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沈府的大门缓缓打开。
府内寂静无声，仿佛连风都轻了几分，院中的树木微微摇晃，落下几片枯叶，落在青石板上，映衬着离别的沉闷气息。
马车已经停在府门口，朱红色的车厢静静地立在那里，车夫低头沉默，仿佛不敢直视这一场离别。
沈芊芊站在回廊下，身旁的小桃攥着她的袖子，手指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小姐……”小桃低低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哭腔。
她的眼眶早已红透，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不敢说出口。
她一直知道这一天会来，可真正到了此刻，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接受。
沈芊芊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尽量轻快：“傻丫头，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怎么哭成这样？”
小桃咬着嘴唇，眼泪忍不住滑落，声音哽咽：“小姐去了宫里，就算想回来，也没那么容易了……”
沈芊芊沉默了一瞬，终究还是笑了笑，轻声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可她的手，却轻轻收紧了小桃的袖子。
她不舍，可是她别无选择。
她一步步走向马车，小桃的手仍然紧紧抓着她的袖子，到了最后一刻才颤抖着松开。
沈芊芊停在车门前，回头看了一眼。
王氏温柔而沉默，沈承礼站在原地一言不发，沈慕之的眼神深沉，而小桃的眼泪早已止不住地落下。
她吸了口气，努力按下心头的酸涩，掀起帘子，缓缓走进了车厢。
帘子落下，将她与熟悉的一切隔开。
马车缓缓驶出沈府，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小桃站在原地，泪眼朦胧地望着马车远去，嘴里低低地呢喃了一句：“小姐……一定要回来啊……”
沈芊芊靠在车厢内，透过车窗看着渐行渐远的府邸，心头沉甸甸的。
她知道，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夕阳西沉，余晖洒落在京城的青石路上，一列马车缓缓驶入城门，往着皇城深处的秀女院而去。
沈芊芊坐在马车里，手指轻轻拨开窗帘的一角，望向外头缓缓前行的车队。
她的马车并不算奢华，沈家虽是书香门第，但终究比不得真正的权贵之家，因此马车用的是沉稳低调的檀木，车身雕刻着雅致的梅花纹，只有车门上小小的“沈”字表明了她的身份。
车内燃着温和的沉香，这气味她从小闻到大，熟悉得仿佛还是在沈府之中，可空气里却透着一丝即将离家的疏离感。
她靠着车壁，目光投向窗外，望着队伍中各式各样的马车，心里不禁微微发怔。
——她并非唯一一个被送入宫中的人，和她一同踏上这条路的，还有来自各地的秀女们。
然而，仅凭一辆马车，便可看出这些人的不同。
最前方的几辆马车极为考究，车身以黑漆木打造，雕刻着细腻的祥云暗纹，虽不张扬奢华，但轮廓浑厚，隐隐透着一股威严。
有的马车车帘微掀，可见里面的帘幔是织金锦缎，精致不凡。
马匹皆是神骏异常的良种，车夫也衣着素雅整洁，举止稳重，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下人。
这些，无疑是出身勋贵世家的秀女。
沈芊芊的目光落在其中一辆马车上，车轴侧边刻着一个“宋”字，书法端正有力，颇具风骨，显然是出自世家之手。
宋家，她听说过，乃是京中权臣之家，家中女眷素来端庄得体，极擅长后宅之道。
她微微皱了皱眉。
这样的人进宫，只怕是步步为营，绝不会轻易落入人后。
再往后看去，几辆装饰考究的马车映入眼帘。
这些马车比起世家女的要华丽不少，红木车身，饰以鎏金雕花，车帘选用上好的云锦，甚至有些车厢门侧挂着小巧的玉铃，微风拂过，叮铃作响。
马车车轴上的铜片镌刻着家族徽记，沈芊芊瞥见上面写着“孙”“程”这样的姓氏，心下了然——这是商贾人家的女儿。
商家小姐在选秀中并不算常见，但若家族富可敌国，能挤入名单也是可能的。
这些女儿身处商贾之家，从小耳濡目染，最懂得察言观色，也最明白钱财并非万能，但足以弥补出身上的短板。
沈芊芊收回目光，心里暗道，若是这些小姐进了宫，恐怕要花不少功夫来隐藏自己的身份，不然迟早会被看轻。
相比之下，靠近队伍后方的几辆马车，则显得格外素净。
车身是普通的楠木，雕饰简单，甚至连车帘都只是素色布帛，只在边角绣了一些淡雅的兰花、梅枝，干净大方，却没有丝毫浮华之感。
马匹虽不壮硕，却被照料得极好，车夫穿着干净整齐，行动间带着几分书生气。
沈芊芊暗自琢磨，这些马车的主人，必然是书香世家的秀女。
果然，她瞥见其中一辆马车的窗边露出一本线装书的角落，显然是有人在车上读书。
随着车队逐渐停下，一道朱红色的大门立在面前。
“秀女院，到了。”
管事嬷嬷的声音冷冷传来，队伍中所有少女的心都猛地一紧。
车帘被一一掀开，各色衣裙映入眼帘。
世家小姐缓缓下车，动作优雅得体；商家小姐小心整理衣摆，力求端庄；书香门第的姑娘目光沉静，似乎还未完全适应环境；而小门小户的姑娘，则是局促不安，眼神躲闪。
沈芊芊轻轻叹了口气，也缓步走下马车。
她刚一落地，便听见身后有女子压低声音交谈——
“这就是秀女院吗？果然气派。”
“听说进宫前，我们要在这里待上些日子，学规矩呢。”
“规矩什么的，早就听说了，倒是……听说今年的选秀格外不同，连皇后都没定下。”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
沈芊芊微微挑眉。
这才刚到，就已经能听见关于皇后的议论了吗？
看来，这场秀女之争，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秀女院内，晨曦洒落庭院，微风拂过廊下，带起几缕少女衣裙的轻摆。
————
沈芊芊坐在院内长廊的石阶上，手里捏着一颗蜜饯，目光懒懒地扫过四周。这是她们入秀女院的第三天，来自各地的秀女陆续抵达，院中人渐渐多了起来。
每个秀女都被安排在各自的小院内，但每日清晨，她们都要聚集在一起学习宫廷礼仪、规矩以及诗书音律。与其说是培养她们的才学，不如说是给这场选秀做最后的筛选。
这些少女们，尽管站在同一片天地下，却各自带着自己的背景与心思。
“沈妹妹，也是在等授课吗？”
一道温婉的声音响起，沈芊芊抬头，看到一名身着湖蓝色长裙的少女缓步走来。
她步履从容，腰背挺直，举手投足间带着大家闺秀的端庄。她的眼神沉静，嘴角挂着得体的笑意，不咸不淡，却也不显疏离。
沈芊芊对她有些印象，宋清仪，十九岁兵部尚书之女，在京中贵女圈中极为出挑。
她微微一笑，点头示意：“宋姐姐。”
宋清仪在她旁边坐下，目光扫过四周，似乎随意地说道：“这些日子，大家陆陆续续进了秀女院，可人虽多，却并未真正熟识。”
她顿了顿，目光带着一丝审视，“不知沈妹妹如何看这次选秀？”
沈芊芊嘴角微勾，随手托着下巴，语调慵懒：“怎么看？左右不过是入宫罢了。”
宋清仪微微一怔，随即轻笑：“沈妹妹倒是看得透彻。”
“姐姐呢？”沈芊芊反问，“对选秀有何期待？”
宋清仪收起笑意，神色如常：“既来之，则安之。”
另一边，几名秀女聚在廊下，轻声交谈着。
“听说这次选秀，不少京中世家都推了自家姑娘入宫。”
“可不是？不过，也有不少商贾之家的小姐，这次得了名额呢。”
几人悄声议论着，不远处，一名身着杏色绣花长裙的少女微微低着头，手指绞着帕子，神色间带着些许不安。
沈芊芊瞥了她一眼，心中微动。
她认得这个少女——程若婵
京城首富之女，家族虽无显赫官职，却财力雄厚，富可敌国，家中铺子遍布京城，甚至向宫廷供货，单论财富，她的家族不输任何权贵。
可她的出身，决定了她无法拥有同等的底气。
或许是察觉到沈芊芊的视线，程若婵抬眸看了她一眼，勉强一笑：“沈……沈妹妹。”
沈芊芊笑了笑，拍拍旁边的石阶：“程姐姐可愿坐一会儿？”
程若婵明显有些受宠若惊，迟疑了一下，才缓缓走过去坐下，手中帕子依旧紧紧攥着。
沈妹妹是京中人？”她试探性地问道。
“算是吧。”沈芊芊点头，“程姐姐家中铺子遍布京城，想必对京中十分熟悉？”
程若婵微微一怔，连忙摇头：“家里生意的事，父亲从不让我过问。”
她的声音有些小，透着几分底气不足。
沈芊芊微微一笑，并未多言。她看得出来，程若婵虽家财万贯，但因出身商贾之家，在这些世家小姐面前，总是下意识收敛锋芒，生怕惹人议论。
与此同时，另一道清脆的声音插入了谈话。
“商贾又如何？难道比寒门还要难以立足？”
众人看去，只见一名身着素色长裙的少女缓步走来。她衣着简朴，举止却端然自信，眉宇间透着一股不加掩饰的傲气。
“陆姐姐。”沈芊芊轻声笑道。
陆瑶，十九岁，寒门之女，父亲是七品县令，母亲出身平民，她能站在这里，全凭自身才华。
她没有富贵家底，也没有强大背景，可她有傲骨。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唇角微勾，淡淡道：“选秀既然不看出身，那大家又何必自轻自贱？”
程若婵微微一怔，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被她的直白震慑住。
沈芊芊挑了挑眉，笑道：“陆姐姐倒是直率。”
“实话实说罢了。”陆瑶扬眉，坐在一旁，语气淡淡，“我等寒门子女，若不能凭才华立足，那还能如何？”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锋芒，让在场的几名贵女神色微微一变。
一时间，气氛微妙起来。
陆瑶就是一个这么敏感的人
她的衣裳永远是院里最素净的，发饰简单，举止间却透着一股藏不住的傲气。
她没有权势，也没有富贵，但她有才华，而这是她唯一能与这些贵族小姐们抗衡的资本。
昨日，几位贵族小姐在院中闲谈，提及诗词，陆锦然坐在一旁，安静听着，直到有人提及：“才华虽重要，可若是没有背景，入了宫又如何？”
话音落下，陆锦然轻轻放下茶盏，目光澄澈，微微一笑：“若才华无用，何须设科考？若出身定一生，又何须选秀？”
她的声音不急不缓，带着一丝清凌凌的锋芒。
说话的贵女怔了一下，顿时哑口无言。
沈芊芊看着这一幕，眨了眨眼——
这位陆姐姐，怕是有一颗不服输的心。
就在此时，一道娇软的声音响起。
“沈姐姐，你说，皇上真的如传闻中那般英俊吗？”
沈芊芊闻声看去，便见一个身着淡粉色襦裙的少女双手托着下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
她年纪最小，昨日刚刚成年，面容稚嫩，一双水润的杏眼里满是好奇与憧憬。
周妙音，吏部侍郎之女，家世中规中矩，没有太强的背景，也没有太大的野心，家中长辈只是想给她争取一个好前程。
她对选秀的理解，大概就是“入宫成为贵人，嫁给一个温柔英俊的皇帝”。
沈芊芊看着她，忍不住轻笑：“这我可不知道。”
周妙音微微嘟嘴：“可若是能遇到一个温柔的皇上，岂不是很好？”
沈芊芊轻叹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随意：“天真。”
周妙音哼哼两声，嘟着嘴：“沈姐姐才不懂呢。”
众人见她如此天真，气氛微微缓和下来，脸上都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府内寂静无声，仿佛连风都轻了几分，院中的树木微微摇晃，落下几片枯叶，落在青石板上，映衬着离别的沉闷气息。
马车已经停在府门口，朱红色的车厢静静地立在那里，车夫低头沉默，仿佛不敢直视这一场离别。
沈芊芊站在回廊下，身旁的小桃攥着她的袖子，手指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小姐……”小桃低低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哭腔。
她的眼眶早已红透，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不敢说出口。
她一直知道这一天会来，可真正到了此刻，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接受。
沈芊芊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尽量轻快：“傻丫头，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怎么哭成这样？”
小桃咬着嘴唇，眼泪忍不住滑落，声音哽咽：“小姐去了宫里，就算想回来，也没那么容易了……”
沈芊芊沉默了一瞬，终究还是笑了笑，轻声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可她的手，却轻轻收紧了小桃的袖子。
她不舍，可是她别无选择。
她一步步走向马车，小桃的手仍然紧紧抓着她的袖子，到了最后一刻才颤抖着松开。
沈芊芊停在车门前，回头看了一眼。
王氏温柔而沉默，沈承礼站在原地一言不发，沈慕之的眼神深沉，而小桃的眼泪早已止不住地落下。
她吸了口气，努力按下心头的酸涩，掀起帘子，缓缓走进了车厢。
帘子落下，将她与熟悉的一切隔开。
马车缓缓驶出沈府，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小桃站在原地，泪眼朦胧地望着马车远去，嘴里低低地呢喃了一句：“小姐……一定要回来啊……”
沈芊芊靠在车厢内，透过车窗看着渐行渐远的府邸，心头沉甸甸的。
她知道，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夕阳西沉，余晖洒落在京城的青石路上，一列马车缓缓驶入城门，往着皇城深处的秀女院而去。
沈芊芊坐在马车里，手指轻轻拨开窗帘的一角，望向外头缓缓前行的车队。
她的马车并不算奢华，沈家虽是书香门第，但终究比不得真正的权贵之家，因此马车用的是沉稳低调的檀木，车身雕刻着雅致的梅花纹，只有车门上小小的“沈”字表明了她的身份。
车内燃着温和的沉香，这气味她从小闻到大，熟悉得仿佛还是在沈府之中，可空气里却透着一丝即将离家的疏离感。
她靠着车壁，目光投向窗外，望着队伍中各式各样的马车，心里不禁微微发怔。
——她并非唯一一个被送入宫中的人，和她一同踏上这条路的，还有来自各地的秀女们。
然而，仅凭一辆马车，便可看出这些人的不同。
最前方的几辆马车极为考究，车身以黑漆木打造，雕刻着细腻的祥云暗纹，虽不张扬奢华，但轮廓浑厚，隐隐透着一股威严。
有的马车车帘微掀，可见里面的帘幔是织金锦缎，精致不凡。
马匹皆是神骏异常的良种，车夫也衣着素雅整洁，举止稳重，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下人。
这些，无疑是出身勋贵世家的秀女。
沈芊芊的目光落在其中一辆马车上，车轴侧边刻着一个“宋”字，书法端正有力，颇具风骨，显然是出自世家之手。
宋家，她听说过，乃是京中权臣之家，家中女眷素来端庄得体，极擅长后宅之道。
她微微皱了皱眉。
这样的人进宫，只怕是步步为营，绝不会轻易落入人后。
再往后看去，几辆装饰考究的马车映入眼帘。
这些马车比起世家女的要华丽不少，红木车身，饰以鎏金雕花，车帘选用上好的云锦，甚至有些车厢门侧挂着小巧的玉铃，微风拂过，叮铃作响。
马车车轴上的铜片镌刻着家族徽记，沈芊芊瞥见上面写着“孙”“程”这样的姓氏，心下了然——这是商贾人家的女儿。
商家小姐在选秀中并不算常见，但若家族富可敌国，能挤入名单也是可能的。
这些女儿身处商贾之家，从小耳濡目染，最懂得察言观色，也最明白钱财并非万能，但足以弥补出身上的短板。
沈芊芊收回目光，心里暗道，若是这些小姐进了宫，恐怕要花不少功夫来隐藏自己的身份，不然迟早会被看轻。
相比之下，靠近队伍后方的几辆马车，则显得格外素净。
车身是普通的楠木，雕饰简单，甚至连车帘都只是素色布帛，只在边角绣了一些淡雅的兰花、梅枝，干净大方，却没有丝毫浮华之感。
马匹虽不壮硕，却被照料得极好，车夫穿着干净整齐，行动间带着几分书生气。
沈芊芊暗自琢磨，这些马车的主人，必然是书香世家的秀女。
果然，她瞥见其中一辆马车的窗边露出一本线装书的角落，显然是有人在车上读书。
随着车队逐渐停下，一道朱红色的大门立在面前。
“秀女院，到了。”
管事嬷嬷的声音冷冷传来，队伍中所有少女的心都猛地一紧。
车帘被一一掀开，各色衣裙映入眼帘。
世家小姐缓缓下车，动作优雅得体；商家小姐小心整理衣摆，力求端庄；书香门第的姑娘目光沉静，似乎还未完全适应环境；而小门小户的姑娘，则是局促不安，眼神躲闪。
沈芊芊轻轻叹了口气，也缓步走下马车。
她刚一落地，便听见身后有女子压低声音交谈——
“这就是秀女院吗？果然气派。”
“听说进宫前，我们要在这里待上些日子，学规矩呢。”
“规矩什么的，早就听说了，倒是……听说今年的选秀格外不同，连皇后都没定下。”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
沈芊芊微微挑眉。
这才刚到，就已经能听见关于皇后的议论了吗？
看来，这场秀女之争，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秀女院内，晨曦洒落庭院，微风拂过廊下，带起几缕少女衣裙的轻摆。
————
沈芊芊坐在院内长廊的石阶上，手里捏着一颗蜜饯，目光懒懒地扫过四周。这是她们入秀女院的第三天，来自各地的秀女陆续抵达，院中人渐渐多了起来。
每个秀女都被安排在各自的小院内，但每日清晨，她们都要聚集在一起学习宫廷礼仪、规矩以及诗书音律。与其说是培养她们的才学，不如说是给这场选秀做最后的筛选。
这些少女们，尽管站在同一片天地下，却各自带着自己的背景与心思。
“沈妹妹，也是在等授课吗？”
一道温婉的声音响起，沈芊芊抬头，看到一名身着湖蓝色长裙的少女缓步走来。
她步履从容，腰背挺直，举手投足间带着大家闺秀的端庄。她的眼神沉静，嘴角挂着得体的笑意，不咸不淡，却也不显疏离。
沈芊芊对她有些印象，宋清仪，十九岁兵部尚书之女，在京中贵女圈中极为出挑。
她微微一笑，点头示意：“宋姐姐。”
宋清仪在她旁边坐下，目光扫过四周，似乎随意地说道：“这些日子，大家陆陆续续进了秀女院，可人虽多，却并未真正熟识。”
她顿了顿，目光带着一丝审视，“不知沈妹妹如何看这次选秀？”
沈芊芊嘴角微勾，随手托着下巴，语调慵懒：“怎么看？左右不过是入宫罢了。”
宋清仪微微一怔，随即轻笑：“沈妹妹倒是看得透彻。”
“姐姐呢？”沈芊芊反问，“对选秀有何期待？”
宋清仪收起笑意，神色如常：“既来之，则安之。”
另一边，几名秀女聚在廊下，轻声交谈着。
“听说这次选秀，不少京中世家都推了自家姑娘入宫。”
“可不是？不过，也有不少商贾之家的小姐，这次得了名额呢。”
几人悄声议论着，不远处，一名身着杏色绣花长裙的少女微微低着头，手指绞着帕子，神色间带着些许不安。
沈芊芊瞥了她一眼，心中微动。
她认得这个少女——程若婵
京城首富之女，家族虽无显赫官职，却财力雄厚，富可敌国，家中铺子遍布京城，甚至向宫廷供货，单论财富，她的家族不输任何权贵。
可她的出身，决定了她无法拥有同等的底气。
或许是察觉到沈芊芊的视线，程若婵抬眸看了她一眼，勉强一笑：“沈……沈妹妹。”
沈芊芊笑了笑，拍拍旁边的石阶：“程姐姐可愿坐一会儿？”
程若婵明显有些受宠若惊，迟疑了一下，才缓缓走过去坐下，手中帕子依旧紧紧攥着。
沈妹妹是京中人？”她试探性地问道。
“算是吧。”沈芊芊点头，“程姐姐家中铺子遍布京城，想必对京中十分熟悉？”
程若婵微微一怔，连忙摇头：“家里生意的事，父亲从不让我过问。”
她的声音有些小，透着几分底气不足。
沈芊芊微微一笑，并未多言。她看得出来，程若婵虽家财万贯，但因出身商贾之家，在这些世家小姐面前，总是下意识收敛锋芒，生怕惹人议论。
与此同时，另一道清脆的声音插入了谈话。
“商贾又如何？难道比寒门还要难以立足？”
众人看去，只见一名身着素色长裙的少女缓步走来。她衣着简朴，举止却端然自信，眉宇间透着一股不加掩饰的傲气。
“陆姐姐。”沈芊芊轻声笑道。
陆瑶，十九岁，寒门之女，父亲是七品县令，母亲出身平民，她能站在这里，全凭自身才华。
她没有富贵家底，也没有强大背景，可她有傲骨。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唇角微勾，淡淡道：“选秀既然不看出身，那大家又何必自轻自贱？”
程若婵微微一怔，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被她的直白震慑住。
沈芊芊挑了挑眉，笑道：“陆姐姐倒是直率。”
“实话实说罢了。”陆瑶扬眉，坐在一旁，语气淡淡，“我等寒门子女，若不能凭才华立足，那还能如何？”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锋芒，让在场的几名贵女神色微微一变。
一时间，气氛微妙起来。
陆瑶就是一个这么敏感的人
她的衣裳永远是院里最素净的，发饰简单，举止间却透着一股藏不住的傲气。
她没有权势，也没有富贵，但她有才华，而这是她唯一能与这些贵族小姐们抗衡的资本。
昨日，几位贵族小姐在院中闲谈，提及诗词，陆锦然坐在一旁，安静听着，直到有人提及：“才华虽重要，可若是没有背景，入了宫又如何？”
话音落下，陆锦然轻轻放下茶盏，目光澄澈，微微一笑：“若才华无用，何须设科考？若出身定一生，又何须选秀？”
她的声音不急不缓，带着一丝清凌凌的锋芒。
说话的贵女怔了一下，顿时哑口无言。
沈芊芊看着这一幕，眨了眨眼——
这位陆姐姐，怕是有一颗不服输的心。
就在此时，一道娇软的声音响起。
“沈姐姐，你说，皇上真的如传闻中那般英俊吗？”
沈芊芊闻声看去，便见一个身着淡粉色襦裙的少女双手托着下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
她年纪最小，昨日刚刚成年，面容稚嫩，一双水润的杏眼里满是好奇与憧憬。
周妙音，吏部侍郎之女，家世中规中矩，没有太强的背景，也没有太大的野心，家中长辈只是想给她争取一个好前程。
她对选秀的理解，大概就是“入宫成为贵人，嫁给一个温柔英俊的皇帝”。
沈芊芊看着她，忍不住轻笑：“这我可不知道。”
周妙音微微嘟嘴：“可若是能遇到一个温柔的皇上，岂不是很好？”
沈芊芊轻叹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随意：“天真。”
周妙音哼哼两声，嘟着嘴：“沈姐姐才不懂呢。”
众人见她如此天真，气氛微微缓和下来，脸上都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