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尹甜杀青的日子,而明天,剧组即将休假两天,大家都喜气洋洋的。

    夏知棠的好心情持续到收到前公婆的庆生短信时消散得一干二净。

    原来已经到了她生日了啊。

    她抚着手腕间褪色的红绳,有些低落的想到,她好像也没有地方可以去,更没有什么能一起庆生的人……

    当谢琳邀请她一起参加派对,并特意说夏导不嫌弃的话就跟她们一起过生日时,夏知棠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答应了。

    晚上,夏知棠拎着零食走进谢琳的房间。

    尹甜拉响开迷你喷花,金色的彩带、闪片落在夏知棠的身上。

    穿着旗袍的谢琳就抓着酒瓶扑过来:“寿星最后到,罚三杯!”

    夏知棠没有拒绝,在尹甜的尖叫声跟谢琳的掌声中一气呵成的连喝三杯,脸颊泛起了嫣红。

    “先说规矩。”谢琳踢开地上的零食包装袋,从衣柜里掏出一堆奇装异服,“输一局脱件衣服,赢家指定换装。”她拎起镂空工艺艺术袜晃了晃,“姐姐特意拿了十套战袍。”

    尹甜盘腿坐在衣服堆里洗牌:“夏导要是怕了……”

    “发牌。”夏知棠扯掉发圈,牛仔外套甩到椅背上。

    第三局打完,谢琳把酒杯拍在桌上:“愿赌服输!”她抖开件漏背上衣,“配这个!”

    夏知棠套上衣服时肩带滑到手肘,尹甜突然吹响不知哪找的哨子:“犯规!内衣带子露出来了!”

    “加码!”谢琳甩出两张鬼牌,“输家摘掉内衣!”

    凌晨两点,夏知棠瘫在懒人沙发上,整个晚上她输的最多,全身的装束已换了一轮。

    头顶是毛茸茸的猫耳朵头箍,上衣是白色露背,下装搭配着jk短裙跟黑色复古网纹袜。

    喝高了的谢琳整趴在桌子上晃荡着酒杯嘟囔道:“JK裙要配堆堆袜才好看!”

    尹甜举着手机满屋找角度:“夏导看镜头!这张发微博能涨十万粉!”

    “删掉!”夏知棠扔去个抱枕。

    谢琳突然站起来,从衣柜拽出件皮衣:“终极惩罚!穿上这个拍抖音!”

    “够了啊!”夏知棠光脚踩进高跟鞋,“我要回……”

    门铃突然炸响,三人瞬间定格。

    “来了。”谢琳摇摇晃晃的荡到门后,扒着猫眼尖叫道:“完蛋!是林……”

    夏知棠抓起牛仔外套裹住自己,慌不择路的冲进浴室撞翻了置物架。

    尹甜手忙脚乱的扔开杂物躲进床底时,谢琳已经打开门缝:“林导查房啊?”

    林景明举着通告单的手僵在半空,目光扫过满地酒瓶和歪斜的穿衣镜。

    对着浴室的穿衣镜映照出门缝里夏知棠的身影,毛茸茸的猫耳朵,牛仔外套下露出一截雪白的腰肢,还有匀称的脚上那一双黑色复古网纹袜。

    他的声音沉了沉:“明早七点……”

    “知道!拍合影!”谢琳砰地关上门,"您慢走!”

    三个女人劫后余生般的爬回床边,尹甜突然指着夏知棠惊呼:“你里面是不是什么都没……”

    尖叫声被枕头闷成呜咽,谢琳摸出最后半瓶酒:“决战到天亮!”

    今天是整个剧组休假的日子,下周他们就要转换新场地去拍摄了。

    夏知棠捏着通告单冲进林景明房间时,他正把衬衫往行李箱里甩。夏知棠一脚踩中地上散落的皮带,踉跄着扶住穿衣镜。

    她举起手里厚厚的一叠单子:“签完字我就走。”

    林景明头也不抬地抓过文件仔细翻阅。

    “昨晚1603房挺热闹啊。"林景明边看文件边边说。

    夏知棠用力的将林景明桌子上皱巴巴的报销单扯直,“女性友谊你不懂。”

    “我们的友谊更特别。"林景明突然掏出之前夏知棠给他的备用黑丝袜,“比如这件……”

    夏知棠抢过袜子塞进裤兜:“工作关系而已。”

    林景明把签好的文件拍她手里:“我行李箱还差件纪念品。比如你口袋里的……”

    “找谢琳要去!”夏知棠转身撞翻衣帽架,金属挂钩勾住她马尾。

    林景明伸手要帮她去解,被她拍开手背:“赶你的飞机去!”

    林景明拽住她袖口:“杀青宴我订了……”

    “程总包场了!”夏知棠终于把自己从金属挂钩上解放出来,往后退两步跟他拉开距离。

    “那帮我带份伴手礼。”林景明指指床头没拆封的雪茄盒,“就当……”

    “劳务费?留着飞机上抽吧。”夏知棠抓起文件往外走。

    林景明看着她的背影摇头笑道:“友谊的小船……”

    “早沉了!”夏知棠头也不回的把门砰的一声关上。

    大雨将至,天空阴阴沉沉的,空气都弥漫着一股压抑的味道。

    夏知棠载着亡夫的父母,将车停在南山公墓门口。

    沉默的拎着行礼,爬过密密麻麻的墓碑。

    她今天,要为三个人扫墓。

    夏知棠蹲在墓前拔杂草时,手机在帆布包里一直震。

    她抠掉墓碑缝隙里的青苔,指尖沾着湿泥摸出手机。

    程述白的未接来电在锁屏界面堆成红点,夏知棠看了一眼,默默的按了关机键。

    冉冉细烟在父母的墓前升起,她在墓前磕头,倒酒,默念一声安好。

    “小棠。”背后突然响起苍老的声音,亡夫的母亲攥着把白色的菊花找了过来,“你爸的降压药落车上了。”

    夏知棠在牛仔裤上蹭掉泥渍,小跑着下去拿药。

    回来时,前婆婆已经把亡夫坟前的祭品摆放整齐。

    她沉默的给他倒了杯酒,手中褪色的红绳仿佛有千斤重。

    从公墓回来,她载着亡夫父母去吃饭。

    今天餐厅冷气开的特别大,吹得人起鸡皮疙瘩。

    夏知棠机械的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味觉随着内心的疼痛而缺失,嘴里什么味道都没有了。

    亡夫的父亲突然开口:“公司最近忙吗?”

    “在拍新戏。"她咽下塑料口感的米饭,“下个月去青岛取景。”

    瓷勺碰响汤碗的间隙,服务生添了第三次柠檬水。老人从老花镜上沿看她:“剧组有合适的人……”

    夏知棠突然站起来:“我去洗手间。”

    她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泼了把脸,镜子里的她木着一张没有生气的脸。

    刚按下开机键,手机疯狂的震动起来,程述白的消息弹出来:「晚上八点粤海厅,资方临时组局」。

    夏知棠回复了句:「好」。

    刚回到家,程述白的电话追进来:“需要派车接吗?”

    “不用。资料发我邮箱。”

    “穿正式点。”程述白顿了顿,"李总带了两个新人演员。”

    花洒喷出来的水流冲掉了墓园的线香味,夏知棠套上西装裤,在化妆镜前给自己画了个干练的妆容。

    开着车穿梭在暴雨中,她在车里就着顶灯补了个鲜红的唇膏。

    她没空悲伤,这场仗才刚开始。

    觥筹交错的饭局,夏知棠捏着高脚杯,在角落处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李总带来了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其中一个长着小虎牙的高个帅小伙蹦跶着过来跟她碰杯。

    夏知棠感叹,年轻就是好,永远这么阳光有活力。

    几轮杯盏交换下来,男人们声音逐渐高亢起来。

    程述白正扶着李总助理的椅背说笑,袖扣反光晃得她头昏。

    “新人要加三场打戏。”林景明把合同拍在转盘上,玻璃台面震得乱颤,“明天试镜……”

    几轮讨价还价下来,一场交易已然谈妥。资方心满意足的离去,剩下他们三人收拾残局。

    凌晨十二点,林景明扯开领带核对分镜稿:“替身用威亚还是……”

    “用替身。”夏知棠晃着酒杯说道,“就像你们男人用领带遮住喉结。"她说着说着突然笑起来,“多方便啊,随时能换。”

    服务生撤走第七个空酒瓶时,林景明终于摔了钢笔:“你他妈能不能专业点!”

    “不能。"夏知棠笑得惨烈,“我今天给三个死人扫墓,现在还要陪活人演戏。”

    她突然抓起笔,“新人要加床戏是吧?我来写!”

    林景明夺过她手里的笔:“你喝多了。”

    “比不上程总。”夏知棠指着门口呕吐物痕迹,“他至少能回家吐。”

    林景明突然说:“那年你父亲……”

    “闭嘴!”夏知棠崩溃的掀翻转盘,“你们凭什么……凭什么活得这么轻松……”

    林景明揽住她打颤的肩膀,夏知棠突然咬住他手腕,眼泪混着粉底蹭脏他的衬衫。

    “哭什么。”他僵着胳膊不敢动,“明天通告还要你批。”

    夏知棠哭了两分钟终于控制住汹涌的情绪,哑着嗓子说:“我要回去。”

    林景明摸出车钥匙,“还要去酒店改剧本呢。”

    “是啊,天塌下来都要先完成眼前的工作。”夏知棠望着天花板手又摸到酒杯上。

    “忙完这波给你放假。”林景明抽走夏知棠手里的酒,拉着她走出饭店。

    代驾司机拧开广播时,夏知棠笑着正把修订版分镜稿糊在林景明脸上。

    林景明默默的拿下脸色的剧本,就着车顶灯翻看起来。

    凌晨五点,夏知棠跟林景明在酒店房间继续争吵剧本。

    “床戏必须删!”夏知棠将剧本扔林景明的脸上。

    “你昨晚自己加的!”林景明捡起散落的剧本,“看看这行字!'撕外衫要拍到腹肌抖动'!”

    夏知棠抢过文件撕成两半:“我写的明明是'颤抖的手'!”林景明掏出手机晃了晃:“凌晨三点二十的录音要不要听?你非要加露天温泉……”

    “变态!”夏知棠扑过去抢手机,不小心撞翻迷你吧的零食架。

    薯片袋炸开的声响中,她一口咬住林景明手腕。

    “属狗的啊!”林景明轻轻的甩着手,人不小心撞到茶几。

    夏知棠趁机把修订版剧本塞进冰箱冷冻层:“有本事别用!”

    早上六点,两人瘫在翻倒的沙发两侧。

    夏知棠卷起剧本拍在沙发上:“新人必须赤膊拍打戏。”

    “太俗。”林景明扯着被红酒染红的衬衫,“要真空穿皮衣。”

    “你以为拍动作戏啊!”夏知棠扔了个抱枕过去。

    八点,晨光透过窗帘缝刺进来时,夏知棠发现自己枕着剧本睡在地毯上。她捂着因为宿醉而眩晕的脑袋踉踉跄跄的走进浴室,发现林景明正蜷在浴缸里,领带还缠着花洒龙头。

    “醒醒!”她踹了脚浴缸,“九点要见武术指导。”

    林景明艰难的睁开眼,抹了把脸,摇摇晃晃的爬起来。

    他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皱成咸菜一样的衬衫抱怨道:“你睫毛膏印我衬衫上了。”

    “活该。”夏知棠对着冰箱玻璃门涂口红。

    手机震动声传来,夏知棠扔开林景明的外套摸出躺在毛毯上的手机,只见程述白的消息弹出来:「新人十点到,准备试镜」

    林景明扒拉着乱糟糟的头发:“昨晚的露天温泉……”

    “删了!"夏知棠拿起修订稿开始新一轮修正,“改成竹林打斗。”

    室内一时安静了下来,林景明一边在镜子捉紧时间打理自己,一边偷瞄在坐在茶几前认真修改剧本的夏知棠。光洒在一脸狼狈的夏知棠身上,林景明却觉得她美的在发光。

    服务员敲门送早餐时,林景明正用领带擦眼镜,夏知棠光脚踩着他西装外套改分镜。

    两人同时抬头:“放门口!”

    林景明开门把早餐拿进来,一一摆放到桌面上。

    夏知棠拿片三文治边吃边工作,林景明也抓过一张分镜稿,边吃早餐边修改。

    八点五十分,夏知棠按下打印键,便捷式打印机嗡嗡作响。

    夏知棠伸了个懒腰,转头看着林景明突然笑出声:“你后脑勺沾着泡泡浴液。”

    “比你的熊猫眼强。”林景明抓起冷掉的咖啡灌了口,“剧本修改好了吗?”

    夏知棠把刚打印好还带着暖意的修订稿拍在他胸口:“建议你换件衬衫,像被家暴了似的。”

    林景明快速的翻阅一下剧本,拿起手机边系扣子边往外冲:“下午三号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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