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当不当真都好，我希望你能做自己。”林稚的手一顿，谈墨趁机毫不客气地探身拿了一块苹果，手臂擦过她弓起的背。林稚穿着薄薄的浅色居家服，后颈雪白纤细，蝴蝶骨清晰可见。
谈墨视线扫过，又不着痕迹地转开，咬着苹果嘟哝，“……女人真可怕，得不到就想毁掉吗？”
刚才那通电话说得含糊，但林稚也能猜出个大概，多半是这位李思绮因爱生恨，她知道田丰跟谈墨不对付……或者是反过来，田丰知道李思绮对谈墨爱而不得，总之两人一拍即合，女生想办法把谈墨约出来，田丰给他一点教训，商量的时候应该只说警告之类，但女生不知道，田丰是真的想揍谈墨一顿出气。于是田丰找到煜哥，再然后就是昨晚的“潮”。
至于她这个“女朋友”身份，可能才是李思绮想要动手的真正原因。
所以谈墨才说他怕田丰会真的动她。
在生意场上待久了，大家习惯戴着虚假的面具你来我往，刀子都往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捅，捅完还要把刀柄放到别人手里才算了事。如此直白的小学生闹架，在她眼里基本上等于扯头花行为，真是有些年头没见过了。只不过唯一不可控因素是田丰竟然招来了社会闲散人员。
虽然最后没出什么事，但把她扯进来，多少有点无妄之灾。
“所以你在招惹她的时候，没想过女人就是这么‘恶毒’吗？”
谈墨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林稚会这么说：“你也是这样？”
林稚摇摇头，语声淡然：“为了一个男人还不至于，不属于我的，我不会强行要。”
“那你的底线是什么？……比如，出轨？不，我觉得你的底线肯定不是出轨，不然我哥在外面玩……”像是察觉到话多，他适时收住话头。
唰的一声，林稚将刀放回刀架，她回头平静注视着谈墨，“我最讨厌别人骗我，骗我的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
……
时钟拨到九点，林稚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上班。
谈墨上午没课，自然更是不着急，林稚也没提要送他，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玄关，谈墨从衣架上拿下外套，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那个同学，最近还约你吗？”
谈墨提起这茬林稚才想起来被她遗忘的韩望。最近正赶上画廊事多，跟溪大美院合作的事宜也稳步推进，维系关系的事儿就忘得干净。林稚不想之后落下个卸磨杀驴的名声，她曲起腿踩上高跟鞋，琢磨着今天得抽个时间问候一下韩望。
林稚穿好鞋，发现谈墨倚在鞋柜边的墙上，双手插兜，用探寻的眼神询问她。
林稚从包里拿出唇膏，对着穿衣镜旋开膏体，“……没约。”
谈墨的视线从她手里的长管唇膏移到她湿润的唇上，长长地哦了一声：“他是不是喜欢你？”
“是吗？”林稚从镜子里瞥他一眼，认真想了想，“好像是？”
谈墨眯了眯眸。
韩望的确一直很照顾她，但她从没往男女关系上想过，只是心里有隐隐约约的感觉。不过对方没戳穿，她又何必挑明？喜不喜欢对她而言都无所谓，她对待这种关系向来礼貌周到，也不会欠对方人情。必要的社交还能继续往来，要是有什么差池也能撇得干净。
叮咚，叮咚——
就在这时，楼道的视频对讲机蓦地响起，就在穿衣镜旁边，惊得林稚手上一松，唇膏骨碌碌滚到谈墨脚边。
林稚家的地址没几个人知道，甚至为了安全起见，她的所有快递都直接寄到公司，从不往家里寄。
她问弯腰捡唇膏的谈墨：“你叫外卖了？”
谈墨张嘴就来：“没有，姐姐做的饭那么好吃，我怎么会叫外……”
说话间，他直起身，看见林稚按下接通键，两个巴掌大的屏幕闪烁后显示出楼下的情景。
视角的高度只能找到访客的上半身，摄像头还算清晰，林稚清楚地看到屏幕里谈烁上身裹了件深灰色羊毛大衣，视线落在某处，手里似乎提着什么东西。
“……”
门铃声让狭小的玄关变得逼仄，仿佛催促。林稚后退了一步，皱着眉瞪着可视门铃，谈墨站在她旁边，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两人同时转过头，四目相对，各怀心事。
“怎么办？”谈墨率先出声，尾音挑起来，仿佛等着看一出好戏。
林稚瞥了他一眼，“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你打头阵？”
“我当然愿意为女王陛下身先士卒，”他还有心思开玩笑，“不过我跟我哥解释起来，恐怕不是你想听的。因为不管我们怎么解释，他肯定都会觉得我们在……”
舌尖在口腔里转了个圈，谈墨微微俯身贴近林稚的耳郭：“……偷情。”
林稚这回没躲，坦然回视他：“要不为了证明我们没什么，我现在让他上来？”
以退为进。
谈墨像是真不怕，一扬眉梢：“行啊。”
门铃声终于停了。
还没等林稚做出反应，她放在鞋柜上的电话开始震动。林稚使了个眼色，谈墨耸耸肩退到墙边，她接起语音，谈烁的声音像带着屋外的寒气，穿过话筒递进她的耳膜。
“不在家？这个点，还没去上班吧。”
林稚沉思了一瞬。
其实她完全可以说她不在家，但故意藏着好像就真的像她和谈墨有点什么。
这个谎言的关键不在于她骗了谈烁，而是让谈墨看到她在自己“男朋友”面前掩饰她和他的关系。
“嗯？”
林稚听出他话音里的催促，她抬眼对上谈墨的视线，对着电话坦然道：“刚才在厨房，你怎么来了？”
“来我女朋友家也要提前报备？”谈烁的声音听起来难掩疲惫，却带了几分莫名愉悦，“在家就给我开下门，等会儿我送你上班。”
“我家里有人，不方便。”
林稚语声平静地扔下一颗炸弹。
电话那头安静得渗人，她甚至能听到压抑着的呼吸，许久后，谈烁才漫不经心地开口：“谁啊。”
“朋友。”林稚嗓音淡然，“你刚出差回来吧？先回家休息吧，晚点跟你说。”
谈墨双手环胸倚在桌边，眼看林稚把手机拿开，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却像钉子般锐利：“姐姐，送我去学校吗？”
几乎是同时，手机叮的一声，语音挂断。
“……”
林稚看了眼手机，屏幕已经黑了下去。
不确定谈烁听到没有。
谈墨像没事人似的把唇膏塞回林稚手里。
林稚低头看了眼，神色淡然，“你在干什么？”
“嗯？”谈墨无辜地瞪着她。
“你就不怕被你哥听到是你，”林稚琢磨了一下措辞，“……扒了你的皮？”
“他想扒就让他扒。”谈墨歪着头，眼睛里像是有浓得化不开的雾，“给他一个心理准备而已。姐姐，你会和我哥分手的，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当晚，林稚刷朋友圈，发现谈墨破天荒地发了一条动态。
林稚点进去，空荡荡的主页只有一条链接分享。
原来他的朋友圈并不是把她屏蔽了，而是他从来没发过。
这回干脆就是一个音频，纯黑的背景上浮着白色的英文字。林稚按下播放键，卧室没开灯，未合拢的窗帘缝隙里洒进几缕细碎的星光，她倚在厚厚的靠垫上，听着男人干净清澈的嗓音在黑暗的空间里糖浆似的缓缓流淌——
/Let’s fall in love for the night.（今夜让我们坠入爱河。）/
/I’m the boy that your boy hoped that you would avoid.（我是那个让你男朋友希望你能避开的男孩。）/
/Don’t waste your eyes on jealous guys.（别把目光浪费在那些爱嫉妒的家伙身上。）/
（来自歌曲《Let’s Fall in Love for the Night》）
评论框里是空白的，大概除了谈烁，他们连一个微信共同好友都没有。就是两个毫无交集的人，却因着某个巧合契机，就此交织在一起。
她的视线转回上方，分享的音乐还配着一行文字。
——我们没什么，是我对你心怀不轨。
谈墨视线扫过，又不着痕迹地转开，咬着苹果嘟哝，“……女人真可怕，得不到就想毁掉吗？”
刚才那通电话说得含糊，但林稚也能猜出个大概，多半是这位李思绮因爱生恨，她知道田丰跟谈墨不对付……或者是反过来，田丰知道李思绮对谈墨爱而不得，总之两人一拍即合，女生想办法把谈墨约出来，田丰给他一点教训，商量的时候应该只说警告之类，但女生不知道，田丰是真的想揍谈墨一顿出气。于是田丰找到煜哥，再然后就是昨晚的“潮”。
至于她这个“女朋友”身份，可能才是李思绮想要动手的真正原因。
所以谈墨才说他怕田丰会真的动她。
在生意场上待久了，大家习惯戴着虚假的面具你来我往，刀子都往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捅，捅完还要把刀柄放到别人手里才算了事。如此直白的小学生闹架，在她眼里基本上等于扯头花行为，真是有些年头没见过了。只不过唯一不可控因素是田丰竟然招来了社会闲散人员。
虽然最后没出什么事，但把她扯进来，多少有点无妄之灾。
“所以你在招惹她的时候，没想过女人就是这么‘恶毒’吗？”
谈墨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林稚会这么说：“你也是这样？”
林稚摇摇头，语声淡然：“为了一个男人还不至于，不属于我的，我不会强行要。”
“那你的底线是什么？……比如，出轨？不，我觉得你的底线肯定不是出轨，不然我哥在外面玩……”像是察觉到话多，他适时收住话头。
唰的一声，林稚将刀放回刀架，她回头平静注视着谈墨，“我最讨厌别人骗我，骗我的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
……
时钟拨到九点，林稚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上班。
谈墨上午没课，自然更是不着急，林稚也没提要送他，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玄关，谈墨从衣架上拿下外套，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那个同学，最近还约你吗？”
谈墨提起这茬林稚才想起来被她遗忘的韩望。最近正赶上画廊事多，跟溪大美院合作的事宜也稳步推进，维系关系的事儿就忘得干净。林稚不想之后落下个卸磨杀驴的名声，她曲起腿踩上高跟鞋，琢磨着今天得抽个时间问候一下韩望。
林稚穿好鞋，发现谈墨倚在鞋柜边的墙上，双手插兜，用探寻的眼神询问她。
林稚从包里拿出唇膏，对着穿衣镜旋开膏体，“……没约。”
谈墨的视线从她手里的长管唇膏移到她湿润的唇上，长长地哦了一声：“他是不是喜欢你？”
“是吗？”林稚从镜子里瞥他一眼，认真想了想，“好像是？”
谈墨眯了眯眸。
韩望的确一直很照顾她，但她从没往男女关系上想过，只是心里有隐隐约约的感觉。不过对方没戳穿，她又何必挑明？喜不喜欢对她而言都无所谓，她对待这种关系向来礼貌周到，也不会欠对方人情。必要的社交还能继续往来，要是有什么差池也能撇得干净。
叮咚，叮咚——
就在这时，楼道的视频对讲机蓦地响起，就在穿衣镜旁边，惊得林稚手上一松，唇膏骨碌碌滚到谈墨脚边。
林稚家的地址没几个人知道，甚至为了安全起见，她的所有快递都直接寄到公司，从不往家里寄。
她问弯腰捡唇膏的谈墨：“你叫外卖了？”
谈墨张嘴就来：“没有，姐姐做的饭那么好吃，我怎么会叫外……”
说话间，他直起身，看见林稚按下接通键，两个巴掌大的屏幕闪烁后显示出楼下的情景。
视角的高度只能找到访客的上半身，摄像头还算清晰，林稚清楚地看到屏幕里谈烁上身裹了件深灰色羊毛大衣，视线落在某处，手里似乎提着什么东西。
“……”
门铃声让狭小的玄关变得逼仄，仿佛催促。林稚后退了一步，皱着眉瞪着可视门铃，谈墨站在她旁边，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两人同时转过头，四目相对，各怀心事。
“怎么办？”谈墨率先出声，尾音挑起来，仿佛等着看一出好戏。
林稚瞥了他一眼，“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你打头阵？”
“我当然愿意为女王陛下身先士卒，”他还有心思开玩笑，“不过我跟我哥解释起来，恐怕不是你想听的。因为不管我们怎么解释，他肯定都会觉得我们在……”
舌尖在口腔里转了个圈，谈墨微微俯身贴近林稚的耳郭：“……偷情。”
林稚这回没躲，坦然回视他：“要不为了证明我们没什么，我现在让他上来？”
以退为进。
谈墨像是真不怕，一扬眉梢：“行啊。”
门铃声终于停了。
还没等林稚做出反应，她放在鞋柜上的电话开始震动。林稚使了个眼色，谈墨耸耸肩退到墙边，她接起语音，谈烁的声音像带着屋外的寒气，穿过话筒递进她的耳膜。
“不在家？这个点，还没去上班吧。”
林稚沉思了一瞬。
其实她完全可以说她不在家，但故意藏着好像就真的像她和谈墨有点什么。
这个谎言的关键不在于她骗了谈烁，而是让谈墨看到她在自己“男朋友”面前掩饰她和他的关系。
“嗯？”
林稚听出他话音里的催促，她抬眼对上谈墨的视线，对着电话坦然道：“刚才在厨房，你怎么来了？”
“来我女朋友家也要提前报备？”谈烁的声音听起来难掩疲惫，却带了几分莫名愉悦，“在家就给我开下门，等会儿我送你上班。”
“我家里有人，不方便。”
林稚语声平静地扔下一颗炸弹。
电话那头安静得渗人，她甚至能听到压抑着的呼吸，许久后，谈烁才漫不经心地开口：“谁啊。”
“朋友。”林稚嗓音淡然，“你刚出差回来吧？先回家休息吧，晚点跟你说。”
谈墨双手环胸倚在桌边，眼看林稚把手机拿开，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却像钉子般锐利：“姐姐，送我去学校吗？”
几乎是同时，手机叮的一声，语音挂断。
“……”
林稚看了眼手机，屏幕已经黑了下去。
不确定谈烁听到没有。
谈墨像没事人似的把唇膏塞回林稚手里。
林稚低头看了眼，神色淡然，“你在干什么？”
“嗯？”谈墨无辜地瞪着她。
“你就不怕被你哥听到是你，”林稚琢磨了一下措辞，“……扒了你的皮？”
“他想扒就让他扒。”谈墨歪着头，眼睛里像是有浓得化不开的雾，“给他一个心理准备而已。姐姐，你会和我哥分手的，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当晚，林稚刷朋友圈，发现谈墨破天荒地发了一条动态。
林稚点进去，空荡荡的主页只有一条链接分享。
原来他的朋友圈并不是把她屏蔽了，而是他从来没发过。
这回干脆就是一个音频，纯黑的背景上浮着白色的英文字。林稚按下播放键，卧室没开灯，未合拢的窗帘缝隙里洒进几缕细碎的星光，她倚在厚厚的靠垫上，听着男人干净清澈的嗓音在黑暗的空间里糖浆似的缓缓流淌——
/Let’s fall in love for the night.（今夜让我们坠入爱河。）/
/I’m the boy that your boy hoped that you would avoid.（我是那个让你男朋友希望你能避开的男孩。）/
/Don’t waste your eyes on jealous guys.（别把目光浪费在那些爱嫉妒的家伙身上。）/
（来自歌曲《Let’s Fall in Love for the Night》）
评论框里是空白的，大概除了谈烁，他们连一个微信共同好友都没有。就是两个毫无交集的人，却因着某个巧合契机，就此交织在一起。
她的视线转回上方，分享的音乐还配着一行文字。
——我们没什么，是我对你心怀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