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夫人:“夫人莫急。这事说来话长。前些年,府里家宅不宁,想必大家都有听说。都以为我多年不出府门,其实,我是不在国公府,已经离开了京城。”

    “夫人去了哪儿?”

    郑夫人:“我去了柳州县附近的青云寺。”

    看了一眼惊讶的徐氏,郑夫人继续道,“我常住寺中,一是为我那两个早逝的孩儿日夜祈福。二是想远远地离开京城这个伤心地,甚至再也不想回来。”

    “没想到,宋姑娘小小年纪竟也住进了青云寺。她年纪虽不大,却难得的通透,连青云寺的方丈都赞她有慧根。”

    “当时与我同住青云寺的还有两名女子,皆是各有酸楚,生活不易。与宋姑娘一样,虽身份普通,家境亦是平平,却挣扎求生,见解不俗。”

    郑夫人忍不住叹道:“我那时啊,经常听她们几个聊天说话。不怕大家笑话,我虽然比他们年长许多,但不如她们通透、豁达。又加上宋姑娘时时照顾我,这才逐渐走出了失去幼儿的苦楚。”

    众人听完皆是一阵唏嘘。有些交情深厚悄悄地拿帕子按了按眼角,不想在这喜庆日子里落泪。虽然知道国公夫人家中的那些往事,却不知那几年她竟然远去青云寺。甚至一度想要常伴青灯古佛,再也不回京中。

    此时,听她说道稀松平常,想必那些日子里是极为难熬吧。再看向安静坐在郑夫人旁边的姑娘,便觉得她不仅容貌姝丽,更兼心性极,几位夫人与国公夫人关系都极好,看向宋玉姝的眼神不由得既温和又慈爱。

    崔氏与国公夫人交好,此时自然乐意抬轿子。她看向宋玉姝,快人快语:“宋姑娘年幼,却有这般心性,真是难得。想来这也是宋姑娘和国公夫人的缘分,如今你们都回到了京城,这可真是喜事一桩。”

    郑夫人:“是啊。我回京后处理了一番家中琐事,便派人去打听远在青云寺的小友,没想他们已经举家搬来京中,这一次寿宴我专门派人给宋大人家中送去了请柬,就是想和宋姑娘好好地聚一聚。”

    徐氏、宋玉柔、陆晚和秦双双在一旁已经呆了。她们从几位夫人你来我往的交谈中似乎听明白一件事,郑夫人旁边那个美若天仙的姑娘便是宋玉姝。

    郑夫人怕是认错人了吧。

    陆晚年纪小插不上话,秦双双置身事外,宋玉柔不敢说话,只有徐氏嗫嚅了片刻,看向郑夫人开口道:“夫人,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位姑娘并非我家玉姝啊。”

    孰料郑夫人却稳得很,半点惊讶也无,还摆摆手让徐氏安坐,“宋夫人,虽然此话由我来说确实不妥,但我和宋姑娘在青云寺同住四年,情谊也非比寻常。这期间有些事,我可能比你这个母亲还要清楚一些。你且先坐。”

    众人一听,这中间怕是有事。宋姑娘是家中庶女,徐氏乃嫡母,嫡母庶女难免令人多想。

    国公夫人让徐氏稍安勿躁,她就算有自多心思也能暂时放下。只不过,宋玉姝就是宋玉姝,难道还能变成另外一个人?

    郑夫人也不着急,浅酌一口清茶后才道:“那些往事,其实我是不愿意提的。不过不解释清楚来龙去脉,恐大家不明白我今日的意思。宋夫人刚才说这不是您的女儿宋玉姝,可我却十分肯定,这恰恰才是您真正的女儿。”

    徐氏想不明白国公夫人何意,“夫人,我家的女儿我还能不认识吗,玉姝确实和这位姑娘有几分相似,但却比小女姿容强过万倍,一定是夫人弄错了。小女刚才就被丫鬟唤走,到现在还没找到,还是麻烦夫人尽快遣人帮忙找一下吧。”

    郑夫人:“夫人莫急。还是让你女儿亲自和你说吧。”

    .

    宋玉姝缓缓站起来,看向徐氏,道:“母亲,恕女儿隐瞒。自从幼时在青云寺山洞内发生意外,机缘巧合替寺庙找回了至一大师的舍利子,方丈善慧大师便赠给了女儿一句箴言——明珠蒙尘,拨云见日。”

    “我那时不知这是何意,求了方丈大师许久,她才提点我,说我容貌太过,恐生祸患。我想到在山洞内出的事,唯恐再也见不到父亲母亲,便自作主张,回家后偷了姨娘上妆的东西,把自己画得难看些……”

    “后来我去了青云寺,也日日没有放弃。时间一长,我上妆的手法越来越娴熟,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也再没出现青云寺山洞那样的意外。”

    徐氏听她说起青云寺山洞,还有些半信半疑。但听着宋玉姝一遍遍说起山洞内的意外,却有些惴惴不安。当日的事都是玉瑶造的孽,若是现在有夫人好奇,问起山洞那日的事……宋玉姝会如何说。

    偏偏想什么来什么,崔氏恰好开口,“宋姑娘,青云寺山洞里,你究竟发生了何事啊?”

    宋玉姝像是有些为难,她看了一眼徐氏,“崔夫人,幼时我去青云寺后山山洞内玩耍,忽然被人从后面推倒在地,昏迷不醒。万幸后来无事。后来每次想起来都很后怕。”

    “可有找到是谁推得你?”

    “会不会是你身边之人?从背后推人,显然是怕被看见。”

    “推了人便跑了,看来此人胆子不大。”

    “宋姑娘,你没看见那人的背影吗?是男是女可知道?”

    众位夫人都是内宅的人精,又见多识广,几句话就把当时的情况猜了个七七八八。徐氏心虚,实在怕再说下去,若是自己再不表态,宋玉姝会不会把玉瑶给说出来。

    她接过话头,“玉姝当年才七岁,年纪小力气弱,被推倒之后就晕了过去。后来我们也去查过,一直没找到可疑的人。幸好玉姝没事,不然可真是……”

    宋玉姝:“母亲说的是,所以我总觉得这便是应了大师的那句箴言,这些年我始终不敢忘,一直将容貌藏了起来……”

    郑夫人:“玉姝实在谨慎,我是有一日夜半无法入眠,在院内小坐。偶然碰到了已经洁面之后的约束,这才发现。恐怕除我之外,没有第三人知道此事。”

    有位夫人道:“那宋姑娘今日怎么忽然…?”

    国公夫人的这些朋友真是太会接话,宋玉姝心想,自己正要想办法解释呢。她向问话的夫人微微一笑道:“当时青云寺的方丈大师还送给我一串佛珠,让我时时带着,还说若是哪一天佛珠断裂,便说明我已经不需要再隐藏了。”

    那夫人实在好奇,道:“那想来是这佛珠已经断了?”

    郑夫人:“正是。刚才玉姝不知何故跌倒在府中后院,旁边还滚落了一串佛珠。丫鬟发现后报到了我这里,我这才与玉姝相认。”

    “所以说,今日这事实在是曲折巧合,万幸宋姑娘是晕倒在我府中,若是在外面出现这种事情,恐怕你都难以自证自己的身份。”

    宋玉姝很是受教:“夫人说的是。此事是我太过小心,连家中亲人也一并瞒着。母亲,是女儿的不是,请母亲罚我。”

    .

    徐氏很是矛盾。听她说所,那些青云寺、山洞、舍利子,应该不会有其他人能知晓地如此清楚。而且现在又有国公夫人作证,她似乎应该相信。

    想起来,宋玉姝这丫头去青云寺之前一直生得粉雕玉琢,这也是老爷一直偏爱她的原因。好像正是从发生了山洞事件后,她才慢慢变了样子。

    只是这事太过离奇,她一个小丫头就靠着化妆竟瞒了将近十年!说一句更加大胆的话,面前这个美貌女子到底是不是宋玉姝?

    她不敢确定。

    席上其他人却没有这么多的思量。众位夫人都是国公府的贵客,好多位都与国公夫人私教甚笃,她说的话,她们根本就没有怀疑过。只当时一件离奇新鲜的事,听起来津津乐道,甚至意犹未尽。

    而陆晚则是惊讶过后,便直接来到宋玉姝身边,盯着她喜滋滋道:“宋姐姐,真是你啊!原来你长这个样子,真是的,连我都被你骗到了!”

    宋玉姝不好意思道:“郡主,这是我的不是。以后不会了,我一定向郡主赤诚以待。明日去侯府,我们还要把昨日未完成的那幅画一起画完呢。”

    陆晚其实没想太多的,她心思纯真,刚才王清妍身边的那种绿茶她能分辨出来,但徐氏担心的那种事,她是万万想不到的。所以也没听出宋玉姝话中的意思。

    宋玉姝也不是说给她听的,她是说给这席上那些不相信她的人听得。特别是徐氏。

    这席上这么多人,绝大部分都是第一次见面,对于她是真是假都是无所谓的态度。陆晚和郑夫人已经相信了她。

    只有徐氏和宋玉柔,这是每日都一起生活的家人。即便她们不是每日都见面,但身边之人骤然变了样貌,暂时无法接受也能理解。

    她想到刚才脑海中忽然出现的系统提示音,心中生出了一个主意。

    她向宋玉柔招招手,示意她过来,“玉柔,你是不是不习惯姐姐变了样子。你想不想看看姐姐平日里是怎么上妆的?”

    宋玉柔慢慢地点了点头,“二姐,你这样比以前更好看了。你到底怎么做到的,我几乎每日见你,真的一点都没看出来呢。”

    宋玉姝:“那不如我给你现场上一次妆 ,你看看吧。也好让母亲相信,我并未骗大家。”

    郑夫人投来担忧的目光,她知道宋玉姝并不是靠化妆,也明白她是为了打消嫡母的疑虑,可她能办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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