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连皇帝都不知道吧?”燕飞觞向后侧头,似笑非笑地说道。

    云溪暮微妙地顿一下,随后开口,“皇帝九五之尊,这种小事怎会入他的眼。”

    燕飞觞眼神意味深长,“那你作为臣子,比皇帝都了解朝廷是想如何?”

    “自是为了更好地为陛下效力。”此话虽是恭谨,他的语气却不见半分对皇权的敬畏。

    燕飞觞对此不置可否,又说回杨义康的事,“其他人感觉不到,不过程江作为当事人定是知道贬职与杨义康脱不了关系。”

    “他便是再不喜玩弄权术,也知道贬职的原因,否则他这科举算是白考了。”

    “那这程江倒是个不错的人选,他如今怕是要恨死杨义康了。”燕飞觞语气幽幽道。

    云溪暮饶有兴味地低头看她,“那你的计划差不多该实行了吧?”

    “是啊,我也给他留了不少时间了。”

    与此同时,杨府

    杨义康从知道燕飞觞非但没被定罪,还因此事名声更盛,就没一天是不动怒的。

    他坐在书房,看着大理寺的结案总结,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气恨地踢了书桌一脚,“王迁那个废物,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他那个庶女王琳也是个不中用的,收买个人都做不好,还多此一举非得将其灭口,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

    站在一旁的手下见状忙让他息怒,“公子息怒!这次不行就换下次,总能把那女人给弄到手。”

    “哼!都是一群成事不足的东西,我当时让你盯着他们一家,结果呢?跟没盯一样,事情还是办砸了!”

    手下忙跪下,“是小的没用!不过小的却是没想到那王琳竟敢让人将田典杀了!”

    杨义康怒气不减反增,“所以我不是让你盯紧吗!?”

    “是是!小的办事不利任公子处置,不过还好这事是方正处理的,若是交到云溪暮手里,怕是王迁他们要将公子给供出来。”

    杨义康听见他提起云溪暮的名字,脑中浮现他狠戾的手段,神情微变,上头的怒气被一片冷水浇灭,“哼!料那王迁也不敢把我给说出来。看来上天还是站在我这边,让我逃过一劫。”

    那手下连忙奉承,“那是自然!公子可是当朝太子的亲表兄,等太子上位,有的是人来巴结您!”

    杨义康想象那副情景,眼底得意不加掩饰,“等到那日,我看我想要什么还得不到,更别说一个女人!”

    ……

    燕飞觞看着苏木收拾的她的东西,表情一言难尽,“她竟肯老实收拾?!”说完又看向云溪暮,“我只是借住一天,明日就离开。”

    “你可以直接搬来这里。”云溪暮表情缱绻,音色低沉地说着。

    燕飞觞抬手轻抚过他的面容,“可这样不合适,我们都有不方便说出口的事。”

    他轻轻将脸贴近燕飞觞的手,“我不会对你隐瞒什么,我的过去都会说于你听,若你有想知道的事,不必去旁敲侧击,直接来问我就行。”

    燕飞觞闻言沉默,垂眸,让人看不清眼底神色。

    云溪暮声音清润,语气平缓地说道,“那天在王家,你说除非我将靖国公府送给你,否则交易免谈,我当时没给你答案,你知道我的答案是什么吗?”

    燕飞觞似是猜到他的意思,眼底闪过慌乱,急促开口,“够了!我不要你的答案。”

    云溪暮却没停下,语气平静,“我想说的是,若能讨你欢心,靖国公府便是你的,你尽可挥霍,这里对你没有秘密。”这话要是让九泉之下的祖辈听见,怕是要气得活过来。

    燕飞觞的神色像是释怀或者说放下了什么,她无奈地叹口气,“你家的家业你就是这样守的?”

    “既然交给我了,自然随我心意处置。”

    燕飞觞放弃说服他,摆摆手,“你还是想办法打消皇帝的猜忌吧,这烫手山芋我可要不起。”

    “就算是烫手山芋也招了不少人惦记。”云溪暮说得意味深长。

    “这事你自己随便怎么办,但是今晚我睡哪?”燕飞觞敷衍他之后问起自己现在的当务之急。

    云溪暮理所应当地说道,“自然是跟我一起。”

    “什么?你是不是忘了我为何会在你这?”

    他听出她话下的意思,眉眼含笑,“我不做什么,况且我没让人收拾其他房间。”

    燕飞觞暗自咬牙,“你让我怎么信你?”毕竟有前车之鉴在那摆着。

    “唔……好像没办法,不过若我做不到,我明日就送你回去如何?”

    燕飞觞语塞,他这话意思是若他做到了,短时间她是没办法离开了。

    “……好,你记好你说的话。”

    “自然。”云溪暮话音一转,在她耳边轻轻呢喃,“我们该去沐浴了。”

    燕飞觞只觉耳边传来温热,皮肤有些发烫,“……我知道了。”

    ……

    有侍女走到燕飞觞跟前要帮她换衣服,按往日这里是不会有侍女的,不过今日多了个女主子,便安排了侍女伺候燕飞觞。

    燕飞觞不喜人离她太近,刚想出声制止,身后就传来声音。

    “都下去。”

    侍女闻声离开行礼随即无声地退出去。

    她回头就看见云溪暮走过来,“这点事我还可以自己来。”

    云溪暮轻笑,“本是我让你如此的,自是要帮你做点什么。”

    片刻,燕飞觞看着铜镜中自己脖颈上的斑驳,眉头拧起,她甚至不敢相信为何这么多。

    “云溪暮!我这样怎么见人?”

    “是我不好。”云溪暮帮她系好浴袍带子,随即说道。

    ……

    燕飞觞泡在水温刚好的浴池里,才觉得身上的疲惫感退去。

    “你下次不能再这样了。”或许是此时气氛刚好,她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柔软。

    她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宛若书中诱拐书生的精怪,湿透的浴袍更好地衬出她凹凸有致地身形,白皙的皮肤在热气的作用下透出淡粉,恰如诗中所言,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1]

    云溪暮眼底划过幽深,又想到方才的话,心底颇为煎熬。

    他仿佛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手将她凌乱的发丝理好,声音低沉,“不能哪样?”

    燕飞觞知道他在装傻,她看着他此时的样子,与平日的清贵相比显得有些蛊惑人心。

    她看着他如玉瓷般的脖颈,唇缓缓凑近,把控着力度,起开时留下一道很浅的痕迹。

    她抬眸看向他,“不能这样。”

    “原是如此,你这样不是很对,我来给你示范一遍。”

    云溪暮说完将燕飞觞力道很轻却无法挣脱地抵在水池边缘,唇贴近她的脖颈,像刚刚燕飞觞那般……

    “嘶——”燕飞觞此刻很清醒地感受着他的存在。

    云溪暮很快就松开她,沙哑道,“这样才对。”

    他目光看向在一旁摆放的酒杯,意味深长地开口,“要喝酒吗?”

    燕飞觞看向酒杯,“这是什么酒?”她酒量不好,因此很少会喝酒。

    “琥珀光。”

    “不喝。”燕飞觞听过这种酒,据说此酒味道醇厚绵甜,不过后劲极大,她不会在他面前碰这种让人神志不清的东西。

    “晚了。”

    燕飞觞还没听懂他什么意思,就感到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地袭来,等她反应过来,唇齿已被撬开,烈酒措不及防的入喉,也有部分沿着嘴角流下去。她脑袋有些发晕。

    等松开她,她感觉整个人被酒味包围。

    “我在这里,你不用怕酒后失态。”云溪暮见她缓过来,挪揄道。

    他重新吻过去,动作轻柔却深刻,燕飞觞情绪被方才的酒逐渐释放,失了分寸,主动邀他侵占。

    漫长的一吻结束,燕飞觞手臂不知何时搂在他肩上,她无力地瘫软在他怀中,心跳急促地似是要跳出来。

    “我没力气了。”燕飞觞似是醉了,声音变得温软。

    云溪暮轻吻她唇角,轻声说道,“我抱你出去。”

    他将燕飞觞打横抱起,朝更衣室走去。

    此时的燕飞觞出人意料地安静,她察觉到被抱起来,手臂自然地搭在他肩上。

    “原来醉酒后是这样吗?”云溪暮眼神越发柔软。

    ……

    等云溪暮将燕飞觞头发擦干,衣服换好,已经将近亥时。

    燕飞觞虽是醉酒有些昏沉,不过并未睡着,她刚被放到床上,看着眼前的人,问道,“你是谁?”

    燕飞觞醉酒后的症状之一就是会不记得眼前看到的人是谁。

    云溪暮闻言一僵,眉头微皱,问道,“……你不记得我了?”

    “我应该记得你吗?”燕飞觞平静地看着她。

    云溪暮知道她是因为酒的缘故,不过听到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依然觉得如坠冰窟,本是暖春的时节,他的手却在变凉。

    他声音不是很稳,“……我不知道,不过我不想让你忘掉我。”

    燕飞觞总觉得眼前的人看起来有些难过,她看见了心底不知为何感到心疼。

    她不想看到他那样,尽管自己不知道原因。

    她轻轻抓住那人的手,他的手好冰,这是燕飞觞的第一感受。

    “你看起来好像不高兴?”

    云溪暮感觉到手心的触感,眼底含笑,“因为我在意的人把我忘了。”

    “忘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燕飞觞脑海没他的印象,却觉得他不会伤害自己,她不想让他不高兴。

    “没错,她是个才亲近过就把人忘了的狠心女人。”

    [1]出自李白《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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