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虞夕闲的前辈上班之后也听到了刚才发生在走廊这些事,出于对这个新入职小妹妹的关心,也隐晦的提醒了她几句。

    如果是一些比较冲动或是边界感强的人可能会觉得被冒犯了之类的多想,但换作虞夕闲,尽管不太喜欢别人“管”自己,她仍能体会到其中的善意。

    “谢谢刘姐,对我来说肯定也是工作更重要。”虞夕闲淡淡保证。

    这也只是一天工作开始的小小插曲,而在这又是忙碌了一天的晚上,虞夕闲如同约定一般陷入梦境。

    昨天她是在花海里“下线”的,今天自然也会重新回到这里。

    果不其然,一睁开眼,虞夕闲就还站在花海里,但是本来睡醒之前跟她在一起的那匹黑马却不在她的身边。

    这还是虞夕闲第一次遇到和睡醒前不一样的事。

    但时间绝不等她思考。

    昨日的花海今日已经被用作了其他的用途,不远处长着蟹钳的女人大喊,“被抓住的人,就要被吃掉!”

    花海,蟹钳?

    虞夕闲心觉诡异,身体已经跟着其他人跑动起来。

    说来更诡异的是,她刚“回来”这里,这里明明没有其他人,结果却在眨眼之间就多了主持人、其他选手,还有那些观众。

    没有东西在身后追着他们。

    虞夕闲也是在有人被脚下的花所吞食才知道,这次追着她的怪物究竟是什么。

    来不及思考花朵吃人的规律,虞夕闲喘着粗气,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自己的反应能力。

    毕竟她一直在向前跑,根本没办法去观察。

    所以,只能凭运气和反应能力了吗?

    虞夕闲顺着跑道奔逃,好在运气不错,在周围的人不断掉落吞食中依旧存活。

    可,这里之前明明是肉眼可见范围的花海,此时却变作了没有尽头的跑道。

    而她,恰好是个没什么健身习惯的懒人。

    现实里虚弱的体力也被带到了梦境,随着时间流逝,虞夕闲的耳边能听见自己越来越大的喘息声,喉咙间也隐约有鲜血的味道开始浮现。

    身体在真实的疲惫,可她却没法休息。

    她抬头看向天空中的倒计时,那里显示她已经全力跑了一百多秒,可前方依旧没有终点。

    又或者说,她的终点就是跑不动了被吃掉。

    而就在她觉得无奈的时候,身旁好像有什么人在她的跑道上追了上来。

    “你是在运动吗?”飘浮着的伯爵发出戏谑的疑惑。

    ?

    虞夕闲没好脸色的扭过头,看到那张和她上司一样的脸。

    要说明明是一张,但抛去了造型的加持,对于虞夕闲来说,对方也只是个英俊的男人。

    而她没听见昨天伯爵在她死后的话,还只认为是这个人还疑似昨天触发了机关,导致她死过一次。

    她正准备无视对方,谁知好巧不巧,这时,她脚下的白色小花突然膨胀成了庞然大物。

    虞夕闲往前奔跑的行为恰好就成了跃进对方嘴里的无法撤销的动作。

    她呼吸一滞,来不及多想,心里已经下意识升腾起了对接下来的疼痛与死亡的恐惧。

    然而就在她即将落地的那个瞬间,权杖的底端击打在了花瓣之上,那花就像是含羞草般,瞬间合拢、消失。

    虞夕闲落在了地上,踉跄了几下。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伯爵。

    而伯爵,看着虞夕闲身上不仅没有产出,反而更少的情绪说道:“你应该报答我。”

    虞夕闲审视着对方,心中满是怀疑。

    “您希望我怎么报答您呢?”她斟酌着。

    然而她越是这样,伯爵的气场便越阴沉。

    如果不是在现实闻到了她身上对他产出的香气,刚才祂就会让她死在那里。

    结果明明祂饶过了她一次,她却不感激祂。

    伯爵飘着来到虞夕闲的身后,单手揽在她的脖颈,热烈的体温扑来,伯爵的语气却阴沉,“你该感激我。”

    祂如此肯定。

    虞夕闲只感觉自己被什么危险的动物将獠牙放在了脖颈,心中有些抵触,理智道:“我很感激您。”

    她确实感激祂,但因为在梦里死了又不会怎么样(因为恐惧的情绪都被吃了),所以并没有什么实感,只是理智上,三观上让她感激对方。

    面对这样只是表面功夫的人类,伯爵的神色阴沉一瞬,但好歹也是一只存活了数百年的梦魇,并未冲动。

    祂将奔跑着的虞夕闲带出了这片花海,她又回到了之前剪花的花园。

    虞夕闲前一秒还在逃命,后一秒便看见了熟悉的女仆。

    对方也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们,对着她,准确的说是她身后的方向行了一个礼,低垂下头恭敬道:“伯爵。”

    伯爵没有看她一眼,收回了放在虞夕闲脖子上的手臂站直,意味深长道:“我很喜欢你昨天的花,再送一次吧。”

    这一提,虞夕闲顿时想起了昨天的死亡。

    她温驯地学着女仆的样子行礼,“好的,伯爵。”

    回应她的,是伯爵离开的身影。

    而在祂走后,女仆立刻说道:“伯爵喜欢蓝色的花朵,你要剪下全蓝的花。”

    此话一出,无疑是强迫虞夕闲去触碰规则。

    尽管没有证据,但虞夕闲觉得,这是伯爵的吩咐。

    祂不喜欢她刚才的表现。

    那她就得在这个地方再死一次?

    虞夕闲观察着,并不准备如他们的心愿。

    虽然只是在梦里,但她还是有人类的求生本能。

    不过光靠她的话……她自己还是不太行啊。

    虞夕闲叹了口气,将手里分配来的小剪刀揣进包里,试探着跑去别的地方。

    反正都是想她死,单纯留在这里她也打不过怪物。

    ……

    这还是虞夕闲第一次主动在“工作”范围外进行探索。

    以往梦里总是会有一股惯性,安排她此时该如何,下一步要去哪里直到天亮。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做梦的次数多了,这个恐怖的梦开始转换成了清醒梦。

    她的脑袋好像突然清晰了一点,虽然身体还是会去要“完成工作”却不会大脑混混沌沌的只去完成。

    好像是获得了某种自由。

    而借由这点,虞夕闲在花园附近的小屋子里找到了很现代的大块头的园艺剪。

    那么接下来就是要等受害者了。

    虞夕闲将园艺剪拿起来剪了两下空气试试灵活度,再次回到花园。

    花园这里因为不明确的规则从来不缺被花朵吞掉的倒霉蛋,所以虞夕闲之前才能那么快的总结出能够顺利剪花的规则。

    所以在她回到花园不久,就有新来到这里工作的家伙不慎触碰到了蓝色的花朵。

    原本无害而美丽的家伙瞬间膨大,本不会出现在花朵身上的獠牙乍现,目标明确的直朝着原本想要剪到它的那个新男仆。

    可是,在花朵膨大的瞬间,一只园艺剪已经出现在了还没膨大太多的茎叶两侧。

    没有过多的犹豫也没有过多的情绪,虞夕闲直接一个使劲,将即将膨大完成的花朵给剪了下来。

    原本膨大的花朵瞬间缩小,它变成了一朵蓝色的月季从半空掉下。

    那差点被花朵吞食的倒霉蛋吓坏了,但他还记得自己的工作,下意识伸手过去。

    可他刚才已经因为惯性向后了,所以在他之前,虞夕闲已经用园艺剪夹起了花。

    如果这朵花让这个女人拿走的话,他岂不是还得再进行剪花?

    男人慌乱地起身,对着已经将花放进女仆装口袋的虞夕闲懦懦道:“那是我……”

    虞夕闲居高临下看着他,单手还拎着比小剪刀大许多许多的园艺剪陈述,“我救了你。”

    她属实不是什么看起来就有威慑力的家伙,男人还是不死心的试图靠近她,“可是…”

    在虞夕闲的注视下,他硬着头皮道:“你有那么大的一个剪刀,可以再剪一株,可是我如果没有花的话我离不开这里。”

    他说着,还想上前。

    虞夕闲果断向负责花园的女仆的方向后退,双手抬起园艺剪对着男人,“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都不信什么离开,都是梦里的剧情,不然她为什么剪过花只有下一个工作等着她?

    这是陷阱。

    她之前以为这些家伙都是梦里的“npc”,结果没想到居然是可以交谈的对象。

    她对这些梦里的剧情可没兴趣。

    而且什么叫她可以再剪一株?

    刚才很危险的好不好,再来一次她也不一定能够成功啊。

    浅浅的怒意在她的心中升腾,然而还未浮出多久,就又像是之前对死亡与疼痛的恐惧一般消失了。

    虞夕闲无视了男人,带着园艺剪往古堡的方向走去。

    而在她远去之后,女仆走到了那男人的面前,是面对虞夕闲时截然不同的温柔,“只有她的工作是剪花。不过你的花朵已经培育成功,再次醒来,你不会再回到这里了。”

    男人感激地看向她,然后,这感激又迅速转化成了平静。

    他闭上眼,迅速的化作了一朵花。

    这朵由人变成的花的花瓣迅速掉落,随后被无形的托盘全部托住。

    女仆捧着托盘离开花园,去往的同样是古堡的方向。

    祂们是梦魇的仆从,整个梦境都是为了培育祂们的食物,而那些进入梦境的灵魂,真正醒来时不会记得这里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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