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丰派五名女弟子巡山发现人倒在血泊之中,吓得魂飞魄散,马上叫人。正因死者身份为名剑阁相剑师,名剑阁三老怒不可遏,大发雷霆,自家弟子意外死在眉丰山,非要眉丰派给个说法,文韶殷正与之在西殿周旋。

    据仵作验尸,死者死亡时辰为子时,恰好在西殿人散了之后。

    死者死后左手持鞘,右手拔剑,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死者的剑不过出鞘两寸便被一剑封喉,血溅当场,可见凶手出手之快。

    除此条线索外,衙役还从现场搜寻出几样东西,死者身上的一条白色剑穗和一块帕子,以及在草丛里找到的湖蓝色绣花香囊,淡淡的茉莉花香,清淡怡人。

    此时西殿内,高明致怒气冲冲,长袖一挥:“所有人,我是说所有人,包括眉丰派上下,一个都不能漏掉,我要挨个搜,绝对不能放过杀害我弟子的凶手!”

    文韶殷语气不悦:“高长老莫不是太过目中无人,这里是我眉丰派,不是名剑阁,若要搜,你怎么搜,仅凭眼睛和手搜么,查案之事也是得交给衙役,岂容你在此放肆!”

    高明致怒道:“死的是我名剑阁弟子,不是你眉丰派弟子,况且人死在后山,除了你眉丰派弟子,哪门哪派的弟子会无缘无故去后山?”

    文韶殷道:“那你不妨问问你名剑阁其他弟子,为何他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后山,才遭人暗害。”

    高明致眼疾手快,在外头逮住与死者同住的弟子进殿,“你来说,他昨夜为何没回客栈?”

    那名弟子战战兢兢:“……回、回高长老的话,昨夜散会之后,他说、他说有人相邀,先不回客栈。”

    高明致立马道:“是不是约他去后山?”

    弟子又被他厉声询问吓得胆战心惊,忙说:“弟子、弟子不知,他并未跟弟子说明地方,只是弟子见他行色匆忙,甚是古怪。”

    “好啊,好啊。”高明致看向文韶殷,“除了是你眉丰派暗杀我派弟子,还有其他解释吗?文掌门想轻描淡写揭过,此事若不给一个交代,我名剑阁誓不罢休。”

    凌百霜连忙回道:“高长老,此事疑点重重,没有十足的证据,休要往眉丰派泼脏水,若真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你又该如何向张阁主交代。”

    一提张丘之,高明致顿时语塞:“你……”自家弟子莫名死在外头,他一个长老鲁莽灭裂,难辞其咎。

    贺彦沉声劝道:“老四,你先冷静,凌长老此话有理,先让衙役着手调查。”

    高明致这才作罢,踅身冷哼,贺彦转向那名被问话的弟子,招手道:“你过来,看能不能帮上忙。”

    那名弟子连忙跟上去。

    凌百霜见文韶殷忧心忡忡,低声道:“不如我让门下弟子都聚集在山顶?清者自清,名剑阁要查就让他们查,省得日后又落那帮相剑师口实。”

    名剑阁死了弟子,还是死在眉丰山后山,此事没有一个了结,名剑阁不会善罢甘休,不管是否能查出真凶,眉丰派必须洗清嫌疑,万不能牵扯进去。

    文韶殷颔首,吩咐下去,不出一炷香的时间,眉丰派上下两千多人聚集,排满长阶,一片墨绿,阵仗不小。

    名剑阁亦兴师动众,连同山脚下的客栈一干人等也叫上山。上面出大事,下面的人也跟着遭殃,他们每天忙里忙外,哪里知晓眉丰山凶杀案的内情,只能赶紧放下手头的活儿上山,片刻不敢耽误。

    再论线索,衙役问那名与死者同住的相剑师弟子时,拿起那个湖蓝色茉莉香囊给他瞧,问道:“这是从后山搜寻到的,可能是属于死者的物件,你可知他有没有佩戴香囊的习惯?”

    那名弟子定眼一瞧,也嗅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味,马上说:“这不是他的东西。”

    衙役再问:“你肯定吗?”

    弟子笃定道:“确定,师兄他喜净,身上常带一条白帕子,因为不喜欢香味,哪怕是助眠的香囊师兄也不会用,更别说茉莉花香,所以我们都没见过他有佩戴过香囊的习惯,与他相熟的师兄师弟都知道。”

    衙役埋头记录,问完其他问题后准许他离开。

    一问完话,那名弟子出来,谢无绝立马追问:“如何?”

    弟子拱手回答:“回谢长老的话,衙役给我看了一个不属于师兄的香囊,这香囊散发茉莉花香,您也知道,师兄他最是不喜花香。”

    谢无绝点头,一旁的高明致似有所指,冷笑道:“茉莉花香,这不显而易见吗?”

    仵作解了香囊,倒出里头的茉莉花碎,一番查看并无不妥之处,随后衙役将香囊带出西殿,让外面的人都查认一遍。茉莉香囊是普遍的款式,很常见,但针法独特高超,上面的茉莉花绣得栩栩如生,灵性之态,令人过目难忘。

    底下眉丰派弟子都查看了一遍,并无异议,于是香囊传到重峡峰,没有结果,随后辗转到相剑师手中。

    叶明纱远远瞧着那枚香囊,轻声无意一说:“倒像是送给心上人的茉莉香囊。”

    名剑阁这边仍然没有结果,随后又传到文司师她们手中,文青棠默默说了句:“茉莉没有芙蕖的香味好闻。”

    文司师侧脸道:“青棠。”

    文青棠吐了吐舌头,闭上嘴,身侧的林若寒则盯着文司师手中的茉莉香囊出神,脸色微变,目光沉凝,她肤色本就白皙,此时面色略显惨白。

    眉丰派这边没有结果,茉莉香囊又被传到平原门那边。文青棠不知想起什么,话语无意,对林若寒道:“若寒师姐,我记得你也喜欢茉莉香,不如等我家茉莉开花了,我给你做一个。”

    林若寒嘴角僵硬,微微抬起,文青棠听她音色喜悦:“多谢青棠师妹。”只有她心里才清楚自己笑得有多勉强。

    文青棠回道:“客气什么,到时候我教你刺绣,虽然我娘总说我女红不好,但教你还是绰绰有余。”

    林若寒又是一声谢,不住侧眸往平原门那边看,瞥见慕容星筠挺拔的身影,似被火铲烙了,迅速将目光移开。

    香囊落在覃栩音手中,她默默称赞做此香囊的绣娘针法好。

    轮到那批客栈的帮工,众人已经对查出香囊主人不抱任何期望,谁知其中一个小厮居然道:“这香囊小的好像……这不是……”目光转悠,最终落在慕容星筠,他哪里晓得这枚香囊事关凶杀案,随即喜笑颜开:“正是这位公子的,前些时日这位公子丢了香囊,恰逢遇到小的,可小的仍旧找了一圈都没找着。”

    所有人脸色皆一变,纷纷看向人群里的慕容星筠。

    高明致立刻质问慕容星筠:“这是你的东西?”

    慕容星筠站在原地,明明听见,却不答。

    “来人,将他拿下!”不等慕容星筠回答,高明致下令,所有相剑师一齐出剑,剑齐刷刷指向慕容星筠。

    罗商廉拦截,急声道:“高长老,此事恐怕有误会。”

    “误会什么?”高明致怒气横生,指向那个已经被吓得腿软跪倒在地的小厮,“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不是慕容星筠害我弟子性命还能是谁?”

    罗商廉连忙问小厮:“你可曾亲眼见过这位公子的香囊?”

    “不、不曾。”面对双重威压,小厮两股战战。

    元君霄勾唇一笑,“既然不曾见过,又如何笃定这枚香囊是这位公子的?”

    小厮立时一顿,迟疑着,看了看慕容星筠才道:“因为……因为这位公子很详细地告诉小的他丢失的香囊款式,正是这犹似湖泊蓝的颜色,正反两面各绣了几朵茉莉花,花都是绣在哪个位置,如果不是这位公子说得仔细,小的大字不识,哪里想象得出香囊的模样……还有三条流云,各位大人瞧,正反面各一条,最后一条流云绣在正面最下方。”说着,将香囊翻了过来,正面下方果真绣着流云。

    高明致眉眼横了过来:“罗长老,如今还要作何解释?”

    罗商廉不回他,反倒再问小厮:“香囊丢了,这位公子几时要你帮忙寻找的?”

    小厮豁然开朗:“这事小的清楚,就是那日平原门来客栈的第一天晚上。公子说他白日来香囊还在,沐浴更衣时发现不见了,那夜是小的为公子打水,公子让小的帮忙找也是事出有因,只不过折腾大半宿,香囊仍然找不着,小的见公子珍视这枚香囊,本想让其他伙计帮忙,但公子不想兴师动众,再劳烦旁人,于是作罢。”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稍霁,紧迫的氛围才缓和些许,目光皆落在这枚茉莉香囊上。

    究竟是有两枚相似的香囊,还是每一条线索中的香囊其中都指同一个香囊?

    如今不好说,若为后者,一枚丢失数日的香囊赫然出现在死者身边,不得不令人深思起疑,唯恐事情不仅仅明面上那样简单。

    “丢了?谁知道是真丢还是假丢。”高明致固执己见,吭声道:“说不准早有预谋,为杀害我名剑阁弟子提前做好准备……”

    “各位长老不必再争,这枚香囊的确是我的。”慕容星筠的声音此刻响起,众目睽睽下,他从平原门人中缓步走出,穿过无数把雪亮的长剑,朝那个跪倒在地的小厮而去。

    慕容星筠俯身,手指刚接触小厮手上那枚香囊,两把锋利的长剑毫无征兆地落下,交叉抵在他脖侧。

    林若寒面露惊慌之色,仅是往前半步,文司师回看她,连忙腾出一只手将她拉下,不允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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