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不准备回来了?”

    苗支书和庞婶子齐齐吃惊。不赞同的摇摇头,苗支书皱眉劝道:“苗丫头,城里日子没那么好过。你家如今就你能挣钱。你不回来,靠陈知青一个,你们娘俩喝西北风吗?”

    庞婶子也担忧,但她说话比较委婉。瞪了眼瞎说大实话的老伴,她抱歉道:“苗丫头别生气,你叔没恶意。他就是不会好好说话,其实他可担心你们在外边受欺负了。”

    “嗯,我知道。”

    刘桂苗笑笑,一点儿没隔阂。久违的关心,让刘桂苗心底更加柔软。

    “叔,婶,我这是深思熟虑,才下的决定。我没头脑发热,也不是一时冲动。”

    深吸一口气,刘桂苗眼神坚定的再次开口:“婶,我不能一直被动的等着。朵朵马上知事了,我不能因为在老家日子好过,就一直缩着不出去。叔,朵朵需要爸爸。”

    她也需要报仇!

    留在这里,让陈恒诚装单身、装深情,继续风光无限,老天爷会看不过去的。

    刘桂苗演的很真。她只要把这些话,当成是说给朵朵干爹庄宴的,就能讲的很顺溜。

    “叔,婶,外边如今改革开放,和原来不一样了。我踏实肯干,不怕找不到工作。等我有钱了,就送朵朵去上学。她脑子聪明,长大了肯定也是个大学生。”

    刘桂苗看着朵朵低头浅笑的模样,把苗支书和庞婶子都看沉默了。寨子里落后,确实和沪市没法比。有大学生亲爸教导,朵朵肯定也比留寨子里有出息。

    再有陈恒诚大学毕业,只会越来越好。刘桂苗一直在老家眼巴巴等着,哪是个事儿?

    现在刘桂苗颜色好,到城里陪陈恒诚熬过一段时间苦日子,没准才是真的对她好。真傻乎乎等到人老珠黄,那才是什么都迟了。

    挺好,趁年轻出去闯闯。跌了跟头,摔的多惨,都有机会回头。

    想到这里,苗支书收了笔,把没填日期的介绍信交给刘桂苗。

    “苗丫头,姓陈的要是对你不好,你就回来。咱苗寨永远是你的家。”

    “嗯!”刘桂苗感动的重重点头。

    “叔、婶,这些年我和朵朵多亏你们照顾。以后有空,我肯定多回来看你们。”

    “傻丫头,说这客气话干嘛。”

    感性的庞婶子,受不了分别,开始默默擦眼泪。哽咽着,她问刘桂苗:“什么时候走?你叔能帮忙定火车票。咱家有牛车,等你走那天,也让你叔送你们去火车站。”

    “我回去收拾收拾,明天就走。火车票来不及定,我去车站直接买。送站也不麻烦苗叔,我爸妈她们知道我走,肯定也要送。”

    “啊?明天就走?这也太急了。明天元旦,你再多留几天吧。婶子家里有两团黄毛线,趁这几天有空,正好给朵朵织个毛衣。还有你,要进城见公婆,不得做一身新衣服。这几年省吃俭用,你的衣服都打补丁了。俗话说人靠衣装,你穿的太寒酸,也丢陈知青的脸。他现在是大学生,你得注意。还有……”

    “哎呀,行了行了。按照你这标准准备下去,苗丫头明年也走不出苗寨。衣服有补丁怎么了?”

    苗支书比较洒脱,他制止了庞婶子拉着刘桂苗絮絮叨叨。

    “苗丫头赶紧回家吧。你婶子年纪大,就是爱唠叨。”

    “你也收了吧。苗丫头早晚得走,多留几天能咋滴?她又不是不回来,你哭啥?朵朵这小娃娃都不哭。有那哭的功夫,你不如帮苗丫头哄哄孩子,好让她腾出手来收拾行李。”

    “我用你教,就你是明白人呗。”

    被苗支书几句话顶的肺疼,庞婶子飞给苗支书一个白眼,老大不高兴。还有几句话没数落出口的苗支书,见老婆被惹毛了,瞬间老实闭嘴。不说就不说,他扫雪去还不行。

    庞婶子真心帮忙,刘桂苗就没和她客气。

    “苗丫头,把这鸡肉待会去,你叔给你开介绍信是应该的,你给他送啥礼。”

    “这不是礼,是我孝敬你们的。以后我走了,再想给你们炖鸡吃,也做不到。婶,收下吧,我家里还有半锅,够我和朵朵吃。”

    “真有?”庞婶子将信将疑。

    “真的!不信你一会儿过去瞅瞅。”

    有了这话,刘桂苗的鸡肉才算送出去。

    和庞婶子回到小竹楼,刘桂苗把朵朵交给庞婶子,首先掀开锅盖,盛了三碗鸡汤。

    “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来婶子,别客气。”

    “不了,不了,我……”

    不等她拒绝,刘桂苗抱着朵朵,把鸡汤喂到她嘴边。鸡汤的美味,没人能拒绝。不知道怎么长的嘴,回过神时的庞婶子已经端着碗,惬意的开始喝了。

    喝的越香,庞婶子对刘桂苗就越不放心。怕她男人不靠谱,怕她没钱饿肚子,更怕她路上遇见坏人被劫色。纠结许久,庞婶子带刘桂苗去了竹楼地窖。

    “你知道吧,这原来住的是个小资产阶级。他是民国时来避难的大少爷。十五年前,他被毒蛇咬死在屋里。”

    一头雾水的点点头,刘桂苗不明所以。

    “我知道这事儿。传闻他是被斗死的,死后冤魂不散,会诅咒这房子里的所有人。”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刘桂苗现在重生归来,也没看到这屋子里哪有冤魂。所谓诅咒,更像是一种心理暗示。让住在这里的人,下意识觉得自己会倒霉。然后,等不顺心的事情发生,就会觉得诅咒生效,吓得魂飞魄散。

    不过,这种小把戏,对心脏够强,神经够粗的刘桂苗不管用。上辈子,刘桂苗认为她一身正气,万邪不侵。成功买下这小楼。这辈子刘桂苗自己就够邪门,她还怕哪门子鬼。

    刘桂苗这无所谓的反应,让庞婶子很满意。不怕就好。这宝贝,合该给苗丫头拿。

    “我跟你说,吉利不吉利,都是活人一句话的事儿。房子就是普通的房子。老头死了也是个普通死老头。所谓诅咒,纯吓唬人的。谁心里有鬼,谁就吃不香睡不着。”

    “嘿嘿,偷偷告诉你,这诅咒最先是你苗叔传的。那时候外边斗的凶。咱们这瓜娃子不少。你苗叔怕他们不知道轻重,犯下大错,才想了这么个办法。呵呵,你别说,这法子真好使!十多年过去了,咱寨子依旧风平浪静。”

    “………”刘桂苗无语又震惊。

    苗支书原来是这样促狭的苗叔。还有庞婶子,她突然跟刘桂苗说这些秘密干嘛?

    很快,随着庞婶子打开地窖里的暗格,刘桂苗知道庞婶子这么做,是要给她送宝贝。

    “这玉镯子,是老头死守着的宝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的宝贝肯定不是便宜货。你出门在外处处要花钱,婶子没能力帮你,只能把这东西送你。你不嫌晦气就收着。以后实在缺钱,就用它换。”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再次被庞婶子的大手笔震惊。刘桂苗属实没想到,她这个黑咕隆咚,平平无奇的地窖里,还藏着这样的好宝贝。

    上辈子,刘桂苗后来也接触过玉器古玩。当时,为了给朵朵治病,她拼命赚钱。可小打小闹赚的那点,实在杯水车薪。偶然一次听广播,得知某某某花一块钱捡漏六十万的鼻烟壶,刘桂苗便成了古玩街的常客。

    每当有余力,刘桂苗就会花一块、几毛钱买个小东西。买到假货,这个钱刘桂苗亏的起。运气好买到真货,朵朵的治疗费就有了。

    上天眷顾,刘桂苗真靠捡漏发家了。

    钻研的多了,刘桂苗现在很有几分看老物件的眼力。庞婶子手里这翡翠镯子,是极品中的极品。放千禧年,这镯子能换一层楼。这种传家宝级别的宝贝,刘桂苗真不好意思拿。

    怕庞婶子不清楚帝王绿的价值,刘桂苗借口陈恒诚教的,仔细给庞婶子科普。

    “这个真的很值钱!婶子你以后别随便给陌生人看。尤其来路不明的古董贩子。他们有的是盗墓贼出身,心脏手黑,特别危险。”

    “嗯嗯。”

    无所谓的点点头,庞婶子如听天书,根本不信这镯子能贵上天。

    “苗丫头,我知道你要强、心善。但这是无主的东西,你是房子的主人就收下吧。我和你叔要是想要,早多少年就把它拿回家了。”

    不给刘桂苗拒绝的机会,庞婶子把镯子往朵朵手腕上一戴,就抱着孩子往回走。

    “朵朵喜欢这个吧?绿油油,凉哇哇,和朵朵真配。”

    “………………”

    刘桂苗此时已经不知道说啥好了。

    想她上辈子奋斗一生,所有积蓄加起来,也就够买一对这样的镯子。现在刚重生一天,她深藏不露的庞婶子,就送了她一只。

    这……好魔幻,好不真实,好像做梦啊!

    拿到介绍信的那一刻,刘桂苗还想着当个二道贩子,多多赚差价。现在,她闺女都把一层楼戴身上了。她还奋斗啥?

    晕乎乎回到竹楼,被午后温暖的阳光一晒,刘桂苗短路的脑子,终于恢复正常。使劲儿晃了晃头,刘桂苗心底唾弃自己。

    这才哪到哪?

    都重生了,她怎么能有个手镯就满足?

    一个手镯多孤单,那不得凑一对。手镯有了,那不得买耳环、买项链、买发饰、买漂亮衣服。还有,人不能总戴一套首饰吧?那不得多准备几套,换换花样。穿戴档次上去了,房子的档次不得跟上!

    未来的宏伟蓝图,才实现冰山一角,她高兴个啥?不过,嘿嘿,有人疼还是很开心!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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