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这半个月来，姜秾都在皇极殿外打杂，她不仅要负责最脏最累的活，还要被宫中的太监，宫女，使唤来去，累是累了些，可相比面对皇帝那逼仄的眼神，她的内心反而轻松了。
“姜秾，将这些脏衣服送去浣衣局洗干净。”
一旁的紫烟气不过道：“月初，你怎么什么活都让姐姐做，这明明是你自个的差事。”
月初对着紫烟翻了白眼，“让她做怎么了，你要是不高兴，有本事去皇上面前告我。”
紫烟还要争执，被姜秾伸手拦住。
“好，我去就是。”
说着，姜秾接过月初手里的衣裳，紫烟见姜秾一直忍气吞声，憋屈的跺脚。
她正愁找不到机会离开皇极殿，这月初就找上她来，真是再好也没有了，她入宫有段时间了，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看能否找个机会打听一下。
穿过御花园的时候，她瞧见一个男子穿着蟒袍远远的走来，她如往常一般避让到一旁，谁知，那男子却径自走向她，姜秾还没抬头，便听到一声惊呼，“姜姑娘！”
这声音分外耳熟，她仿佛在哪里听过，姜秾赫然抬头，目光朝男人看去。
男人轩昂挺拔，一身朱红蟒袍，腰束花犀带，头束金冠，一副风流样貌，白皙俊朗，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总是脉脉含情。
姜秾惊的瞪大眼睛，“陈王殿下？”
陈王，便是先帝的三皇子，宗云涧，也是最像先帝的一位，他风流成性，府中姬妾成群，虽有王爷的封号，但他在朝中并未担任官职，每日只是倚红偎翠，饮酒做乐，当初她爹便属意让她嫁给此人，那场动乱先帝的皇子都被杀光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
其实姜秾不知，那日宗云涧正好与自己的姘头在城外的别院里私会，也因此躲过了一劫，他反正也没有当皇帝的心思，新帝登基之后，他恭恭敬敬的对皇叔俯首称臣，比谁都顺从。
宗云涧见她还认得自己，很是高兴，想到当初两人差点成了一对夫妻，声音便低柔了许多。
“姜姑娘还记得本王，本王心中甚藉。”
姜秾撇下心里对他的成见，微微笑道：“奴婢曾和王爷有数面之缘，自然是记得。”
陈王瞧见她低眉浅笑的样子，眼睛都看呆了，曾经他的府中姬妾众多，环肥燕瘦，妍媸各态，可那些女子加起来也比不上姜秾，自从见了她之后，他便整日魂不守舍，一只盼着她能嫁给自己，谁知她从扬州一回来，就选择了他的五弟，为此他失落了许久。
如今五弟已死了，她又成了寡妇，或许他的机会也来了，若能拥有她，哪怕就此死去，他也甘愿。
姜秾见他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一时有些不自在，“陈王殿下……”
宗云涧回过神来，又怕姜秾觉得自己唐突，话锋一转，化解了尴尬的场面，“姜姑娘，你的遭遇本王都听说了，这段时间，你在宫里受苦了。”
这陈王殿下约莫是难改风流本性，但是对方也没什么恶意，姜秾也没有生气，只是低声问道：“奴婢没事，殿下，你是否听到关于我爹的消息？”
她也不知这陈王殿下的嘴是否严实，但他是从宫外进来的，多少知道一些，只愿他能如实相告。
宗云涧神色复杂的看了姜秾一眼，欲言又止，如今皇上正悬赏万金捉拿她爹，但这事他还是不要告诉姜姑娘比较好。
“暂时没有。”
姜秾听完，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宗云涧马上安慰她，“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不是吗？”
“殿下说的没错。”姜秾心里微微一松，看到她展颜，宗云涧嘴角微微上扬，“本王会跟皇叔求情，让他赦免你，等你出去了，再打听你爹的消息也不迟。”
姜秾没想到他如此仗义，她和宗云涧其实连相熟都算不上，他却说要帮她出宫，不管是真是假，她都非常感动，“陈王殿下，多谢你，只是奴婢是重犯，你若是替奴婢求情，定会受到牵连，您还是不要以身犯险为好。”
她在关心他！宗云涧心里激动起来，伸手猛地握住姜秾之手，“你放心吧，本王对皇叔起不到威胁，他不会迁怒本王的。”
姜秾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急忙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这个陈王殿下，举止可真孟浪，看来自己对他信任的着实有些过早了。
“对，对不住……”察觉到自己举止不妥后，宗云涧赶紧道歉，似乎怕姜秾反悔，他急急忙忙说道：“那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姜秾迟疑几秒，终究是没有再说拒绝的话，若是真能离开这个囚笼，也未尝不是好事，到时候再摆脱这陈王殿下不迟。
**
皇极殿内，宗焱坐在龙椅上批阅奏章，错银云龙纹铜炉内冒着细细的白烟，两侧宫人垂手侍立。
宗云涧大步走入，上前单膝跪地行了礼。
“臣参加皇上。”
头顶上响起宗焱淡淡的声音，“平身。”
宗云涧站起身来，抬眼去看天颜，只见皇帝面色沉静，看他的眼神明明淡到了极致，却夹着专属于帝王的威严，让人心中凛然生畏。
他这位皇叔其实与自己年龄相仿，只不过自个从来没有机会接近他，那时候，皇爷爷并不喜欢他父皇，甚至连个好眼色都没有，但对这位十六叔却正好相反，不仅亲自教导，传授为君之道，更是要废长立幼，让十六叔当太子。
可惜这一切还没实现，皇爷爷便猝然驾崩，姜徵扶持他父皇做了傀儡皇帝，后来姜徵又想扶持他，他是不想当皇帝的，可当他看到姜秾后，又觉得当皇帝或许也不错。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这皇位又回到了十六叔手中，也算物归原主了。
“云涧，你入宫做什么？”
宗焱对宣帝的儿子没什么好感，尤其是这个只会贪图美色，玩弄女人的陈王，和他那皇兄简直如出一辙是个草包。
宗云涧坦然说道：“皇叔，臣的母妃出生陈州，听闻那儿风光秀美，臣想去陈州看看。”陈州也是他的封地所在。
宗焱淡淡一哂，“朕与你多年未见，你在上京多呆一段时间，咱们好好叙一叙叔侄情谊。”
宗云涧咬咬牙，他和皇帝有什么叔侄之情可叙的，他父皇被连山狗贼吊在奉天门上三天，新帝才开口让人取下来，且葬礼也被他以国库空虚为由，并未以帝王之礼下葬，他没本事去对抗皇帝，只能忍气吞声，现在他只想做只缩头乌龟，皇帝也愿意成全他！
宗云涧知道再说无意，皇帝是不会轻易松口的，这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他又想起了姜秾，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说出口，“皇叔，那姜秾乃臣之嫂，所谓祸不及外嫁之女，姜家之过不该由她来承担，还请您网开一面，放过她。”
说了半天，他竟然是为姜秾来的，宗焱淡淡的打量着他这个好侄儿，没想到这个窝囊废竟然敢为她出头。
他倒是差点忘了，当初姜徵是有意让姜秾嫁给陈王的，两人差点就成了，这窝囊废嘴里叫着嫂子，心里恐怕是对姜秾已经想入非非了。
这个东西，如此不识好歹，那就别怪他狠心了。
“你想救她，也不是不可以，去连山，将姜徵的人头给朕带回来，朕便赦免她。”
连山！姜徵居然在连山！宗云涧惊的说不出话来。
姜浓在门外等了许久也不见宗云涧，眼看要到饭点了，她也不敢离开这里，担心宗云涧出来时找不到她。
她腿都快冻僵了，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看到宗云涧从里头走出来。
等人到了门外，她满脸欣喜的走上前，“陈王殿下，怎么样了？”
宗云涧对姜秾勉强露出一抹笑，“姜姑娘，皇上答应放过你，不过他有一个条件。”
姜秾就知道皇帝不会轻易松口，“什么条件？”
宗云涧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心虚的说道：“暂时还不能告诉你，等做成了再跟你说，到时候我就可以接你出去了。”
姜秾知道他不说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她没有强求，不管怎么样，皇帝已经松口了，说明她出去有希望。
这时，宗云涧绕开话题道：“秾儿，你的手冻伤了，我这里有金疮药，你先用着，等过几日，我再给你送些东西入宫，你好好照顾自己。”
说着，他将怀里的金疮药递给她。
姜秾没跟他客气，伸手接过去。
姜秾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根断簪，递给宗云涧，“殿下，这个是我送给云骞的冠簪，你能否帮我拿去修补一下？”
宗云涧伸手接过她递来的东西，内心不是滋味，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点头道：“好。”
宗云涧一走，皇极殿内安静下来，宋有祥将整理好的走上放到龙案上，“皇上，这陈王就是个好色之徒，又什么本事，让他去连山抓姜徵，恐怕会得不偿失。”
宗焱冷笑，“朕就是要让他们狗咬狗。”就算咬不动，也必要将连山里头藏着的两位给钓出来。
这些日子，他一直派人在查姜徵的踪迹，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人查到姜徵和宗云骞都躲在连山里，连山易守难攻，如今又是冬季，不宜出兵，他放出宗云涧这块饵，就是要引蛇出洞。
宗云涧当然不会去连山抓人，他也没本事，他回府后拿着姜秾给的断簪，心里生出一个主意。
**
千里之外的连山，多高山峡谷，地势险峻，林深叶茂，常年云雾笼罩。
连山寨，就建在一座陡峰之上，此处只有一条狭窄的山路出入，被誉为“天险”，一夫当关万夫莫敌，只要逃到了这里，饶是敌军再有本事，也杀不进来。
“岳父大人，该吃药了。”
宗云骞端着一碗药来到床前，他本就是皇子，即便身上穿着粗布衣裳，也分毫不减贵气。
姜徵伸手将药碗接过去，仰头一口喝下。
喝完药，姜徵长叹一口气，“我竟然想不到，这寨子居然是你的，太子殿下，老夫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看走眼。”
姜徵说的没错，这寨子的确是他的，而且他还是这里的二当家，当初是他一封秘信让连山王攻城的，他明明答应事成之后将半壁江山让给连山王，可这厮入京后便反水，指挥小喽啰攻击他的人，无奈之下，他只得留下一具尸体，弃城而逃。
可谁知还有十六叔这只黄雀，他们忙活一场，全部给十六叔做了嫁衣裳。
“狡兔三窟，有什么好稀奇的。”
姜徵冷笑，“太子殿下，老夫自认心狠手辣，可比之你真是望尘莫及，你简直是头披着羊皮的狼，不仅秾儿被你骗了，连老夫都被你温润的外表给骗过去了。”
早知道宗云骞狼子野心，当初他就不会让皇上封他为太子。
他苦心经营多年，如今全部毁于一旦，就连秾儿也落入新帝手中，现在也不知经历怎样的折磨。
宗云骞被骂了，也没有生气，反倒眼底泛着一抹温柔之色，“岳父大人，我对秾儿是真心的，我从未想过要负她。”
见姜徵并不相信他的话，宗云骞又继续说道：“假以时日，我定会将秾儿救出来，到时候咱们就能一家团聚了。”
说完，一个小喽啰快步走入，拱手道：“大当家的，上京来信！”
“呈上来 ！”
小喽啰退下后，宗云骞展开书信一看，脸色大变，一根断裂的簪子从里面掉出来。
这半个月来，姜秾都在皇极殿外打杂，她不仅要负责最脏最累的活，还要被宫中的太监，宫女，使唤来去，累是累了些，可相比面对皇帝那逼仄的眼神，她的内心反而轻松了。
“姜秾，将这些脏衣服送去浣衣局洗干净。”
一旁的紫烟气不过道：“月初，你怎么什么活都让姐姐做，这明明是你自个的差事。”
月初对着紫烟翻了白眼，“让她做怎么了，你要是不高兴，有本事去皇上面前告我。”
紫烟还要争执，被姜秾伸手拦住。
“好，我去就是。”
说着，姜秾接过月初手里的衣裳，紫烟见姜秾一直忍气吞声，憋屈的跺脚。
她正愁找不到机会离开皇极殿，这月初就找上她来，真是再好也没有了，她入宫有段时间了，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看能否找个机会打听一下。
穿过御花园的时候，她瞧见一个男子穿着蟒袍远远的走来，她如往常一般避让到一旁，谁知，那男子却径自走向她，姜秾还没抬头，便听到一声惊呼，“姜姑娘！”
这声音分外耳熟，她仿佛在哪里听过，姜秾赫然抬头，目光朝男人看去。
男人轩昂挺拔，一身朱红蟒袍，腰束花犀带，头束金冠，一副风流样貌，白皙俊朗，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总是脉脉含情。
姜秾惊的瞪大眼睛，“陈王殿下？”
陈王，便是先帝的三皇子，宗云涧，也是最像先帝的一位，他风流成性，府中姬妾成群，虽有王爷的封号，但他在朝中并未担任官职，每日只是倚红偎翠，饮酒做乐，当初她爹便属意让她嫁给此人，那场动乱先帝的皇子都被杀光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
其实姜秾不知，那日宗云涧正好与自己的姘头在城外的别院里私会，也因此躲过了一劫，他反正也没有当皇帝的心思，新帝登基之后，他恭恭敬敬的对皇叔俯首称臣，比谁都顺从。
宗云涧见她还认得自己，很是高兴，想到当初两人差点成了一对夫妻，声音便低柔了许多。
“姜姑娘还记得本王，本王心中甚藉。”
姜秾撇下心里对他的成见，微微笑道：“奴婢曾和王爷有数面之缘，自然是记得。”
陈王瞧见她低眉浅笑的样子，眼睛都看呆了，曾经他的府中姬妾众多，环肥燕瘦，妍媸各态，可那些女子加起来也比不上姜秾，自从见了她之后，他便整日魂不守舍，一只盼着她能嫁给自己，谁知她从扬州一回来，就选择了他的五弟，为此他失落了许久。
如今五弟已死了，她又成了寡妇，或许他的机会也来了，若能拥有她，哪怕就此死去，他也甘愿。
姜秾见他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一时有些不自在，“陈王殿下……”
宗云涧回过神来，又怕姜秾觉得自己唐突，话锋一转，化解了尴尬的场面，“姜姑娘，你的遭遇本王都听说了，这段时间，你在宫里受苦了。”
这陈王殿下约莫是难改风流本性，但是对方也没什么恶意，姜秾也没有生气，只是低声问道：“奴婢没事，殿下，你是否听到关于我爹的消息？”
她也不知这陈王殿下的嘴是否严实，但他是从宫外进来的，多少知道一些，只愿他能如实相告。
宗云涧神色复杂的看了姜秾一眼，欲言又止，如今皇上正悬赏万金捉拿她爹，但这事他还是不要告诉姜姑娘比较好。
“暂时没有。”
姜秾听完，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宗云涧马上安慰她，“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不是吗？”
“殿下说的没错。”姜秾心里微微一松，看到她展颜，宗云涧嘴角微微上扬，“本王会跟皇叔求情，让他赦免你，等你出去了，再打听你爹的消息也不迟。”
姜秾没想到他如此仗义，她和宗云涧其实连相熟都算不上，他却说要帮她出宫，不管是真是假，她都非常感动，“陈王殿下，多谢你，只是奴婢是重犯，你若是替奴婢求情，定会受到牵连，您还是不要以身犯险为好。”
她在关心他！宗云涧心里激动起来，伸手猛地握住姜秾之手，“你放心吧，本王对皇叔起不到威胁，他不会迁怒本王的。”
姜秾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急忙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这个陈王殿下，举止可真孟浪，看来自己对他信任的着实有些过早了。
“对，对不住……”察觉到自己举止不妥后，宗云涧赶紧道歉，似乎怕姜秾反悔，他急急忙忙说道：“那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姜秾迟疑几秒，终究是没有再说拒绝的话，若是真能离开这个囚笼，也未尝不是好事，到时候再摆脱这陈王殿下不迟。
**
皇极殿内，宗焱坐在龙椅上批阅奏章，错银云龙纹铜炉内冒着细细的白烟，两侧宫人垂手侍立。
宗云涧大步走入，上前单膝跪地行了礼。
“臣参加皇上。”
头顶上响起宗焱淡淡的声音，“平身。”
宗云涧站起身来，抬眼去看天颜，只见皇帝面色沉静，看他的眼神明明淡到了极致，却夹着专属于帝王的威严，让人心中凛然生畏。
他这位皇叔其实与自己年龄相仿，只不过自个从来没有机会接近他，那时候，皇爷爷并不喜欢他父皇，甚至连个好眼色都没有，但对这位十六叔却正好相反，不仅亲自教导，传授为君之道，更是要废长立幼，让十六叔当太子。
可惜这一切还没实现，皇爷爷便猝然驾崩，姜徵扶持他父皇做了傀儡皇帝，后来姜徵又想扶持他，他是不想当皇帝的，可当他看到姜秾后，又觉得当皇帝或许也不错。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这皇位又回到了十六叔手中，也算物归原主了。
“云涧，你入宫做什么？”
宗焱对宣帝的儿子没什么好感，尤其是这个只会贪图美色，玩弄女人的陈王，和他那皇兄简直如出一辙是个草包。
宗云涧坦然说道：“皇叔，臣的母妃出生陈州，听闻那儿风光秀美，臣想去陈州看看。”陈州也是他的封地所在。
宗焱淡淡一哂，“朕与你多年未见，你在上京多呆一段时间，咱们好好叙一叙叔侄情谊。”
宗云涧咬咬牙，他和皇帝有什么叔侄之情可叙的，他父皇被连山狗贼吊在奉天门上三天，新帝才开口让人取下来，且葬礼也被他以国库空虚为由，并未以帝王之礼下葬，他没本事去对抗皇帝，只能忍气吞声，现在他只想做只缩头乌龟，皇帝也愿意成全他！
宗云涧知道再说无意，皇帝是不会轻易松口的，这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他又想起了姜秾，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说出口，“皇叔，那姜秾乃臣之嫂，所谓祸不及外嫁之女，姜家之过不该由她来承担，还请您网开一面，放过她。”
说了半天，他竟然是为姜秾来的，宗焱淡淡的打量着他这个好侄儿，没想到这个窝囊废竟然敢为她出头。
他倒是差点忘了，当初姜徵是有意让姜秾嫁给陈王的，两人差点就成了，这窝囊废嘴里叫着嫂子，心里恐怕是对姜秾已经想入非非了。
这个东西，如此不识好歹，那就别怪他狠心了。
“你想救她，也不是不可以，去连山，将姜徵的人头给朕带回来，朕便赦免她。”
连山！姜徵居然在连山！宗云涧惊的说不出话来。
姜浓在门外等了许久也不见宗云涧，眼看要到饭点了，她也不敢离开这里，担心宗云涧出来时找不到她。
她腿都快冻僵了，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看到宗云涧从里头走出来。
等人到了门外，她满脸欣喜的走上前，“陈王殿下，怎么样了？”
宗云涧对姜秾勉强露出一抹笑，“姜姑娘，皇上答应放过你，不过他有一个条件。”
姜秾就知道皇帝不会轻易松口，“什么条件？”
宗云涧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心虚的说道：“暂时还不能告诉你，等做成了再跟你说，到时候我就可以接你出去了。”
姜秾知道他不说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她没有强求，不管怎么样，皇帝已经松口了，说明她出去有希望。
这时，宗云涧绕开话题道：“秾儿，你的手冻伤了，我这里有金疮药，你先用着，等过几日，我再给你送些东西入宫，你好好照顾自己。”
说着，他将怀里的金疮药递给她。
姜秾没跟他客气，伸手接过去。
姜秾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根断簪，递给宗云涧，“殿下，这个是我送给云骞的冠簪，你能否帮我拿去修补一下？”
宗云涧伸手接过她递来的东西，内心不是滋味，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点头道：“好。”
宗云涧一走，皇极殿内安静下来，宋有祥将整理好的走上放到龙案上，“皇上，这陈王就是个好色之徒，又什么本事，让他去连山抓姜徵，恐怕会得不偿失。”
宗焱冷笑，“朕就是要让他们狗咬狗。”就算咬不动，也必要将连山里头藏着的两位给钓出来。
这些日子，他一直派人在查姜徵的踪迹，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人查到姜徵和宗云骞都躲在连山里，连山易守难攻，如今又是冬季，不宜出兵，他放出宗云涧这块饵，就是要引蛇出洞。
宗云涧当然不会去连山抓人，他也没本事，他回府后拿着姜秾给的断簪，心里生出一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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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的连山，多高山峡谷，地势险峻，林深叶茂，常年云雾笼罩。
连山寨，就建在一座陡峰之上，此处只有一条狭窄的山路出入，被誉为“天险”，一夫当关万夫莫敌，只要逃到了这里，饶是敌军再有本事，也杀不进来。
“岳父大人，该吃药了。”
宗云骞端着一碗药来到床前，他本就是皇子，即便身上穿着粗布衣裳，也分毫不减贵气。
姜徵伸手将药碗接过去，仰头一口喝下。
喝完药，姜徵长叹一口气，“我竟然想不到，这寨子居然是你的，太子殿下，老夫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看走眼。”
姜徵说的没错，这寨子的确是他的，而且他还是这里的二当家，当初是他一封秘信让连山王攻城的，他明明答应事成之后将半壁江山让给连山王，可这厮入京后便反水，指挥小喽啰攻击他的人，无奈之下，他只得留下一具尸体，弃城而逃。
可谁知还有十六叔这只黄雀，他们忙活一场，全部给十六叔做了嫁衣裳。
“狡兔三窟，有什么好稀奇的。”
姜徵冷笑，“太子殿下，老夫自认心狠手辣，可比之你真是望尘莫及，你简直是头披着羊皮的狼，不仅秾儿被你骗了，连老夫都被你温润的外表给骗过去了。”
早知道宗云骞狼子野心，当初他就不会让皇上封他为太子。
他苦心经营多年，如今全部毁于一旦，就连秾儿也落入新帝手中，现在也不知经历怎样的折磨。
宗云骞被骂了，也没有生气，反倒眼底泛着一抹温柔之色，“岳父大人，我对秾儿是真心的，我从未想过要负她。”
见姜徵并不相信他的话，宗云骞又继续说道：“假以时日，我定会将秾儿救出来，到时候咱们就能一家团聚了。”
说完，一个小喽啰快步走入，拱手道：“大当家的，上京来信！”
“呈上来 ！”
小喽啰退下后，宗云骞展开书信一看，脸色大变，一根断裂的簪子从里面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