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年关,元宵刚过,京城但凡有些重量的人家都收到了一份请帖。

    是瑞国公府送来的。

    这可在京城圈里溅起了不小的水花。

    早先就提过,当朝仅有两位国公,忠国公府秦家,和瑞国公府郑家。

    瑞国公府这么多年来,早就已经不参加京城的社交圈。据说国公夫人身体不好,大家渐渐地也就不再上门打扰。

    不过,内宅里事能有什么瞒得住的,虽然大部分人不知道国公府发生了什么,但像淮南王家、忠国公府这样的人家还是知道些内情的。

    这一次,安静了七八年的瑞国公府忽然要给国公夫人祝寿,广宴宾客,那些旧事又都渐渐流了出来。

    听说是国公爷早些年在外办差,在外留情,留下了个孩子。

    几年过去了,那女子带着孩子找上门来要个说法。国公夫人也不是刻薄的人,念着是国公爷的骨血,便将人收了进来,不过是多一个妾室和庶子,在这种人家是家产便饭而已。

    只不过,这一次的情况却有些特殊。

    国公夫人自己求子多年,好在上天垂帘,三十多岁才有了孩子,还是一对龙凤胎,当时真是喜上加喜。孩子白天那日,国公府在街上广撒银钱喜面,多少百姓都排着长队去沾沾喜气,多少乞儿当天难得的吃了一顿饱饭。

    哪知这一朝庶子上门,竟然还比国公府的嫡子女年龄大些。长子非嫡出,龙凤呈祥的嫡子嫡女反倒成了行二行三,在他们这种人家是要被人笑话的。

    国公夫人作为京城一等勋爵家的当家主母,那些时日天天以泪洗面,还要应付府里府外的一应事宜,有苦说不出,只能生生地往下咽。

    本以为如此相安无事倒也罢了,没想到那个妾室也不是个安分的。仗着自己年轻,儿子是长子,几年下来,哄得国公爷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小妾和庶子身上。

    对一双嫡子女毫不关心,纵容庶子欺辱弟弟妹妹,两个小的明明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金贵命,谁能相信在府里动不动被庶子欺负的贵祠堂、打板子,每日谨小慎微,就怕父亲责罚。

    没过多久,妾室又生了一个女儿,国公宠得恨不得天上的星星也要摘下来给她。

    国公夫人一向骄傲,却敌不过妾室的阴司手段。仗着宠爱,调拨地国公夫人与国公爷的关系几近恩断义绝。

    甚至一度闹出国公爷要休妻的传闻。

    国公夫人不愿低头,但却放弃了争执。只想着要给儿子留住这个爵位,给女儿找一门好亲事。熬过去,熬到孩子们长大,也算全了一个母亲的责任。

    谁知,这爵位岂是自己想留就能留下的。

    上天好像偏要和这母子三人开玩笑。

    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国公夫人的两个孩子先后毙命,国公夫人整个人都垮了,一病不起,这才逐渐传出国公夫人闭门不出的消息。

    这都是多年前的旧事了,知道内情的人也不多。毕竟国公爷也不想家丑外露。

    只是不知,这期间又发生了什么事,竟能让痛失双子、一蹶不振的国公夫人还能再度设宴贺寿。

    虽说奇怪,但这可是国公府的的请帖,但凡收到的人家到底是要郑重其事地准备一番贺礼去参加的。

    只是没想到,宋府里,徐氏也收到了请帖,邀其携子女参加。

    宋府有一子三女,儿子宋元景去年已经成亲,大女儿宋玉瑶也已经出嫁。

    这一次自然是要带着两个庶女去赴宴了。三女儿宋玉柔虽然才11岁,但这种寿宴,也是可以一起参加的。

    徐氏一百个不乐意,国公府的寿宴,玉瑶都没机会参加,却要便宜了两个庶女。

    但宋父却坚持要两个女儿都去,特别是宋玉姝。这种宴席,元嘉郡主定是要去参加,宋玉姝也就不用再去侯府。

    既然如此,当然是要去国公府长长见识,或许还能谋一门好亲事也说不准呢。

    徐氏无言反驳,只能嘱咐宋玉姝和宋玉柔好好准备,三日后跟自己去国公府。

    宋玉姝听到徐氏那边过来传话,要和玉柔一起跟着去国公府参加寿宴,还以为是忠国公府。

    没想到又多问了几句,竟然是瑞国公府。

    具体内情她不知晓,但之前也听陆晚和秦双双说过,瑞国公夫人身体不好,好些年不出来走动了。府里也多年没有设过宴席。

    骤然要过寿,还挺意外的。

    没过多久,焦姨娘就带着宋玉柔过来。

    宋玉柔不仅长得很像焦姨娘,安静、小心地性格也遗传给了她,一看就是乖巧听话的姑娘,站在焦姨娘身边,柔声细语道:“柳姨娘好,二姐姐好。”

    焦姨娘略显不安,“二姑娘,听说夫人要带你们姐妹俩去国公府祝寿。玉柔年纪小,从来没去过那么显赫的地方。二姑娘在侯府做女官,见世面多,姨娘想麻烦你多看顾她。”

    “玉柔很听话,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宋玉柔一双杏眼信赖地望着她:“二姐姐,我保证不乱跑、不乱说话。”

    宋玉姝能理解,焦姨娘应该主要是担心徐氏,毕竟徐氏不喜欢她们。

    她摸了摸玉柔的头,软软的,“焦姨娘,只是去参加一场宴席,我和玉柔就坐在那里好好吃饭,然后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有了宋玉姝的话,焦姨娘放心了一些。

    其实,除了多年前柳氏生止哥前,她连着做了好些噩梦。这些年以来,她再也没梦见什么惊险的事。

    如果不是那个嬷嬷真的在紧要关头出现,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魔怔了。

    只不过梦里的二姑娘,明明是天仙一般的人,现在却只有几分相似,普通了许多。

    反倒是大姑娘宋玉瑶嫁给了蔡炎。

    梦里梦外,真真假假,焦姨娘自己也不明白。

    她看向玉柔,好在,她没有梦中那样早早逝去,柔儿也顺顺利利长大。这就够了。

    ……

    冬日的阳光柔和微弱,却极有生机,清晨的薄雾很快被驱散,仿佛将这座府宅多年来的弊病也一扫而空。瑞国公府门前的街道早就打扫地干干净净,只待新客迎门,重换光彩。

    宋父、徐氏带着宋玉姝、宋玉柔,计算着时间,不早不晚地到了瑞国公府。

    到底是当朝唯二的国公府,气派自然与其他人家不同。

    这次寿宴到场的宾客极多,但满府的下人均进度有矩,安排得当。无论是身份贵重如宗室、侯府,还是宋父这样的五品小官,都一样的客气有礼,绝无半点怠慢。

    座次的安排更是煞费苦心,哪些位大人之间政见不合、最近在朝上争论不休如稚子吵架,哪些位大人格外投契仿如双胞兄弟,又有哪些位夫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哪些位姑娘互相不喜,这些统统都会根据不同的情况,或是专门安排到不同的桌上,或是特意安排在一起邻座。

    保准叫到场的每一位宾客都说不出半点不满。

    宋父和徐氏到了之后,送上贺礼,便有下人引着往里走。宋父自然是往男席上去,徐氏则带着两个女儿往女宾那边走去。

    刚落座,就见陆晚和秦双双寻了过来,“宋姐姐,你在这里呢,叫我好找。”

    宋父只是一个从五品官,所坐席位只在中等。自然离得她们远一些。看秦双双的样子,应该是被陆晚硬拽着过来的。

    对于秦双双来说,她觉得纵然再喜欢宋女官,纵然这位宋女官不是那种刻意逢迎之人,但也没必要陆晚纡尊降贵地过来训她。

    只不过,这也正是陆晚让人喜爱的地方,赤诚坦荡,喜欢就是喜欢,不管什么身份地位。

    徐氏不认得两位贵女,但看对方的着装打扮和行事气度,也能猜到不是一般人。

    她心里不是个滋味,他们一家在京里没什么基础,元景在户部时间短。本来还有个在大理寺的姑爷,可因为那事,姑爷对他们心有怨气,已经许久不来。

    她便是想结交些京城的夫人,也没有什么门路。

    还不如当初在柳州县气派些。

    满府里,倒是这个庶女因为当了个女官,能接触的贵人越来越多。

    她心里不满,又不敢忤了宋父的意,只能在婚事上拖延一二。

    正想着,就听宋玉姝向那两位贵女介绍,“郡主,秦大小姐,这是我嫡母和三妹妹”。

    又对徐氏道:“母亲,这是镇北侯府的元嘉郡主,这位是忠国公府的秦大小姐。”

    徐氏心中震惊,这样身份的贵人居然亲自过来找宋玉姝,看来关系亲昵,竟是当做朋友一般么。

    心里虽然扼腕,但面上还是非常得体地与二人见礼,又客气了一番侯府如何照顾宋玉姝云云。

    陆晚对宋玉柔很感兴趣,“宋姐姐,你这位妹妹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呢。”

    宋玉姝笑道:“郡主,玉柔今年11岁,不过她是冬日出生,比郡主小几个月。”

    陆晚爱屋及乌,拉着宋玉柔的衣袖,“那我也喊你一声妹妹吧。我们年龄相仿,你若是无事,可以跟着宋姐姐来侯府找我玩呢。”

    宋玉柔只觉得这位虽然是郡主,却好说话得很。不过她谨记娘亲的话,出门在外要听姐姐的。她看了一眼宋玉姝,见姐姐虽然没说什么,但神情自然,也就小心道:“多谢郡主。不要打扰到郡主就好。”

    陆晚没发现宋玉柔的拘谨,只开心道:“有什么打扰的,你只管跟着宋姐姐来就是。”

    秦双双见宋玉姝的妹妹倒也懂事,对宋玉姝的感官又好了几分。

    只是徐氏心里狠狠地纠了一下,现在连宋玉柔这个丁点儿大的小庶女都能和侯府郡主攀上朋友了!可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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