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没到?”

    襄阳郡主坐不住了,早早的就来人说是船已经到了,这才多远的路都两个时辰了还没见到人呢?

    “娘,您别急,妹夫以后也要留京任职了,妹妹他们是举家回京,想必箱笼不少,路上耽搁一会也是有的。”

    襄阳郡主楠楠抱怨道:“难道还要她亲自去扛箱笼不成,留两个老成的人盯着就是,她难道不知道我们一家子在等着?这个小没良心的……”

    她留意到大女儿端着杯茶静静喝着,一声不响,心里打了鼓,两个女儿一直不对付,她今天又早早地把大女儿请了,等了这么久,怕是她憋了一肚子的火,自己要是再抱怨,岂不是火上添油。

    立马转了语气:“也是,一路舟车劳顿的,慢点就慢点,说不定是什么事情耽搁 ,我都快六年没见过她了,每次信里万事都说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三年前卫莞因身体不适没有随丈夫回京述职,襄阳郡主也就没有机会见女儿一面,想到这她难受地擦拭眼泪。

    小女儿常年不在身边,想到她在外面受苦,襄阳郡主就难免心疼几分,她交待大女儿:“你妹妹在外吃了不少苦,等下你可别闹脾气。”

    又不是我让她吃苦的,卫姜看向母亲,嘴巴都张开了,可看她红着眼睛,里面带着丝恳求,下意识点头。

    她是什么爱吵架的人吗?何况她和卫莞也没什么好吵的,差点带入原主了。

    “郡主,人到了,快进二门了。”小丫头掀开帘子一脸喜色。

    宋氏也起身,准备去迎一迎,卫姜想了想,也跟着一起去了。

    一行人刚转过月亮门,就看到前方走来一大群人,大的小的差不多十来个,别说卫姜讶异,就连宋氏都怔了一会。

    宋氏长子和长媳陪在卫莞和他丈夫身边,卫莞看到大嫂,神色有些激动,快步走了过来:“嫂嫂。”

    “快起来,你怎么……回来就好”宋氏挽起卫莞,眼睛热热的,“快走,娘在等你。”

    卫莞余光扫到卫姜,神色有些不自然,匆匆地打了个招呼。

    卫姜数了数,连襁褓中的庶子庶女快有十来个了,卫莞可真是个奇人,她一回来恐怕严夫人的第一贤惠人该让人了。

    她到底是怎么忍的,瞧不上姐姐过的日子,她就选择另一个极端?

    襄阳郡主从见到小女儿的第一面,这眼泪就没断过,就连女婿给她行大礼,她都没给好脸色。

    等女婿被请去了前院,那些庶子庶女们也被打发走了,襄阳郡主一把拉过女儿,心疼地把她拉在怀里。

    “我的儿,你这是过的什么日子?”

    卫莞心里很难受,却嘴硬道:“娘,我挺好的,谁家日子不是这么过的。”

    “好,你哪里好了,你才三十不到的年纪,却熬成了这个样子。”看着都比同龄人要憔悴很多。

    宋氏扫了一旁卫姜,这个做姐姐的可都比妹妹看着年轻多了,卫姜可是大了卫莞整整五岁。

    “这丁家就这么没有规矩,那一屋子的妾室,一连串的庶子庶女,你也就这么忍了?我的儿,你也贤惠的过头了。”

    襄阳郡主觉得女儿性子也太软了些,自然不想让她跟大女儿一样,可也不能这么贤惠过头了。

    自己才生了一个女儿,就让妾室生了这么一大串,这是什么事。

    这些年卫莞什么都不跟家里说,要不是如今要回京,只怕她还要瞒着。

    “娘,都是我同意的,您别担心,我有数,她们成不了什么气候。”

    宋氏也叹气,她知道卫莞性子要强,当初卫姜做的事让大家对卫家指指点点,她就一心要证明自己和姐姐不一样。

    卫姜跋扈骄横,她就温柔体贴,觉得姐姐轻浮注重皮相,她就听从父母之命,特意选了长相普通的。

    谁知这皮相好的,被卫姜管的死死的,这长得不怎么样的,小妾通房一大堆。

    这到底是图的什么,这名声好能当饭吃吗?

    宋氏也是大家妇,哪里不知道卫莞这日子过的是如何的苦,她要是真不在意,如何把自己熬成了那样。

    “你这肚子怎么就没个动静?”

    襄阳郡主就觉得女儿定然是因为子嗣的事情,这才这么放任。

    “你也是县主,怎么不跟你姐姐学学,你姐夫……”注意到小女儿脸上不对,她及时停住了话头。

    卫莞满脸不屑:“跟她学什么,仗着县主的爵位就作威作福,辖制自己的丈夫,把婆家闹得天翻地覆,善妒狠辣,连累的娘家人名声受损,不是因为她我会变成这样?我听说侄女到如今都还没许亲呢?不就是别人怕我们卫家出来的姑娘都是她一个德性吗?“

    卫姜不乐意:“哎,说你扯我干什么,我还坐这里呢。”

    你要当贤惠人自己当就是,把她拉出来鞭尸是怎么回事?

    宋氏怕两姐妹杠上,扯了一下小姑子,打圆场道:“大妹妹改了很多了,不是当初了。”

    宋氏都有点笑不下去了,这姐妹都不是省油的灯。

    卫姜也郁闷啊,她一句话都没说呢,就被一阵炮轰,很无辜好吧。

    卫莞偏过头,母亲说什么同样是县主,可她这个县主能和卫姜一样吗?

    卫姜自小就在外祖母膝下长大,宫里的那些人都疼她,还破例封了她县主位。

    自己呢?一直都生活在姐姐的影响下,她出嫁了,自己也摆脱不了阴影。

    就连自己这个县主位,也不过是褫夺了她的封号,宫里补偿给卫家的。

    卫莞总觉得这个县主就像个笑话一样,是卫姜不要的东西,别人施舍给她的。

    你看,如今她不是轻而易举地又拿回了县主位。

    场面陷入尴尬,襄阳郡主头都疼了。

    “娘。“门口传来怯生生地声音。

    卫莞神色一下子变得柔和,忙招手让女儿进来,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出汗。

    “怎么不跟表姐她们去玩?”

    兰姐儿赖在母亲怀里,有些腼腆地看着大家,声音很小声:“我想陪着娘。”

    宋氏招手让她过来,兰姐儿先看向母亲,见她点头,这才走了过去。

    宋氏:“是不是你二姐姐闹你了?”她知道自家女儿不是个省心的,就怕她欺负人。

    兰姐儿摇头,“二姐姐很好,是我自己想回来的。”说完又怯生生地看向舅母,好像害怕舅母会怪罪。

    宋氏在怀里揉了揉,“我们兰姐儿怎么这么怪,怪让人心疼的。”

    兰姐儿偷看卫姜被抓了个正着,她红着脸有些不敢抬头。

    卫姜笑着问她:“兰姐儿还认得我吗?”

    刚刚一群人认亲,怕是谁是谁都还没分清吧。

    兰姐儿咬唇,点头,“你是姨母。”

    这么漂亮的姨母,她一眼就记得了,而且母亲和姨母长得很像。

    她从来没见过娘亲打扮的这么鲜亮,所以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姨母家里还有个小妹妹,下次接你去姨母家玩好不好?”

    兰姐儿对孩子并没有兴趣,家里有很多弟弟妹妹,她不是那么想跟他们玩,但娘说姨母家的表妹和家里的弟弟妹妹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却没说。

    她点头道:“我知道小妹妹,我和娘一起去。”她看向卫莞

    在场的人都看向卫莞,可能在意外她还会和女儿说起卫姜,以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应该恨不得断绝关系才对

    “再说吧。”

    一家子终于团聚,襄阳郡主想留小女儿一家住在家里,奈何卫莞不同意,说是已经在京里置办好宅院。

    家里人都先过去安置,她留在卫家陪老母亲住几日。

    想想以后女儿都在京里,见面的机会多,襄阳郡主也就同意了。

    窦绍临时有事忙,比预计的来的晚一些,丁恭顺一口一个姐夫,倒是亲热的很。

    晚上回到家,卫姜就瘫软在榻上,觉得太累了,窦绍给她捏手臂。

    “有这么累吗?”

    卫姜点头:“累,笑的我都脸疼。”丁家那么一大家子,小孩子又多,她又占着姨母的名分,见面礼给了就算了,还得慈爱地陪笑。

    “你说她图什么?”就图个贤惠的名声?

    卫姜实在是找不到人吐槽了,见他愣了一下,又嫌弃转个身,也是问他白问,他说不定也想要个贤惠的妻子呢。

    窦绍手下一空,这又是怎么了?

    他还是都没说呢?

    “小妹有没有说起妹夫怎么调回京的?”

    卫姜转过头,她知道窦绍从不会无的放矢,“难道有什么不妥?”

    窦绍笑:“就是有些疑惑。”

    丁恭良在地方多年,没有突出的政绩要调回京怕是没那么容易,他问过大舅哥了,卫家没有插手,所以他有些奇怪,怎么就忽然调回兵部了。

    丁恭良这人太过圆滑,窦绍试探过几次,都被他绕开了,可见其中确实有文章。

    卫姜摇头,今日女眷只顾着叙旧,倒是没有聊过这个话题,窦绍既然有疑惑,怕是丁家回京有什么猫腻。

    “我找个时间问问她吧。”反正明日还要见的。

    窦绍:“不如算了。”

    他也知道两姐妹感情糟糕的很,他不想卫姜低头求人。

    卫姜见他一脸正色,促狭一笑:“你是不是傻,一定要我直接问吗?”

    次日,卫姜只是在襄阳郡主耳边提了一句,由老母亲出面以关心名义询问,但卫莞知道的也不多。

    “好像是他吏部的同年举荐的,其他的我也就不清楚了。”

    卫姜还问了一下这同年的姓名,晚上便告诉了窦绍。

    窦绍:“这人是潞王的人。”吏部尚书到了致仕的年纪,这一两年基本上吏部的事情都握在左右侍郎手里。

    难道是潞王不死心,拐着弯的继续拉拢卫家和他。

    窦绍摇头,不对,京城人都知道卫家姐妹不和,潞王不可能不知道。

    他有点猜不透潞王的用意,他为什么要把丁恭良安排进兵部,不知情的人看来,到好像是卫家的安排。

    他想起一事,问卫姜:“你在派人调查苏二小姐?”

    他怎么知道?卫姜瞪大眼睛。

    他怎么知道,自然是他派去暗查的人发现了卫姜的人。

    卫姜能有什么人手,只能派身边的人去,太容易暴露身份了。

    “不然我给你几个人吧。”这种事情就少用身边脸熟的人。

    卫姜有些尴尬,“我就是觉得她有些奇怪。”

    她抓头看向他:“所以,你也在查咯?”

    好奇追问道:“查到什么没有?”

    窦绍笑道:“你的人不是跟到那座别院吗?别院主人姓柳,是杭州大盐商。”

    卫姜立马想到了盐税案,她惊讶地站起来,但很快有不解,既然是潞王的人,那为什么他每次都要带着葛月过去,就不怕被发现什么?

    窦绍:“我派人去江南查了,这柳大盐商有些奇怪。”

    他从好多年前就在京中经营了,甚至还往严家和苏家都安插了人,这可不是生意人的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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