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楚过后还是把自己遭遇到沉水屏障告诉了祁夜照幽,其余外的半个字眼不多提,她晓得祁夜照幽未必会帮她,让妖来帮仙修除同类决然是不可能的。

    祁夜照幽根本也不具备这样的心肠。

    “小仙子莫非害怕了?那不妨马上离开倒也来得及。”祁夜照幽恢复平素的姿态,漫不经心相激,他当然知道她不会害怕,不然也不敢带他出宗门,却故意看她反应。

    湘楚自然坚定无比的拒绝,思量着仍先从细节着手了解。

    而当下第一步便是命丧的案发地,向宴川的书房。

    来向府头一天,给湘楚带来最为深刻的便是庭院里的那些花,它们不仅被专门照顾的很好,浇水除草一样不落,甚至具备着别的花更大的权力,比如竟然可以肆无忌惮的将分枝长进房里,而不会被修剪掉,特别那还是向府主人向宴川的书房。

    花一般都是很麻烦的,不仅需要细致的照料,还需必要的拾掇它,比如夏天,这样伸进室内致使窗户合不上,未免就会招惹许多蚊虫,骚扰叮咬,虽然当下的时令还不至于招来蚊虫。

    “这花枝都长到里面来了为何不剪掉它呢?”湘楚盯着那独特的一处,甚为不解,难道不觉得碍事吗。

    刘元幽幽道:“仙士有所不知,公子特别嘱咐过,他在或不在时都得照顾好这些花,不得损坏半分,所以不得修剪,它如何生长便任由它如何生长。”向宴川活着无人动花,死了更无人肯舍得动花,毕竟这是他唯一的寄托物。

    湘楚点点头,感叹这向公子倒是个如此爱花怜花之人,可惜这样一个人却死的这么惨!

    祁夜照幽视而不见他们的惜花怜花论,他对除了湘楚以外别的听之任之,无挂于心,冷漠的极致,就像那黑影,他明明知道是谁,明明知道她欲加害湘楚,可他却并不言明,但伴她左右维护她安全,其他的一概不理,哪怕能帮湘楚他也不会做,他要的只是这个游戏人物能陪他进行下去。

    祁夜照幽百无聊赖,慢慢悠悠在这书房内打转,观赏风景一般,但又没什么好观赏的,除了墙上的字画,墙面高架上密密麻麻的书本,一方桌上的笔墨纸砚,一点观赏性都没有。

    祁夜照幽想走,可眼见那少女不想走,东瞧西瞧瞧不够似的,他只好作罢,像头困在笼子里的猛兽,明明可以挣脱又不得不深陷其中,步伐不安定的踱来踱去,他移动着,玄黑流金下摆随他动作飘来荡去,点点飞舞,右手手腕上红艳艳的珠串末端束的同色流苏甩来甩去,发出极细微的啪嗒声响。

    他陡然一瞥,见靠桌后一排书架上摆放着一尊泥像菩萨,怪模怪样的,正要伸手去动,被刘元叫停:“仙士不可乱动。”这称呼听在祁夜照幽耳朵里似进了鞭炮,尤为炸耳。

    湘楚也注意到那尊泥菩萨,乃陶土制成,呈浅紫色,塑形很是精细,体型却不大,与孩童头颅无差,只是与架子上摆放的书本略显不搭,求神拜佛哪有在书房里求拜的,更何况面前置桌椅,背对着泥像,而且以向家的家底求神拜佛用的竟然是泥塑,却非开过光的金身,且泥像面容斑驳发锈俨然日久失修。

    “这泥菩萨也是向公子所设?”湘楚问。

    刘元:“正是。”

    湘楚接着问:“为何在此设立?”

    刘元苦涩道:“主子的事我们一介奴才怎会尽知。”

    咔哒一声,一只手扭动泥菩萨的身子,它的座底竟然是活的,随着扭动高立的木架缓缓向外打开,这泥像竟非虚设而是个机关枢纽,内中另有玄机!,掩藏着一间密室。

    “这……”刘元瞪大一双老花眼,面对突发情形一时不知该责怪少年仙士的妄自擅动,亦或是意外书架内中另设有内室。

    湘楚凑近祁夜照幽,不大过意得去低声道:“怎么好乱动人家东西。”

    祁夜照幽理所当然:“不动怎么看得到,我这不是看小仙子想动不敢动的帮你一把吗。”

    泥菩萨底座边缘的磨损痕迹,分明是不止一次挪动过所至,湘楚是以在头次观察泥菩萨便留意到了。

    密室不算太大,比外室略小些,装设也很简单,一张桌椅,一口大箱子,密室未光线差,开口的光打进来只能勉强得个模糊的影子,中央的方桌上摆放着一个烛台,与半截红烛,祁夜照幽弹指一挥,点亮红烛,放大光线。

    靠近来,烛台旁左侧笔墨纸砚齐聚,与外头别无二致,那纸却是红线竖纹信纸,向宴川常在此写信?不知内容是何等的机密,然信纸上未落片字,搁置其上的毛笔尖的墨水洇湿了大片空白。

    湘楚拿起纸笔,闻到旧墨干陈的气味,不知向宴川落笔待定的内容会是什么,转头撂下纸笔,靠向那口大箱子,或许这箱子里有她想知道的。

    打开箱子盖,里面仅好几沓封信用信封一封封规整在一起,用细绳捆着整齐的摞着,信封上未标注亲启者只标注了日期。

    湘楚跟祁夜照幽对视一眼,图谋不言而喻,祁夜照幽冲她使了个眼色,那表情像在说我已经做了一回坏人了,这次该换你做了,湘楚了然,拿起一沓信封,没等拆开,立马受到阻止。

    刘元夺过那一沓子信封,老母鸡护鸡崽似的护在背后,以自己挡住大箱子,寸土不让:“仙士怎好无礼,这信乃我家公子珍藏之物,绝对不可以偷看。”

    “我是想……”湘楚的辩解在刘元看来苍白无力,“不行。”刘元毫不留情的打断。

    湘楚见他态度坚决,不给缓和余地,只能遗憾放弃。

    祁夜照幽默然不语,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密室无其他,唯一可论证的东西不可动,便再无停留的意义。

    木架在他们出来后重新合上,这时府中一下人来报管家刘元,“陈公子来访。”

    湘楚不明陈公子是谁,倒是祁夜照幽留了个心眼。

    刘元脸色越发凝结沉重,麻烦可谓一个接着一个,怎叹来者是客如之奈何,道:“他在哪里?”

    “在前正厅。”

    刘元冲俩少年男女抱手:“家中来了熟客老朽需去相迎,两位仙士可自便,不过……不可擅动。”临行前不忘特别嘱咐,顺便朝下人使了个眼色,下人通晓留下守候。

    湘楚和祁夜照幽感觉被当做小孩儿训诫了,两人目送走刘元不灵便的背影,对视一眼,盘算着什么,“你待怎样?”湘楚凑近来捅破窗户纸。

    祁夜照幽流露坏心眼儿:“明面当然不好擅动,但这天总有黑的时候。”

    湘楚以不反对的方式来同意,她不喜欢做小贼,但情势所迫不得不出此下策。

    趁着这会儿空闲,她打算去看看张佳容,看她今天的状态如何,是否见了外人还是那副不容接近,若仍不成,她便跟翠姑取取经,翠姑待客热心肠定然愿意帮忙。

    两人一前一后尚未出书房门,忽然闻听一阵叫嚷声越来越近,直冲这边来了。

    “陈公子你到底要干什么?”刘元的担忧略远,紧随其后。

    “我跟你说了,我要找那姓湘的女人,我知道她在你府上,你不给我引路非得让我自己找是不是……”陈望成大步流星满含不耐烦。

    刘元一个老奴,拿陈望成着实没办法,一味退避三舍,不愿沾惹,此人一贯拈花惹草招猫逗狗,成日里跟一些不三不四的混在一起,净为那些淫靡欲色,被他惦记上绝没有好果子吃,也不知怎的竟然把主意打到了他府上仙客,挂着亲戚的勾连,来探外甥女张佳容是假,为的自己私欲是真。

    陈望成乱走乱闯搜罗周遭,眼一尖捕捉到吗抹惦记的丽影,登时直冒精光,破口大骂刘元:“嘿你这老东西,还敢支支吾吾,那人不就在那吗,竟敢不如实告我?”

    湘楚正往外去,不期撞上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快速靠近而来,她一时读不懂其中的意思,然那道目光令她不舒服,立马躲避开。

    对面的陈望成一门心思往前扑,如长久饥渴的饿狼,专注美味的食物,以至于完全忽略掉其他,

    可惜陈望成离美食越来越近,就差一点能摸到衣角,下一刻生生给一道巨力撞开,巨力力量之大直接把陈望成给撞出几丈开外,不偏不倚扑通飞入周边的水池中,惊的鱼群四散逃开,而若非水池化解些许这力道,陈望成恐怕会性命堪忧。

    “公子……”陈望成带来的两三个随从忙不迭去池边捞他。

    陈望成费劲巴拉借着随从的力爬出来,全身上下湿淋淋的滴着水,一副落汤鸡相,狼狈难堪的紧,他脑袋受重力撞的晕乎了好一会儿,恢复过来颤颤巍巍指着罪魁祸首:“你……你胆敢……”知府大人的小舅子,靠着这名头试问清河府哪个敢招惹他。

    “哎呀,不好意思,在下一个不留神碰到了这位……”祁夜照幽轻飘飘的,尚且不知这狗胆包天垂涎他猎物货色的名姓。

    “是陈公子。”刘元在旁告知,不住头疼该怎么收拾这局面,实不该他作为一个奴才该承受的,可目前,向府这个主事人他不当却是不成的。

    “哦。”祁夜照幽含糊一声,戛然而止,尊称却不肯吐出半个字来。

    “呸,”祁夜照幽非但不赔礼,轻描淡写挑衅十足的碰到一词越发激怒陈望成,陈望成也不管此人非同凡俗,非他能抗衡的了的,怒火冲顶难以平息,可偏又无计可施,加上自身狼狈至极委实不适合再逗留,思来想去撂下狠话:“哼,小子,你给我等着……”

    “你说什么?”祁夜照幽剑眉一沉,绝不能容许区区蝼蚁冲他叫嚣放肆,身随意动,慌的那陈望成招呼随从忙将自己架走,与此同时,祁夜照幽一动没成,胳膊给一双柔夷扯住。

    不是湘楚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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