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你都是这个态度，哪还敢跟你们说？只能告诉你们去美国了，她不想你们过多操心。”苏末不欲多说，“她也大了，在哪读书不是读，随她去吧。”
“杭城的学校怎么能跟美国比……”云可成说着松开了眉头，“还是随她高兴吧，这个年纪的孩子最喜欢跟长辈反着来，说不定她在杭城呆一段时间满足了心愿就放下了。”
“反正不用她早早读出来工作，慢慢来，改天想开了再转去美国也不费事。”
“她在杭城生活怎么样？一个人孤零零的，有没有同学欺负她？下次再来上海可别避着我，昨天你是不是准备去杭城看她？以后可得喊上我……”
“你才多久没见她，她的性子你忘了？哪有人欺负得了她。”苏末见他满脸关心，挑了一些日常的事讲给他听，眼看要到陆家的宅子，叮嘱道：“守口如瓶知道吧？别让干妈她们担心。”
要不是还在开车云可成恨不得指天发誓，“我能辜负你对我的信任？保管不告诉任何人。”
这次是姻亲去世加之离得不远，陆家除了陆正庭没来，陆老爷子夫妇、陆大奶奶和陆三爷夫妇都来了。
苏家老两口去世的消息电报给陆家后，陆老爷子夫妇惊讶之余又觉有些惭愧，两地不算太远，前面两人知道亲家母身体不好就计划前来探望，但寿宴后陆老太太精神不是很好，大家都不放心她奔波，便推迟了行程，没想到再接到消息就是这样的噩耗。
老太太忧思很重，说起来苏家亲家两口子年纪比她还小，没成想接连遭遇意外就这么去了，这让她有些伤感又有些担忧，到了上海后整个人精神十分萎靡，也因此苏末从云可成那得到消息后没有第一时间赶回公寓，而是安抚着老太太睡下了才回去。
到陆家在上海的宅子时天色尚早，大家都还没醒，俩人便在沙发上看起今天报纸——这边的宅子日常不住人，没订报，报纸还是苏末从公寓的报箱里取了带过来的。
“咦，这杭城王三娘找人的心很急切呀。”云可成连看三份报纸都看到了同样的内容不免有些意外。
把苏末带来的报纸全部翻看一遍，云可成发现每份报纸都有同样的寻人启事——杭城王三娘将死，盼故人一见，物归原主。
“不会全上海的报社都刊登了吧……”
苏末看着报纸没有开口，一旁传来声响：“全上海都刊登了什么？”
两人抬头看去，陆正风打着哈欠走过来，云可成笑道：“昨天奔波一天，今天多睡一会儿不要紧，我们又不用人招待。”
陆正风摇头坐到沙发上，“爸妈觉少，我估摸着他们快起了，万一他们有什么安排我不得听使唤？”
“你刚刚跟末姐聊什么呢？”
云可成把报纸全塞给他，“说王三娘找人呢，全是大上海有名的报社，每家都在最显眼的位置刊登了她的寻人启事。”
“杭城的找人找上海来了？搞不好不是全上海刊登，是全国寻人呢。末姐，你们津城杂闻收到没有？”陆正风扫一眼不是很感兴趣，这年月寻人启事是报纸上最常见的新闻。
“津城杂闻要是连刊登个寻人启事都要联系末姐批准，那末姐不累死了？你这脑子果然是没睡醒，要不回去再睡会吧，傻不拉几的姨夫他们有安排你也得搞砸。”云可成先开了口。
苏末看着报纸没有抬头，“等会我给报社去个电报问问。”
陆正风把报纸砸到云可成身上，“我就随口说一句你这噼里啪啦一大通，话多得没地方说是吧。”
又冲着苏末笑道：“还是有个姐姐好，不过不用麻烦了，我真就随口一说。”
苏末抬头回了一个笑，“不麻烦，我也很好奇。”
“你又麻烦姐姐什么？”曹佩柔说着走过来冲着丈夫问道：“我就晚了你几步，怎么你就给姐姐找了麻烦事？”
陆大奶奶伺候着老太太老爷子也下楼来了，笑着道：“一大早你们就谈正事呢，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吗？”
大家起身扶二老坐下，苏末开口道：“不是什么正事，看完报纸大家有些好奇，等会我去发个电报，不费什么功夫。”
陆老爷子也是每日必看报纸的人，听了这话来了兴趣，“什么新闻让你们这么好奇，还要发电报问。”
云可成把报纸都递给他：“您自己看，看看能不能发现我们好奇的新闻是哪一则。”
老太太听了来了点精神，让下人去给她拿老花眼镜，“我也来猜猜。”
陆正风开口道：“哈哈，正好看看爸爸妈妈谁更了解我们。”
老太太精神不好，大家乐得捧着她高兴，老爷子把几张报纸略一翻便心里有数，不过并不开口，等着老太太先猜。
老太太慢悠悠看了三份报纸才跟云可成一样有了疑惑：“这位杭城的王三娘找人的心情看来有些急迫呀。”
苏末应道：“我们刚刚就是说这个事呢，可成说她应该在全上海的报社都刊登了消息，正风说她可能在全国报社都刊登了，我就说给津城杂闻去个电报问问，看看她找人找到咱们津城去没有。”
陆大奶奶等公婆坐下后先去餐厅安排早饭了，这会安排好过来招呼大家去用餐，听到对话随口道：“那待会茉莉你去问问，也好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
“不过杭城王三娘……听起来有些熟悉。”陆大奶奶细细思索了一下，惊讶道：“难道是……应该不是。”
大家听到她这话才想起陆大奶奶娘家主支正是杭城大户，又姓王，老太太看向儿媳，“是你娘家族中亲戚？”
陆大奶奶有些迟疑，“这名字有些常见，我也不是很确定……”
陆大奶奶心下有些后悔，自己嘴快干嘛！杭城那些人和事本来与自己无关，说出来反倒让人看笑话。
老太太最不喜欢的就是她这种作态，扫她一眼道：“本来也就是一家人闲聊几句，你不想讲就算了。”
大家见状也不多问，一起往餐厅走去。等到大家都落座了，陆大奶奶见着婆婆冷淡的神情，想了想开口道：“妈您说得对，一家人闲聊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还真有一位族妹叫王三娘，其实这个人爸妈你们也知道，现如今叫她穆太太更合适。”
“她丈夫是穆永成将军，与正庭还有几分袍泽之谊呢。”
见大家神色都有些惊讶，陆大奶奶笑着开口道：“我就认识这么一个王三娘，听说她身体一直不太好，但细想又觉不可能这么巧，所以刚刚才有些迟疑。”
在座的人除开曹佩柔，大家对于浙江系的高级将领都有几分了解，听到陆大奶奶这话心里立马浮现出穆永成与王家的恩怨。
老爷子摇摇头开口道：“你说得对，到底与正庭有袍泽之谊，我们就不背后议论人家里的事了。”
曹佩柔有些心痒痒，但见大家都点点头专心吃起了早饭也只得按捺下好奇，想着吃完饭得好好问问丈夫才行。
**
杭城，穆府。
穆蝶一大早到母亲房里，看到她神情平和的看着报纸，心下有些惊讶，“娘，今天觉得舒服些吗？让丁大夫来给您看看吧。”
王三娘听到女儿的话放下报纸，笑着道：“放心，不是回光返照。”
“娘前几天精神不好，吓着你了吧？”
穆蝶心下越发觉得怪异，但面上依然笑得温婉，“女儿没事，您高兴女儿就觉得高兴。”
等到用早膳时穆蝶发现母亲胃口极好，再不敢耽误趁着端药的功夫让下人赶紧去喊丁大夫。
“夫人的病受情绪影响大，今天她心情好身体状况好些也是正常的，小姐不必过于担心。”
穆蝶听了丁大夫的话去了几分担忧，“那她要是能一直高兴，是不是还有转机……”
说到这穆蝶见丁大夫一脸为难，不再继续说下去，王三娘要是那么容易高兴，就不会成今天这样了。
送走丁大夫后，穆蝶回到屋内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王三娘先笑眯眯开口道：“我觉得她应该要回来了。”
王三娘扬了扬手中的报纸，“我让你舅妈联系了全国各地的报社，但凡有点名气的报社都找了，全都刊登了我要死的消息，她一定会看到的，看到了肯定会回来。”
穆蝶心下震惊，上前拿过报纸在最显眼的地方看到寻人启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父亲知道您这样做吗？”良久穆蝶才回过神。
王三娘脸上依旧带着笑，“现在王家的事哪件不经过他允许？我这么识趣，他肯定很高兴。”
穆蝶忍不住皱眉，“父亲这么多年都没找到人，或许她早就不在了吧。您别再多想了。”
“她肯定活着！”王三娘的脸色阴沉下去，咬牙切齿道：“她要死了你父亲早就翻篇了，为什么会这样。”
“你不知道，她有骨气着呢，肯定是不想做小才躲着不出现，现在我要死了她没顾虑了该回来了，我等着她回来，等着她……”
“杭城的学校怎么能跟美国比……”云可成说着松开了眉头，“还是随她高兴吧，这个年纪的孩子最喜欢跟长辈反着来，说不定她在杭城呆一段时间满足了心愿就放下了。”
“反正不用她早早读出来工作，慢慢来，改天想开了再转去美国也不费事。”
“她在杭城生活怎么样？一个人孤零零的，有没有同学欺负她？下次再来上海可别避着我，昨天你是不是准备去杭城看她？以后可得喊上我……”
“你才多久没见她，她的性子你忘了？哪有人欺负得了她。”苏末见他满脸关心，挑了一些日常的事讲给他听，眼看要到陆家的宅子，叮嘱道：“守口如瓶知道吧？别让干妈她们担心。”
要不是还在开车云可成恨不得指天发誓，“我能辜负你对我的信任？保管不告诉任何人。”
这次是姻亲去世加之离得不远，陆家除了陆正庭没来，陆老爷子夫妇、陆大奶奶和陆三爷夫妇都来了。
苏家老两口去世的消息电报给陆家后，陆老爷子夫妇惊讶之余又觉有些惭愧，两地不算太远，前面两人知道亲家母身体不好就计划前来探望，但寿宴后陆老太太精神不是很好，大家都不放心她奔波，便推迟了行程，没想到再接到消息就是这样的噩耗。
老太太忧思很重，说起来苏家亲家两口子年纪比她还小，没成想接连遭遇意外就这么去了，这让她有些伤感又有些担忧，到了上海后整个人精神十分萎靡，也因此苏末从云可成那得到消息后没有第一时间赶回公寓，而是安抚着老太太睡下了才回去。
到陆家在上海的宅子时天色尚早，大家都还没醒，俩人便在沙发上看起今天报纸——这边的宅子日常不住人，没订报，报纸还是苏末从公寓的报箱里取了带过来的。
“咦，这杭城王三娘找人的心很急切呀。”云可成连看三份报纸都看到了同样的内容不免有些意外。
把苏末带来的报纸全部翻看一遍，云可成发现每份报纸都有同样的寻人启事——杭城王三娘将死，盼故人一见，物归原主。
“不会全上海的报社都刊登了吧……”
苏末看着报纸没有开口，一旁传来声响：“全上海都刊登了什么？”
两人抬头看去，陆正风打着哈欠走过来，云可成笑道：“昨天奔波一天，今天多睡一会儿不要紧，我们又不用人招待。”
陆正风摇头坐到沙发上，“爸妈觉少，我估摸着他们快起了，万一他们有什么安排我不得听使唤？”
“你刚刚跟末姐聊什么呢？”
云可成把报纸全塞给他，“说王三娘找人呢，全是大上海有名的报社，每家都在最显眼的位置刊登了她的寻人启事。”
“杭城的找人找上海来了？搞不好不是全上海刊登，是全国寻人呢。末姐，你们津城杂闻收到没有？”陆正风扫一眼不是很感兴趣，这年月寻人启事是报纸上最常见的新闻。
“津城杂闻要是连刊登个寻人启事都要联系末姐批准，那末姐不累死了？你这脑子果然是没睡醒，要不回去再睡会吧，傻不拉几的姨夫他们有安排你也得搞砸。”云可成先开了口。
苏末看着报纸没有抬头，“等会我给报社去个电报问问。”
陆正风把报纸砸到云可成身上，“我就随口说一句你这噼里啪啦一大通，话多得没地方说是吧。”
又冲着苏末笑道：“还是有个姐姐好，不过不用麻烦了，我真就随口一说。”
苏末抬头回了一个笑，“不麻烦，我也很好奇。”
“你又麻烦姐姐什么？”曹佩柔说着走过来冲着丈夫问道：“我就晚了你几步，怎么你就给姐姐找了麻烦事？”
陆大奶奶伺候着老太太老爷子也下楼来了，笑着道：“一大早你们就谈正事呢，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吗？”
大家起身扶二老坐下，苏末开口道：“不是什么正事，看完报纸大家有些好奇，等会我去发个电报，不费什么功夫。”
陆老爷子也是每日必看报纸的人，听了这话来了兴趣，“什么新闻让你们这么好奇，还要发电报问。”
云可成把报纸都递给他：“您自己看，看看能不能发现我们好奇的新闻是哪一则。”
老太太听了来了点精神，让下人去给她拿老花眼镜，“我也来猜猜。”
陆正风开口道：“哈哈，正好看看爸爸妈妈谁更了解我们。”
老太太精神不好，大家乐得捧着她高兴，老爷子把几张报纸略一翻便心里有数，不过并不开口，等着老太太先猜。
老太太慢悠悠看了三份报纸才跟云可成一样有了疑惑：“这位杭城的王三娘找人的心情看来有些急迫呀。”
苏末应道：“我们刚刚就是说这个事呢，可成说她应该在全上海的报社都刊登了消息，正风说她可能在全国报社都刊登了，我就说给津城杂闻去个电报问问，看看她找人找到咱们津城去没有。”
陆大奶奶等公婆坐下后先去餐厅安排早饭了，这会安排好过来招呼大家去用餐，听到对话随口道：“那待会茉莉你去问问，也好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
“不过杭城王三娘……听起来有些熟悉。”陆大奶奶细细思索了一下，惊讶道：“难道是……应该不是。”
大家听到她这话才想起陆大奶奶娘家主支正是杭城大户，又姓王，老太太看向儿媳，“是你娘家族中亲戚？”
陆大奶奶有些迟疑，“这名字有些常见，我也不是很确定……”
陆大奶奶心下有些后悔，自己嘴快干嘛！杭城那些人和事本来与自己无关，说出来反倒让人看笑话。
老太太最不喜欢的就是她这种作态，扫她一眼道：“本来也就是一家人闲聊几句，你不想讲就算了。”
大家见状也不多问，一起往餐厅走去。等到大家都落座了，陆大奶奶见着婆婆冷淡的神情，想了想开口道：“妈您说得对，一家人闲聊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还真有一位族妹叫王三娘，其实这个人爸妈你们也知道，现如今叫她穆太太更合适。”
“她丈夫是穆永成将军，与正庭还有几分袍泽之谊呢。”
见大家神色都有些惊讶，陆大奶奶笑着开口道：“我就认识这么一个王三娘，听说她身体一直不太好，但细想又觉不可能这么巧，所以刚刚才有些迟疑。”
在座的人除开曹佩柔，大家对于浙江系的高级将领都有几分了解，听到陆大奶奶这话心里立马浮现出穆永成与王家的恩怨。
老爷子摇摇头开口道：“你说得对，到底与正庭有袍泽之谊，我们就不背后议论人家里的事了。”
曹佩柔有些心痒痒，但见大家都点点头专心吃起了早饭也只得按捺下好奇，想着吃完饭得好好问问丈夫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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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城，穆府。
穆蝶一大早到母亲房里，看到她神情平和的看着报纸，心下有些惊讶，“娘，今天觉得舒服些吗？让丁大夫来给您看看吧。”
王三娘听到女儿的话放下报纸，笑着道：“放心，不是回光返照。”
“娘前几天精神不好，吓着你了吧？”
穆蝶心下越发觉得怪异，但面上依然笑得温婉，“女儿没事，您高兴女儿就觉得高兴。”
等到用早膳时穆蝶发现母亲胃口极好，再不敢耽误趁着端药的功夫让下人赶紧去喊丁大夫。
“夫人的病受情绪影响大，今天她心情好身体状况好些也是正常的，小姐不必过于担心。”
穆蝶听了丁大夫的话去了几分担忧，“那她要是能一直高兴，是不是还有转机……”
说到这穆蝶见丁大夫一脸为难，不再继续说下去，王三娘要是那么容易高兴，就不会成今天这样了。
送走丁大夫后，穆蝶回到屋内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王三娘先笑眯眯开口道：“我觉得她应该要回来了。”
王三娘扬了扬手中的报纸，“我让你舅妈联系了全国各地的报社，但凡有点名气的报社都找了，全都刊登了我要死的消息，她一定会看到的，看到了肯定会回来。”
穆蝶心下震惊，上前拿过报纸在最显眼的地方看到寻人启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父亲知道您这样做吗？”良久穆蝶才回过神。
王三娘脸上依旧带着笑，“现在王家的事哪件不经过他允许？我这么识趣，他肯定很高兴。”
穆蝶忍不住皱眉，“父亲这么多年都没找到人，或许她早就不在了吧。您别再多想了。”
“她肯定活着！”王三娘的脸色阴沉下去，咬牙切齿道：“她要死了你父亲早就翻篇了，为什么会这样。”
“你不知道，她有骨气着呢，肯定是不想做小才躲着不出现，现在我要死了她没顾虑了该回来了，我等着她回来，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