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说起来，这几天她和老鼠似的，都是人人厌恶，露头就打。突然被人夸奖，衣湘有些羞涩，唇角却不自觉翘起，脸颊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仔细想想，好像自从她成了“衣湘”后，身上脸上皮肤都变得越来越好，这应该是她河蚌体质在发挥作用？
毕竟她们河蚌精可是妖精里出了名的柔嫩细腻、洁白莹润。
不过，这是能说的吗？
看着林秀芬期待的眼神，衣湘纠结地张了张嘴，正当这时，坐前边的刘老四突然“吁”了一声，板车在一条马路边上逐渐停了下来。
“到县城了！”
“可以下来了。”
这就到了？
衣湘一脸惊喜地环顾四周，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从未接触过的一切。
脚下的这条水泥马路向其他路段拉通，往四面八方延伸，还有两个车轮，甚至四个轮子的铁盒子时不时在马路上边往来奔驰，衣湘津津有味地瞅着那前轮拼命追后轮，却永远追不上，怪有意思的。
左边是一排整齐干净的低矮平房，人行道上许多穿着蓝色、绿色工装制服的年轻人脸上洋溢着笑容，活力满满，让人看了都想和他们一路走。
衣湘第一次来远安县，真是看哪都觉得好，眼睛都不够用了！她甚至开心得蹦了一下！
这时，原本坐在板车上的林秀芬也顾不上刚刚的问题，拎着东西赶紧往下跳，连旁边陈大娘都手脚麻利地跳下车来。
都急着要走，刘老四忙指着正对面远安县标志建筑牌坊，提醒：“记得下午2点，回去也从这边走，把路记住了别走错。”
说完，他就赶着驴，把车拉到拐角旁边的榕树底下看一群人下象棋。
看着还站在原地傻愣的衣湘，林秀芬急道：“嗳，你说你发什么愣呢？赶紧地，快走！”
林秀芬：“你去哪？”
衣湘：“供销社。”
林秀芬：“好，跟我走！”
明显林秀芬不是第一次来，她拖着一脸新鲜的衣湘，朝着远安县的城中心方向跑，两人穿过马路，布鞋底子都要擦出火星子来。
去供销社的路上，衣湘还知道了林秀芬这次是专门来给她家小姑子买结婚用的东西。
到了供销社，衣湘终于知道林秀芬为什么一路紧赶慢赶，非要她快点跑了。
衣湘指着贴着物品名字的牌子，货架上却空无一物，纳闷道：“请问这个卖完了怎么不上新呢？”
售货员：“对不起，已经没有了。”
同样的对话出现好几次，衣湘直接郁闷了，最后她只买到了10斤80粉、5斤高粱粉还有一包桃酥，口感好的富强粉一早就卖光了。
就这点东西，还是售货员看她年纪小小，长得乖嘴又甜，匀出来给她的。
衣湘不高兴地抿抿嘴，对旁边正拿着两套红色枕巾反复比对的林秀芬道：“我去一下药店，等会我们国营饭店见！”
“哦哦，你想去国营饭店吃饭？不用了，我带的有馒头……”
“我请你！”
“好，那你快去吧。”
*
药店就在供销社不远的位置，这里的药材倒是没有那么紧俏，而且不需要票就能买。
于是，衣湘买了5斤白茯苓和6斤杏仁。
幸好她带的篮子大，不然还真装不下。
买完东西，衣湘又去了趟废品处理站。
*
“秀芬姐。”
衣湘艰难地抱住篮子，冲林秀芬晃了晃手。
一路全靠向好心人问路，衣湘好不容易走到国营饭店，一眼便看到站在旁边等着的林秀芬。
来国营饭店的人进进出出，穿着体面，而林秀芬低着头，手上拎着个包袱，另一只手试图挡住衣角上的补丁，显得有些局促。
林秀芬听到熟悉的声音，忙抬起头，就看到衣湘吃力地用两只手抱住篮子，发丝被风吹得凌乱。
“衣湘我帮你，你怎么买了那么多？”
“我看要不……”
注意到门口的人投来的打量，林秀芬安静下来，直接把篮子里两大包东西提起来，又挽着衣湘走到国营饭店的另一侧，才道：“还是别在国营饭店吃了，就吃馒头吧。”
“我娘做的辣椒酱蘸馒头，可好吃了，我请你吃。”
难得来县城，衣湘就冲着国营饭店好吃，想顺便给自己补补营养才特意来的，她听了摇摇头，拒绝道：“秀芬姐，我有钱的！”
说完，衣湘就往棉衣左边的荷包口袋里掏钱。
结果摸了半天，左边的荷包口袋里空空如也，半毛钱都没有，衣湘不信邪，又往右边掏，总算掏出几张钱票。
林秀芬看衣湘左边掏完，又往右边掏，不由猜测是不是被小偷把钱摸了，只好安慰道：“看看丢了多少，我陪你去报警。”
衣湘垮着张小脸，难过道：“应该是20块钱。”
“丢了20块。”
林秀芬惊讶得倒吸一口气：“20块？那么多！”
“那咱们赶紧去公安局！”
林秀芬拉着衣湘就要走，却被衣湘止住。
望着林秀芬真诚的脸，衣湘长长地深吸一口气，宛如做出重要决定般，一脸慎重地盯着林秀芬：“秀芬姐，你在车上不是问我，是擦了什么让皮肤变得那么好吗？”
“来，我告诉你。”
*
祥云村里。
眼看就剩下一点儿稻谷，这亩田就快收割完了，一些社员手头的动作不禁慢下来。
“你说，今天看到衣家的那个？开玩笑吧，不是都说她从不出门的……”
“如今这情况，那个兰姑不是死了吗？她又不上工，不出门吃什么？”
其中，还有人还低低笑了一声，“我看出门是假的，可能是想物色个男人好嫁人吧。”
“你还别说，那小丫头确实长开了水灵灵的一朵花，我看不比那眼高于顶的知青差。”
“你小子说的是商知青吧，那估计还是商知青更好，衣家的那个成分太差了，玩玩嘛还可以，嘿……”
“啪！”
“谁他妈的打我？”
刚刚说话的男人捂着被打红的一边脸，生气地瞪向突然出现打他巴掌的女人。
看到是熟悉的人，男人把头低下捂着脸，委屈道：“桂香姨，好好的你突然打我干嘛啊？”
李桂香斜了他一眼，“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亏你还是个大男人，背地里却说些下流话，你下次再乱说，等你定军哥回来，我让他来揍你。”
男人的脸涨得通红，他也没想到刚刚那些闲聊都被人听到了。
李桂香又狠狠数落了他一顿，瞪了一眼刚刚和他一起闲侃的人，才甩甩手离开。
“哎哟！明莉你看！那个胡涛被人打了一巴掌！”
石甜美捂住嘴站在田埂上，指着旁边稻田上围着看热闹的人笑道。
“真是活该。”商明莉轻轻瞥了一眼，又收回目光，看向正弯着腰把一簇簇金黄带绿稻谷收割的谢安杰。
想了想，商明莉也默默走下田，不时扫过谢安杰遒劲强健的身材，慢吞吞割着稻谷，纠结她的心事。
“咦，站在大队长旁边的那个，是不是谢淮序？”
曹丽可的声音突然响起，惊醒了商明莉，她忙道：“在哪儿呢？”
“那儿！”
曹丽可往下边一指，商明莉他们几个都朝着山下看，似乎已经看到，目光定定地看向大队长旁边的人。
谢安杰也跟着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眼里没有笑意地笑道：“呵呵，表哥果然厉害，那么快就和大队长攀上关系。”
“不过，他还是像爸爸说的，这么没有集体主义精神。”
对比他们上工劳作后一身汗味，狼狈不堪，谢淮序在山下边的黄泥小路上慢走，气质从容，好像在闲庭信步一样，可真是不公平呀。
除了他们，在山上的社员们也在看，但隔得远远的，只看到大队长旁边站着个肩宽腿长，足足比大队长高了一个头的年轻人。
“旁边这座山，是我们发现了许多肥力好的土壤，所以就种了点水稻在山坡上。”
大队长指着左侧的山笑道。
山上站着许多人都冲着他们看过来，谢淮序面色不变，淡然道：“那有机会，我可以帮忙检测一下土壤，看看它最适合种植的作物是什么。”
大队长满意地拍拍他肩膀，“顺着这条路走，爬到后山山腰上，就是你要找的那个衣家现在住的地方了。”
“不过，如今衣家只剩下一个人了。”
“你确定，是你要找的那位故人吗？”
仔细想想，好像自从她成了“衣湘”后，身上脸上皮肤都变得越来越好，这应该是她河蚌体质在发挥作用？
毕竟她们河蚌精可是妖精里出了名的柔嫩细腻、洁白莹润。
不过，这是能说的吗？
看着林秀芬期待的眼神，衣湘纠结地张了张嘴，正当这时，坐前边的刘老四突然“吁”了一声，板车在一条马路边上逐渐停了下来。
“到县城了！”
“可以下来了。”
这就到了？
衣湘一脸惊喜地环顾四周，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从未接触过的一切。
脚下的这条水泥马路向其他路段拉通，往四面八方延伸，还有两个车轮，甚至四个轮子的铁盒子时不时在马路上边往来奔驰，衣湘津津有味地瞅着那前轮拼命追后轮，却永远追不上，怪有意思的。
左边是一排整齐干净的低矮平房，人行道上许多穿着蓝色、绿色工装制服的年轻人脸上洋溢着笑容，活力满满，让人看了都想和他们一路走。
衣湘第一次来远安县，真是看哪都觉得好，眼睛都不够用了！她甚至开心得蹦了一下！
这时，原本坐在板车上的林秀芬也顾不上刚刚的问题，拎着东西赶紧往下跳，连旁边陈大娘都手脚麻利地跳下车来。
都急着要走，刘老四忙指着正对面远安县标志建筑牌坊，提醒：“记得下午2点，回去也从这边走，把路记住了别走错。”
说完，他就赶着驴，把车拉到拐角旁边的榕树底下看一群人下象棋。
看着还站在原地傻愣的衣湘，林秀芬急道：“嗳，你说你发什么愣呢？赶紧地，快走！”
林秀芬：“你去哪？”
衣湘：“供销社。”
林秀芬：“好，跟我走！”
明显林秀芬不是第一次来，她拖着一脸新鲜的衣湘，朝着远安县的城中心方向跑，两人穿过马路，布鞋底子都要擦出火星子来。
去供销社的路上，衣湘还知道了林秀芬这次是专门来给她家小姑子买结婚用的东西。
到了供销社，衣湘终于知道林秀芬为什么一路紧赶慢赶，非要她快点跑了。
衣湘指着贴着物品名字的牌子，货架上却空无一物，纳闷道：“请问这个卖完了怎么不上新呢？”
售货员：“对不起，已经没有了。”
同样的对话出现好几次，衣湘直接郁闷了，最后她只买到了10斤80粉、5斤高粱粉还有一包桃酥，口感好的富强粉一早就卖光了。
就这点东西，还是售货员看她年纪小小，长得乖嘴又甜，匀出来给她的。
衣湘不高兴地抿抿嘴，对旁边正拿着两套红色枕巾反复比对的林秀芬道：“我去一下药店，等会我们国营饭店见！”
“哦哦，你想去国营饭店吃饭？不用了，我带的有馒头……”
“我请你！”
“好，那你快去吧。”
*
药店就在供销社不远的位置，这里的药材倒是没有那么紧俏，而且不需要票就能买。
于是，衣湘买了5斤白茯苓和6斤杏仁。
幸好她带的篮子大，不然还真装不下。
买完东西，衣湘又去了趟废品处理站。
*
“秀芬姐。”
衣湘艰难地抱住篮子，冲林秀芬晃了晃手。
一路全靠向好心人问路，衣湘好不容易走到国营饭店，一眼便看到站在旁边等着的林秀芬。
来国营饭店的人进进出出，穿着体面，而林秀芬低着头，手上拎着个包袱，另一只手试图挡住衣角上的补丁，显得有些局促。
林秀芬听到熟悉的声音，忙抬起头，就看到衣湘吃力地用两只手抱住篮子，发丝被风吹得凌乱。
“衣湘我帮你，你怎么买了那么多？”
“我看要不……”
注意到门口的人投来的打量，林秀芬安静下来，直接把篮子里两大包东西提起来，又挽着衣湘走到国营饭店的另一侧，才道：“还是别在国营饭店吃了，就吃馒头吧。”
“我娘做的辣椒酱蘸馒头，可好吃了，我请你吃。”
难得来县城，衣湘就冲着国营饭店好吃，想顺便给自己补补营养才特意来的，她听了摇摇头，拒绝道：“秀芬姐，我有钱的！”
说完，衣湘就往棉衣左边的荷包口袋里掏钱。
结果摸了半天，左边的荷包口袋里空空如也，半毛钱都没有，衣湘不信邪，又往右边掏，总算掏出几张钱票。
林秀芬看衣湘左边掏完，又往右边掏，不由猜测是不是被小偷把钱摸了，只好安慰道：“看看丢了多少，我陪你去报警。”
衣湘垮着张小脸，难过道：“应该是20块钱。”
“丢了20块。”
林秀芬惊讶得倒吸一口气：“20块？那么多！”
“那咱们赶紧去公安局！”
林秀芬拉着衣湘就要走，却被衣湘止住。
望着林秀芬真诚的脸，衣湘长长地深吸一口气，宛如做出重要决定般，一脸慎重地盯着林秀芬：“秀芬姐，你在车上不是问我，是擦了什么让皮肤变得那么好吗？”
“来，我告诉你。”
*
祥云村里。
眼看就剩下一点儿稻谷，这亩田就快收割完了，一些社员手头的动作不禁慢下来。
“你说，今天看到衣家的那个？开玩笑吧，不是都说她从不出门的……”
“如今这情况，那个兰姑不是死了吗？她又不上工，不出门吃什么？”
其中，还有人还低低笑了一声，“我看出门是假的，可能是想物色个男人好嫁人吧。”
“你还别说，那小丫头确实长开了水灵灵的一朵花，我看不比那眼高于顶的知青差。”
“你小子说的是商知青吧，那估计还是商知青更好，衣家的那个成分太差了，玩玩嘛还可以，嘿……”
“啪！”
“谁他妈的打我？”
刚刚说话的男人捂着被打红的一边脸，生气地瞪向突然出现打他巴掌的女人。
看到是熟悉的人，男人把头低下捂着脸，委屈道：“桂香姨，好好的你突然打我干嘛啊？”
李桂香斜了他一眼，“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亏你还是个大男人，背地里却说些下流话，你下次再乱说，等你定军哥回来，我让他来揍你。”
男人的脸涨得通红，他也没想到刚刚那些闲聊都被人听到了。
李桂香又狠狠数落了他一顿，瞪了一眼刚刚和他一起闲侃的人，才甩甩手离开。
“哎哟！明莉你看！那个胡涛被人打了一巴掌！”
石甜美捂住嘴站在田埂上，指着旁边稻田上围着看热闹的人笑道。
“真是活该。”商明莉轻轻瞥了一眼，又收回目光，看向正弯着腰把一簇簇金黄带绿稻谷收割的谢安杰。
想了想，商明莉也默默走下田，不时扫过谢安杰遒劲强健的身材，慢吞吞割着稻谷，纠结她的心事。
“咦，站在大队长旁边的那个，是不是谢淮序？”
曹丽可的声音突然响起，惊醒了商明莉，她忙道：“在哪儿呢？”
“那儿！”
曹丽可往下边一指，商明莉他们几个都朝着山下看，似乎已经看到，目光定定地看向大队长旁边的人。
谢安杰也跟着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眼里没有笑意地笑道：“呵呵，表哥果然厉害，那么快就和大队长攀上关系。”
“不过，他还是像爸爸说的，这么没有集体主义精神。”
对比他们上工劳作后一身汗味，狼狈不堪，谢淮序在山下边的黄泥小路上慢走，气质从容，好像在闲庭信步一样，可真是不公平呀。
除了他们，在山上的社员们也在看，但隔得远远的，只看到大队长旁边站着个肩宽腿长，足足比大队长高了一个头的年轻人。
“旁边这座山，是我们发现了许多肥力好的土壤，所以就种了点水稻在山坡上。”
大队长指着左侧的山笑道。
山上站着许多人都冲着他们看过来，谢淮序面色不变，淡然道：“那有机会，我可以帮忙检测一下土壤，看看它最适合种植的作物是什么。”
大队长满意地拍拍他肩膀，“顺着这条路走，爬到后山山腰上，就是你要找的那个衣家现在住的地方了。”
“不过，如今衣家只剩下一个人了。”
“你确定，是你要找的那位故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