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历史重演,阮葙宁安静地躺在坑底一动不动,双手交叠放在身上,目光直直地望着璀璨的星空。

    她小声呢喃道:“这样美好的星光,差点就见不到了。”

    字里行间透露着一股淡淡的死感。

    时径微趴在坑边,冲坑底呐喊:“葙宁,你有没有事啊?!”

    话音传下去,半晌才听见底下传来弱弱的一声,“没事。”

    应星听这声儿就觉得不对劲,一拍额头,动用自己最坏的想象力,“完了完了,肯定是有事。为了不让咱们担心,所以才说自己没事的。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没哪门子的事儿啊!”

    有了他的带头,坏想法那是一茬接着一茬。

    “不会是断胳膊断腿,然后爬不上来……”辛夷越想越害怕,惊呼一声抬手捂住自己的嘴,颤抖着声音说:“要是折在这,我们怎么赔五行宗?虽然但是,我们也是有连带责任的。径微,惊竹,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惊竹盯着那深不见底的大坑,神色正经道:“动用我们能拿出来的工具,把坑填了。”

    “那葙宁呢?”应星刚掏出储物袋里的铁铲,随口问了一句。

    惊竹面不改色,“由目前的情况来看,大抵是可以埋了。”

    “……”应星一手一把铁铲举着,满脸震惊地看着他。

    时径微问:“你知道我们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有留影石记录的吗?”

    惊竹正经点头。

    时径微又问:“你知道深夜埋人,属于什么行为吗?”

    惊竹又点头。

    时径微再次发问:“这已经属于违法犯罪了,亲。你真的要顶着留影石记录美好生活的瞬间,把人埋了吗?”

    惊竹再次肯定地点头。

    时径微实在忍不了了,一手夺过应星抓着的铁铲,动用洪荒之力一铲拍他脑门上。辛夷见状,立马抢过应星的另一把铁铲,向惊竹这个叛变分子发起痛击。

    应星眼睁睁看着惊竹被痛扁,企图劝架而缓缓抬起的手又悻悻放下了。

    围观片刻之后,他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掏出一把铁锤,小声嘀咕道:“兄弟,不要怪我,不要怪我,谁让你犯了众怒,犯了众怒不得好死啊。逢年过节我会给你烧香祭拜的,保你成为地府首富,你且安心去吧……”

    嘀咕了一会儿之后,他又默念了一遍清心咒,以保内心平和,毫无罪恶。

    “忏悔吧,崽种!”

    顷刻间,应星就换了另一副面孔,正的发邪,双手高举手中紧握的大铁锤,快步冲入战场,高声咆哮道:“狗贼,受死!”

    “什么受死?”惊竹盘腿坐在阮葙宁身旁,后背靠着坑壁,视线直往上瞄。奈何土坑太深,他只能听见几句凄厉的惨叫声。

    “消停点,让他们去解决吧。”阮葙宁平淡得很,淡的都透着一股浓浓的死味了。

    惊竹收回目光,将视线落在她身上,迟疑询问:“你……没事吧?”

    “还行,被雷劈成了钢筋铁骨,现在砸这种小坑分分钟的事。”

    这话听着有些不对,惊竹恍然想起什么,真诚发问:“你不是说你师叔祖看好你吗?为什么刚刚在你被丢下来的时候,他没有现身呢?”

    “我是宗门的天骄又不是宗门的花瓶,一定的磨炼还是必要的。”阮葙宁斜眼看他,“只要不是危及性命,师叔祖一般都不会出来插手弟子们的因果。缘分未到,贸然插手,只会惹出祸端。”

    “毕竟是宗门天骄啊,磨炼的方式还是正式一些比较好。”惊竹停顿片刻,忽然正色道:“葙宁师妹,我也不是说你师兄磨炼你意志的方式不对。只是觉得这种方法太过旁门左道,担心你会走上歪路而已。”

    “哦。”

    阮葙宁只是应了一声,没什么别的反应。

    惊竹还是不太死心,“葙宁师妹,你如今刚入修仙一途,稳固道心才是重中之重,受这些旁门左道伎俩的耳濡目染多了,有损道心。”

    “还有吗?”

    “什么?”惊竹本是抱着劝说的心思,但阮葙宁不按套路出牌,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没有的话,我来阐述我的观点。”阮葙宁扭脸看他,面无表情地长叹一口气,说:“惊竹师兄,你的道德感还是太高了,但魔族魔修要杀你的时候,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你知道吗?”

    惊竹诧异一瞬,蹙眉问:“怎么说?”

    “刚入宗门的时候,我也以为这是师兄们欺负我,看我既没资质,灵根又是下品,没靠山。”

    阮葙宁倏然坐起身,学他一样面对面靠坐在坑壁边,抬眼定定地看着他,“惊竹师兄,你天赋资质都是极佳的,碰到的挫折甚少。五宗之内羡慕你的人不在少数,说实话我也是羡慕的。但是见到我师叔祖之后,我就释然了。”

    忽地深吸一口气,她勾了勾嘴角,“师叔祖给我说了一个故事,他刚入修仙一途的时候,结识了一个姓阮的修士。这位阮姓修士模样清秀,年纪轻轻,性格开朗,却整日都是没心没肺的模样。

    师叔祖原以为她是没有灵根,无法修炼,所以心态好到可怕。遂每日都会抽出一个时辰找她谈心,聊的事情无非就是在师傅门下受了哪些苦楚,竭力交好的师兄师姐也并不待见他。

    阮修士本来也不理解他为何每日不厌其烦重复这些,直到道心不稳险些生成心魔的时候,误入了道心同样不稳固的师叔祖的灵海,见到了师叔祖的真面目。

    自那之后,他二人才算是真正的至交好友,但接踵而至的问题又出现了。有一日,师叔祖凑巧发现阮修士是他的师姐,且没有灵根。一个人无法吸收灵力以供修炼,但却是修真界的剑修第一,着实令人唏嘘。

    师叔祖就此对阮修士产生了好奇心,每日旁敲侧击之下,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阮修士利用精神力修炼,一点未逊色于其他师兄师姐,甚至比别人更优秀一些。

    但利用精神力修炼,要比寻常修士忍受数倍来自精神上的痛苦,需要修炼者毅力非常,心无杂物。因此总得做些别的事情分散精神上的痛苦,稳固自己的道心所用,以至于别人认为她总是不务正业,所修歪门邪道。

    所以,惊竹师兄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修炼如喝水一样简简单单。我比我师叔祖结识的阮修士好一些,但我也需要更刻苦的磨炼来稳固道心。我心性稚嫩,师兄师姐们只是想让我在短时间之内最快晋升,日后能有更多的自保能力。”

    “……”惊竹张张嘴,一时无话可说,只是踌躇了半晌之后,才找到一个试图说服自己的理由,“可是,你是个女孩子,他们这样对你,你不觉得有失偏颇吗?”

    “开始时只觉心中异常气愤,现在没感觉了。”她耸了耸肩,“特别是在看到温师兄道心破碎之后,我就觉得我师兄磨炼我的意志,稳固道心的办法,非常有效果。学会以不变应万变,泰山崩于前仍面不改色,不要在任何人面前,随意暴露自己的弱点。”

    惊竹这下再无话可说,垂眸陷入了沉思。

    “惊竹师兄,你们都觉得我变强了,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或许不是我实力增强,而是我会的东西变多了。”她眸色在如此黑暗的地方依旧明亮,似是破除一切迷雾看向他。

    “我天赋比不上你,我资质也比不上你,修为更加比不上你。如此逆风的情况下,我只能一步一步从强悍我的体魄开始,然后努力提升我的实力。如今我还是筑基初期,可你已经金丹大圆满,只差一个契机就能步入元婴境。”

    “我……”他并不扭捏,只是犹豫着迟疑了片刻,向阮葙宁说出了自己的困境。

    “葙宁师妹,上次突破金丹期并一路进阶到金丹大圆满,其实是有了你帮助。回到宗门后,我境界一直不稳,几次入定都险些走火入魔。

    本想和师傅说起这件事情,但他事务繁忙,宗门内不常见他的身影。问过师兄师姐和宗门的其他长老,他们也不知道如何处理。

    蓦然想起你,所以在靳师兄杀来的时候,我便顺水推舟跟随你和径微一块走,想要找到机会私下问你。”

    阮葙宁听此言,沉吟片刻,蹙眉正色道:“所以,你刚刚徒手接我这个宛如火球的类陨石人类,就只是为了找到机会问我这个问题?”

    惊竹诚恳点头,神情无比真挚。

    “现在还没想明白?”

    惊竹再次点头。

    “为什么没想明白?难道,你还没有悟道吗?”

    惊竹又一次点头。

    “都金丹大圆满,为什么还没有悟道?你所修的是无情道吗?”

    惊竹不知道自己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两难境地之下,反倒让他语速飞快道:“不止是我,我大师兄目前也还没有悟道,所以迟迟无法进阶。我因为进阶太快,迟迟没有悟道,导致道心不稳。至于所修大道,我也不知道我所修的是什么。”

    满心疑问过后,他又提起满心好奇,“葙宁师妹,听说你所修大道为无情道,我好奇你是怎么悟道的。”

    提到这个,就不得不避开一些他好奇的目光,但阮葙宁还是毫不心虚地说:“就是那样悟道的啊,第一次看饭,第二次看菜,就那么悟进去了。”

    “……饭,菜?”

    得到这个抽象的结果,惊竹心中大呼离离原上谱。

    “对啊,你既然是剑修,不妨在自己的灵剑上下功夫,冥冥之中就发现了契机也说不定。”

    这一点拨,惊竹豁然开朗,“有道理,多谢葙宁师妹指点迷津。”

    “嗐,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她无所谓地摆摆手,模样摆得很是阔气。

    “惊竹,给爷死!”

    豁然从坑洞之上灌下一声怒吼,被点名的惊竹顿时神魂俱震,满脸诧异地抬头往上看去,什么都没看见,只听见持续性的怒吼声此起彼伏。

    “我……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吗?”

    阮葙宁目光也往上走,听他问,反口胡说八道回复他,“哈哈,总不可能是碰见了能化成任何人形的妖兽吧?”

    本意是缓解气氛,结果话音刚落,上头猛地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声,其中应星的声音极具辨识度。

    “啊!妖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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