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谢淮序淡淡“嗯”了一声。
大队长也不以为意，这世上许多有本事的人，身上是有些怪癖在的。
望着旁边如青松般肃立的年轻人，大队长也不禁心生好奇，这样的人物居然会来他们祥云大队？
因为谢淮序来的时间也非常凑巧，不早不晚，刚刚撞上他回办公室取钥匙，而他正好瞟到门口站了个陌生年轻人，就随口问了句。
结果谢淮序说，他是领着特殊任务，来祥云大队做农业研究的。
在检查了对方的证明后，确定真有这么回事，大队长这才信了谢淮序的话。
等两人搭了几句话后，谢淮序就开始问大队长，祥云大队上有没有一个叫兰舒的女人？当时兰舒已经嫁了人，她的家人还在不在，过的好不好？
大队长平时管理大队上大大小小的事情可太多了，像谁家的鸡跑到邻居家下蛋算谁的？哪家有喜事要办，哪家老人过世了，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但你要问具体每个社员正式的大名叫什么，他还真不一定答的上来。
“你等我想想……”
大队长还真想到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名字，他回忆了多久，谢淮序就耐心地等了多久。
最后他猛拍大腿，总算想起来自己是在哪个疙瘩角落，看到这个名字的————
就在兰姑的墓碑上。
兰姑的名字就叫兰舒。
想到这里，大队长不由打趣道：“幸好你是遇到了我，要是遇到老韩，他肯定会说咱们大队上没这号人。”
谢淮序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大队长冷嘲一声，语调一转反问：“你不觉得有那成分的人，在大队上就像颗老鼠屎打坏一锅粥吗？”
天边云朵染成一片金红，夕阳却将要西斜。
谢淮序神色淡漠，低敛着眼睫，发现他们现在走的路和早上他下山时走的路有几分像时，脑海里不由闪过一双灵动清澈的大眼。
“因人而异，敌人和朋友难道都分不清吗？”
大队长拊掌一拍，大笑道：“没错，来，走这边。”
再一次看到那熟悉的木房时，谢淮序脚步明显一顿。
而身后此刻，也传来一道熟悉却带着疑惑的女声。
“大队长，你们到我家干嘛？”
*
衣湘远远的就看到两个背影站在自己家门边，还走来走去的，等走近了些，旁边的林秀芬指着其中一个人小声道：“我爹怎么来了？”
衣湘也疑惑地歪了歪头，随即反应过来道：“我可什么都没做。”
林秀芬不由紧张道：“我爹一般可不随便上别人家里去的，你是不是……”
两人对视一眼，林秀芬被衣湘投来的无辜眼神哽了哽。
想到之前在县城国营饭店旁边，看着衣湘一脸乖乖巧巧的模样，却能说出那么胆大包天的话。
那会儿，林秀芬听到衣湘说钱被人偷了，差点没跳起来，结果衣湘反而淡定地问了句：“秀芬姐，你不是想知道我皮肤的秘密吗？”
随即，衣湘抬起清澈明亮的眼眸，拍了拍篮子里的两大包药材：“就是在这里！”
林秀芬：“啊？”
没等林秀芬反应过来，衣湘又抛下个消息炸弹，“我奶奶兰姑知道吧？”
她谨慎地朝前后左右望了望，确定没人路过，才凑到林秀芬耳朵边轻声道：“她以前在京城侍奉过贵人，因为侍奉得贵人开心，贵人曾给过她三个方子，我照着她的方子做了盒搓脸的香膏，想请你和我一起做这笔生意……”
其实一开始衣湘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做的。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道风险。但，谁让她人单力薄，偏偏还背了个地主家孤女的身份，而今天那么巧，刚好遇到林秀芬，还恰巧被偷了钱。
原本衣湘还想用那几十块钱，过几天米虫的安稳日子，现在只能不得不将这桩子事提上日程，早日开始。
好在林秀芬也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她热心肠，心里善良讲义气，更重要的是她公公是大队长，明事理不迂腐，还是天穗公社去年评选出来的劳动模范。
书里林秀芬一家本本分分，老老实实过日子，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她家后来也不至于家破人亡。
最最重要的是，大队长在衣家落难时帮过兰姑一把，这次兰姑下葬也多亏了他在大队上帮忙动员人过来抬棺治丧。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呀。这个合作对象，衣湘觉得再合适不过了。
而林秀芬被惊讶得倒吸了一大口凉气，“嘶！”
随即她又捂住嘴，心跳得飞快。
衣湘深深看着林秀芬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秀芬姐，我能感觉到你是个好人，我奶奶就让我和好人一起，所以你能不能帮帮我……”
听到这儿，林秀芬好像被天降大馅饼砸得头晕目眩、眼冒金星，但一时之间又怕自己会错意，林秀芬也抬起眼皮看看四周，小声道：“你想让我和你一起卖……”
“对！”衣湘斩钉截铁的道，她轻轻一笑，面容带着点蛊惑和天真，一语双关：“秀芬姐，挺过了这段寒冬日子，春风马上就要来了。”
林秀芬没懂衣湘这句话的深意，但不妨碍被她说得内心一片火热，心跳也扑通扑通扑通，就快跳出胸口来，但她强制按捺下激动，咬紧嘴唇：“你让我考虑考虑。”
“不行啊。”
衣湘拍拍那个左边棉衣荷包口袋，苦着小脸难过道：“我也想给你时间，但时间不等人，这样吧你若是不想……”
没等衣湘说完，林秀芬按住衣湘的手道：“明天！我明天一早就答复你。”
目的达成，衣湘笑着点点头，挽着林秀芬的手，亲亲热热道：“我们去那边吃馒头吧！”
“下次！下次一定请你到国营饭店来吃肉，我发誓！”
*
农村的天黑得很快，等最后一丝粉紫色晚霞完全消散，天色也彻底昏暗了下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大队长转过身一看，果然是衣湘。
大队长先看到衣湘抱着个大篮子，随即视线往旁边一扫：衣湘旁边站着的那个人不是她大儿媳妇吗？
“秀芬，你怎么和衣湘在一起？你们什么时候那么要好了？”大队长狐疑地目光往两人身上来回打量。
“爹，我出门正好和衣湘一起，她买的多，就帮着提了点东西。”
这么解释也没毛病，大队长点点头，就看到自家大儿媳走到自己旁边，自然地把东西递给了旁边的年轻人。
林秀芬把衣湘的一大包东西自觉交给别人，就算完成任务后，不由轻松道：“爹，我看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看看，东西就请这个小伙子拿进去吧。”
慢了大队长一步才转过身，就被塞了满手东西的谢淮序：“……”
大队长点点头，“去吧。”
衣湘冲她摇了摇手：“秀芬姐，再见。”
随即，又做了口型道：“记得明天。”
林秀芬挥了挥手，表示知道。
望着两人的互动，谢淮序一脸平静。
而等林秀芬一走，衣湘正吃力地拎着篮子，一步一步准备进家时，篮子就被旁边的人一把提了过去。
“我来吧。”
男人低沉冷冽却带了磁的嗓音，与衣湘擦耳而过。
衣湘摸了摸烫烫的耳尖，手上提的篮子已经不见了。
“？？？”
“咦？”
“咦！”
这个声音怎么有点熟悉？
大队长也不以为意，这世上许多有本事的人，身上是有些怪癖在的。
望着旁边如青松般肃立的年轻人，大队长也不禁心生好奇，这样的人物居然会来他们祥云大队？
因为谢淮序来的时间也非常凑巧，不早不晚，刚刚撞上他回办公室取钥匙，而他正好瞟到门口站了个陌生年轻人，就随口问了句。
结果谢淮序说，他是领着特殊任务，来祥云大队做农业研究的。
在检查了对方的证明后，确定真有这么回事，大队长这才信了谢淮序的话。
等两人搭了几句话后，谢淮序就开始问大队长，祥云大队上有没有一个叫兰舒的女人？当时兰舒已经嫁了人，她的家人还在不在，过的好不好？
大队长平时管理大队上大大小小的事情可太多了，像谁家的鸡跑到邻居家下蛋算谁的？哪家有喜事要办，哪家老人过世了，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但你要问具体每个社员正式的大名叫什么，他还真不一定答的上来。
“你等我想想……”
大队长还真想到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名字，他回忆了多久，谢淮序就耐心地等了多久。
最后他猛拍大腿，总算想起来自己是在哪个疙瘩角落，看到这个名字的————
就在兰姑的墓碑上。
兰姑的名字就叫兰舒。
想到这里，大队长不由打趣道：“幸好你是遇到了我，要是遇到老韩，他肯定会说咱们大队上没这号人。”
谢淮序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大队长冷嘲一声，语调一转反问：“你不觉得有那成分的人，在大队上就像颗老鼠屎打坏一锅粥吗？”
天边云朵染成一片金红，夕阳却将要西斜。
谢淮序神色淡漠，低敛着眼睫，发现他们现在走的路和早上他下山时走的路有几分像时，脑海里不由闪过一双灵动清澈的大眼。
“因人而异，敌人和朋友难道都分不清吗？”
大队长拊掌一拍，大笑道：“没错，来，走这边。”
再一次看到那熟悉的木房时，谢淮序脚步明显一顿。
而身后此刻，也传来一道熟悉却带着疑惑的女声。
“大队长，你们到我家干嘛？”
*
衣湘远远的就看到两个背影站在自己家门边，还走来走去的，等走近了些，旁边的林秀芬指着其中一个人小声道：“我爹怎么来了？”
衣湘也疑惑地歪了歪头，随即反应过来道：“我可什么都没做。”
林秀芬不由紧张道：“我爹一般可不随便上别人家里去的，你是不是……”
两人对视一眼，林秀芬被衣湘投来的无辜眼神哽了哽。
想到之前在县城国营饭店旁边，看着衣湘一脸乖乖巧巧的模样，却能说出那么胆大包天的话。
那会儿，林秀芬听到衣湘说钱被人偷了，差点没跳起来，结果衣湘反而淡定地问了句：“秀芬姐，你不是想知道我皮肤的秘密吗？”
随即，衣湘抬起清澈明亮的眼眸，拍了拍篮子里的两大包药材：“就是在这里！”
林秀芬：“啊？”
没等林秀芬反应过来，衣湘又抛下个消息炸弹，“我奶奶兰姑知道吧？”
她谨慎地朝前后左右望了望，确定没人路过，才凑到林秀芬耳朵边轻声道：“她以前在京城侍奉过贵人，因为侍奉得贵人开心，贵人曾给过她三个方子，我照着她的方子做了盒搓脸的香膏，想请你和我一起做这笔生意……”
其实一开始衣湘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做的。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道风险。但，谁让她人单力薄，偏偏还背了个地主家孤女的身份，而今天那么巧，刚好遇到林秀芬，还恰巧被偷了钱。
原本衣湘还想用那几十块钱，过几天米虫的安稳日子，现在只能不得不将这桩子事提上日程，早日开始。
好在林秀芬也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她热心肠，心里善良讲义气，更重要的是她公公是大队长，明事理不迂腐，还是天穗公社去年评选出来的劳动模范。
书里林秀芬一家本本分分，老老实实过日子，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她家后来也不至于家破人亡。
最最重要的是，大队长在衣家落难时帮过兰姑一把，这次兰姑下葬也多亏了他在大队上帮忙动员人过来抬棺治丧。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呀。这个合作对象，衣湘觉得再合适不过了。
而林秀芬被惊讶得倒吸了一大口凉气，“嘶！”
随即她又捂住嘴，心跳得飞快。
衣湘深深看着林秀芬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秀芬姐，我能感觉到你是个好人，我奶奶就让我和好人一起，所以你能不能帮帮我……”
听到这儿，林秀芬好像被天降大馅饼砸得头晕目眩、眼冒金星，但一时之间又怕自己会错意，林秀芬也抬起眼皮看看四周，小声道：“你想让我和你一起卖……”
“对！”衣湘斩钉截铁的道，她轻轻一笑，面容带着点蛊惑和天真，一语双关：“秀芬姐，挺过了这段寒冬日子，春风马上就要来了。”
林秀芬没懂衣湘这句话的深意，但不妨碍被她说得内心一片火热，心跳也扑通扑通扑通，就快跳出胸口来，但她强制按捺下激动，咬紧嘴唇：“你让我考虑考虑。”
“不行啊。”
衣湘拍拍那个左边棉衣荷包口袋，苦着小脸难过道：“我也想给你时间，但时间不等人，这样吧你若是不想……”
没等衣湘说完，林秀芬按住衣湘的手道：“明天！我明天一早就答复你。”
目的达成，衣湘笑着点点头，挽着林秀芬的手，亲亲热热道：“我们去那边吃馒头吧！”
“下次！下次一定请你到国营饭店来吃肉，我发誓！”
*
农村的天黑得很快，等最后一丝粉紫色晚霞完全消散，天色也彻底昏暗了下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大队长转过身一看，果然是衣湘。
大队长先看到衣湘抱着个大篮子，随即视线往旁边一扫：衣湘旁边站着的那个人不是她大儿媳妇吗？
“秀芬，你怎么和衣湘在一起？你们什么时候那么要好了？”大队长狐疑地目光往两人身上来回打量。
“爹，我出门正好和衣湘一起，她买的多，就帮着提了点东西。”
这么解释也没毛病，大队长点点头，就看到自家大儿媳走到自己旁边，自然地把东西递给了旁边的年轻人。
林秀芬把衣湘的一大包东西自觉交给别人，就算完成任务后，不由轻松道：“爹，我看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看看，东西就请这个小伙子拿进去吧。”
慢了大队长一步才转过身，就被塞了满手东西的谢淮序：“……”
大队长点点头，“去吧。”
衣湘冲她摇了摇手：“秀芬姐，再见。”
随即，又做了口型道：“记得明天。”
林秀芬挥了挥手，表示知道。
望着两人的互动，谢淮序一脸平静。
而等林秀芬一走，衣湘正吃力地拎着篮子，一步一步准备进家时，篮子就被旁边的人一把提了过去。
“我来吧。”
男人低沉冷冽却带了磁的嗓音，与衣湘擦耳而过。
衣湘摸了摸烫烫的耳尖，手上提的篮子已经不见了。
“？？？”
“咦？”
“咦！”
这个声音怎么有点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