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还想邀请宋玉姝过去与她们同坐,不过被宋玉姝婉拒了。

    若是自己也就算了,她和玉柔跟着氏徐氏出门,还是规规矩矩些好,免得徐氏生气,回去再牵累柳姨娘和焦姨娘。

    陆晚见宋玉姝坚持,也就没有再勉强,走时又提醒宋玉柔记得去侯府找她。

    二人走后,同桌的几位夫人看她们的目光都有些不同。镇北侯府和忠国公府,这可不是她们能随意接触到的人家。而且看起来,这宋家不仅和两家认识,还关系匪浅呢。

    一时间,认识地、不认识地,都和徐氏攀谈起来,万一日后能用得着呢。众位夫人聊得热络,徐氏似乎找回了些在柳州县当县令夫人时的感觉。

    可这些却都是宋玉姝带来的。徐氏一边享受一边嫉恨,心里矛盾得很。

    不过片刻之后,徐氏就无暇顾及了。因为竟然听到了了不得的内宅消息。

    本来嘛,在人家府上做客,却偏背后说人家的内宅私密是有些不妥的,可架不住这事儿实在少见。

    聊起这个的是谏议大夫丁大人家的夫人。谏议大夫专掌议论,丁夫人也不遑多让,所知之事甚多。

    她与徐氏比邻而坐,恰有人纳闷瑞公国府怎么忽然办起了大宴,便压低声音道,“此事我也略有耳闻。国公爷早些年宠妾灭妻,大家想必都听说了吧。”

    此事早些年还只有少数人家知道,但这一次瑞国公府忽热有了动静,陈年往事被翻腾出来,传来传去,知道的人越发多了起来。

    听丁夫人如此说,在场众位夫人神色微动,微微颔首点头,或是眼神示意她继续,丁夫人就明白,大家都是清楚的。

    她看着众人都等着下文,也不卖关子,小声说道,“我听说,当年国公夫人的两个孩子俱都没了,夫人差点也跟了过去。万幸救得及时,人是活过来了,可精神却垮了。”

    同是家有嫡子女的正室妻子,众人听到这里仿如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时间心有戚戚,很是同情国公夫人。

    “夫人没了孩子,也就没了念想,对国公爷和那妾室也没了什么心思,干脆离家清修,想来是给死去的两个孩子祈福呢。”

    席上有人听到这里忍不住道:“怪不得这些年再也没见过夫人呢,原来如此。”

    “正是正是。”丁夫人叹道,“好好的两个孩子说没就没了,便是谁也轻易过不了这个槛儿。”

    刚才说话的那位夫人又催,“后来呢,夫人忽然做寿开宴,难道这几年又出了什么事?”

    丁夫人赞赏地看了那位夫人一眼,“可不是嘛。这才是重中之重!”

    她眼眸一转,表情变得略为凝重道:“听说,去年,国公府悄悄地发了丧,那小妾啊,已经没了。”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瞪大了双眼,有些沉不住气的,甚至低呼出声!

    不等众人缓过神来,丁夫人又送上另一则重磅消息,“那两个孩子,也已经被悄悄地送走了。如今这偌大的国公府里,就还剩一个妾室生的庶子。竟成了唯一的自子嗣了。”

    “嘶!”抽气声连连,丁夫人见众人反应,心满意足地端起茶杯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丁夫人点到为止,可架不住大家浮想联翩呐。国公夫人多年离家,一朝归来,小妾没了,庶子女送走了。这中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家都是当家主母,内宅那点事绕来绕去无非就是那么些。

    一时之间,大家表情各异,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兀自沉思,有的钦佩羡慕,对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寿宴都多了些思量。

    宋玉姝在跟在徐氏身边听了一耳朵。她估摸着,小妾的死大约和国公夫人脱不开关系。只是不知,这位夫人明明已经是心如死灰,为何忽然就强势回归,打的对手措手不及、连连败退,最终全无翻身之地。倒是一出很好的大女主逆袭归来啊。

    宋玉姝跟着徐氏就着国公府的八卦,一边用着美味佳肴,一边照顾着宋玉柔,满以为顺顺当当吃完饭就可以回家了。却不知道,自己也正在成为被人的“下饭甜点”。

    .

    陆晚此刻紧绷着身体,脸上带着怒气,人虽小气势却足:“余姑娘,话可不要乱说。宋女官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余姑娘,乃太府少卿余大家人的二姑娘余斐儿。本来,她是没有机会坐在这一桌的。不过王清妍抬举她,特意把她叫过来。

    余姑娘来之前得家中父亲殷殷嘱托,让她务必和王家搞好关系。至于其中关系,无非是想攀上王家,给家中的兄长谋划些什么。

    王清妍虽然是女儿家,但身在世家之中,对这些事情司空见惯。她是不如王家儿郎在外行走,但在父亲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因此才有一些聪明人把门路找到她这里。

    这不,余姑娘就是其中之一。她不过事前略微点拨了一二,这人就甘做马前卒,即便面对的是郡主。

    当然,余姑娘也不傻。元嘉郡主父亲是镇北侯爷,母亲是当今陛下的胞妹,都不是自己能得罪的人。但她自有她的办法。

    只见余姑娘仿若受惊一般,略显局促地坐在元嘉对面,似是不敢开口、但又不得不解释一二的模样,小心翼翼道:“郡主别生气,我…我不是说宋女官有什么不是。只是,我家中婢女便是柳州县人,青云寺是当今名寺,当时这事在柳州县传的沸沸扬扬。绝不是我扯谎诓骗大家。”

    她又看了一眼元嘉郡主,生怕惹得她生气一样,赶紧解释道:“当时宋女官的姐姐,就是如今大理寺少卿蔡大人的夫人,在青云寺引来无数彩蝶环绕的异象,这才被传出她命格尊贵。”

    “一家子亲姐妹,姐姐是天命之女,宋……宋女官却是克父克夫之命,想来也是可怜得很。”

    陆晚虽然才11岁,憨真可爱,可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

    这余斐儿一遍又一遍地强调宋姐姐命格不好,还克父克夫,分明不怀好意。

    这可是国公府的大宴,今日有多少夫人小姐前来祝寿。若是这话传了出去,岂不是影响宋姐姐以后择婿。宋姐姐本就已经年纪不小了,若耽搁下去……

    陆晚越想越气,她人小、坐着又矮,干脆推开凳子站起来,与对面那余斐儿当面锣对面鼓道:“余姑娘,我虽没去过柳州县,可也知道那里与京城相隔千里。这些偏远之地的流言蜚语,不知真假、不辩善恶,谁知道是怎么传出来的!余姐姐也是大家闺秀,怎能这样肆意编排她人!”

    余斐儿听陆晚说得这样直白,似是极为委屈。她看向四周,一桌子的人都在看着她,甚至四周也有投来一些意味不明的眼神,她吓得微微发抖,泫然欲泣:“郡主,我并非编排宋女官呐,我只是……只是同样身为女子,听到这话,觉得宋女官很可怜罢了。”

    说着说着,余斐儿竟哭了起来,拿着帕子慌乱地擦拭眼泪,同情道:“听说她还孤身一人在青云寺住了六年,及笄之年方才回府,可能也是为了在香火浓郁之地才能净化命格之累吧。”

    “郡主,难道你不觉得宋女官命运实在坎坷吗?听说她今日也来了,真想见见这位姑娘呢。若是我,定然没有她这样的勇气。还能做上女官,真是我们女子的典范。”说完便坐在座位上无声地哽咽,转眼间,那帕子就泪湿了一片。

    在坐之人被余斐儿这一番声情并茂地剖白直说地心有不忍。这位宋女官竟然命格如此不顺。这么算起来,她年幼之时便去了青云寺罢,这么多年无父母兄姐在身边,每日青灯古佛为伴,还真是可怜呐。

    这位余姑娘也是心善之人,无非是身为女子,更能体谅彼此的难处吧。

    陆晚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可她知道,即便是真的,也不该这样当众说出来。她见余斐儿三言两语就引得众人相信了她的话,坐实了宋姐姐克父克夫的谣言,甚至开始对宋姐姐好奇起来,眼里仿佛要喷出火来。

    可陆晚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站在那里干生气!

    若是宋玉姝在,一定要赞一声,余斐儿段位真是高,好一朵俏生生、白嫩嫩的小莲花。

    秦双双也看出来了。

    其实在座的都不是单纯的主儿。余斐儿是不是真心实意地同情这位素未谋面的宋女官,她们各有判断。但她们只是不在乎而已。

    宋女官,又不是宋府嫡女,和自家也没什么利害关系。她这番过往自然是坎坷曲折,身为女子,大家表达一下叹息和不忍,实在是最合适不过的反应。

    至于今日这话会不会传出去,传到哪里,会不会影响她嫁人,这和她们可无关。

    当然,克父克夫可不是小事。若是自家有什么亲戚旁支恰好相看到她,那她们免不了要委婉地提醒一下。

    这才是余斐儿,也就是王清妍的目的。

    自从听到南风带回来的消息,王清妍心里终于平复了不少。她笃定,若是知道那个女官是这样的身世命格,镇北侯府是绝不会让世子纳娶的。但这件事怎么让侯府知道、让永平公主知道,才是她应该考虑的事情。她身为王家长房嫡女,不该知道这些事,更不该亲自去做这些事情。

    只是没想到,元嘉郡主竟然这么维护她。

    镇北侯府不像她们王家。侯府里人口简单,总共也就陆世子和郡主两兄妹。世子疼爱妹妹,对郡主无有不应。这宋女官倒是好心机,哄得郡主这么喜欢她,当着这么多人面也要替她说话。

    王清妍本该咽下的那口气又忽地冲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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