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澄想到这几天路上霓旌有意无意的打探沈家的情况,

    虽然不知道她出于什么目的来打听这些消息。但想到那蛇鼠一窝,狼潭虎穴,她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于是沈澄回到:

    “沈某还有公务在身,恕不能奉陪。而且公主金枝玉叶,不必过问臣的家事。”

    臧知府看到沈澄拧着眉头就暗道不妙,这沈将军真是油盐不进,公主这金枝玉叶相邀竟也请不动这尊大佛,臧知府不禁汗颜。

    霓旌被怼的哑口无言,另一方面则是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果然他很忌讳自己旁敲侧击沈家的事。

    能让他闭口不言十分忌讳,说明沈家这水果然很深。

    沈澄是怎么传出去的恶名,林旌在沈家所受到的欺侮,霓旌一定要弄清楚,讨回来。

    见沈澄真的不搭理自己,霓旌不强人所难?

    那是不可能的,当下沈澄是沈家秘辛的唯一突破口,又是林旌的恩人,关系是一定要处好的。

    嘴是要尽量撬开的。

    于是霓旌在安置好后,主动敲响了沈澄的房门。

    沈澄打开门看到身着湖蓝薄纱的少女,发簪间别着一朵并蒂莲花银簪,看到那朵栩栩如生的荷花,沈澄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别开眼角,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

    “公主有何贵干?”

    沈澄开门后并不把她请进去,人和山一样堵在门口,霓旌打定主意想找准空隙溜进去,一边说话一边找准时机,

    “沈将军奔波一路,可是累....了”霓旌刚一扭身,就撞在坚硬的胳膊上弹开,随即沈澄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门闭上,抱臂站在门前。

    “有劳公主挂念,微臣尚可。”

    和沈澄聊天真的毫无让人继续的欲望!霓旌无语,但想到他是小林旌的恩人,又兀自原谅了他。

    刚一探身就被堵住,霓旌眼睛一转,想到了对策。

    沈澄看着打扮俏皮的少女一双小鹿似的眼珠滴溜溜的转,突然氤氲起水雾,嘴角也撇了下去,虽然猜到这大概是她的缓兵之计,还是难免被触动。

    沈澄突然有点厌恶自己在美色面前难以把持。

    “沈将军,我脚上次扭到的地方好像撞疼了,一直便没养好,怕是更重了,沈将军菩萨心肠,会放我进房间歇一下脚的吧。”说着弯腰揉脚踝,另一只手不忘扒拉沈澄胳膊。

    抱着胳膊是吧,袖手旁观是吧,我让你抱!看我不给你扒拉开。

    沈澄被她这一同操作搞蒙了,看着她泼皮无赖的样子,以及明知她装的痛苦到扭曲的表情,沈澄还是无奈的让开身子,随她开门冲进去。

    可能连沈澄自己都没发现,他看着霓旌的眼睛有一丝宠溺的意味。

    霓旌连蹦带跳的到凳子上坐下,捂着脚开始哎呦哎呦,抬眼看了下沈澄似乎有些漫不经心。

    霓旌觉得自己得在他撵自己出去前劝他和自己一起去仲秋夜游会。

    “沈将军常年在西北应该不曾见过仲秋夜游吧。听臧知府说的沈将军不想一睹繁华吗?”

    “臣幼时有幸在京中度过仲秋,夜游盛况确实震撼。”

    得了,这是看过更盛大的瞧不上昌黎这小庙了,霓旌不平,凭什么自己在盛京多年从没有机会出宫看过盛况。父皇母后常担心自己一介女流的危险严禁自己外出,更何况是人声鼎沸的场合。

    霓旌惋惜:“我在盛京生活了十七载尚未看过什么灯会夜游。。想来应当是十分热闹吧。”

    沈澄看到她眼眸暗淡,

    “乏善可陈,熙熙攘攘,没什么好逛的,商铺老板都哄抬物价吵吵嚷嚷,让人头疼。”

    “那昌黎这边人少定不会比盛京吵闹,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

    她说一起去看看的语气过于自然了些,沈澄忍不住侧目,看到少女眼中的期待。

    但自己明日确实脱不开身,有事要办...

    “微臣明日确实脱不开身,还望公主恕罪。”

    霓旌看着他行礼致歉,想来是真的不愿意去,

    “那好吧,我明日去逛时会记得给你带点好玩的玩意的。”

    说罢似乎忘了自己是扯谎说脚痛进来的,大摇大摆就走了出去。

    沈澄却因为自己拒绝她而有些不安,但又实在脱不开身。。。想起她说自己还未曾看过灯会。。。

    第二天一早,碧鸢就按耐不住想要给公主梳洗打扮。

    “碧鸢,你急什么,中秋夜会要晚上才热闹,何苦一大早叫醒我?”霓旌对于被叫起来怨气颇重。

    “公主难道不激动吗,这可是我们少有的在宫外过节的时候,往年宫中盛宴虽好,但却没有奴婢小时候逛的夜市灯会热闹好玩。”

    霓旌迷迷糊糊听着碧鸢的话,是啊,宫中的盛宴觥筹交错之间全是利益博弈,过久了便觉得无趣,好不容易出宫有机会,霓旌强制自己打起精神。

    “公主,今日可要穿得鲜亮一些?毕竟过节,就别穿素色和沉闷的颜色了吧。”

    霓旌想到这一路上难免要和一些沿途的大臣交际,作为大乾嫡长公主,她在外常穿的就是正红色,其次便是素色或者湖绿宝蓝一类压得住气场的颜色。

    既是去逛灯会,打扮鲜亮些也无妨。霓旌便点了点头。

    碧鸢可高兴坏了,开始翻箱倒柜找公主的漂亮美衣。

    “公主,这件怎么样?”

    霓旌扭头看去,是一件浅紫色雪青色的齐腰衫群,用的面料是浮光锦,浮光金在室内看朴实无华只觉面料轻柔顺滑,在阳光下或者灯光下一经反射,便有浮光跃金之感,故称为浮光锦,而这件是用浮光锦的面料搭配苏绣用银线钩织来朵朵紫藤花,由上至下依次纷至沓来得铺开,如山如瀑,那银线倒不似银线,活像铺了一裙子的银钱,美则美矣,就是。。。

    霓旌忍不住笑了,“碧鸢,你这是让我穿成暴发破落户上街撒钱去啊”

    “这件衣服自从苏州织造坊送来公主还一次没穿呢,嫌钩针刺绣上太过铜臭,如今离开京城,公主就当自己是皇商闺女,穿得富丽些又如何?”

    “那便依你,霓旌是喜欢这件衣服的,不过在盛京穿确实也不合适,在讲究肃穆尊贵的地方穿得太过繁丽琳琅并非善事。”

    碧鸢将那更深一层的暮山紫素色大带束于腰上,一抹更深的紫色中和了雪青色的淡雅跳脱,加上霓旌艳而不媚的长相,竟生生的压住了满裙的银色紫藤。

    霓旌让碧鸢给她挽了个垂鬟分肖髻,拒绝了碧鸢往她头上插满金子的想法。

    随手拿了昨天用的并蒂莲银簪,一双白玉兰耳坠,素雅清洁之余又压了一分那“铜臭味”。

    随着碧鸢拾掇良久,霓旌终于完成了她声势浩大的妆容。

    饿了许久,霓旌都有点顾不上吃相了,看到圆圆的撒着芝麻的小饼有点好奇,在宫中是没见过这类小吃的,霓旌把门外的丫鬟喊来,

    “你可知这是什么?”

    “回公主,这是胡饼,用鸡蛋,芝麻,酥油,麦粉,洋葱制成,本是西北和鞑虏的特色早食,传入昌黎后记忆改进配方,做了咸甜两种口味。”

    霓旌这才注意到有两盘胡饼,一盘有葱花一盘没葱花。

    霓旌夹了个没葱花的,尝到了牛乳,红枣,核桃,竟做成了甜饼。

    霓旌眼睛一转,“既是昌黎改进的做法,想必沈将军肯定没尝到过,想来沈将军护驾一路,本殿得去慰问一下。”

    说着端起胡饼就往外冲,碧鸢慌忙拿了食盒跟上。

    送胡饼是假,约着陪公主看灯会是真。

    公主实在是太罕见这热闹场景了,自然是人越多越热闹。

    霓旌把着食盒推开门:“沈将军,我来给你送...”

    “人呢,出去了?”霓旌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想起沈澄昨晚说自己有事要办居然是真的?

    “沈将军呢?”霓旌问门口的小厮,

    “回公主,沈将军寅时就带着乌副将出门去了,具体的奴才也不知。”起这么早,那天还是黑的吧,霓旌都有点心疼沈澄了,进去把食盒放进桌上,

    “等沈将军回来了,就说食盒是本公主亲自给他寻的昌黎特色胡饼,让他尝尝鲜。”不管怎么样,白跑一趟是不可能的,东西放这,拉近一下关系也是好的。

    夜幕悄然降临,霓旌也坐着马车出门了,昌黎街市里繁华热闹,马车走不开,霓旌只能围着帷幔下车逛街,这也正和她意,逛街逛街,乐趣在于逛。

    于是,投壶,喝酒,对诗,赌博...一众活动眼花缭乱,让霓旌跃跃欲试。

    街市到处都是戏台,锣鼓喧嚣,人山人海,好不热闹,霓旌虽然带着也很容易感受到帷幔下的女郎欢呼雀跃地心情。

    霓旌走街逛市,感受着人间烟火气,丝毫没有感受到身后不远处的视线。

    霓旌和碧鸢最终停在一户投壶铺子前。霓旌在盛京虽然不参与什么市井娱乐,但投壶这种确实国子监最爱在课业间隙玩的把戏,霓旌自己也常在御花园与后妃们竞乐,玩得多了自然也成了投壶的一把好手。

    此刻霓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丝毫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目光,和眼前铺子老板眼里透露出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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