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庆茹镜头里的她很漂亮,姜泠每次看回放的时候,都不由对画面里的自己感叹。

    在镜头下,姜泠极好的皮骨相条件被发挥得淋漓尽致,尤其是她出镜时基本都是素颜,更是为她平添一股纯净清雅的美丽。

    不愧是获过奖的导演,有自己的一套成熟的拍摄体系,画面色调是她特有的风格,明亮又温暖。

    和楚曦的拍人漂亮又是截然不同的,她的空镜干净清晰,人物形象都更偏向于细腻的素颜,纯靠对镜头的把控力来完成镜头语言的塑造。

    楚曦的镜头下她也是极为出挑的,但更多是利用打光和氛围感,这里就能看出两人底蕴的不同。

    姜泠目前只进过这两个组,自然会下意识将两位导演进行对比,只有对比才能得出双方的优缺点是什么,同样的她也会因为不同的角色、不同的导演而变得不一样,毕竟导演的质量也会影响到整部剧。

    转眼间就到了下周四,与裴颂年约定的日子,但姜泠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好似这流逝的时间与她没什么关系。

    有她戏的时候她认真拍,没有她戏份的时候她就和裴颂年一起围观其他人的表演,这几天连裴颂年都已经习惯与她保持距离了,表面上就跟同事一样疏离但又不失默契。

    自从前世开始她就会随身带着笔记,随时都能将她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然后晚上回去的时候复盘。

    拍完上午的戏份后姜泠和裴颂年特意错开时间,跟翁庆茹请假离开,找的借口都是不带重复的。

    走上酒店楼层后,裴颂年才憋不住似的拉起姜泠的手,从最开始的相互试探到最后的十指相扣,走到姜泠房间的门口,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随后将一份礼盒郑重地交到姜泠的手中:“这是今天酒会的礼服,虽然没看尺寸就给你买了,但我觉得你穿上后应该很好看。”

    “礼服?”姜泠闻言先是惊讶地睁大眼睛,打开礼盒后发现里面正规规整整摆放着一套红色吊带露背亮片裙,“还挺漂亮的,谢谢啦亲爱的男朋友,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先进去换衣服了,待会儿门口见哦。”

    话音刚落,姜泠就喜气洋洋地关上房门,将他隔绝在门外,裴颂年脸上的笑意也瞬间落了下来,看着那扇大门,沉默着闭上眼,深吸了口气。

    没想到这么快约定的日子就来了。

    希望……戚眠不会把她怎么样,如果他敢对她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情,那就不要怪他不念兄弟情谊。裴颂年如是阴沉地暗想,然后转身回到房间也开始换衣服。

    **

    酒店房间的衣帽间与客厅交界处。

    暮色透过落地窗在木地板上投下斜长的光痕,犹如破茧而出的蝴蝶第一次舒展翅膀。

    衣帽间的感应灯在她扣上最后一枚耳环时悄然熄灭,暮色从半开的门缝渗入,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姜泠深吸一口气,指尖掠过锁骨处的吊带,丝绸滑过肌肤的触感让她微微颤栗。

    推开门的瞬间,客厅的暮光如同一杯被打翻的红酒,尽数泼洒在她身上,亮片裙摆扫过门框,带起的气流惊动了垂地的纱帘,布料摩擦的沙沙声像是蝴蝶振翅的前奏。

    她赤足踩上木地板,足尖落地的刹那,正面镜墙突然亮起,折射出无数个红色身影同时转身。

    吊带滑过肩头的弧度完美得令人屏息,露背处的镂空设计让暮色得以在她脊背上作画。

    当她走向落地窗时,裙摆折射的光斑在墙面跳跃,仿佛有无数只萤火虫在追逐她的脚步。

    窗外,一只白鸽装上玻璃,羽毛纷飞中,她已走到光影交界处,衣帽间的暖光与客厅的暮色在她身上形成渐变,像是将黄昏和黎明同时穿在身上,这一刻,连时间都忘记了流动。

    **

    暮色渐沉,裴颂年站在雕花木门前,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

    领带是暗红色的,与他送给姜泠的裙子遥相呼应。

    袖扣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是他特意挑选的铂金材质,上面刻着极小的玫瑰纹样。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口袋里的丝绒盒子,腕表指针指向约定的时间。

    走廊尽头的落地窗透进最后一缕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与墙上的藤蔓花纹交织成神秘的图腾。

    空气中浮动着若有似无的雪松香气,是他惯用的古龙水。

    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喉结的轮廓,随着他吞咽的动作轻轻滚动。

    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门框的方向,睫毛在暮色中投下细碎的阴影。

    当远处传来开门声音,他的脊背不自觉地挺直,手指整理了一下本就一丝不苟的领带。

    袖口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腕骨线条分明,仿佛雕塑家精心打磨的作品。

    他的侧脸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深邃,鼻梁投下的阴影与唇线构成完美的几何图形。

    当脚步声渐近,他的唇角微微上扬,眼底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

    这一刻,连时间都为他驻足。

    片刻后,巍然不动的门框终于动了,一抹余晖从落地窗映射进来,随之而来的是一抹犹如在火焰中绽放的身影。

    空气不由得凝滞。

    裴颂年站在走廊上,后颈的汗毛毫无预兆般竖起,某种超越理性的直觉迫使他抬头,视网膜在捕捉到那个身影的瞬间开始灼烧。

    ——姜泠正从暮色中走来。

    夕阳熔化的金液顺着她裸露在外的脊背流淌,在第七节脊椎凹陷处汇聚着颤动的光池。酒红亮片裙摆随着步伐翻涌,折射出的不是普通光线,而是某种介于火焰与鲜血之间的物质,在木地板上泼洒出流动的星图。

    她的身影像是从油画中走出的幻影,红色吊带裙的亮片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在墙面上投下流动的光斑。

    露背设计让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那优美的脊柱线条,直到它消失在裙摆的褶皱中。

    脸上精致的妆容艳丽得令人窒息,玫瑰金的眼影与暗红唇色完美呼应,仿佛是为这条裙子而生,垂落在洁白肩头的乌发柔顺如绸缎,衬得整个人愈发肤白貌美。

    黑发上戴着一枚大红牡丹样式的发钗,眉眼间流动的是高傲贵气,乍眼看就是一朵出挑的人间富贵花。

    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裴颂年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她转身时裙摆扬起的弧度,那抹红色像是火焰般在他脑海中燃烧,喉结不自觉滚动,呼吸变得轻缓而绵长,仿佛稍重的吐息都会惊扰这幅完美的画面。

    他的瞳孔本能地缩放三次:

    第一次看见她海藻般卷发上跳跃的光精灵;

    第二次看清吊带滑过锁骨时牵动的珍珠色光泽;

    第三次才意识到那些闪烁的星尘来自她眼尾的碎钻——这双眼睛此刻正吞噬着整条走廊的光源。

    走廊尽头的落地窗突然涌入一阵晚风,纱帘翻飞如白鸟振翅、裴颂年的喉结在寂静中滑动,声带却遗失了振动的功能。

    她轻轻踩到木地板上,每一步都让暗纹地毯下的尘埃无声起舞,仿佛大地正在臣服地绽放无形的花。

    当她经过落地窗时,镜面蒙上雾气,不是水汽,是镜中无数个红色倒影同时呵出的惊叹。裴颂年感觉自己的肋骨正在共振,某种远古的、属于海洋生物对满月的潮汐感应,在血液里掀起狂风巨浪。

    此刻的惊艳已经超越视觉范畴,演化成物理层面的压迫,他后撤半步撞上对面的墙壁,这才发现墙纸上的暗纹蔷薇都在朝她的方向倾斜。

    而她只是抬手将碎发别至耳后,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让走廊尽头的花瓶突然碎裂,玫瑰花瓣纷纷扬扬飘落。

    最后一缕夕阳恰好在这一刻消失,但她的身影依然在暮色中燃烧,背部的蝴蝶骨在暗影中振翅欲飞。

    暮色在她肩头流淌成河,裴颂年的喉结动了三次才找回声音:“这裙子……”话出口便后悔,太轻浮,太直白,太配不上此刻的惊心动魄,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很衬你。”

    姜泠停在离他三步之遥处,腕间的晚香玉手链和耳坠同时摇晃:“那也是因为你眼光好。”她伸手抚平他不知何时翻折的领带,声音中带着调笑,“紧张就表现出来,毕竟——你的心跳声真的有点大声。”

    他这才惊觉自己正死死攥着旁边的檀木栏杆,指节泛白如石膏雕塑,松手的瞬间,木纹里渗进五道月光,强装镇定似的咳嗽了几声,但滚烫的耳根出卖了他的内心:“咳咳……”

    下一秒,他就顺势扣住她的手腕,指腹摩挲着她的脉搏处,像是在报复她刚才调戏他的仇:“现在——我不紧张了。”另一只手从西装口袋取出丝绒盒子,“裙子很漂亮,与你果真很合适,不过还缺了点东西。”

    “这是?”本来姜泠有些疑惑,直到裴颂年打开盒子,等她看清盒子里放着一串项链后,才翩翩然转身背对他,露出那片光洁精致、瓷白细腻的蝴蝶骨,“帮我戴上吧。”

    裴颂年低头为她戴上项链,呼吸若有似无地扫过她的后颈:“我看到这块宝石的第一眼就觉得很适合你,现在看来我的直觉果然很准。金银太俗,配不上你,唯有这样光彩夺目的珍宝才配得起我独一无二的玫瑰。”

    他的手指在她的颈间流连,意味深长地说道:“忠告姜老师一句,酒会的时候不要四处走动,毕竟当初与我竞争这块项链的人也在酒会上。”

    “是吗?那今晚要不要打个赌?”姜泠轻笑,转身时项链扫过他的领带,玫瑰的香气忽然浓烈起来,“赌你说的那个人不会注意到我。”

    听到这里,裴颂年眸光有一瞬间黯淡,不过也是稍纵即逝,又恢复成轻松淡定的样子,笑着问她:“所以赌注是什么?”他微微倾身,领带垂落,几乎触碰到她的锁骨。

    姜泠同样笑起来,狡黠地眯起眼,抬手替他整理领带:“你赢了……那我们今天晚上那个的时候我就穿这身衣服……”她的指尖滑过他的喉结,“我赢了……”

    老座钟突然轰鸣,中断她的话,裴颂年却已经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不管谁赢,你今晚都是我的。”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

    姜泠闻言不由后退半步,裙摆划出优雅的弧度,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裴老师什么时候学会这么说话了?”

    “遇见你之后——跟你学的。”他直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时间不早了,再不去,我就要被他们列入失信名单了。”

    避开他灼热的目光,姜泠低下头去,挽住他的手臂,感觉到他的肌肉微微绷紧,颇有些戏谑地开口:“紧张吗?”

    “没有,只是有些期待罢了。”裴颂年侧头应付性的笑着看她,“看你如何避免被那个人注意的。”

    希望她真的不被他注意到,但想也知道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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