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恼人的敲门再次响起,苏若璃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打开房门,要不是门外的夜雨收手及时,一颗“栗子”就要落在她的额头之上。
“你昨晚去做贼了?”
端着早膳的夜雨,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穿戴整齐,看着不像才起床的模样,可那睡眼蒙松的样子,也不像是清醒了的模样。
“大抵是梦里去偷牛了。”
苏若璃眯着眼,有气无力的走到桌子旁坐下,也不去管夜雨是否进来,直接趴在桌面上。
她昨晚去萧京墨的房间,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出来了,回到尚有余温的床上,辗转反侧,如何也睡不着,就那样睁着眼到鸡鸣,才迷迷糊糊睡去。
今晨又因为挂念和海嬷嬷的约定,做了很大的思想斗争,才从床上爬起。
“你呀……”夜雨无奈的摇头,并将托盘中的吃食一一摆好,才出声唤她:“赶紧趁热吃,这些都是城主特意吩咐大厨房给你做的,别辜负城主一番心意。”
闻言,苏若璃竖起脑袋,眼睛撕开一条缝,才看清,推到她跟前的是一碗红糖鸡蛋水,洁白的鸡蛋漂浮在褐色的水中,逍遥又自在。
依次排开的还有红枣糕、山药粥和一些开胃小菜。
“谁家好人大早上吃这么……多?”
她本来想说,谁大早上就吃这么补,转念想到,这些都是补气血的东西,硬生生在说出嘴的时候改了口。
“无妨,城主交代,挑你喜欢的吃,其他的不用管,……”
苏若璃脑袋像小鸡啄米一样,一下一下轻点着,好不容易舀到勺中的红糖水试了好几次都没有送到嘴里。
“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
夜雨看着苏若璃困到不行的模样,轻叹一口气问道。
“啊?你说什么?”
她强迫自己睁开眼,用还没对上焦的眼睛望向夜雨。
“我们一会要出府一趟,你自己在房间好好休息,午膳……”
出府?听到重点,苏若璃瞬间清醒,迫不及待打断对方的话,压低声音道:
“你们是谁?城主大人也出去吗?”
她想到昨日海嬷嬷对她的耳提命面,现在是特殊时期,一定要跟萧京墨报备出府的事,可她却一再拖延,一句简单的话硬是没说出口。
现在她想的是,若是萧京墨出府了,她跟着海嬷嬷,没有令牌也能出去,赶在他回来之前回府,就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实在不巧,比他晚回来,也可以怪他们走的太快,自己来不及报备。
“当然,莫非你还指望城主亲自给你送午膳不成?”
说着,夜雨一脸警惕的看着苏若璃,自从昨日她用白粥整蛊过萧京墨,夜雨看她的眼神都很奇怪,似乎还有些许钦佩在里面。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呢。城主大人出门,你们一定很忙,谢谢夜雨哥的早膳,您快去忙吧。”
苏若璃勾着头,用没受伤的左手挡着,才没让对方看到她那压都压不住的嘴角。
送走夜雨,她就一直留心着院里的动静,直到听到专属于萧京墨的“轱辘轱辘”声消失在庭院中,提着裙摆便冲出了房门。
……
在海嬷嬷的带领下,她们一路往西,穿过了三条大街,五个小巷,终于在快出城的位置,拐进了一条小巷,停在一扇古朴的木门前。
“傻丫头,还不赶紧开门进去,你娘肯定早就消气,在里面等着你呢。”
见苏若璃迟迟不伸手推门,海嬷嬷出声催促道。
可她并不是近乡情怯,只是单纯的记不起来,刚才在路口遇到有人和她打招呼,她也只能礼貌的点头回应。
此刻,她站在门口,怕推开门见到的人并不是记忆中的面孔,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又怕见到的是熟悉的面孔,她又该如何自处?
“嬷嬷……”
说着,苏若璃转身一溜烟似的跑到海嬷嬷身后,揪着对方的衣角,眼中写满乞求,就如一个赌气离家多日的小孩,害怕被大人责罚,躲在别人身后寻求安抚一般。
“唉……以前也不是这么个性子,也不知道你娘亲看到你这番模样,到底是该开心还是难过?”
海嬷嬷重重叹了口气,推开了那扇关着秘密的门。
“大妹子,你在家啊,老姐姐在外面一通好瞧,差点就打道回府了。”
屋内,几块木板拼凑而成的简易桌子前,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妇人正在补着衣服,见她们进来才猛的抬头。
“海姐姐今日怎么得闲了?快进来坐。”
说着,妇人放下手中的针线箩,快步上前拉着海嬷嬷的手,也是这时候,和躲在海嬷嬷身后的苏若璃对上了眼。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陌生的脸庞上,有着复杂的情绪,三分生气、一分惊讶,剩下的六分全是欣喜。
那样的表情,她曾经也见过,是阮黎找到赌气离家,在网吧上了三个通宵的弟弟——苏之舟时的表情,可现在,那人正用这样的表情看着她。
海嬷嬷悄悄往旁边挪了一步,两人之间再无阻拦。
妇人颤抖着手,轻唤一声:
“璃儿,你回来了。”
没来由的,她觉得鼻子发酸,喉间一紧,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眶中滚出。
这么深情的呼唤,幼年的她也渴望过,可阮黎,永远只会对苏之舟那么柔情,对她只有厉声的咒骂,和无止境的呼来喝去。
“怎么啦?在城主府受委屈了?”
妇人上手扶住苏若璃的肩膀,左右查看,确定她没有受伤后,才搂住她轻哄道:
“没事,回来就好,以后就在家待着,娘给人缝补衣服也能养活你。”
那一刻,苏若璃明知眼前的人不是“她”的娘亲,还是沉溺在对方的爱意之中,反手搂住对方的腰身,并将头埋在对方的胸口,泪水瞬间打湿衣襟,紧贴在她的脸庞上。
“娘,女儿想您了。”
良久,在妇人有节奏的轻拍中,苏若璃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闷声道。
“傻孩子,快让娘瞧瞧,瘦了还是胖了?”
说着,妇人伸手掰开她的手臂,却不小心触到她手背上的布条,立马担忧的转身查看,布条上因为苏若璃刚才的用力,又印上了血迹。
“你的手怎么了?怎么伤的这么严重?”
在苏若璃和海嬷嬷两人轮番的解释下,妇人了解所有的事情经过后,才终于安静下来。
“我儿真是命苦,不过月余,先是遭贼人黑手,后又被碎玉扎到手心,看来是和城主府犯冲,要不还是请海姐姐帮忙想想办法,解了文契。”
闻言,苏若璃内心激动不已,之前她作就是因为不好直接去跟海嬷嬷说,现在有“娘亲”开口,她顿时有了底气。
可那边的海嬷嬷却是一脸的为难,先不说她一个管事嬷嬷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再者就是,苏若璃是萧京墨钦点的贴身婢女,想要离开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春花妹子,也是我们这过命的交情,老姐姐才跟你说句实话,你家丫头是被城主钦点的贴身婢女,而她之前还作弄了城主一番,城主不仅没生气,听说还亲自帮她包扎了伤口,这……”
海嬷嬷说到这里便停住,用一种你懂得的眼神看着春花,后者也真的开始低头沉思起来。
苏若璃却急得不行,明明就是海嬷嬷当着大家的面分配的婢女,她当时还想着,肯定是因为她和自家的交情才将她分给萧京墨的,可现在她却说……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城主府,她更是一刻也待不下去的,她可不想日日在别人的监视和试探下生活。
“璃儿,你怎么想?”
春花转头询问苏若璃的意见,毕竟之前就是她死活吵着要去城主府的,要是现在轻易让她出来,她会不会又大闹一场?
“……”
她怎么想,她当然是一刻也不想多待,毕竟有这么好的娘亲在身旁,她宁愿此生都在长乐城度过都行。
就在她幻想美好未来时,门外传来一阵呼喊声:
“苏若璃,你快出来,几日不见,翅膀硬了是不?见到熟人开始装不认识了。”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屋内的三人则是面面相觑,而被喊的苏若璃,更是一脸的无辜,直到,对方跨进门槛,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
“何娜?”
苏若璃激动的脱口而出。
可转念一想,这并不是在她生活的世界,那人现在也并不一定叫这个名字,于是立刻捂住了嘴巴。
“这不认得人的嘛,那个大嘴巴阿秀非说你现在进了城主府,尾巴翘上天了,不认人。”何娜说完,对着春花甜甜的请求道:“春花姨,能不能让若璃出来陪我们玩一会?”
春花还没有所动作,海嬷嬷却用手肘撞了她一下,并用眼神示意她赶紧答应,还顺便瞥了一眼苏若璃,她立马会意。
“璃儿,你去找何娜玩会,娘同海姐姐说会体己话。”
见到何娜的那一刻,苏若璃脑中就有好多问题想要问她,此刻,得到首肯后,更是一秒也不愿耽误,挽着对方的手腕,冲出了房间。
……
“你昨晚去做贼了?”
端着早膳的夜雨,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穿戴整齐,看着不像才起床的模样,可那睡眼蒙松的样子,也不像是清醒了的模样。
“大抵是梦里去偷牛了。”
苏若璃眯着眼,有气无力的走到桌子旁坐下,也不去管夜雨是否进来,直接趴在桌面上。
她昨晚去萧京墨的房间,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出来了,回到尚有余温的床上,辗转反侧,如何也睡不着,就那样睁着眼到鸡鸣,才迷迷糊糊睡去。
今晨又因为挂念和海嬷嬷的约定,做了很大的思想斗争,才从床上爬起。
“你呀……”夜雨无奈的摇头,并将托盘中的吃食一一摆好,才出声唤她:“赶紧趁热吃,这些都是城主特意吩咐大厨房给你做的,别辜负城主一番心意。”
闻言,苏若璃竖起脑袋,眼睛撕开一条缝,才看清,推到她跟前的是一碗红糖鸡蛋水,洁白的鸡蛋漂浮在褐色的水中,逍遥又自在。
依次排开的还有红枣糕、山药粥和一些开胃小菜。
“谁家好人大早上吃这么……多?”
她本来想说,谁大早上就吃这么补,转念想到,这些都是补气血的东西,硬生生在说出嘴的时候改了口。
“无妨,城主交代,挑你喜欢的吃,其他的不用管,……”
苏若璃脑袋像小鸡啄米一样,一下一下轻点着,好不容易舀到勺中的红糖水试了好几次都没有送到嘴里。
“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
夜雨看着苏若璃困到不行的模样,轻叹一口气问道。
“啊?你说什么?”
她强迫自己睁开眼,用还没对上焦的眼睛望向夜雨。
“我们一会要出府一趟,你自己在房间好好休息,午膳……”
出府?听到重点,苏若璃瞬间清醒,迫不及待打断对方的话,压低声音道:
“你们是谁?城主大人也出去吗?”
她想到昨日海嬷嬷对她的耳提命面,现在是特殊时期,一定要跟萧京墨报备出府的事,可她却一再拖延,一句简单的话硬是没说出口。
现在她想的是,若是萧京墨出府了,她跟着海嬷嬷,没有令牌也能出去,赶在他回来之前回府,就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实在不巧,比他晚回来,也可以怪他们走的太快,自己来不及报备。
“当然,莫非你还指望城主亲自给你送午膳不成?”
说着,夜雨一脸警惕的看着苏若璃,自从昨日她用白粥整蛊过萧京墨,夜雨看她的眼神都很奇怪,似乎还有些许钦佩在里面。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呢。城主大人出门,你们一定很忙,谢谢夜雨哥的早膳,您快去忙吧。”
苏若璃勾着头,用没受伤的左手挡着,才没让对方看到她那压都压不住的嘴角。
送走夜雨,她就一直留心着院里的动静,直到听到专属于萧京墨的“轱辘轱辘”声消失在庭院中,提着裙摆便冲出了房门。
……
在海嬷嬷的带领下,她们一路往西,穿过了三条大街,五个小巷,终于在快出城的位置,拐进了一条小巷,停在一扇古朴的木门前。
“傻丫头,还不赶紧开门进去,你娘肯定早就消气,在里面等着你呢。”
见苏若璃迟迟不伸手推门,海嬷嬷出声催促道。
可她并不是近乡情怯,只是单纯的记不起来,刚才在路口遇到有人和她打招呼,她也只能礼貌的点头回应。
此刻,她站在门口,怕推开门见到的人并不是记忆中的面孔,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又怕见到的是熟悉的面孔,她又该如何自处?
“嬷嬷……”
说着,苏若璃转身一溜烟似的跑到海嬷嬷身后,揪着对方的衣角,眼中写满乞求,就如一个赌气离家多日的小孩,害怕被大人责罚,躲在别人身后寻求安抚一般。
“唉……以前也不是这么个性子,也不知道你娘亲看到你这番模样,到底是该开心还是难过?”
海嬷嬷重重叹了口气,推开了那扇关着秘密的门。
“大妹子,你在家啊,老姐姐在外面一通好瞧,差点就打道回府了。”
屋内,几块木板拼凑而成的简易桌子前,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妇人正在补着衣服,见她们进来才猛的抬头。
“海姐姐今日怎么得闲了?快进来坐。”
说着,妇人放下手中的针线箩,快步上前拉着海嬷嬷的手,也是这时候,和躲在海嬷嬷身后的苏若璃对上了眼。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陌生的脸庞上,有着复杂的情绪,三分生气、一分惊讶,剩下的六分全是欣喜。
那样的表情,她曾经也见过,是阮黎找到赌气离家,在网吧上了三个通宵的弟弟——苏之舟时的表情,可现在,那人正用这样的表情看着她。
海嬷嬷悄悄往旁边挪了一步,两人之间再无阻拦。
妇人颤抖着手,轻唤一声:
“璃儿,你回来了。”
没来由的,她觉得鼻子发酸,喉间一紧,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眶中滚出。
这么深情的呼唤,幼年的她也渴望过,可阮黎,永远只会对苏之舟那么柔情,对她只有厉声的咒骂,和无止境的呼来喝去。
“怎么啦?在城主府受委屈了?”
妇人上手扶住苏若璃的肩膀,左右查看,确定她没有受伤后,才搂住她轻哄道:
“没事,回来就好,以后就在家待着,娘给人缝补衣服也能养活你。”
那一刻,苏若璃明知眼前的人不是“她”的娘亲,还是沉溺在对方的爱意之中,反手搂住对方的腰身,并将头埋在对方的胸口,泪水瞬间打湿衣襟,紧贴在她的脸庞上。
“娘,女儿想您了。”
良久,在妇人有节奏的轻拍中,苏若璃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闷声道。
“傻孩子,快让娘瞧瞧,瘦了还是胖了?”
说着,妇人伸手掰开她的手臂,却不小心触到她手背上的布条,立马担忧的转身查看,布条上因为苏若璃刚才的用力,又印上了血迹。
“你的手怎么了?怎么伤的这么严重?”
在苏若璃和海嬷嬷两人轮番的解释下,妇人了解所有的事情经过后,才终于安静下来。
“我儿真是命苦,不过月余,先是遭贼人黑手,后又被碎玉扎到手心,看来是和城主府犯冲,要不还是请海姐姐帮忙想想办法,解了文契。”
闻言,苏若璃内心激动不已,之前她作就是因为不好直接去跟海嬷嬷说,现在有“娘亲”开口,她顿时有了底气。
可那边的海嬷嬷却是一脸的为难,先不说她一个管事嬷嬷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再者就是,苏若璃是萧京墨钦点的贴身婢女,想要离开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春花妹子,也是我们这过命的交情,老姐姐才跟你说句实话,你家丫头是被城主钦点的贴身婢女,而她之前还作弄了城主一番,城主不仅没生气,听说还亲自帮她包扎了伤口,这……”
海嬷嬷说到这里便停住,用一种你懂得的眼神看着春花,后者也真的开始低头沉思起来。
苏若璃却急得不行,明明就是海嬷嬷当着大家的面分配的婢女,她当时还想着,肯定是因为她和自家的交情才将她分给萧京墨的,可现在她却说……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城主府,她更是一刻也待不下去的,她可不想日日在别人的监视和试探下生活。
“璃儿,你怎么想?”
春花转头询问苏若璃的意见,毕竟之前就是她死活吵着要去城主府的,要是现在轻易让她出来,她会不会又大闹一场?
“……”
她怎么想,她当然是一刻也不想多待,毕竟有这么好的娘亲在身旁,她宁愿此生都在长乐城度过都行。
就在她幻想美好未来时,门外传来一阵呼喊声:
“苏若璃,你快出来,几日不见,翅膀硬了是不?见到熟人开始装不认识了。”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屋内的三人则是面面相觑,而被喊的苏若璃,更是一脸的无辜,直到,对方跨进门槛,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
“何娜?”
苏若璃激动的脱口而出。
可转念一想,这并不是在她生活的世界,那人现在也并不一定叫这个名字,于是立刻捂住了嘴巴。
“这不认得人的嘛,那个大嘴巴阿秀非说你现在进了城主府,尾巴翘上天了,不认人。”何娜说完,对着春花甜甜的请求道:“春花姨,能不能让若璃出来陪我们玩一会?”
春花还没有所动作,海嬷嬷却用手肘撞了她一下,并用眼神示意她赶紧答应,还顺便瞥了一眼苏若璃,她立马会意。
“璃儿,你去找何娜玩会,娘同海姐姐说会体己话。”
见到何娜的那一刻,苏若璃脑中就有好多问题想要问她,此刻,得到首肯后,更是一秒也不愿耽误,挽着对方的手腕,冲出了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