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睦站起来感觉腿有些说不清的酸麻,锤了锤,慢吞吞低着头走着。她想如果抬眼就肯定看到很多双眼睛看她,不想。但没什么用,时宛过来扶她,书睦安慰时宛,还拍了一下肩膀。结果还没坐下,把草稿本拿开放到书堆最上边,听见前排的男生对她揶揄道“书睦,你人这么好?”

    “怎么,唐迟暮,你羡慕?”唐荷尹听了不舒服,回怼了一句。

    这个班唐迟暮,还有同桌三位,四位是小学同学,八年时光,一起打打闹闹,一起长大。其实书睦也想不清楚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可能是今天看见时宛因为月经期肚子疼了几个小时,直冒冷汗,连上课也一直捂着,跟她和唐荷尹吐槽了好几遍,也可能不是呢。

    4班是唯一不和其他班在同一栋楼的,离纪律委部也最近,晚自习纪律检查的话,平常是最后一个班的。

    男生在书睦站起回教室那几分钟里回了一趟校纪律委部,路上还碰见了齐与声,一起去上交了刚刚检查的情况。在上交之前几秒,他觉得自己填的没有错,唯一不符的就是吵闹名单,那“替罚”的,不算。之所以没有问书睦的名字,因为他认识说话的女生,也知道名字,直接填写就可以了。在喻些眼中,她没有犯错,就是那画…嗯…实在有些拿不出手,至少在他进4班看到的场景是这样的。

    喻些想回自己班级,没想被齐与声拦了下来,“喻些,刚刚在4班发生了什么,怎么填写的情况不太一样?”

    喻些明白齐与声是个不把话挑明说的人,他知道,但他没直接回答,“你刚刚看到了也听到了?”

    “嗯。”齐与声回答的肯定。

    “那就行,我觉得这件事情你可以去问问你的那位伙伴,我觉得她会说得更仔细些,至少是一位当事人。”齐与声听到这里,有些不太明白,想去搞清楚些。

    查班是不允许到自己班去,以防“偏心”的谣言出现。齐与声和时宛一起去查1班和3班,喻些去4班查,1班的校纪律委去2班。1班和3班都表现得良好,走了一圈再上交一下情况就可以早早回去。

    齐与声回想了一下,查完在经过办公室的时候,被自己班主任叫了进去,进门前叫时宛先回去,自己去交就好。

    初一四个班的班主任是面对面安排办公桌,齐与声进去的时候办公室还有很多老师。3班谢老师和4班的李老师并排地坐,在讨论着什么。齐与声可以听到很多声音,确切地包括,班主任对自己这次期中考试表现优秀的夸奖和鼓励;李老师跟谢老师说明自己班的情况,其中也听见了“时宛”的字眼;其他老师的备课、聊天声;还有隔壁4班的吵闹声,然后就见着李老师和谢老师走到门口看,再退回来,继续说着。

    3班更近些,喻些跟齐与声打了声招呼,从后门回到班里,后排有一些说话的声音,总的来说不算大声,没管 。

    喻些桌上堆满了书本,摆得整齐。他打开数学练习册,算了好几个,到最后一个大题,读了几遍题目去寻找解题的关键信息,解了好久也不见思路。空白处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公式和演算过程,也有被反复涂改的痕迹,显得有些凌乱。他低头写着,笔尖在纸上算着,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偶尔停下笔,眉头微皱,然后快速去翻了一下书,看着看着,也不知怎么地,想起刚刚某人上下蹲的画面,回了句“真蠢”。

    下课齐与声去找了时宛,出去说的话,不一会儿,时宛回来了。

    “哟哟哟,看看,时宛小姐不开心啊,怎么了?”王遇蘅刚散完步回来,走过来逗时宛开心,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前面的纪律委和同桌也转了过来,讲起了一些笑话,接着唐迟暮也加入了列队,居然还做了个斗鸡眼表情包。

    玩闹了一下,书睦和周围的同学都乐了起来,时宛听到好笑的,就有些憋不住笑了。

    打了上课铃,刚刚一盘沙的学生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去,有些落差。唐荷尹写着字,余光瞥见,时宛趴在桌子,书睦开始忙前忙后,把自己的温水杯打开递给时宛,跟她说了几句悄悄话,还像帮时宛揉揉肚子,时宛摆摆手也拒绝了,接着她把桌上的画具和画收一下。

    书睦头发可能有些凌乱,发根有些湿,脸上有些红晕,鼻头还挂着几滴汗珠,

    唐荷尹知道时宛又不舒服了,心里也不好受,递了一张暖宝宝给时宛,也递了张纸巾给书睦,打着手势示意她擦擦汗。书睦对她微笑了回应,没懂,转头就帮时宛擦了擦…唐荷尹和时宛有些无语。

    但是看到书睦这样,时宛也觉得愧疚,拿到书睦的那本草稿本写上,“书睦,谢谢我好多了。你怎么样?

    “那就好,没事,也没做几个。”书睦把本子移过来,觉得这真的没什么。时宛听到这句,心里更好些,无意识地发出了声音“对不起啊…”反应过来,把它移回来,接着心里的道歉语“对不起,让你帮我,你就是我的大恩人,感谢感谢你,超级感谢。还有,我跟你说,唐荷尹给你的纸巾是让你帮擦汗,不是帮我,我又没出汗”

    书睦不明所以,自己明明看见了,边说边去指出来“啊?不是,我刚刚看见了,在你额头上。”

    “…”时宛换了一句聊,“你咋样?”

    书睦抹了一把刘海,“I am strong."气音回应还特地面向时宛和她展示了一下的手臂肌肉,表达还很有精力去收拾桌面和完成黑板上的任务。时宛确认好她的“能量”,用一模一样的语气学了句“I am strong.",坐正,低头去完成自己的事。

    其实时宛很感谢书睦,无论是替罚,躲过了一劫,还是没有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但是有些难过,可能是自己的“不敢当”。也知道假如书睦不替,自己也不去,后果更加严重,不仅工作伙伴不好,被李老师发现,让自己内心煎熬,甚至会出现“包庇”等字眼都有可能。还有一种情况,如果自己上场了,那自己难以想象接下来该怎么应对。

    刚走几步,齐与声记起要去交英语练习册,路过4班,就看见一堆人围在第二组倒数第二排,还有出现好多笑声,加快脚步进了办公室,出来后就离开了。

    最后一节晚自习,出奇的有些安静,因为今天有五门作业需要交。都知道,这是最后的一点时间了,还不快写?

    “育人初中”很少走读生,主要是学校偏远,校门口较近的除了周围十几户人家和两个零食店,后门经过一座桥还有一座庙,都是些山啊,溪啊,田啊,泥路啊,以学校为中心,外围倒是有许多村子。其中有一条通向外界的水泥路,大概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就有一道小街,每隔三天都会开集市,人们都到这买东西,很是热闹。

    齐与声是位走读生,和喻些一起住在齐与声妈妈租的房子里,房租不太贵,主要是离学校近些。有一房间,一阳台,一卫生间 ,一浴室,一书桌,一厨房,两份餐具,大多是齐与声下厨。他俩都有手机。齐与声,有一手机,妈妈偷偷给留的,说是好联系。喻些有一手机,六年级闹着要的,说是好学习。

    齐与声知道时宛有手机,两人还有联系方式。和喻些回家的路上就想着回去和时宛说说晚上的两件事情。他拿到手机,打开了开启,刚准备输密码,就收到了妈妈和时宛的消息。齐与声先打开了和妈妈的微信对话框,有两条消息,一条是2000元转账,一条是语音发过来的,长按,点开“转文字”。“儿子,我刚刚给你打来了2000块的生活费,你收下,好吧。今天读书累不累呀?吃饭了没?吃的什么?有没有交…”

    齐与声随着问题回“好”“还行”“还没”“嗯”,他知道,最后一个问题肯定是“有没有交到朋友?”只是手机可能被人抢了,也可能怕被发现,听到脚步声,急忙收起来的。齐与声觉得眼前的“转账”有些晃神,原来想点开2000的收款,不小心把语音放出来声,赶忙暂停 ,去“确认收款”。再返回□□去查看时宛消息时,只留了好多个“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了。

    喻些放下书包,转头看见齐与声站在阳台盯着手机屏幕好一会儿,还听见未放完的语音。喻些觉得他好像思绪飘走好一会儿,但被肚子“咕咕”叫醒了,便问了齐与声吃不吃东西,听到一声闷闷“不饿”的一声。喻些也不管,有些傲娇,回应道“我饿,况且我还没说要帮你煮呢。”说完就进了厨房。喻些洗着菜,从冰箱拿出瘦肉、切肉,从橱柜拿出两板面,洗锅,装水,下锅。

    喻些记得,在开学那会,向自己妈妈问了他家的事情,妈妈说得模糊,因为是听奶奶说的,只不过更加好听了些。齐与声的妈妈杨谷颜在大学的时候有个男朋友,自由恋爱,私奔。或者换句话说,一位高知女儿爱上了一位帅小子,原本计划好读完博毕业就结婚,带着两个儿子回老家看看去,一个亲生的,一个领养的,更小四岁。后来帅小子在一天之内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妈妈执意带着两个孩子回了他的老家生活了几年,逐渐和杨家父母没了联系。有一次,齐与声和弟弟去滑冰,一个不小心,弟弟摔倒,流了好多血,带去大医院检查,发现各种系统功能下降,容易生各种病。家里没了资金来源,还有许多开销,他妈妈决定出去找工作,借着几年和谐的邻里关系,最后把齐与声住在了喻家。再后来,听说母亲遇到了一位爱自己的“依靠”,很爱她,但是控制欲有些强,不想别人分走杨谷言的爱,最后在他妈妈的再三请求下,男方说最多只能接受一个孩子带回家。到了齐与声升初中,杨谷言一个人偷摸着出来见了齐与声一面,一起吃了顿饭,帮忙租了房,转了账,安排好得差不多就走了。也不知道他妈妈和弟弟现在怎么样了?他弟弟身体有没有好点了?

    喻些回想着,把面煮完,也端着两碗面进房间里唯一的桌子。“我煮好了,两碗,来吃了,我刚好有题问。你怎么没反应?”喻些喊了几句,也不着急,倒是疑惑。喻些似乎很满意自己煮的面的卖相,至少拿得出手,他把餐具摆放整齐,看到齐与声没回应,加上刚刚的语音,就明白了一些,知道这叫“思念”,反正他不懂。接着拿出了今天晚上没解开的数学题,“喂,在干嘛,这题这么做?”,说着把题瘫在桌上,又去拿笔。齐与声闻见了面香味,收了些情绪,倒也没说什么,就坐在地板上去看那题。齐与声想从自己的书包里拿草稿纸出来,就被正在嗦面的喻些打断,“你干嘛,你是不是掏草稿纸,别,又麻烦,不是说了直接写在书上或者点一下的嘛?怎么又忘了。”

    “我还没回忆起来,打一下草稿。”齐与声还想去拿。喻些直接一把抢走了黑色书包。“不打草稿,没事,直接写。”

    “我洁癖。”齐有些不死心。

    喻些直接把笔塞在他手里,还拍了他的手,“嘿,你说说你这人,这不是我的书嘛,我又不嫌弃,你洁什么癖?再说,你不是做完了?直接写!”

    “你看哈,某商场购进甲,乙两种商品50件,甲种商品进价每件35元,利润率…”齐想从题目中找回一些记忆,就被打断,“别念题目,我认得字”

    “我知道,那你解出来了吗?知道它说的啥意思吗?”齐回了一句。

    喻知道这是调侃,直说着,“不知道,才问你。”

    “那你打岔。”齐晃了晃书,假装想把题还回去。

    喻些见他如此,自己有些想解题,不就是服个软?他边说着,也把夹面条的手腾出来,比了个“请”的手势,“好,小齐老师您继续。”

    齐与声把书移到中间,邀喻些一起看,“甲,乙两种商品50件,甲种商品进价每件35元,利润率是20%,乙种商品的进价每件20元,利润率是15%,共获利278元。哦,看着,设甲购进了x件,乙购进了(50-x)件因为甲进价35元,利润率为百分之20,那么甲一件商品就获利35*20% ,乙进价20元,利润率15%,乙一件就赚20*15%元;甲购进x件,一件获利7元,甲一共获利7x元乙购进(50-x)件,一件赚3元,乙一共赚3(50-x)元 ,x,接下来自己算!”

    喻些接过笔和书,嘴里还有面条,也算着数,“…35,7,20,3,7x,3x,共278…谢谢哈…x等于32,是不是?”

    “嗯。”齐与声回应着。

    喻些想着弄清楚了题,还解出来了,很是激动。突然觉得碗里的面都更香了,抬眼看到对面满满的一碗,催促了过去,“你快吃啊,面都快凉了,你吃不吃?”

    “吃,看着不错啊。”齐与声看了一眼,夸了起来。

    “那是,我做的。”喻些很满足,等这句话等了好久了。

    “那我就来品尝一下。”齐与声说着拿起来搭在碗缘的筷子,感觉碗里的青菜颜色已经是墨绿黑色,夹也夹不起来,“喂,你煮面的时候是不是先下的青菜?”

    “你怎么知道?”喻些有点疑惑,甚至觉得他是不是盯着自己做的。

    “唉,没事,挺好”齐夹起来面条放嘴里,细细尝了一下,“味道还行,下次,我来煮。”说完走进了厨房,拿到了“味极鲜”。

    倒完,摇了摇瓶身,示意地问对面的人要不要?

    喻些也加了点酱油进去,吃了一根,感觉更好吃了,觉得对面的人确实做的饭好吃,“行啊,明天我就要吃。”

    “可以。”齐与声回应着。

    ……

    “总算对得起农民伯伯”,喻些把面吃了个精光,汤也没放过,打了个饱嗝,“好饱啊。我煮的面,你洗碗。”

    “嗯。”齐与声一一回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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