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宴席后,贾政少不了各处答谢,而王夫人在府中指挥收拾各处,整整忙了几日几宿,方才收拾停当。

    期间不乏听得一些趣闻,譬如有正经太太知晓外室穿着命妇服饰冒充参加宴会,跑到外室处一顿打杀,闹得京城里又多了一件笑话。又有夸赏了一番贾府的大气、知礼数等自是不赘述。

    王夫人正当歇了口气,彩鸳上前帮忙松肩捏背的,顺嘴说了下吉祥的事。

    原来前几日府里上下忙着宴席的事,唯有禁足的赵姨娘毫不知情,当她从吉祥嘴里得知贾政高升成尚书大人时,嘴里不住地怨恨自己听信妖言,否则如今她也是尚书大人的妾室呢。

    吉祥又见赵姨娘时常提起赵家父母、兄弟,便也动了恻隐之心,寻了机会问问彩鸳。

    彩鸳一开始也不甚搭理吉祥,被缠得烦了便说‘卖了省外去,生死何知呢?’,但又觉得自己口气不好,便也劝了几句吉祥别太把赵姨娘放在心上,又不是正经主子。

    王夫人听后,也是没想到吉祥过去服侍赵姨娘依旧怀着善心,心一动,于是便让彩鸳奖赏一吊钱。又想到那日宴会周瑞家的、小厮也要奖赏一番,连同荣宁二府出力不少的都有赏了一番。

    “哟,太太就是善待我们这些人,还传了话要给我们也摆一桌沾沾喜气,这还赏了钱。”

    “是呀,若是老爷再高升几次,我们也可以多沾几次光。”

    “谁说不是呢。”

    荣宁二府上下也都纷纷念着王夫人的好,也就一扫前头的奔波劳碌。

    “要我说,娘倒是忘了一个好人。”元春笑着对王夫人说道。

    王夫人想了一圈也没对上号,说道:“你可别是无中生有吧?”

    元春朝着王夫人皱了皱鼻子,故作生气道:“女儿在娘心目中是这等人物吗?”又滚到王夫人怀里撒娇道:“素日说娘记性好,这下还忘了秦妹妹不可?”

    是她?

    王夫人倒是想起那日长相标志且果敢的小女孩,忙着笑道:“瞧我这记性,倒把她给忘了。”

    “哦?政儿媳妇忘了谁啊?”贾母突然到来,原本还在王夫人怀里的元春连忙起了身,屋内的齐齐向着贾母请安一番。

    王夫人扶着贾母坐至炕上东位,笑容满面道:“老太太如何亲自过来了?有事喊儿媳过去便是了。”

    贾母摆了摆手,笑呵道:“见今日天气好,碧云她们正翻着库房里的陈年旧货出来晒晒,我也就嫌吵闹,索性躲过来你们这清净清净。”

    一听是贾母要过来待一下午的,王夫人忙着唤人收拾歇息的塌具,又喊人多加几盆冰块消消暑气,打发彩燕去取冰镇莲子汤给贾母喝。

    “行了,政儿媳妇也别忙活,坐过来罢。”贾母一看王夫人忙不迭地使唤,便也喊住她别操劳,转头问道:“刚刚你们讲的是谁呀?”

    王夫人只得坐在炕的西侧,而元春早就正正坐在下方椅子上,又说起未说完的秦可卿:“她也是个可怜身世的,秦大人不是她亲父,而是从养生堂抱养了她。”

    “我说呢,那日她说母亲早亡,小脸却显得十一分可怜,怪让人心疼的。”贾母想起秦可卿标致的模样,又叹息道:“可惜也是小家小户出身,做的事上不得台面,倒也白费了那模样。”

    这话一出,王夫人便也知道贾母对秦可卿失礼于人耿耿于怀,便笑着说道:“老太太您不知晓,那日差点让六耳猕猴冲撞了龙王庙,若不是秦姑娘舍了小脸,只怕都不知如何收场。”

    贾母这就来了兴趣,忙着追问什么六耳猕猴的事,一一听了下来,才知道在她眼皮底下居然还有个冒充五品命妇的下作玩意,又转念一想到贾赦亦有外室,更是气得骂道:“真是没了廉耻,倒出了这宠妾灭妻的反事!要是…”

    一看到孙女元春这么个未嫁大闺女在,贾母也就收起怒意,转而笑道:“闹了场笑话罢了。如此说来,这秦姑娘倒比你和凤儿机灵啊。”

    虽被贾母打趣不如一个小门户女子,元春却没生气,反而乐道:“须知这天下数不清的精灵神秀,我也就得了我们家的光才识得多了些,怎么敢比自有灵巧天赋的可人儿呢。”

    “照你这么说,若是她投在我们家,倒是更能上一层了?”贾母顺着元春的话继而打趣道。

    元春点了点头,颇有这么一回事道:“老太太,您看她模样,穿着简朴也丝毫不减她的光彩。在家只读了几本女诫、列女传,讲话做事却不输我和凤妹妹。若真在我们家里,只怕早就扬名天下了。”

    “若是给你当妹妹,你觉得可好?”贾母开玩笑的说道。

    “要是她真是我妹妹,那我倒要好好栽培她一番了。”元春迎合道,谁料贾母却有些动了心思,看着身旁的王夫人,心道:这也不难,若真的入了我眼,倒也可以让政儿媳妇认了干女儿。

    说说笑笑便生了一主意,过几日寻来秦可卿做客聊天,元春是真心喜欢这个小妹妹,王夫人则是想着当面感谢她,而贾母则是想着多番考量她。

    几人各怀心思,这一下午的时间也就打发了过去。

    当夜王夫人说要邀请贾政下属秦业的女儿来玩玩,说是贾母很是赏识她,贾政在贾母要求的事情向来不做反对票,于是一口答应了。

    同时贾政收到了王子腾的来信祝贺,便也念了一遍给王夫人听,不过是庆贺及说了一下途中的趣事,其中一件便是在姑苏遇到同是荣国府同宗的举人。

    “这人名字不甚有印象,若真是同宗倒也可以提拔一下。”贾政嘴里念叨了贾雨村的名字,实在没有听过。

    看贾政苦思冥想的模样,王夫人笑着道:“这世间贾家的同宗那么多,单单京城就有十几户,老家金陵也有上百户,若是算上同姓氏而攀附宗亲更是不少。他要真的是同宗,也只怕早就没了来往,老爷又何苦去思虑呢。”

    贾政也就放下了心思,想的是若真的来京城,同宗族自然也就会来拜访见识。

    而王夫人却是另一番打算,听闻了王子腾在外能接触到举子文人等,又想到京城中一直寻不到合适人选去家塾任教,倒不如在省外寻个合适的人回来。

    况且有王子腾做保证,倒也不愁没人愿意来。若寻的人有多余的,也就顺理成章做贾珠的西宾,在家专心念书不比去家塾强?

    于是将自己的想法一一告知给贾政,贾政一开始也没好意思麻烦小舅子,但一看王夫人势在必得的模样,便也提笔写信给王子腾委托这事。

    得了贾政的笔墨,王夫人转头就命了周瑞去了趟王府。

    只因王子腾辗转各地,贾政也不知如今他在哪里落脚,倒不如跟着王家来回家信时一同携上,况且所托之事在于缘份,不求缓急。

    而周瑞拿了信便直奔王家去,寻了兄长周羌也费了会功夫,一见面便打趣道:“哥哥,你这可比老爷在时还忙呢。”

    周羌不置可否地一笑,回道:“可不是,老爷出门在外,这上下不都得我出面去处理。以前有事引着去见老爷就行,现在还要提笔写信告知,回信又是几日时光,期间不得应付一下。倒是你,地皮的事搞得七七八八,得催着要契书。”

    “知道了,这不是我们府里也忙着宴席的事,刚好今日得空出来,我去寻狗儿一趟。”周瑞打包票地说道,又见周羌被小厮唤了过去,喝了杯茶水才大摇大摆地出发去原乡。

    且说上次周氏兄弟找了王狗儿,正是为了在原乡拿了几块好地。周氏兄弟虽然分别为王家、贾府的家奴,但他们伺候主子久又得他们重用,自然腰包也鼓了起来。

    而王子腾外出赴任前与人谈起原乡的地皮之事,周羌在旁听了几句便也生了心思,想着主子吃肉我喝汤,又想到他们奴籍根本无法买卖土地的资格,便花了些钱让王成家的代买。

    周瑞也是不甘示弱地买了两块地,也一并让王成家出面,现如今地契也该到手了。

    只见周瑞骑着马一路飞奔过来,路过时听了几句农人吵架的话,细听是买卖地皮出了龌蹉,心中又生了想法。

    王狗儿游手好闲的,一听到外头一阵马蹄儿声,连忙从炕上滚了下来,跑到门口一看,正是周瑞到来,又是哈腰喊大爷,又是主动带着马去吃草。

    “青儿,去地里叫你爷回来。”王狗儿吩咐了一声,便作势请着周瑞进屋,倒茶寒暄自是不说。

    周瑞也毫不客气地坐在东侧,拿起茶碗,状似无意道:“刚二里外有人闹分田的事?”

    王狗儿哪里得知这些,但最近乡里地皮的事也闹了不少,便腆着脸应道:“周大爷,近两个月不都是地皮惹的事吗?这上头一发令,哪个不指着拿地倒卖赚几个钱。您倒是消息灵通,赶早儿拿了地,不然不知道多生几回事呢。”

    早有一番打算的周瑞又问道:“不知道还有没有可周旋下来的地?”

    “该卖的都卖了,若说还有?我得去探探。”王狗儿思索了一番,倒也没直接拒绝周瑞。

    周瑞一听有戏,连忙说道:“那就拜托狗儿兄弟了。这样吧,明日你们过来我家吃酒,也顺便说说情况。”

    王狗儿推脱了几回,周瑞笑着说道:“你倒别不好意思,我们老爷升官前几日办了宴席,太太见我们劳累,特地赏赐我们陪房各人一桌酒席的。你就当给面子,带着老爹、弟妹们过去沾沾喜气。”

    一听是贾府老爷喜事,王狗儿自是恭贺了几句,恰好王成抬着锄头回来,几番拉扯后便定下了明日赴约的事情。

    拿到了地契,周瑞也省得夜长梦多,告辞要家去,王成两人挽留不住便也就作罢。

    “明日我和青儿就不去了,你们男人的事情,我们就去凑热闹了。”刘氏一见周瑞走后,忙着上前说道:“况且我娘明日也要过来坐坐,免得进不了门。”

    王狗儿一下子躺在炕上,笑着道:“他都开口了,你们不去倒不给面子了。嗳,明日既然姥姥来,不妨一同去得了。”

    刘氏嘴里说着‘这怎么行呢’,王狗儿倒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怎么不行了,左右也是他借了光来献佛,多一双筷子又不碍事。”

    没想到原是推脱不去,结果却还要带多个刘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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