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清晨，三人再次踏上了前行的路。
文暮舟拿到衣带后便日日在陆言卿面前晃悠，有意显摆。
陆言卿也奇了怪了，一百多岁的人怎会是这般心性。
叶寒岁的手艺他是认得的，毕竟寒岁曾经也送过他许多东西，要是把那些东西都拿出来，怕是要把眼前人气个半死。
可若是说陆言卿当真心无半点波澜，那也是不可能的，他心中嫉妒，比起嫉妒，更多的是无能为力。
对于一切即将发生的，已经发生的，他都显得无能为力。
文暮舟叫起“岁岁”来叫得尤为顺口，叶寒岁叫“舟舟”倒有些迟疑。
毕竟，陆言卿一直在身旁。
寒岁无法对他视而不见。
三个人便一直这样稀里糊涂地过着。
夕阳笼罩大地，叶寒岁拿出地图，说道：“再走一段路，就要到妖皇城了！”
只是，她对比着地图上的建筑，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奇形怪状的屋子，道：“按理说，这地方应该是荒无人烟的，怎么前面还会有屋子？”
文暮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去前方看看也无妨。”
眼看夜幕降临，确实也无其他地方可去。
新月冉冉升起，照亮了山脚下孤零零的庭院，山上白雪覆盖，一望无垠，山前水流缓缓，寂静冷清。
三人走进孤屋之内，比起屋子，这里倒更像个安了门的洞穴，穴内萦绕着几缕轻烟，带着几分绿光，在衰草暮霭中弥漫。
叶寒岁揉了揉脑袋，感觉有点晕乎乎的。
陆言卿看到，问：“寒岁，你的唇色有些发白，是不舒服吗？”
少女拜拜手，笑道：“没事没事。”
她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其他地方：“那是什么？是树，上面挂着些东西。”
她定睛一看：“挂着的……是骷髅头！”
前方有一大片绿潭，潭水旁，长着一颗巨大黑色的枯树，枯树上，密密麻麻的，挂着许多骷髅头，风穿过他们，他们在树上摇呀摇，发出诡异的乐声。
文暮舟已走到了大树下，他抬头望去，不由说道：“真变态……”
三人站在树前，陆言卿拉住叶寒岁的手腕，嘱咐道：“小心，不要沾染到潭水。”
这潭水古怪，即便有风吹过，也纹丝不动，死沉沉的。
文暮舟也拉住叶寒岁的另一只手，轻声道：“有妖在看着我们。”
他能感受到一股凉飕飕的视线，却难以寻到视线来源。
叶寒岁咽了一下口水：“不会吧，这么倒霉，不是说这条路线上遇见恶妖的可能性不大吗？”
“那是什么？”陆言卿的目光落在了绿潭中央。
几人寻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在绿潭中央，漂浮着一个与船类似的物体，只是这船晶莹剔透，通身皆是墨绿色，与绿潭几乎妖融为一体。而那船上，似乎还有其他东西。
文暮舟看出来了：“是妖的尸体。”
他突然皱了一下眉：“不……他还活着，只是处于濒死的边缘。”
“濒死？”叶寒岁心中虽有些害怕，还是探着头望了过去。
谁知此时，躺着的妖忽然直直地坐起，他双目惊悚，脸上还爬着许多巨型蚂蚁，吓了叶寒岁一大跳。
身旁两人立马向前一步挡在她身前：“别怕。”
那妖伸出食指，穆然指向叶寒岁，随后又指向文暮舟，最后还指向了陆言卿。
叶寒岁一头雾水：“什么意思？他的眼睛能看见我们吗？”
那眼睛乌漆嘛黑的，甚至看的方向都没变，叶寒岁不觉得妖怪真的看见了他们三个。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也太阴森森了……
“嘭”的一声，那妖指完人后，忽然又直直地倒了下去。
陆言卿面色凝重：“……不对劲。”
三人猛一回头。
一披发女妖站在他们身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欢迎各位莅临寒舍！”
她伸出利爪，迅速发射出长长的白色丝线，直直冲向他们。
“不好……是蜘蛛妖！”
没等他们变出法器，只觉天地旋转，黑暗降临，三人一齐倒了下去。
倒下的那一刻叶寒岁想明白了：原来这空气中弥漫着的，是迷药。
在昏迷中，少女用手狠狠抓着什么，她能感觉到疼痛，抓着的必然是自己身体上哪个地方，只是昏迷中对事物的认知有限，她也说不清自己在抓哪。不过她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她的潜意识告诉自己，现在很危险，于是她用力抓着，只为快些因为疼痛醒来。
她的眼皮不断抖动，忽然，终于猛一睁眼，便看见那蜘蛛妖正在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
“……你……”
她慌忙拖着腿向后挪动了一下。
蜘蛛妖笑道：“你这小姑娘，倒挺有意思，还以为你会最后一个醒来呢，不曾想醒的这般快。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却把脖子硬生生抓出这么多条血痕，对自己倒挺狠。”
她的脖子上，一条条血痕，触目惊心。
叶寒岁现在可没闲心管这些，她一转头，只见骷髅树下，文暮舟和陆言卿被蛛丝捆住，而两根蛛丝的源头被握在眼前妖怪手中。
“师哥……文暮舟……”叶寒岁抬头看向蜘蛛妖，焦急又气愤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妖怪慢悠悠地说道：“看见潭水中那半死不活的妖没？”
叶寒岁直视着她的眼睛，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妖怪的神色逐渐变得激动起来，满眼的憎恨，她道：“他是我的丈夫，几百年前，被第三代戾气之主所杀，不，被他变成了这个样子，不死不活，长达几百年！”
叶寒岁质问道：“那为什么你要抓我们！”
少女心想，她应该还没发现文暮舟是当今的戾气之主，就算发现了，以前的恩怨，也不应该算到他们头上来。
妖怪站了起来，大笑道：“因为我要让他真正地活过来，只要取七七四十九位身怀异骨之人，将其碾碎入药，便可让他重新恢复意识！”
大风吹过骷髅头，发出了凄惨的声音。
叶寒岁看向那棵树，不敢置信道：“那上面挂着的头颅，都来自于被你碾碎入药之人！”
“自然如此，我的丈夫指了你们三个，说明你们三人都有上好的异骨，只是我已杀了四十八人，现在只需一人即可。”
妖怪重新弯下腰，对上叶寒岁倔强的双眸，笑道：“小姑娘，我不想杀你，至于他们两人，我决定不好，所以就交给你来决定了。”
文暮舟迷迷糊糊地醒来，他看了看四周，看了看自己的处境，又看了看身旁同样刚刚苏醒还有些疑惑的陆言卿。
他无语道：“什么情况？”
他的目光看向远处与妖怪对峙的叶寒岁，却看到她脖子上的一片血迹，瞬间变得很慌张，只是这蛛丝坚韧，竟一时半会难以挣扎开来。
叶寒岁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她质问妖怪道：“你什么意思？”
“他们两个，你救哪个？”
“你要做什么？”
“你看，下面的绿潭是腐蚀之水，哪怕溅到一点，整个人都会被腐蚀掉。”
“这两根细细的蛛丝，只要我轻轻一扯……”
妖怪作势要扯断蛛丝，少女惊呼：“不要！”
她奋力扑上前去，用手想要抓住蛛丝，手心却瞬间被蛛丝割出一道血痕，妖怪一挥衣袖，她便被甩到地上。
“寒岁！”
“岁岁！”
被捆绑住的二人心中一急，正打算反击，忽然听到妖怪又问了一句：“你要救哪个？是左边这个……”
妖怪指向文暮舟，又慢慢改变方向指向陆言卿：“还是右边这个。”
此言一出，二人皆看向叶寒岁。
准备施法的手也随即隐藏起来。
他们眉间颤动，都想看看，叶寒岁到底会选择谁。
寒岁看向刚刚醒来的二人，少女面色带着些许挣扎：“只能选一个吗？”
“没错，我只是在给你机会，我只需要一人便大功告成，所以，就由你来选选，救哪个？”
“仔细想好哟，一切都由你做主。”
被蜘蛛丝缠绕的二人都不说话了，他们沉默地看向叶寒岁，心中却是紧张又期待。
“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是左还有右……我再给你三秒时间。”
“三……二……一……”
少女捏紧双手，闭着眼睛喊道：“我选右……”
话音未落，文暮舟和陆言卿同时挣脱蛛丝施法，妖怪始料未及，一抬头，一把利刃射进了自己的心脏，扑面而来的戾气让她五脏六腑全部被震碎。
蜘蛛妖浑身鲜血地躺在地上，她的目光看向自己沉睡的丈夫，喉咙不断涌出鲜血：“怎么会这样？”
死不瞑目。
陆言卿砍断蛛丝后，飞快地朝叶寒岁奔了过去，文暮舟本想跑过去，可耳边又想起了叶寒岁没说完整的那句话，他知道，她选择的是陆言卿。
想到此，他忽然退缩了。
“师哥！”
叶寒岁其实没有看清妖怪是怎么死的，她从地上醒来后，脑子一直有些混沌，此刻只能看到师哥的身影好像在朝自己跑来，下一秒，她就倒在了他的怀中。
文暮舟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看见的相互拥抱的二人，他呼吸急促，握紧的指尖几乎陷到了肉里。
陆言卿抱紧叶寒岁，摸了摸她的额头：好烫，果然是发烧了。
想来在路上便有些发烧了，所以到了妖怪穴后，唇色愈发苍白。
见妖怪已死，外面又天寒地冻，陆言卿便抱着昏睡的寒岁在此屋找到个合适的地方暂且安顿了下来。
而文暮舟，一个人跑到了很远的地方。
他钻进一个山洞里，像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她没有选我，她还是不在乎我。”
文暮舟不由落了泪。
上空出现的鬼面也跟着他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又像讽刺一般笑着。
文暮舟抬眼看着鬼面，神色冰冷至极。
鬼面迎上他的目光，笑得愈发猖狂。
“真想冻死在这里。”
大雪夜，寒冷凄清，相思难捱，风初起，雪已深，大雪被风刮进山洞里，不过片刻，少年与天地皆白了头。
他一夜未合眼，沉默地等着清晨。
他一直在等，在等待心头突然的痛感。
叶寒岁发现自己离开了，会不会也会难过，他不求叶寒岁对他像那天对陆言卿般难过，只求她能有多一点点的悲伤。
那个夜晚，他的心确实一直很疼，只是他清楚地明白，不是因为情蛊。
“我这是彻底被抛弃了吗？”
他冷笑了一声，想起来这些天岁岁，岁岁的叫着，还总是在陆言卿面前显摆，他就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一样。
在叶寒岁说出答案前的那一刻，他真的赤诚天真地期待过。
现在想来，更像个笑话。
一向无所畏惧的他，这次不敢把完整的答案听完就狼狈到逃走。
直到看见天边泛起鱼肚白，少年的眼睛还是那般寒冷。
原来哀莫大于心死。
文暮舟拿到衣带后便日日在陆言卿面前晃悠，有意显摆。
陆言卿也奇了怪了，一百多岁的人怎会是这般心性。
叶寒岁的手艺他是认得的，毕竟寒岁曾经也送过他许多东西，要是把那些东西都拿出来，怕是要把眼前人气个半死。
可若是说陆言卿当真心无半点波澜，那也是不可能的，他心中嫉妒，比起嫉妒，更多的是无能为力。
对于一切即将发生的，已经发生的，他都显得无能为力。
文暮舟叫起“岁岁”来叫得尤为顺口，叶寒岁叫“舟舟”倒有些迟疑。
毕竟，陆言卿一直在身旁。
寒岁无法对他视而不见。
三个人便一直这样稀里糊涂地过着。
夕阳笼罩大地，叶寒岁拿出地图，说道：“再走一段路，就要到妖皇城了！”
只是，她对比着地图上的建筑，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奇形怪状的屋子，道：“按理说，这地方应该是荒无人烟的，怎么前面还会有屋子？”
文暮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去前方看看也无妨。”
眼看夜幕降临，确实也无其他地方可去。
新月冉冉升起，照亮了山脚下孤零零的庭院，山上白雪覆盖，一望无垠，山前水流缓缓，寂静冷清。
三人走进孤屋之内，比起屋子，这里倒更像个安了门的洞穴，穴内萦绕着几缕轻烟，带着几分绿光，在衰草暮霭中弥漫。
叶寒岁揉了揉脑袋，感觉有点晕乎乎的。
陆言卿看到，问：“寒岁，你的唇色有些发白，是不舒服吗？”
少女拜拜手，笑道：“没事没事。”
她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其他地方：“那是什么？是树，上面挂着些东西。”
她定睛一看：“挂着的……是骷髅头！”
前方有一大片绿潭，潭水旁，长着一颗巨大黑色的枯树，枯树上，密密麻麻的，挂着许多骷髅头，风穿过他们，他们在树上摇呀摇，发出诡异的乐声。
文暮舟已走到了大树下，他抬头望去，不由说道：“真变态……”
三人站在树前，陆言卿拉住叶寒岁的手腕，嘱咐道：“小心，不要沾染到潭水。”
这潭水古怪，即便有风吹过，也纹丝不动，死沉沉的。
文暮舟也拉住叶寒岁的另一只手，轻声道：“有妖在看着我们。”
他能感受到一股凉飕飕的视线，却难以寻到视线来源。
叶寒岁咽了一下口水：“不会吧，这么倒霉，不是说这条路线上遇见恶妖的可能性不大吗？”
“那是什么？”陆言卿的目光落在了绿潭中央。
几人寻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在绿潭中央，漂浮着一个与船类似的物体，只是这船晶莹剔透，通身皆是墨绿色，与绿潭几乎妖融为一体。而那船上，似乎还有其他东西。
文暮舟看出来了：“是妖的尸体。”
他突然皱了一下眉：“不……他还活着，只是处于濒死的边缘。”
“濒死？”叶寒岁心中虽有些害怕，还是探着头望了过去。
谁知此时，躺着的妖忽然直直地坐起，他双目惊悚，脸上还爬着许多巨型蚂蚁，吓了叶寒岁一大跳。
身旁两人立马向前一步挡在她身前：“别怕。”
那妖伸出食指，穆然指向叶寒岁，随后又指向文暮舟，最后还指向了陆言卿。
叶寒岁一头雾水：“什么意思？他的眼睛能看见我们吗？”
那眼睛乌漆嘛黑的，甚至看的方向都没变，叶寒岁不觉得妖怪真的看见了他们三个。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也太阴森森了……
“嘭”的一声，那妖指完人后，忽然又直直地倒了下去。
陆言卿面色凝重：“……不对劲。”
三人猛一回头。
一披发女妖站在他们身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欢迎各位莅临寒舍！”
她伸出利爪，迅速发射出长长的白色丝线，直直冲向他们。
“不好……是蜘蛛妖！”
没等他们变出法器，只觉天地旋转，黑暗降临，三人一齐倒了下去。
倒下的那一刻叶寒岁想明白了：原来这空气中弥漫着的，是迷药。
在昏迷中，少女用手狠狠抓着什么，她能感觉到疼痛，抓着的必然是自己身体上哪个地方，只是昏迷中对事物的认知有限，她也说不清自己在抓哪。不过她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她的潜意识告诉自己，现在很危险，于是她用力抓着，只为快些因为疼痛醒来。
她的眼皮不断抖动，忽然，终于猛一睁眼，便看见那蜘蛛妖正在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
“……你……”
她慌忙拖着腿向后挪动了一下。
蜘蛛妖笑道：“你这小姑娘，倒挺有意思，还以为你会最后一个醒来呢，不曾想醒的这般快。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却把脖子硬生生抓出这么多条血痕，对自己倒挺狠。”
她的脖子上，一条条血痕，触目惊心。
叶寒岁现在可没闲心管这些，她一转头，只见骷髅树下，文暮舟和陆言卿被蛛丝捆住，而两根蛛丝的源头被握在眼前妖怪手中。
“师哥……文暮舟……”叶寒岁抬头看向蜘蛛妖，焦急又气愤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妖怪慢悠悠地说道：“看见潭水中那半死不活的妖没？”
叶寒岁直视着她的眼睛，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妖怪的神色逐渐变得激动起来，满眼的憎恨，她道：“他是我的丈夫，几百年前，被第三代戾气之主所杀，不，被他变成了这个样子，不死不活，长达几百年！”
叶寒岁质问道：“那为什么你要抓我们！”
少女心想，她应该还没发现文暮舟是当今的戾气之主，就算发现了，以前的恩怨，也不应该算到他们头上来。
妖怪站了起来，大笑道：“因为我要让他真正地活过来，只要取七七四十九位身怀异骨之人，将其碾碎入药，便可让他重新恢复意识！”
大风吹过骷髅头，发出了凄惨的声音。
叶寒岁看向那棵树，不敢置信道：“那上面挂着的头颅，都来自于被你碾碎入药之人！”
“自然如此，我的丈夫指了你们三个，说明你们三人都有上好的异骨，只是我已杀了四十八人，现在只需一人即可。”
妖怪重新弯下腰，对上叶寒岁倔强的双眸，笑道：“小姑娘，我不想杀你，至于他们两人，我决定不好，所以就交给你来决定了。”
文暮舟迷迷糊糊地醒来，他看了看四周，看了看自己的处境，又看了看身旁同样刚刚苏醒还有些疑惑的陆言卿。
他无语道：“什么情况？”
他的目光看向远处与妖怪对峙的叶寒岁，却看到她脖子上的一片血迹，瞬间变得很慌张，只是这蛛丝坚韧，竟一时半会难以挣扎开来。
叶寒岁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她质问妖怪道：“你什么意思？”
“他们两个，你救哪个？”
“你要做什么？”
“你看，下面的绿潭是腐蚀之水，哪怕溅到一点，整个人都会被腐蚀掉。”
“这两根细细的蛛丝，只要我轻轻一扯……”
妖怪作势要扯断蛛丝，少女惊呼：“不要！”
她奋力扑上前去，用手想要抓住蛛丝，手心却瞬间被蛛丝割出一道血痕，妖怪一挥衣袖，她便被甩到地上。
“寒岁！”
“岁岁！”
被捆绑住的二人心中一急，正打算反击，忽然听到妖怪又问了一句：“你要救哪个？是左边这个……”
妖怪指向文暮舟，又慢慢改变方向指向陆言卿：“还是右边这个。”
此言一出，二人皆看向叶寒岁。
准备施法的手也随即隐藏起来。
他们眉间颤动，都想看看，叶寒岁到底会选择谁。
寒岁看向刚刚醒来的二人，少女面色带着些许挣扎：“只能选一个吗？”
“没错，我只是在给你机会，我只需要一人便大功告成，所以，就由你来选选，救哪个？”
“仔细想好哟，一切都由你做主。”
被蜘蛛丝缠绕的二人都不说话了，他们沉默地看向叶寒岁，心中却是紧张又期待。
“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是左还有右……我再给你三秒时间。”
“三……二……一……”
少女捏紧双手，闭着眼睛喊道：“我选右……”
话音未落，文暮舟和陆言卿同时挣脱蛛丝施法，妖怪始料未及，一抬头，一把利刃射进了自己的心脏，扑面而来的戾气让她五脏六腑全部被震碎。
蜘蛛妖浑身鲜血地躺在地上，她的目光看向自己沉睡的丈夫，喉咙不断涌出鲜血：“怎么会这样？”
死不瞑目。
陆言卿砍断蛛丝后，飞快地朝叶寒岁奔了过去，文暮舟本想跑过去，可耳边又想起了叶寒岁没说完整的那句话，他知道，她选择的是陆言卿。
想到此，他忽然退缩了。
“师哥！”
叶寒岁其实没有看清妖怪是怎么死的，她从地上醒来后，脑子一直有些混沌，此刻只能看到师哥的身影好像在朝自己跑来，下一秒，她就倒在了他的怀中。
文暮舟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看见的相互拥抱的二人，他呼吸急促，握紧的指尖几乎陷到了肉里。
陆言卿抱紧叶寒岁，摸了摸她的额头：好烫，果然是发烧了。
想来在路上便有些发烧了，所以到了妖怪穴后，唇色愈发苍白。
见妖怪已死，外面又天寒地冻，陆言卿便抱着昏睡的寒岁在此屋找到个合适的地方暂且安顿了下来。
而文暮舟，一个人跑到了很远的地方。
他钻进一个山洞里，像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她没有选我，她还是不在乎我。”
文暮舟不由落了泪。
上空出现的鬼面也跟着他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又像讽刺一般笑着。
文暮舟抬眼看着鬼面，神色冰冷至极。
鬼面迎上他的目光，笑得愈发猖狂。
“真想冻死在这里。”
大雪夜，寒冷凄清，相思难捱，风初起，雪已深，大雪被风刮进山洞里，不过片刻，少年与天地皆白了头。
他一夜未合眼，沉默地等着清晨。
他一直在等，在等待心头突然的痛感。
叶寒岁发现自己离开了，会不会也会难过，他不求叶寒岁对他像那天对陆言卿般难过，只求她能有多一点点的悲伤。
那个夜晚，他的心确实一直很疼，只是他清楚地明白，不是因为情蛊。
“我这是彻底被抛弃了吗？”
他冷笑了一声，想起来这些天岁岁，岁岁的叫着，还总是在陆言卿面前显摆，他就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一样。
在叶寒岁说出答案前的那一刻，他真的赤诚天真地期待过。
现在想来，更像个笑话。
一向无所畏惧的他，这次不敢把完整的答案听完就狼狈到逃走。
直到看见天边泛起鱼肚白，少年的眼睛还是那般寒冷。
原来哀莫大于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