再拒绝王太医的看诊了。

    王太医也没有多言,给她们二人抚过脉之后,叹了一口气道:“夫人方才的猜想是对的,她们二人也中了一点毒,不过比老夫人要轻一些。”

    “那个解毒的药,多配两份,让她们二人也喝几日解毒汤。”王夫人随即吩咐道。

    “近日,你们可有同老夫人吃一样的饭食?”王夫人看着二人,问道。一般情况下,主子吃不完的东西,赏给贴身侍候的人,也是很正常的。

    秦婆子和春兴稍微回忆了一下,然后齐齐道:“没有。”

    “最近厨房那边说天热,怕浪费,所以单独做给老夫人的饭菜,都是可着头做帽子,没怎么剩下。”秦婆子道。

    “果然这毒不是来自饮食。”王夫人暗想道。

    王太医在另外一位婆子的带领下,查看了老太太的卧房以及她常待的偏厅,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躲在屏风后的苏曦突然灵光一现,她发现今日慈安堂今日没有点香。往常慈安堂里经常染着百合香,苏曦不喜欢熏香,因为她每次来慈安堂,待不了一刻钟就想走。

    “或许是那香出了问题。”苏曦推测道。于是她派紫樱去给春兴传话,让春兴把老太太常用的熏香取出来,让王太医检查一下。

    王太医将那香碾碎,仔细盯着看着半日,然后有些兴奋地道:“找到原因了,就是这香有问题,这个香里掺杂了一种叫无声的慢性毒药。”

    众人闻言,都十分错愕。王夫人怒不可遏,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送走了王太医之后,王夫人便下令让慈安堂所有的仆从都到院子里集合,然后令人将院门关上。

    王夫人站在众仆从面前,王夫人怒不可遏,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众人观她的神色,都猜测肯定是发生了不好的事,于是整整齐齐地站成了一排,然后个个都低眉敛目,大气都不敢出。

    “你们中有人,偷偷地将老太太常用的百合香替换掉,然后换上了有毒的香。这个人是谁?我希望她能主动站出来。主动承认的话,我可以放她一条生路。倘若被人检举或者让我查出来了,我立刻发卖了你们全家!”王夫人厉声道。

    仆从们闻言十分惊愕,面面相觑,然后都纷纷力证不是自己做的。只有秦婆子和春兴什么也没有说。王夫人心里也是有数的,这种事应该不是她们二人所为。

    目下老夫人的房里除了春兴和秦婆子外,还有一位叫春桃的大丫鬟,那个叫春桃的,今日告假,去她父母家里了。她们三个和老夫人待在一起的时日最长,她们即便有心害老夫人,也不会从熏香处着手,因为这样也等于害了自己。干这事的,极有可能是在院子里做粗使活计的。

    众仆从议论完了之后,很快又恢复了安静,没有人站出来认罪。现场气氛安静得有些可怕。

    “没有人承认是吧?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惩跪吧,跪到有人肯说为止。”王夫人冷冷地道,“秦妈妈、春兴,你们两个出列,站在前面监督着她们。”

    王夫人说完,便扭头走入了室内。此时临近年末,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院子里的众人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凛冽的寒风迎面吹来,顿觉冰冷刺骨。

    “到底谁干得?赶紧站出来,别连累大家伙儿。”一个婆子愤愤地道。

    “是啊,要是这样跪下去,恐怕我们都冻病了。”一个胖胖的丫鬟道。

    然而依然没有人出来认罪,就这样跪了一个多时辰,跪在外面的人都盼着王夫人能从屋里走出来赦免她们,但迟迟没有看到王夫人的影子。眼见天色已黑,室外愈来愈冷,有几个已经冻得开始流鼻涕了。

    “秦妈妈,我们要跪到何时啊?求求你们行行好,去替我们求求大夫人吧?”有个婆子可怜巴巴地对秦婆子道。

    秦婆子看着也不落忍,于是转头去屋内请示王夫人。不一会儿她就回来了。“大夫人说了,一直跪到有人出来认罪为止。”秦婆子道。

    苏曦和崔云芩一直在方老太的床前侍候着,见方氏睡着了,崔云芩便悄悄地拉着苏曦来到外面的厅内。

    崔云芩透过窗子看见外面寒风中跪倒在地的众仆从,忍不住对苏曦道:“母亲一向待下人亲和宽厚,今日这般,看来她真是生气了。”

    “依老奴看,大夫人早就该使用这总雷霆手段了。之前这些人欺负大夫人是一个菩萨,为所谓欲,不成个样子,如今都敢给主子下毒了,这还不得好好治治他们?”站在一旁的夏妈妈道。

    “夏妈妈说的对,菩萨还有金刚怒目的时候呢。待人宽厚也得要看对方是什么人。倘若一味的姑息纵容,反而容易养大了他们的胃口,让他们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苏曦道。

    苏曦本想说就该奖罚分明云云,但想到崔云芩这位大嫂还在自己跟前呢,也不好说太多。她是乐于看到王夫人严明治家的,或许近几个月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原本待下宽厚的王氏,也终于开始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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