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苏若璃来到城主府西南角小院,叩响院门后,她有些犹豫,很快门就打开,没给她退缩的机会,她简单说明来意,静静等在院门之外。

    片刻之后,欣喜若狂的冬青出现在她面前。

    “姐姐今日怎么得空来找妹妹?不是说城主病的严重,姐姐不用贴身伺候吗?还有林小姐去找城主,没有为难你吧?”

    冬青的问题如连珠炮一样,一个接着一个,让苏若璃一下子不知该先回答哪个好。

    她看着对方的眼睛,一一作答,最后,压低声音请求道:

    “我很好,只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姐姐请讲,只要是妹妹能做到的,一定拼尽全力。”

    昨日,海嬷嬷跟她谈过月钱的事情,整整五两一个月,她在城主府又没什么花销,到时候那些钱就可以全部拿回家,弟弟妹妹们再也不用如她那般,四处找活计干,还要被年纪大的欺负。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苏若璃不嫌弃她,愿意与她组队,并且,取得考核的第一名,才让她有这个机会挣到这份钱,她自然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的人。

    “我想知道,那日打伤我的人到底是谁?”

    苏若璃记起自己车祸穿越之前的事情,可穿进这具身体之前发生的事,她还是一无所知,为了能够回去现代,她必须先弄清楚,原主之前到底遭受了什么?

    这样才能找到回现代的方法。

    冬青盯着她看了很久,眼中充满警觉和不解。

    “姐姐不是说已经记起之前的事,怎么又来问妹妹这些呢?”

    “我是想起了一些,但打我的人我始终想不起来,现在我在城主身边当差,还是谨慎些好,不然再造他人黑手,就不好了,所以,你知道什么线索就告诉我,”

    在苏若璃真诚的询问下,冬青终于说出了一个她深藏心底的秘密。

    “其实妹妹想说很久了,但是花楹姐姐说没有看清就不要乱说。”

    “你看到了什么?”

    苏若璃一把捏住冬青的手臂,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

    “就是一个背影,看身形应该是个男人,比你高出一整个头。”

    “还有吗?”

    冬青描述的太广泛,要是照这个要求去找,城主府一半以上的人都有嫌疑。

    “对了,他的后脖颈上有一朵花的印记。”

    “什么花?”

    “不知道,有一半被衣服遮挡住,看不真切。”

    有了冬青给的这条线索,确认对方身份的范围一下子缩少了不少,可实施起来的难度却大大增加,她总不能逮着一个人就去翻别人的后脖颈看吧?

    这样就算下黑手的人站在她面前也会被她的动作吓跑的。

    告别冬青,苏若璃茫然的游荡在城主府内,这下她原本想要通过寻找原主记忆来找到回去现代的方法,是行不通了。

    不知不觉她游荡到湖心花园,鬼使神差的走进了湖心亭——那是一座由石柱支撑,一路铺设到湖中央的亭子,亭子里有一个石桌和两个石凳,都非常小巧,留出大片的空地。

    顺着空地往前,亭子边缘处多出一小块空地,还有矮小的石栅栏,仔细研究以后,她终于明白,那就是花楹说的,专门为萧京墨设计的钓鱼的位置。

    苏若璃蹲在萧京墨轮椅停放的位置,望着平静的湖面出神。

    她知道现在的国家叫南萧,并不是历史中哪个朝代的国家,而长乐城只是南萧国中比较繁华的城池之一,离国都望京还有差不多八百里,所以,萧京墨作为城主,对长乐城有绝对的管理权。

    如果说萧京墨是同名同姓,连模样也几乎无二是个巧合,那怎么身边也有一个同名同姓的林筱冉呢?同样的痴情,连身份也那么相似,这种种迹象都让她开始怀疑,这个世界和她原来的世界是不是有着某种联系?

    越想苏若璃觉得这种可能性越大,只是她现在急需找到证据证明这种联系的存在,或许如此,她能比找回原主记忆更快找到回去的方法。

    她霍然起身,为自己找到新的方向而开心,却没有注意湖面什么时候聚集了一群金色的鲤鱼,她的突然起身,吓得对方四散逃窜,溅起三尺高的水花。

    “对不起啊,今日没带鱼食,下次再来喂你们。”

    心情无比舒畅的苏若璃一路狂奔离开了湖心亭,直奔后院的大厨房,算着时辰,海嬷嬷这个时候一般都在大厨房盯着。

    “海嬷嬷,我可算是找着您了。”

    说着,苏若璃将在大厨房内盯着蒸鱼的海嬷嬷拉出了屋子。

    “你有什么事?”海嬷嬷凝神瞪了她一眼,转念想到她已经是萧京墨的贴身婢女,又满脸堆笑的问道:“是不是城主有什么吩咐?”

    “不是、不是,是我……”

    “嗯?”

    海嬷嬷斜楞她一眼,苏若璃心中一惊,立马想到,是她自己言语不当,立即改口道:

    “是奴婢有事想求您帮忙。”

    “你。”海嬷嬷将尾音拖的老长,最后不情不愿的问道:“又有什么事?要是又作妖,就赶紧滚远点!”

    她可是听夜雨说了,用齁咸的白粥,还有滚烫的花椒水整蛊萧京墨的事情,要不是城主脾气好,怕是早就被撵出府去。

    她就想不明白,别的姑娘是求着想当萧京墨的贴身婢女,当不上,她苏若璃倒好,不仅不珍惜,还作妖,想着,她剜了一眼对方。

    “没有,这不是奴婢手受伤了,城主大人准了奴婢的休息,奴婢想出府回家一趟。”

    说着,苏若璃将受伤的右手递到海嬷嬷跟前,配上那眨巴的大眼睛,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可海嬷嬷这么多年的盐也不是白吃的,瞥了一眼她受伤的手,冷冷道:

    “说吧,你想老身帮你什么?”

    “这不当时为了进城主府,和娘亲闹的不愉快,奴婢怕回去又惹她老人家不高兴,想着您和奴婢娘亲的交情,想求您当个和事佬。”

    离开大厨房,苏若璃还有些懵,她想着应该还要多费些口舌,海嬷嬷也不一定会答应她的请求,没想到,对方答应的异常爽快,仿佛还有一点怕她反悔的意味在里面。

    越是如此,越让她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家”好奇,如果真和她在的世界有关联,会不会原主的“娘亲”也和阮黎一样,是个重男轻女的母亲?

    “咚咚咚……”

    辗转反侧间,响起一阵敲门声。

    苏若璃本不欲搭理,可对方就像在和她比耐心一般,隔个半盏茶的功夫又敲上一遍,却死活不肯先开口说话。

    最后,在对方敲第三遍门的时候,她不得不披上外衣,“哐当”一下拉开了门。

    “到底是谁啊?这大晚上的自己不睡觉,也不让别人睡觉。”

    真不怪苏若璃没有警戒心,而是她的房间紧挨着萧京墨的房间,而萧京墨的小院在出了刺客事件以后,安全系数直线上升,说句不夸张点的话,原本和花楹她们睡时,还时不时能听到夜猫子的叫声,现在,连夜猫子叫声都听不到了。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早睡下,白日里寻了你好久都没寻到,所以,才这么晚来叨扰。”

    看着门口萧京墨冻的泛红的耳朵,苏若璃顿时有些内疚,明知在这小院,会敲她门的不多,却故意不开门。

    “城主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怕自己心软,也怕自己舍不得拒绝对方,她故意将眼神从他身上挪开,盯着院中水缸里睡着月亮,冷冷的问道。

    心中也在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不管他说什么,都是不知道、不想要、不行,将离开城主府的目标贯彻到底。

    “你的手还没换药。”

    不是,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一个掌握着全城生杀大权的城主,半夜顶着寒风守在婢女房门口,就是为了替婢女的手换药,这样合理吗?

    见她呆愣着,半天没有反应,萧京墨再次出声:

    “你去搬个凳子过来,坐在门口,我帮你换药。”

    说着,他还特意指了指他的轮椅,和挡住轮椅去路的门槛,告诉她,他实在是不方便,才让她这么麻烦。

    看着低头摆弄自己腿上放着的药罐和布条的萧京墨,苏若璃心底有块柔软的地方动了一下,闷声道:

    “外面寒风刺骨,要是方便的话,去您的房间可以吗?”

    她记得,萧京墨的腿也是后天受伤造成的,为了方便他的轮椅进出,他房间的门槛早已经拆掉,而他一直没有婢女,这个比邻的房间也一直空置着,自然没人来动它的门槛。

    “那你把衣服穿好,再披件披风,我在门外等你。”

    话毕,萧京墨还贴心的为她关上房门。

    苏若璃缓缓踱回床边,眼神木然,手却没有停歇,一件一件往身上套着衣服,再一颗一颗将盘扣扣好。

    心中不停劝诫自己道:

    “他是城主,我是他的贴身婢女,他只是怕我的手好不了,没法给他干活,才会这么晚来替自己换药。”

    别乱想!别乱想!!!

    苏若璃本想重重拍几下自己的脸蛋,让自己保持清醒,可因为右手的不便,抬到一半的手又悄然放下。

    “今天,要是受伤的人换成夜风,他肯定也会这么细心为他换药和包扎的。”

    如此想着,她心中的负罪感终于褪去,只是城主府的书房内,正在和夜雨密谋事情的夜风,突然喷嚏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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