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遇故知,还从故知这里得到了牵挂已久的人的消息。

    于楚留香而言,又多了一个喝酒的机会。

    只是他还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

    尸体飘来的这一片海域,除了无花,还有几艘渔船,除此之外,只有一艘船上有江湖中人的踪迹。

    他满心以为可以从这唯一的一艘船上得到线索,不想竟是丐帮的新任帮主南宫灵与几位护法在商量事情。

    他打过招呼后,在此再得不到多的信息,于是满怀不乐地回了自己船上。

    他对这几位的人品都是信得过的,觉得他们不会是自己要找的凶手,最重要的是,这些人的实力不足以杀死西门千、札木合等高手,且没有接触天一神水的机会。

    游回船上后,楚留香躺在甲板上思考了一会儿,望着头顶变换莫测的云彩,认为可以从天一神水的来源查起。

    神水宫对这样宝物一向看得很紧,那几位高手因此而亡,无论是被人暗算还是分赃不均,总归免不了与那神水有关。

    突然,他发现船上进了一个人,不由笑了出来,这人是为了什么而来?

    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原来,神水宫丢了些天一神水,查来查去找不到凶手,怀疑到他这个天下闻名的盗帅身上来了。

    这下可真是黄泥掉□□——不是屎也是屎了。

    无论是为了这桩离奇诡异的案件,还是给自己洗脱罪名,楚留香都必须查清这桩案子的凶手。

    好在神水宫的姑娘给他带来了一个线索,神水宫失窃之后,有一名弟子为此自杀,且死前已经珠胎暗结。

    楚留香已经断定凶手引诱那名弟子替他偷出神水后又将她残忍抛弃,他心中有了方向。

    神水宫的姑娘离开后,他决定去调查四名死者生前的异常,海南派、七屋帮都离他所在的地方太远,札木合更是远在沙漠,他决定从离此最近的位于济南的朱砂掌门下入手。

    楚留香走后,南宫灵来到无花的船上,两人目望着楚留香离开的方向,默然不语。

    良久,南宫灵道,“楚留香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可当这个朋友太敏锐,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无花的手掌虚按在琴弦上,看去思虑重重的模样,“他很厉害,我早就知道,天下间若有一个人能识破我们的计划,那个人一定是他,好在,他也只是个普通的男人,免不了为情所困。”

    南宫灵疑惑地看过去,“什么意思?”

    无花道,“他腕上的那只铃铛,便是那女子相赠。若非机缘巧合,我也不能知道他藏在心里的秘事。”

    无花的神情说不上好,他不想伤害自己的朋友,为了计划却不得不做。

    他手指随意地勾动琴弦,发出一声铮鸣,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久久不散。

    无花的目光木然地看着虚空,“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不要伤到她。”

    代真发觉到不对时,已经迟了,她身上的药粉已全散了出去,可仍有脚步声不断地传来。

    慌乱之下,她甚至无法静心去数有多少人的脚步。

    便是数的出来,她也没有办法,人太多了,最终,她被人捂着鼻子,吸了不少迷药,失去了意识。

    南宫灵看着瘫软在怀中的女子,仔细地将她一张脸来回打量,或许提前含着很高的期望来,此时见到的只是一张寻常的美人面,他心中不由闪过一丝失望,“也没有很美丽,怎么会……”

    代真恢复意识时,并没有第一时间睁眼,她仔细地听着四周的动静,有水浪声,还有船夫划桨喊的号子声,也不知她现在在河上还是海上。

    她更疑惑的是,为何这一伙人要掳走她,既没有逼问她家中钱财所在,那便不是求财,求色似乎也不像。

    唯一有些可能的,便是他们图谋她的制药手艺,希望借她牟利。

    代真陷入了绝望,也不知少林寺的和尚们发现她失踪后,愿不愿来找她……她再也不骂他们是秃驴了。

    也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男子进来坐在床边的圆凳上,他观察了一会儿,故意道,“不是说该醒来了吗?怎么还睡着,该不会——药傻了吧。”

    代真“霍”地睁开眼睛,“你才傻了呢。”

    几年过去,代真长开了些,却还是经不得激,口头上不肯输人。

    她一开口,心中就觉后悔,毕竟不知身在何处,还是该稳重些,转念一想,总要与这些贼人打交道的,难道一辈子装睡么?

    这一照面,南宫灵就更诧异了,这女人有些姿色却又不是绝美,性格也倔强,不知楚留香喜欢她什么。

    代真已破了功,索性开门见山,质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掳我来,知不知道掳掠良家女子是犯法的!”

    南宫灵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角都有眼泪沁出,笑得腰都挺不直了,笑毕,他道,“这么多年,有人用身份威胁我,有人用武力胁迫我,有人挖坑诱我跳下去,可从来没有人用朝廷律法来压我!”

    代真木然,一字一句道,“现在有了。”

    南宫灵再看向她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欣赏,他喜欢她的性子,便也多了几分宽容,“我猜,你现在心里一定对我破口大骂罢!”

    代真不服气道,“知道就好,要我当面骂给你听吗?”

    “这倒不用。”南宫灵没有特殊癖好,“你在心里骂两句出出气算了,当面么,还是对我礼貌一些。”

    南宫灵嘴角含笑,“你对我的身份就没有猜测么?”

    “有啊,法外狂徒!”代真也不知这个词是怎么出现在她脑海的,但形容面前这个人倒是贴切得很。

    南宫灵双眼微微睁大,竟无法反驳。

    代真来了劲,她从床上坐了起来,脸朝男人,“看你熟练的手段,想来这种事不是第一回做——”

    “你错了,掳掠女子还真是第一回。”南宫灵还是要脸,他刀口舔血的人,现在的地位虽用了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但也可说是他拼杀来的,丐帮有自己的来钱渠道,做女人生意就下作了些。

    代真顿了顿,继续道,“你是江湖中人,武功非常好,听你的口气,想来也有一定地位——”

    南宫灵再次自得地插话,“你若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就不会说这种保守的猜测。”

    代真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往最高了想,难道是江湖排名第一的势力?奈何她一向安分守己,便是得到如此有指向性的信息,也不知道是什么帮派。

    “现在江湖中最大的势力是哪一方?”

    “是……”南宫灵方要开口,旋即顿住,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你可真是个聪明的姑娘,不过,有时候想要活命,是不能知道太多的。”

    这话也同样告诫他自己,想要活命,就不能多嘴。

    南宫灵遗憾地叹了口气,每个他喜欢的人,好似都站在他的对立面。

    “我还有公务,不能多陪你,你尽可在船上自由活动,有什么要求也可提出来,我会让他们满足你,但不要打听些有的没的,姑娘,我是为你好。”

    他方才的温和肆意仿佛南柯一梦,梦醒,又开始冷冰冰地威胁人。

    代真撇撇嘴,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

    南宫灵去后,代真在舱房里转了转,这个房间竟不比她家里的房间小,若在岸上,比这房间大的房子要多少有多少,可这是船上。

    这样一艘大船,可不是普通人家养得起的。

    代真出了舱房,四处探索,沿着楼梯上了甲板。

    甲板上有许多水手,本在兴高采烈地说话,一见她上来,立刻都闭紧嘴,一言不发。

    代真想凑上去打听些消息,聚在一起的人群登时四散,一个也不敢理她。

    她脸上的笑脸挂不住了,冷哼一声,不愿热脸去贴冷屁股。

    方才与南宫灵交谈得到的信息不少,她正好需要时间整理一番,便往船头走去,打算吹吹风。

    刚才不肯理她的水手们倒是跟了几个过来,拦住她,“姑娘,甲板上有水,你眼睛不方便,小心滑倒,还是回去吧。”

    代真绕开他,“我不!”

    那些人摸不准她的身份,又得了吩咐,不敢硬拦,只得围拥在她四周,免得发生意外。

    代真趴在船头的栏杆上,有水花溅在她的唇边,她偷偷抿了一下,是咸的。

    船在往北走,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能进河道了。

    代真本以为这些人掳她来是想让她制药,可方才的对话中,那男人并没有透露这个意思,信息不对等,这下她是真没有法子了。

    好在那男人对她没什么恶意——暂时,等到了陆地上,再看有没有机会逃跑吧。

    船走得很快,大约三日后,一行人下了船,代真本想留意岸上的情况,只要周围有人,总能得到有效信息。

    谁想那个黑心肠男人给她喂了药,她又昏了半日,醒来就在一个小院里。

    那男人不知所踪,院子里有个照顾她起居的小丫鬟,四周布满了监视的明哨暗哨,代真被彻底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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