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鸢看着醉过去的公主,正忙着沾湿帕子给她擦洗。

    房门被敲响,她开门看到去而复返的人。

    “沈将军?”碧鸢很疑惑,

    沈将军将一个绿色瓷瓶递到她手上,你家公主右脚扭到了,这是军中常备的药油,你记得给她抹上。

    还没等碧鸢反应过来,沈澄已经转身离开。

    碧鸢呆呆地关上门,给公主抹药,却不由得深思。

    公主醉酒是沈将军送回来的,现在又来送药油,沈将军果真是面冷心热,不由得惭愧之前觉得他是比阎王还可怕的人物,但如今待公主如此好,管他是阎王还是天帝,就是个好人!

    沈澄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扭转了一个小宫女的形象。

    他脑海里挥之不去那背后的柔软与馨香,生于权贵世家,世家的教训让他知道君子应当慎独,他不齿于自己心神的紊乱。

    跑到庭院外开始练拳,乌槐恰好要回房休息,看到这一幕不禁感慨:

    将军不愧是将军,任何时候都不松懈啊!

    第二日一早,用完早餐,和亲队伍准备整装启程,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刘府小厮过来禀报说府外来了一位小姐,自称是昨天府上来的贵客的表妹,说是在盛京未得空给小姐送行,想要和昨天落宿的小姐一叙。

    霓旌莫名,自己并未有什么值得千里送行的表妹,等等,表妹。。。

    “那位小姐可有说自己姓什么?”

    “那小姐自称姓萧。”

    霓旌和碧鸢不由得对视,碧鸢眼睛都要冒火。

    这萧家小姐到底什么意思,自小便于公主争个不休,如今公主都要和亲,还要来送行,谁知道她假惺惺想要干什么。

    霓旌安抚得拍了拍碧鸢的手,

    “既然人都来了,就把她请进来吧。”霓旌转身向沈澄行礼,

    “劳烦沈将军再等半刻,有故交前来送行”

    “公主请便。”

    霓旌来到刘府前厅,不久一个袅袅身影跟着一个小厮由远及近来到了前厅。

    霓旌看着那张清秀可怜的脸此刻正眉头微蹙,欲语泪流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心烦。

    “表妹千里迢迢来有何贵干?”

    “妹妹自然是担心姐姐,姐姐从小金枝玉叶,如今却要嫁到那等苦寒粗蛮之地,听说那首领都已近乎迟暮,妹妹担心不已,当日在京城妹妹忙着订婚不得空给姐姐送行,想来还是不放心,想着来看看姐姐。”

    霓旌冷眼看着她期期艾艾,如果不是自己是假和亲,就她这句句往自己心里递刀片的行为,自己说不定真就顾影自怜自怨自艾了。

    “说起来姐姐走的那日我恰好订婚,我本不想与姐姐相冲,只是齐郎非说良辰吉日不可错过...”

    听着她絮絮叨叨自己订婚的和美,霓旌突然觉得无趣至极。

    “表妹若是无事,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姐姐,”萧玥又开始露出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姐姐可是生气齐郎与我订亲?”

    霓旌不由得窝火,

    “幼时表妹曾经十分喜欢皇后宫中嬷嬷绣给我的喜鹊报喜的荷包,抱着便是不撒手,皇后娘娘便最后赏给了你,表妹还记得吧。”

    萧玥有些莫名,霓旌提这个干什么。

    “那只荷包绣的是喜鹊,用的也是普通丝线,独嬷嬷的绣工还不错,我拿着随便玩玩,玩旧了表妹倒以为是什么好东西便抱着不撒手,我想着本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赏你便赏你了。”

    “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懂就多读点书,我是觉得妹妹眼光一向独特不管是挑荷包还是挑人,倒是懂得节俭。想来齐府也正合适。”

    齐府虽然有齐旻中了探花,但到底元气大伤,家财不济,这次订婚聘礼并不丰厚,萧玥虽然不提,但外人门清,如今被霓旌点出来,更是气急败坏。

    但眼尾扫到一抹黑色身影不由得暗笑,

    “姐姐莫怪齐府清贫,玥儿既然选了齐府,便不是那嫌贫爱富之人。”

    沈澄过来本是打算告知公主行程,无意中听到公主对这位萧小姐的冷嘲热讽,这位萧小姐此刻弱柳扶风,似乎被讥讽地羞愧,门外的禁卫丫鬟都面面相觑,似乎不知道公主哪来的火气。

    沈澄看向那位盛气凌人者,她虽然气焰嚣张,但沈澄鬼使神差的就是被她吸引,对那弱柳扶风者没有一丝同情。

    霓旌看着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又是熟悉的感觉,每次和萧玥起冲突,被审视的只有自己,只要她摆出受害者的姿态,自己理所应当就成了加害者,霓旌真是厌倦了,准备例行公事的开始赶人。

    还未开口就听到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

    “公主莫要和闲杂人等继续攀谈了,车队已经整装好了,该出发了。”

    那道沉稳的声音竟然让霓旌感到了一丝放松,

    闲杂人等,霓旌不由得想笑,沈澄是真不认识还是装不认识。

    “你是谁,凭什么说我家小姐是闲杂人等。”萧玥的侍女忍不住出头。

    霓旌冷眼旁观,萧玥总是这样,让别人给她当枪使,而她一直都可以洁白不争。

    “我家小姐是如今盛京第一才女。你莫要有眼无珠。”

    “春桃,休得无礼,这该是我大乾的殿试状元,沈将军吧,我家齐郎与你同年科考,中得探花,不知沈将军可有印象?”萧玥轻声细语,温婉的似乎毫无攻击性。

    霓旌挑眉,好整以暇得看着沈澄如何应对这京城第一才女的温柔刀。

    “沈某粗鄙,常年征战西北,不晓得京城有何才女;齐侍郎有些印象,他殿试时好似出虚恭了,不然可能不至于屈居探花。”

    霓旌噗呲一声没忍住笑出声来,而萧玥早已经面色通红。

    “萧小姐既是盛京第一才女,想来与齐侍郎倒是绝配,我现在这恭喜两位郎才女貌,喜结良缘。”

    众人走出前厅,碧鸢忍不住哈哈大笑,

    “奴婢本以为沈将军是个沉默寡言的,不想到如此直爽,这次萧小姐恐怕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霓旌也忍不住莞尔,萧玥那敢怒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生闷气的表情太好笑了。

    “小姐,您没事吧...”春桃忍不住扶着萧玥那摇摇欲坠的身体,

    却被萧玥猛地甩开,她冷笑一声“我有什么好气的,不过是沈府的弃子,还自诩清高。”

    萧玥起伏的呼吸出卖了她。

    上到马车,霓旌和碧鸢依旧讨论着萧玥那猪肝般的脸色哈哈大笑。

    沈澄听到车厢的欢快,想到自己胡乱编纂齐侍郎出虚恭的谣言不由得有点心虚。但听到车厢里少女畅意大笑的声音,想到她当时盛气凌人却背后空无一人的倔强,冲淡了那一丝心虚。

    车轮滚滚,霓旌一行继续赶路,路途中霓旌一路试图与沈澄攀谈,想了解些沈家现况,不知道是不是沈澄有所察觉,一路上都避而不谈。

    使得两人之间刚刚因为萧玥升温的感情迅速冷却。

    沈澄沉默寡言,霓旌看问不出什么加上一路奔波也懒得去打听了。

    夜以继日赶了几天路之后,车辇最终停在昌黎县,再往北便是山海关。

    过了山海关便是和亲的苦寒之地——鞑虏。

    公主抵达昌黎,当地知府与驻扎当地的武官早已在外相迎,碧鸢扶着公主缓缓走出马车。

    昌黎知府臧桢源是个和善圆滑的老头,一辈子从举人逐渐提拔到知府,既有如此成就,定是个有手段的人,在这做知府也是乐得自在。

    只是最近,大乾的一品大将沈澄护送着从盛京来的长公主和亲,偏偏二人相貌都是人中龙凤的出挑,真是让这昌黎郡蓬荜生辉。

    只听臧刺史说道:“老臣是昌黎知府臧桢源,见过长公主。”

    “大人不必多礼,如今我还要在昌黎多呆几日,也是多有叨扰。”

    “公主金枝玉叶,谈何劳烦,臣前些日子得知公主要来,早已将宅子里最大的院子收拾出来给公主下榻,昌黎郡不比盛京,得罪之处还望公主海涵。”

    “无事。”霓旌说着话,眼睛却一直往沈澄那看,但沈澄始终避开自己的目光。臧知府是个浸润官场多年,自会察言观色,现下看这位天仙般的公主时不时看一眼沈大将军,沈大将军却行礼后便没再说话。臧桢源心眼一转,主动开口,

    “公主不日便要去鞑虏和亲,目前还有几日,明日恰好是仲秋节,昌黎县内有祭拜月神的活动,会有民间选一位艺女扮作月神,在东街口撒花散福祝愿,许多青年人都会去凑热闹。”

    “东街口还有玩月活动,登危楼临轩望月,在月台上,琴瑟铿锵,酌酒作赋,各种才艺,票择桂冠,以酬佳节。”

    “公主不如在和亲前去凑凑热闹。”

    霓旌听着就按奈不住,往常在皇宫虽然宫宴盛大,却庄严肃穆缺乏乐趣,不如市井有烟火气。

    霓旌不由得转头问向沈澄:“沈将军明日同我一起去吧。想来很有意思。”

    看到公主眼眸一亮,臧知府便知道自己说的方向对了,于是继续给沈将军引话,

    “沈将军常年征战,想必没空享受这般坊间嬉事,不如一起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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