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高墙内是安静一片,穿着青绿色服饰的小丫鬟正快速地走在长廊内。

    来武安侯内已经许久,还从来没有察觉出这么沉闷的气氛。

    “这究竟是怎么了,连夫人送去书房的汤都给赶出来了,这还是头一回,这下子回去,也不知道夫人会不会责罚咱们呢。”

    端着汤的丫鬟忍不住抱怨起来,夫人知晓二位公子彻夜不回会,心里担忧得紧,好不容易盼着人回来了,便让着他们送些吃的和参汤过来,可还没进公子的院子,就被守在门外的入山给赶了出来。

    在她身边的丫鬟听着,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后,小声道:“听说是因为宫里的皇嗣遇刺的事情。”

    “遇刺?”

    “你小点声儿,也是听说,两位公子都在其中,怕是有所牵连,府中难免会人心惶惶。”

    “不是吧,咱们会不会有事儿?”

    “不好说。”

    小丫鬟的话语刚落,便听得纵身飞跃的声响从头上掠过,见云冷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再说,小心夫人罚你们。”

    两个丫鬟顿时脸色一变,快步小跑着离开。

    等见云再次跃身落地时,人已经到了院子里,见着入山便道:“公子在院子里?”

    “已经待了许久。”

    还好他没有去宫门口等着,而是听着沈应的话,直接回来。

    刚走到门边,便是听得晏淮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你这样做,有风险。”

    “有风险总比坐以待毙的好。”

    晏楚说得坚决。

    “公子。”

    见云的声音在外响起。

    “进来。”

    晏楚看着他,平复着心情后道:“回来了?她人怎么样?”

    “沈府里面已经请了大夫去看,已经无大碍了,姑娘有一封信要交由公子。”见云将沈应给的东西,交到了晏楚的手上。

    晏楚倒是没有想到,接过看了一眼,随即便笑出了声,她还真是懂自己啊。

    晏淮只觉得他怪异:“她说什么?”

    晏楚直接将沈应写的东西拿给他看,晏淮接过,她的字迹是端正的簪花小楷,上面写着:心似平原跑马,易放难收。

    倒是与晏楚方才的话,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你同她说过自己的想法?”晏淮重新将信还给了他,“可别将沈家拖下了水。”

    晏楚将书信收好,放到了怀中的位置上:“拖下水?大哥不觉得她是在自保?”

    “你们昨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他只觉得晏楚对待沈应与旁人不同。

    “大哥有没有喜欢过一个姑娘?”

    晏淮一愣,倒是没有说话。

    晏楚连连摇头:“那你就是不懂姑娘,不懂她了,你觉得昨日,她为何要跟公主换衣服,就算帝尊震怒,她如此亦能让沈家无虞,别以为她单纯,她的心眼子可不比你我少。”

    宫门高耸,古色古香,宏伟的金字大匾上镶嵌着龙飞凤舞的图案,两侧的朱红色的柱子上雕刻精细,雄伟的石狮镇守其前。

    白玉铺就成的地面光滑如镜,顺着台阶登上大殿,坐在嵌满宝石的黄金打造座椅上的老者,此刻脸上正怒不可遏。

    “你们说说,这好端端地怎么会遇上了刺客。”帝尊看着底下跪成一排的人,心里是说不出的烦躁。

    “禀父皇,当时刺客来得突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谢英率先回答道。

    “这次韩家的女儿因为你受伤,人还在床上躺着,你叫朕怎么同世家交代,”帝尊说着,又看向了一旁的晏淮,“还有你,华清性子贪玩,朕是叫你看顾紧她,你不约束就罢了,竟然还让她带着女眷出去游山玩水,且还自己受了伤。”

    让皇帝生气的不是因为子女受伤,而是因为有人敢在他的地盘上行此事,让他的颜面荡然无存。

    晏淮俯身在地道:“是臣没有看顾好公主。”

    “父皇,这个不能怪晏淮,是儿臣——”谢英替着晏淮开口求情。

    帝尊微的一皱眉,呵斥道:“闭嘴,怎么哪儿都有你插嘴。”

    谢英这才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他的儿子中,也就是一个谢英最像自己,就是太过于重情义,谢英乃是皇后所出,是正正经经的嫡子,他也是有意要将皇位传给这谢英,只是,看着他身边的人,却又是让自己犹豫了。

    谢英心太软了,这对于帝王来说,是最为致命的。

    不是说晏家兄弟不好,而是因为太好了,好的会让他犹豫。

    这是不允许的。

    只是自己对着谢英期望太高,如今更是气馁。

    帝尊指着谢弘道:“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弘跪在地上,身子颤颤巍巍的,人还未说话,额上的汗就已经冒了出来。

    “儿臣、儿臣——”

    说出的话更是结结巴巴的。

    谢弘平日里虽是跟着谢英一道,但是与着帝尊见面的次数更是少,他的母妃是嘉嫔,原是不受宠,也是在他出生之后,才生了位份,他也是不受宠,至今母妃还没有晋过位份。

    他怕着这个父亲,此刻吓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帝尊对他可没有什么耐心,皱着眉不耐烦地对着他道:“罢了罢了,一个话太过,一个没有话,真是朕的好儿子。”

    谢弘更是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帝尊看了眼一直不出声的晏楚道:“那就你来说。”

    晏楚恭敬道:“臣如今觉得,再来调查刺客一事,已经晚了,据臣查实,昨日行刺之人,已经悉数身亡。”

    帝尊诧异:“官府的人杀得?”

    “不,他们乃是自尽。”

    晏楚跟着人去了山中的寺庙中,查过了死者身上的伤口,均是不致命的,致命的是他们嘴里的毒,沾上便会立刻没了性命。

    帝尊犹疑了番后:“自尽?”

    “是,他们服用的乃是剧毒,断肠草。”

    “你如何知晓?”

    晏楚从袖中拿出准备好的东西,放在手心当中道:“这是从刺客的指甲中找到的遗留粉末,陛下找太医来查看一番便能知晓。”

    帝尊即刻招手道:“宣太医。”

    年迈的太医即刻进入大殿中,反复查验过晏楚带来的东西,才肯定地对着帝尊道:“陛下,此物确实是断肠草,只需一星半点,便能让人毙命。”

    大殿之上安静的什么都听不见了,这种剧毒在长安城出现,可谓是让人忧心。

    帝尊对着晏楚颔首:“还有什么发现?”

    晏楚道:“其实山中守卫并不多,若是刺客想要活命,放手一搏也不是没有可能,何必一心求死呢?”

    后面的话,晏楚没有继续说下去,带着一点疑问,他们才能功成身退。

    帝尊心里的想法,没有人猜得透,他心思多疑,善揣摩人心,为此才久久没有立下太子之位,虽看重怀王,但也是忌惮于他。

    可皇室之中,对太子之位觊觎的,又何止一个怀王?

    果然,帝尊没有再说话。

    晏楚继续道:“且怀王殿下今早才回宫中,城中流言已然四起,其中种种针对殿下和公主,怕是有人故意而为。”

    晏楚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帝尊给制止了后面的话。

    “你们先下去吧。”

    不用晏楚说得明白,帝尊已经明白了他后面的话,刺客只针对着皇嗣,更像是老二的手笔。

    子嗣之争,他向来不反对,但也不允许太过,连行刺这种事情老二都能做出来,若是被人知晓,让皇家的颜面放在何处?

    “儿臣告退。”

    “臣告退。”

    待出了殿门口,谢弘才放松了一口气:“终于是活过来了。”

    晏楚对着他耻笑道:“你这胆量是越来越小了啊。”

    “你当以为谁都跟你似的。”

    对着晏楚,谢弘还是说得出来话的。

    谢英插嘴道:“方才你这意思是有人故意找刺客来杀我们的?你查实了?”

    晏楚摇头:“没有。”

    “没有你就敢当着帝尊的面胡说,不要命了?”谢英压低了声音呵斥着他道。

    “殿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晏淮提醒着他们道。

    “走,去母后宫中。”

    等着人离开后,太监朝着帝尊禀明:“陛下,殿下已经走了。”

    “宣老二过来一趟,叫他陪朕下下棋。”

    皇后眼下正在午睡,谢英带着人在书房里。

    晏楚这才继续道:“刺客背后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帝尊想的人是谁,此人也是殿下您最大的威胁。”

    “你啊,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晏楚冷笑一声:“命都要没了,光有胆子有什么用,帝尊让你们二人斗的死去活来,就该要明白,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帝尊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言语间总是透露出一种在怀王和二皇子之中摇摆不定的错觉。

    晏家拥护怀王,是不争的事实,那么二皇子一定会忌惮。

    此番行刺,就是要让遇刺的首要责任,落在晏家的头上,怀王没了晏家的支持,就如同少了臂膀一样。

    “可你如此说,父皇就会相信吗?”

    “信不信的,你们猜猜他会不会请二皇子入宫?”

    “帝尊就是已经生了疑,才会让咱们走的。”晏淮已经在进宫的路上,就已经想到了所有的后果。

    “是。”谢英也是肯定地点着头道,“这次的刺客案,总算是要结束了。”

    晏楚轻笑一声:“结束?殿下怕不是忘记了,刺客为何会知晓咱们的行踪?”

    谢弘惊诧道:“你是说,有人泄露咱们的行踪,是谁?”

    他们相信不会是他们的人说了出去,那么就只有谢华清带的人了。

    “是华清的伴读?”

    晏淮思索了番后道:“应当不会,公主要带着伴读出去,是与殿下沟通好地址和时间才会通知伴读,昨日出行本也是临时起意,应该不会是她们。”

    晏楚只笑道:“究竟是谁,殿下等会儿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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