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漫长的梦境,醒来的黎礼看向屋内陈设,嘴里嘟囔了一句:“轻轻。”

    她想起来自己不完全属于这个时代。

    房间里有黄芪为她摆放的鲜花,摆在桌上的是她爱吃的菜。

    他还为自己准备了碗大的馒头,上面写着十五岁生辰快乐。

    原来今日竟是自己生辰,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她看到这一幕也不免有些感动,嘴角微微上扬。

    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她是告诉过陆云初,自己的秘密。

    她说:“我曾经的每一次生辰,这世界上最爱我的人都会为我准备一个叫蛋糕的美食。”

    那时的陆云初年纪不大,好奇心却很足,一个劲的追着黎礼问什么叫做蛋糕。

    她将手比划的有菜碟一般大,并描述曾经许美静亲手为她准备的生日蛋糕:“大概这么大,香香软软的,上面还有许……嗯,我最想念的人为我写下的祝福。”

    说完她抬头看着天上的星辰,眼里尽是忧伤。

    这被陆云初看在眼里,他道:“可是你每次生辰我都在,并未看到有这样的人为你准备你口中所说的蛋糕啊?”

    而他并非是用质疑的语气,而是再三斟酌问出:“她还活在世上吗?”

    黎礼瞪大双眼,并且十分笃定道:“当然!”

    陆云初接着又问出:“为何不去找她,再帮你做个你口中的蛋糕呢?”

    黎礼一时语塞,被他问的说不出话来,她难过的低下头心想:该怎么跟你解释,真正死的是我,而我却拥有上一段人生的记忆。

    她看向陆云初,笑着说:“如果我说,我拥有上辈子的记忆你信吗?”

    陆云初盯着黎礼的眼睛,并真诚的点了点头道:“我信。”

    天上星空闪耀,门前坐着的幼童四目相对。

    三岁的黎礼看着坐在她身边十岁的陆云初,脸上神情真挚。陆云初不把幼儿的话当做玩笑。

    黎礼同样也很惊讶他居然会信任自己。

    也许是因为太过于思念故乡,黎礼鼻头一酸,眼里泛着泪光。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仰望星空说道:“我同自己父母提过我的曾经,他们都说我是癔症。”

    她转向陆云初接着说道:“三年了,你是唯一一个信任我的。”

    陆云初一直看着幼小的黎礼,倾听她说的话,他道:“那……你上一次,活得开心吗?”

    似乎是觉得他问的话新奇,黎礼一时间有些错愕。

    她仔细想了想,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说道:“哪有什么开不开心啊,短短十几载,还没体验够呢。”

    说完她脑海里浮现出许美静和善的笑脸,仿佛她就在黎礼面前。

    她面带笑意,眼含泪水,看着许美静的虚像。

    “别哭,属于黎礼的人生才刚刚开始。”陆云初一句话把黎礼拉回现实。

    她心想:是啊,这里只有黎礼,谁会记得廖轻轻啊。

    此时她生出想把自己的曾经告诉陆云初的想法。

    她犹豫再三,也只是简单一句:“陆云初,我告诉你个秘密,我叫轻轻,轻于鸿毛的轻。”

    陆云初真诚说道:“轻轻的人生是短短十几载的小苦瓜。这一次的小甜梨,让自己活得精彩些吧。”

    画面定格在此处,纵使黎礼再怎么回忆也想不起来。

    她努力的摇头,试图使自己清醒,让自己记起曾经。

    可无论如何都无济于事。

    院子外雀跃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吸引黎礼打开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满园荷花灯,而黄芪还在不停忙着摆放着门前几盏花灯。

    他听到开门声,往黎礼这看过来。

    他眼神中流露出来一丝慌张,紧接着把手里的灯藏在身后,笔直的站立,随后由环视周遭。

    看见自己摆放的满满当当的灯,羞涩的挠了挠头。

    他将手中的灯放好,走到黎礼身边。

    而黎礼全程注视他的一举一动,心中掀起波澜。

    他站定在她身边,满含笑意道:“我擅自做主替你过个生辰,不知你喜不喜欢?”

    <喜欢的,只要是你,无论怎样我都喜欢。>

    可这是黎礼的心声,她也只礼貌的而疏离的说了声:“谢谢你。”

    黄芪不免有些失落,他知道子蛊让她失去记忆,而蚀骨汤又让他愧疚不已。

    他不祈求黎礼能给予他回应,只要她能稍微开心他就心满意足了。

    他手上缠的纱布,引起了黎礼的注意,黎礼问道:“你的手怎么了,我医术算不上高明,小伤还是能治的。”

    她说着就要伸手去够,黄芪的手。

    黄芪直接将手背到身后,似是在遮掩什么道:“我手能有什么事,煮药的时候烫伤了而已。”

    黎礼蹙眉道:“煮药?为我吗?那我更要看看了。”她继续坚持道。

    黄芪不敢给她看满是伤痕的手,他怕吓到黎礼,故作逞强道:“我自己是太医院掌事,还能不懂怎么上药吗?”

    实际上他是担心上药会影响自己血的效果,只是简单裹上一层纱布。

    他的血可以暂护人的心脉,这件事情是从母亲给的遗物中知道的。

    包裹中是看起来有些年份的木雕盒子,里面有一枚秘印,和一封文书。

    上面记载了西倾皇族的秘密。

    西倾皇族之血,可为伤者速愈,为病者速痊,暂护受重创者心脉,并非有起死回生之效。

    与草药混合不当,有抽搐、耳鸣、头晕、腹痛、失明等症状,故使用时须谨慎。

    黎礼背过身去不再查看,黄芪放松警惕。

    不曾想她直接起身封住他穴位,让他动弹不得。

    要是没喝下孔雀胆之前,以他的速度断然不会被封穴。

    就算能得手,他也能凭借内力冲开。

    黎礼已将他手中的纱布缓缓拆下。

    一条条刀口布满整个手掌。

    她看着这些伤口,心里五味杂陈。

    再也说不出一句狠话,她问道:“疼吗?”

    黄芪说道:“我的痛对比你的痛都不算什么。”

    黎礼盯着他眼睛,语重心长的说:“你没有必要为我做那么多。”

    “是我害了你,害了所有人,最该死就是我。”他眼神涣散,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黎礼抽出身上的匕首,用犀利的语气说道:“你觉得你该死,那好。”

    她把匕首放入他手中,继续说道:“是生是死,由自己决定。”

    她起身越过他,却在门前站定,背对他看不见任何表情道:“你若真是他,那我可真是看走眼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开门离去。

    房内的人紧握匕首,要怎么才能救下黎礼。

    以命换命,这是李云昭给他留下的难题。

    她说是生是死,由自己掌控,何尝不是提醒自己,她应该有知情权。

    他不在犹豫,冲出房门。

    黎礼迈出房门的那一刻,脚下借花草之力,跳到墙头。

    不远处有一巍峨山峰,若有若无的建筑被丛林遮挡。

    引得她想上前查看。

    她脚下一用力,轻松跳至屋檐处,可还是无法观摩清楚。

    她用眼睛估摸了一下距离,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就能到。

    趁身上的的蛊并未发作,她以极其轻快的步伐向山峰靠近。

    她的身影宛若一抹粉色流星划过,很快便到达了顶峰。

    空幽静雅之地却有一建筑在此,位置极其隐蔽,看起来像是个庙宇。

    通往大门的阶梯上,并未有落叶泥土,相比是有人经常打扫。

    她不在使用轻功,而是抬脚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她推门而入,这一方天地竟是另一番景象。

    院子里被打理的井井有条,池塘内的水清澈见底,彩色的锦鲤肆意游荡。

    石板桥横穿这片池塘。

    院内只一间独立瓦房坐落墙角。

    从门外看是个寺庙的建筑。

    而只有一个凉亭坐落正中央。

    凉亭之下是一座钟,钟顶部系着红色的纱巾。

    那抹红色刺激着黎礼的视觉。

    她下意识的想要靠近那座钟。

    却被身后疾跑而来的黄芪一把抓住。

    火速带她除了那庭院。

    她看着黄芪这样拽着她跑,一把甩过他的手,并说道:“你想清楚了没?”

    黄芪胸前气息极其不平稳,他粗喘几口气,点头说道:“死不能解决问题,我想清楚了。”

    “而我的计划是杀了李云昭,可如今你横在中间,我下不了手。”黄芪一五一十说道。

    他继续道:“我身中孔雀胆,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

    “孔雀胆色彩斑斓,味苦,毒性不致死,使用得当可压制剧毒,用量过甚者,内力全无。解法唯有……”

    黎礼凭借潜意识直接说出,可在说道解药时,却怔住。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黄芪,并问道:“你,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黄芪摇头说道:“医书我已经翻烂了,无解。”

    她像是下了某种决心道:“我来!”

    黄芪眼里闪烁一抹惊喜,看清她忐忑不安的神色,又拒绝道:“我不能那你的清白做赌注,毕竟唯有相爱之人才可解。”

    黎礼直接右手环在他腰间,直接借竹子的韧劲,在空中横跳。

    四脚稳稳站立在黄芪的院中,黎礼右手从他腰间划过,牵起他左手,就要往屋内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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