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予的眼睛被手机黏住，心被林和谦的出现扯住。
讲道理，那叫哪门子约定。
她依稀记得，她好像答应他读完书会回来。之前不忍见他痛彻心扉，随口应的。
刚分手时头脑一热的话能算数吗？
老白回来，帮沐予带了些周边。两人找角落坐下来，把周边分一分。
她看着自己的二次元儿女，沮丧的心情稍加恢复。还好，她是个画师，她拥有这片虚拟世界。
冰橙紧跟老白而来，顺口便喊，“刀神，我也买了你的角色立牌。哇，你好漂亮啊！”
“滚。”老白嫌弃打断冰橙，“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痴汉！”
“小心你的马甲！”沐予好话说尽，“只要我高喊一声冰橙在此，那些对皮肤不满的，对新角色不满的，抽卡沉的，都会过来打你。”
冰橙倒吸一口凉气，“所以，我冒着生命危险来找你，约个饭呗。”
沐予充耳不闻，“冰神，我拉黑你即将进入倒计时。”
“至于吗？我们蓝——单位哪对不起你了！”主美此时略微生气，眼前这女人刀枪不入，他好不容易来趟华南就吃她的闭门羹？
“好了好了。”老大哥老白最终抗下一切，搭住冰橙肩膀，把他拉到别处去。
此时，女孩子们也漂漂亮亮地归来。
晴宝同样出身豪门，与林和谦自小相识。沐予揪住她问，“两年前，他和豪门千金订婚了，现在结婚了没？”
“没呢！”晴宝答得很快，“用通俗的话说，那就一个相亲对象？”
沐予再度思绪混乱，“咋回事，我走之前明明祝过他幸福……”
两年前，林和谦爸爸出现，亲口告诉她，他有婚约。
算了，有没有未婚妻其实不重要。沐予很快想明白，关键爸爸看不上她，想和其他豪门联姻。
他即使单身，也可以定义为有对象，有百亿未婚妻。
“他约我见面。”沐予鼓起勇气告诉晴宝。
对面的闺蜜曾安慰她很久，教育她狗男人不值得留念。如今她想见见他，不知闺蜜会不会暴怒。
晴宝无语几秒，平静且痛心疾首问，“是谁曾经信誓旦旦，和他永不相见？”
“是我。”沐予轻轻打下自己的脸。
“那你见他干嘛？既然要见，刚才又躲什么？”
“刚才漫展人多。”沐予躲躲闪闪回答，“他钱多，没准有合作。”
晴宝拉住沐予。
“见见吧，不然一刻不停在城市里「偶遇」，也烦人得很。”沐予轻轻挣脱，眼神无主如飘浮的蒲公英。
她既好奇，又感伤，逝去的青春推动她往深渊前进。
有些信念看似坚持许久，其实内部早已腐朽。沐予莫名想见见他，刚好有一个理由，问问他在做什么游戏。
以及最近怎么样，有没有订婚之类的……
八号门人烟稀少，沐予很快找到林和谦。他本就气质突出，还靠着一辆极其醒目的红色痛车。
林和谦视线早早捕获沐予，那隔绝人世的寡淡感令沐予微微动容。
“有事？”沐予简单问话，语气平静，实则心脏狂跳。
林和谦低头，一如当年一般直直唤她，温情且失礼。“沐沐。”
沐予不想过多交流情绪，“有事说事。”
林和谦前进半步，背不再懒散地靠车门，询问，“工作单位签了吗？”
“新风科技，怎么？”
沐予不打算隐瞒，如果他要发疯找她，迟早会顺藤摸瓜发现她在他家附近上班。
她便直直对上他的视线，即使知道自己内心有愧，也装得莫不在乎的样子。
“新风科技好，我们不用再异地了。”
他的回复令她诧异，难道他……
沐予紧咬住自己的下唇，痛蔓延开，她提醒自己镇定，说指责他，“你漫展的行为很唐突，让我平白无故被人围观、拍摄。你几岁了，这样的手法报复我？”
林和谦闻言，笑了一下，“报复？我闲的？”
沐予眨眨眼，无处安放双手。
也对，他怎会那么幼稚，理科高材生一向理智。
失去理智的恐怕是她，他冷冰冰审视的目光让她陡然忘了目的，不清楚该如何与他对话。
在他面前，她不能丢掉自己的矜持与高冷，不能失去曾经决绝离去的人设。
所以她哑了声，一下像气球漏气。
要不先走吧。
她想离去，转身之际，林和谦用力抓住了她的手。
“你干什么？”轻柔又带慌张的声音，才是她的本音。
他太用力了，仿佛在惩戒她当年狠心离去。
“上车。”林和谦凑近低声说，“不然又会被拍。”
听到被拍，沐予气不打一处来。那么多好事者拿手机和相机对着她，她简直要疯。
“喂喂喂，你要把小姑娘怎么样？”鬼鬼祟祟的冰橙出面化身护花使者，冲到沐予面前，“衣冠禽兽？”
沐予怔住，冰橙的出现，显得他们三人处于一种莫名的修罗场，好怪。
林和谦暂时放开沐予，冷冷打了声招呼，“你好，冰神。”
“你怎么知道……”先前略显疯癫的主美面庞严肃，“友商？”
“不，不过我认识你。”林和谦凝视冰橙几秒，慢悠悠开口，“许先生，你先放开她。”
不仅知道他网络身份，还知道他真名，冰橙身体凉凉的。
沐予身处两男人的交锋之中，急于先摆脱一个，“冰橙，没你的事你先走！”
“喂，刀神，我好心解救你！”
“不需要，请别找我。贵公司——”沐予斟酌两秒，“祝贵公司前程似锦。”
冰橙难以理解，他堂堂蓝游主美，多少画师求着他。
刀神好冷漠。
“你这小财迷，这位富家公子买空你的画集，你就和他走？”冰橙心绪不宁嘲讽了一句。
沐予面色雪白，努努嘴没反驳。她几乎本能反应，向林和谦投去一个求援的眼神。
林和谦不是傻子，她和冰橙的矛盾他默默看在眼里，铭记于心，“没错，要不你也花钱买？”
他再次抓住沐予的手，一手打开副驾车门，把沐予撵上车。
世界安静。
林和谦不慌不忙上车，直接问，“你为何厌烦蓝游主美？我还以为你们的关系很好。”
她和冰橙以前总互相点赞，微博上吹牛夸夸对方。
“不关你事。”
沐予心里剧烈起伏，捂着胸口缓缓气。她急躁、感伤、生气……多种情绪交织，半天组织不好言语。
“你住哪。”林和谦手指导航。
“景峰公寓。”沐予不浪费时间。
林和谦缓缓驶出会展中心，他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放松，“蓝游新作不合作了？”
“别问那么多。”沐予渐渐抹平急躁，干净利落反问，“林和谦，你为何来找我？”
“你说呢。”他不想表达内心，“有人当年走得无影无踪，想看看她活得怎样。”
窗外城市风景依旧，物是人非，他不想承认自己痛心无比。
沐予没好气，“我活得很好。”
“是吗？漫展抱头鼠窜。”他把她的窘迫描述得像个笑话，“小社恐。”
“你好像很可怜呀，要靠取笑我来安慰自己。”嘲讽完，沐予立刻转向窗外。
林和谦暂时没接话。
车子高速前进，沐予心底叹了口气。
她优雅的人设，终究没保住，急躁了些。
“沐沐。”林和谦把心事藏到最底下，克制住自己的情感洪流，“沐予。”他换称呼温和开口，“我想和你谈谈合作。”
“做游戏吗？”
“嗯，做游戏曾是你的梦想。”
林和谦依旧喜欢她的聪明，以及他们若有若无的默契。他趁红灯注视她，却换回她一句“闭嘴”。
他转头释然一笑，然后恢复冰冷的脸。
与两年半不见的前女友再见，她的美丽让他忘了自己的骄傲。
他清楚，当年她既傲慢又自卑，既冷血又敏感。她矛盾，左右摇摆，只因她年轻不自信。
所以，情感债先不提了。
林和谦改口，“沐予，和我玩个游戏怎么样？”
沐予注视他几秒，玩游戏？如果不了解他，她会以为这位豪门富少想玩乐一段各取所需的感情游戏。
他显然不是，他没有任何逾越和失礼。
“什么游戏？”
“《暴富模拟器》，最近你玩得很多。”
沐予惊讶，“你视奸我？”
《暴富模拟器》是款简单无脑的单机经营游戏，主角上来被裁员，手上只有1w。主角得根据系统给的任务，赚到10w、100w、1000w……最后赚到一亿。简单暴力，唯爽而已。
沐予最近上线steam，全在玩《暴富模拟器》。
沐予忍不住阴阳一句，“三次元天天享受花不完的钱，你还跑去游戏追求虚拟？”
林和谦侧目望来，笑意渐舒，“我没说上steam玩，我们三次元玩。”
沐予听不懂，“什么意思。”
“模拟游戏。”林和谦的话逐渐让沐予陌生，“我当你的暴富系统，你当那个天命主角——”
“帮你赚到一亿，有兴趣吗？”
沐予两眼一黑。
嗯？有谁对一亿没兴趣呢？但一亿能从天上随便掉下来吗？
沐予玩游戏多年，什么类型游戏都玩过，和前男友在三次元玩模拟游戏还是第一次。
有没有人告诉她，面对前任说有没有兴趣赚一亿要怎么回答。
“请问主角……如何赚一亿？”
“很简单。”林和谦不假思索回答，“你是知名画师。”
是吗？是的。
所以她用画师身份去赚一亿，这可能吗？
沐予笑出了声，她心里那些悲伤的过往暂时被他的话覆盖。
近些年做游戏，尤其手游确实很赚钱。沐予即将入职的新风科技年流水高达200亿，让无数传统上市公司望尘莫及。
人仰头看着金字塔顶端，总能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沐予自认为能力不错，大学没毕业就赚了近百万。
可离一亿还差得远啊！
“主角，接不接任务？”林和谦见沐予很久不回话，认真问她。
那女孩呆呆盯着自己手，小脑袋瓜不知想着什么。
红灯时，林和谦趁机拍拍她的手。沐予抬头惊愕，眼睛再次疯眨起来。
好熟悉的温热感，好貌美的颜值。
前任亦是仙品，危险且俊美。
沐予不知不觉被套入，她一个游戏迷无法拒绝这么帅气的系统，“什么任务？”
“第一个任务和游戏内一样简单，赚到10w。”他顿了顿，加上限定条件，“两天内。”
“赚到10w后，下个任务是100w？”她推测。
“别管下一个，先完成第一个。”
沐予缩回自己的手，保护在自己怀里，情绪收拢。
这世界光怪陆离，充满神奇。发生的事情好像有神安排好，现在一点点回收世界线。
与蓝游的矛盾，说白了不过一个钱字。
而她最有钱的前男友，竟然此时从天而降。告诉她，要帮她赚钱。
不可思议。
-
沐予租的公寓和附近建筑挨得很近，满地电瓶车。路边停车不能太久，林和谦顺便提起，“微信加回来？”
沐予瞳孔放大，很快摇摇头，“不行。”
她对上林和谦失望的眼神，赶紧别过头。他的微信躺在列表发凉，她不会碰。
微信记录保留着他长年累月对她的爱意，从炽热的眷爱到最后绝望地求她别走……直到被拉黑。
他最后发的那些聊天记录她舍不得删，更不忍心看。看过几次，次次泪崩。
“我不想看到你以前的聊天记录，有事……q上找我。”
q是他们唯一的联系渠道。
“好。”林和谦接受理由，好歹她没删记录。
她逃似地下车，林和谦没再阻拦。
即使重逢后对她渴望加剧，他也不会忘记保持应有的距离。
沐予灵魂出窍地回到自己房间。
沙雕群内热聊，林和谦花25万买画师场刊的视频上了b站热门。沐予打开微博后台，999+@。
我们死宅真不行吧，25万对豪门少爷能有多少，去隔壁娱乐圈根本成不了新闻。
不过二次元圈以年轻人为主，漫展大家爱好买买小周边或交换无料（不花钱的自制周边），这种冤大头确实少见。
算了，沐予打算洗个澡先睡上一觉。
他是她的白月光，曾经那些美好，她都放在深夜的梦里回味。可他真的出现了，她又该怎么办？
-
回程，林和谦接到老白电话。
“喂，小姑娘吓坏了，你没把人家怎样吧？”老大哥很关心自己的小弟小妹们。
“当然，送她回家而已。”林和谦回忆两秒那座破公寓，“住那么烂，搞不懂她。”
“喂，别那么高高在上啊！刚毕业的大学生，你指望她住大别墅？”
“……”
林和谦并非娇气少爷，他的从小在父亲的严苛教育下长大。
“老白，你误会了。”
红灯，林和谦心烦意乱地看着前方傻逼车，回答，“你作为程序大牛，年入几百万。而她作为一线画师，却好像……过得一般般。”
“哟哟，那么关心前女友？”老白笑声戏谑，“木木很好，她一向节省，你又不是不知道。”
“嗯，那她和冰橙有什么矛盾？”
“这我不清楚，我猜呢，我拉她进新风科技，蓝游很不满，蓝游当然希望木小刀去他们公司。”
“知道了。”他简单回应。
“你说你也真是，漫展挥金如土想显摆什么？她很社恐，你这样她多难堪？对你印象更差了！”
“哈哈。”林和谦干笑，“老白，她对我本来就没好印象，我管她干嘛。”
“嘴硬死你！”老大哥电话那头无语。
“我想认识一批专门做同人的太太，让他们看到我，这是最快捷的方法。”林和谦搬出基友为他找的理由。
其实那一瞬间，他并没有多少正常人意识。
见她排着队，他脑一热直接说，我全买了。
“她应该感谢我，给她刷刷人气，不好吗？”
-
沐予平时深睡不怎么做梦，今天却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她坐在陌生的客厅里，家具陈旧古老。悠扬的琴声从一侧书房传来，她随着琴声缓缓走向，从门后偷看。
白衣少年的脸看不清，她知道是他。
沐予想进书房，却发现前面有道空气墙。
少年手里的琴音变哀沉，然后停下。他脸色哀伤，盖上钢琴盖。
“她走了，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沐予的手触碰空气墙，怎么拍都穿不过去。
身后传来一声声敲门声，不知谁要来。
很久很久以后，她从梦中惊醒，纯白的梦幻的场景全部消失了。
房间漆黑一片，看眼手机，她从傍晚睡到了凌晨。
一条来自林和谦的消息，发自一小时前，让她明天直播，直播？
突然，她听见黑暗中传来一个诡异声音，咚咚咚……和梦里一模一样，慢慢把略带困意的她敲清醒。
不对，怎么有人半夜敲门？隔壁人走错了？
沐予在幽深之中等了很久，恐惧逐渐渗满全身，独居女性被害的新闻瞬间占据她的大脑。
她双手颤抖，不受控地回复林和谦。
[先不说直播]
[走廊有人一直敲我门，难道是变态杀人犯？]
[有可能]他秒回。
沐予想起梦里的他，寂寞的深夜，他难道弹着琴然后托梦给她？紧接着，她的q电话响起。
“你公寓几层几号？我马上过来。”林和谦问得干脆。
“真的假的……”沐予不敢置信。
“效率点。”
“502。”
熟悉的声音给了沐予巨大的安全感，那敲门声太近，她害怕得不行。
“你去卫生间躲好锁上门，等我15分钟。”
沐予颤声说好，挂掉电话后紧张地跑进卫生间，锁上门，蹲下来。
老天，这条世界线果有问题。
大半夜秒回，大半夜毫不犹豫过来，他不过是前男友，他竟能做到。
他太善良了……绝不可能因为她孤立无助，绝不可能因为他对她还有感情。
对吗？沐予问自己，无人回答。
过了一会，沐予听见外面发出声音。一顿嘈杂之后，走廊恢复安静。
林和谦轻轻敲门，“小刀，开门。”
叫她网名像在做安全验证，沐予赶紧打开门。
灯光昏暗，林和谦快速关上门，严肃检查沐予的状况。她双手置于胸前，除了脸色煞白，呼吸急促，并未有恙。
面前的她柔美脆弱，不带一点攻击性。林和谦内心动容，一石激起千波浪。
他忍不住伸手，想拥她入怀。可停了停，又觉不妥，悬在空中后缓缓放下。
深夜相见，空气间难免充满尴尬。
沐予主动喊他上门，又不知如何处理和他之间的关系，那些面对前任的纠结拧巴将她心缠成大麻花，又闷又堵。
哪怕他先说点什么呢？
僵持住了。
“我今天好霉。”他不愿意说话，沐予只能先破冰。
“遇到我，算倒霉吗？”林和谦垂眸瞥她，慢条斯理问完，冷冷的语气渐收，“算了，变态赶跑了，你别害怕。”
“我不怕，谢谢。”沐予真挚感激，随后好奇，“变态是冰橙吗？”
“……？”林和谦摇摇头，难以理解沐予的脑回路，“冰橙一个大厂主美，怎么可能放下身段当痴汉？有这么缺女人？”
是啊，沐予赶紧捂住自己乱说的嘴。
人家年入千万，如今肯定坐拥美女无数，她还把他当做四年前的落魄宅男呢。
林和谦突然想起白天的剧情，冰橙的出现，沐予看他的眼神复杂且饱含怨恨。
难道？林和谦自己都疑惑了，他的推理正确吗？
"你和冰橙，他是不是你的……”
林和谦面无波澜，心却忐忑不安，希望不会听到不好的回答。
“当然不是。”她响亮回答。
讲道理，那叫哪门子约定。
她依稀记得，她好像答应他读完书会回来。之前不忍见他痛彻心扉，随口应的。
刚分手时头脑一热的话能算数吗？
老白回来，帮沐予带了些周边。两人找角落坐下来，把周边分一分。
她看着自己的二次元儿女，沮丧的心情稍加恢复。还好，她是个画师，她拥有这片虚拟世界。
冰橙紧跟老白而来，顺口便喊，“刀神，我也买了你的角色立牌。哇，你好漂亮啊！”
“滚。”老白嫌弃打断冰橙，“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痴汉！”
“小心你的马甲！”沐予好话说尽，“只要我高喊一声冰橙在此，那些对皮肤不满的，对新角色不满的，抽卡沉的，都会过来打你。”
冰橙倒吸一口凉气，“所以，我冒着生命危险来找你，约个饭呗。”
沐予充耳不闻，“冰神，我拉黑你即将进入倒计时。”
“至于吗？我们蓝——单位哪对不起你了！”主美此时略微生气，眼前这女人刀枪不入，他好不容易来趟华南就吃她的闭门羹？
“好了好了。”老大哥老白最终抗下一切，搭住冰橙肩膀，把他拉到别处去。
此时，女孩子们也漂漂亮亮地归来。
晴宝同样出身豪门，与林和谦自小相识。沐予揪住她问，“两年前，他和豪门千金订婚了，现在结婚了没？”
“没呢！”晴宝答得很快，“用通俗的话说，那就一个相亲对象？”
沐予再度思绪混乱，“咋回事，我走之前明明祝过他幸福……”
两年前，林和谦爸爸出现，亲口告诉她，他有婚约。
算了，有没有未婚妻其实不重要。沐予很快想明白，关键爸爸看不上她，想和其他豪门联姻。
他即使单身，也可以定义为有对象，有百亿未婚妻。
“他约我见面。”沐予鼓起勇气告诉晴宝。
对面的闺蜜曾安慰她很久，教育她狗男人不值得留念。如今她想见见他，不知闺蜜会不会暴怒。
晴宝无语几秒，平静且痛心疾首问，“是谁曾经信誓旦旦，和他永不相见？”
“是我。”沐予轻轻打下自己的脸。
“那你见他干嘛？既然要见，刚才又躲什么？”
“刚才漫展人多。”沐予躲躲闪闪回答，“他钱多，没准有合作。”
晴宝拉住沐予。
“见见吧，不然一刻不停在城市里「偶遇」，也烦人得很。”沐予轻轻挣脱，眼神无主如飘浮的蒲公英。
她既好奇，又感伤，逝去的青春推动她往深渊前进。
有些信念看似坚持许久，其实内部早已腐朽。沐予莫名想见见他，刚好有一个理由，问问他在做什么游戏。
以及最近怎么样，有没有订婚之类的……
八号门人烟稀少，沐予很快找到林和谦。他本就气质突出，还靠着一辆极其醒目的红色痛车。
林和谦视线早早捕获沐予，那隔绝人世的寡淡感令沐予微微动容。
“有事？”沐予简单问话，语气平静，实则心脏狂跳。
林和谦低头，一如当年一般直直唤她，温情且失礼。“沐沐。”
沐予不想过多交流情绪，“有事说事。”
林和谦前进半步，背不再懒散地靠车门，询问，“工作单位签了吗？”
“新风科技，怎么？”
沐予不打算隐瞒，如果他要发疯找她，迟早会顺藤摸瓜发现她在他家附近上班。
她便直直对上他的视线，即使知道自己内心有愧，也装得莫不在乎的样子。
“新风科技好，我们不用再异地了。”
他的回复令她诧异，难道他……
沐予紧咬住自己的下唇，痛蔓延开，她提醒自己镇定，说指责他，“你漫展的行为很唐突，让我平白无故被人围观、拍摄。你几岁了，这样的手法报复我？”
林和谦闻言，笑了一下，“报复？我闲的？”
沐予眨眨眼，无处安放双手。
也对，他怎会那么幼稚，理科高材生一向理智。
失去理智的恐怕是她，他冷冰冰审视的目光让她陡然忘了目的，不清楚该如何与他对话。
在他面前，她不能丢掉自己的矜持与高冷，不能失去曾经决绝离去的人设。
所以她哑了声，一下像气球漏气。
要不先走吧。
她想离去，转身之际，林和谦用力抓住了她的手。
“你干什么？”轻柔又带慌张的声音，才是她的本音。
他太用力了，仿佛在惩戒她当年狠心离去。
“上车。”林和谦凑近低声说，“不然又会被拍。”
听到被拍，沐予气不打一处来。那么多好事者拿手机和相机对着她，她简直要疯。
“喂喂喂，你要把小姑娘怎么样？”鬼鬼祟祟的冰橙出面化身护花使者，冲到沐予面前，“衣冠禽兽？”
沐予怔住，冰橙的出现，显得他们三人处于一种莫名的修罗场，好怪。
林和谦暂时放开沐予，冷冷打了声招呼，“你好，冰神。”
“你怎么知道……”先前略显疯癫的主美面庞严肃，“友商？”
“不，不过我认识你。”林和谦凝视冰橙几秒，慢悠悠开口，“许先生，你先放开她。”
不仅知道他网络身份，还知道他真名，冰橙身体凉凉的。
沐予身处两男人的交锋之中，急于先摆脱一个，“冰橙，没你的事你先走！”
“喂，刀神，我好心解救你！”
“不需要，请别找我。贵公司——”沐予斟酌两秒，“祝贵公司前程似锦。”
冰橙难以理解，他堂堂蓝游主美，多少画师求着他。
刀神好冷漠。
“你这小财迷，这位富家公子买空你的画集，你就和他走？”冰橙心绪不宁嘲讽了一句。
沐予面色雪白，努努嘴没反驳。她几乎本能反应，向林和谦投去一个求援的眼神。
林和谦不是傻子，她和冰橙的矛盾他默默看在眼里，铭记于心，“没错，要不你也花钱买？”
他再次抓住沐予的手，一手打开副驾车门，把沐予撵上车。
世界安静。
林和谦不慌不忙上车，直接问，“你为何厌烦蓝游主美？我还以为你们的关系很好。”
她和冰橙以前总互相点赞，微博上吹牛夸夸对方。
“不关你事。”
沐予心里剧烈起伏，捂着胸口缓缓气。她急躁、感伤、生气……多种情绪交织，半天组织不好言语。
“你住哪。”林和谦手指导航。
“景峰公寓。”沐予不浪费时间。
林和谦缓缓驶出会展中心，他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放松，“蓝游新作不合作了？”
“别问那么多。”沐予渐渐抹平急躁，干净利落反问，“林和谦，你为何来找我？”
“你说呢。”他不想表达内心，“有人当年走得无影无踪，想看看她活得怎样。”
窗外城市风景依旧，物是人非，他不想承认自己痛心无比。
沐予没好气，“我活得很好。”
“是吗？漫展抱头鼠窜。”他把她的窘迫描述得像个笑话，“小社恐。”
“你好像很可怜呀，要靠取笑我来安慰自己。”嘲讽完，沐予立刻转向窗外。
林和谦暂时没接话。
车子高速前进，沐予心底叹了口气。
她优雅的人设，终究没保住，急躁了些。
“沐沐。”林和谦把心事藏到最底下，克制住自己的情感洪流，“沐予。”他换称呼温和开口，“我想和你谈谈合作。”
“做游戏吗？”
“嗯，做游戏曾是你的梦想。”
林和谦依旧喜欢她的聪明，以及他们若有若无的默契。他趁红灯注视她，却换回她一句“闭嘴”。
他转头释然一笑，然后恢复冰冷的脸。
与两年半不见的前女友再见，她的美丽让他忘了自己的骄傲。
他清楚，当年她既傲慢又自卑，既冷血又敏感。她矛盾，左右摇摆，只因她年轻不自信。
所以，情感债先不提了。
林和谦改口，“沐予，和我玩个游戏怎么样？”
沐予注视他几秒，玩游戏？如果不了解他，她会以为这位豪门富少想玩乐一段各取所需的感情游戏。
他显然不是，他没有任何逾越和失礼。
“什么游戏？”
“《暴富模拟器》，最近你玩得很多。”
沐予惊讶，“你视奸我？”
《暴富模拟器》是款简单无脑的单机经营游戏，主角上来被裁员，手上只有1w。主角得根据系统给的任务，赚到10w、100w、1000w……最后赚到一亿。简单暴力，唯爽而已。
沐予最近上线steam，全在玩《暴富模拟器》。
沐予忍不住阴阳一句，“三次元天天享受花不完的钱，你还跑去游戏追求虚拟？”
林和谦侧目望来，笑意渐舒，“我没说上steam玩，我们三次元玩。”
沐予听不懂，“什么意思。”
“模拟游戏。”林和谦的话逐渐让沐予陌生，“我当你的暴富系统，你当那个天命主角——”
“帮你赚到一亿，有兴趣吗？”
沐予两眼一黑。
嗯？有谁对一亿没兴趣呢？但一亿能从天上随便掉下来吗？
沐予玩游戏多年，什么类型游戏都玩过，和前男友在三次元玩模拟游戏还是第一次。
有没有人告诉她，面对前任说有没有兴趣赚一亿要怎么回答。
“请问主角……如何赚一亿？”
“很简单。”林和谦不假思索回答，“你是知名画师。”
是吗？是的。
所以她用画师身份去赚一亿，这可能吗？
沐予笑出了声，她心里那些悲伤的过往暂时被他的话覆盖。
近些年做游戏，尤其手游确实很赚钱。沐予即将入职的新风科技年流水高达200亿，让无数传统上市公司望尘莫及。
人仰头看着金字塔顶端，总能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沐予自认为能力不错，大学没毕业就赚了近百万。
可离一亿还差得远啊！
“主角，接不接任务？”林和谦见沐予很久不回话，认真问她。
那女孩呆呆盯着自己手，小脑袋瓜不知想着什么。
红灯时，林和谦趁机拍拍她的手。沐予抬头惊愕，眼睛再次疯眨起来。
好熟悉的温热感，好貌美的颜值。
前任亦是仙品，危险且俊美。
沐予不知不觉被套入，她一个游戏迷无法拒绝这么帅气的系统，“什么任务？”
“第一个任务和游戏内一样简单，赚到10w。”他顿了顿，加上限定条件，“两天内。”
“赚到10w后，下个任务是100w？”她推测。
“别管下一个，先完成第一个。”
沐予缩回自己的手，保护在自己怀里，情绪收拢。
这世界光怪陆离，充满神奇。发生的事情好像有神安排好，现在一点点回收世界线。
与蓝游的矛盾，说白了不过一个钱字。
而她最有钱的前男友，竟然此时从天而降。告诉她，要帮她赚钱。
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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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予租的公寓和附近建筑挨得很近，满地电瓶车。路边停车不能太久，林和谦顺便提起，“微信加回来？”
沐予瞳孔放大，很快摇摇头，“不行。”
她对上林和谦失望的眼神，赶紧别过头。他的微信躺在列表发凉，她不会碰。
微信记录保留着他长年累月对她的爱意，从炽热的眷爱到最后绝望地求她别走……直到被拉黑。
他最后发的那些聊天记录她舍不得删，更不忍心看。看过几次，次次泪崩。
“我不想看到你以前的聊天记录，有事……q上找我。”
q是他们唯一的联系渠道。
“好。”林和谦接受理由，好歹她没删记录。
她逃似地下车，林和谦没再阻拦。
即使重逢后对她渴望加剧，他也不会忘记保持应有的距离。
沐予灵魂出窍地回到自己房间。
沙雕群内热聊，林和谦花25万买画师场刊的视频上了b站热门。沐予打开微博后台，999+@。
我们死宅真不行吧，25万对豪门少爷能有多少，去隔壁娱乐圈根本成不了新闻。
不过二次元圈以年轻人为主，漫展大家爱好买买小周边或交换无料（不花钱的自制周边），这种冤大头确实少见。
算了，沐予打算洗个澡先睡上一觉。
他是她的白月光，曾经那些美好，她都放在深夜的梦里回味。可他真的出现了，她又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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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林和谦接到老白电话。
“喂，小姑娘吓坏了，你没把人家怎样吧？”老大哥很关心自己的小弟小妹们。
“当然，送她回家而已。”林和谦回忆两秒那座破公寓，“住那么烂，搞不懂她。”
“喂，别那么高高在上啊！刚毕业的大学生，你指望她住大别墅？”
“……”
林和谦并非娇气少爷，他的从小在父亲的严苛教育下长大。
“老白，你误会了。”
红灯，林和谦心烦意乱地看着前方傻逼车，回答，“你作为程序大牛，年入几百万。而她作为一线画师，却好像……过得一般般。”
“哟哟，那么关心前女友？”老白笑声戏谑，“木木很好，她一向节省，你又不是不知道。”
“嗯，那她和冰橙有什么矛盾？”
“这我不清楚，我猜呢，我拉她进新风科技，蓝游很不满，蓝游当然希望木小刀去他们公司。”
“知道了。”他简单回应。
“你说你也真是，漫展挥金如土想显摆什么？她很社恐，你这样她多难堪？对你印象更差了！”
“哈哈。”林和谦干笑，“老白，她对我本来就没好印象，我管她干嘛。”
“嘴硬死你！”老大哥电话那头无语。
“我想认识一批专门做同人的太太，让他们看到我，这是最快捷的方法。”林和谦搬出基友为他找的理由。
其实那一瞬间，他并没有多少正常人意识。
见她排着队，他脑一热直接说，我全买了。
“她应该感谢我，给她刷刷人气，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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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予平时深睡不怎么做梦，今天却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她坐在陌生的客厅里，家具陈旧古老。悠扬的琴声从一侧书房传来，她随着琴声缓缓走向，从门后偷看。
白衣少年的脸看不清，她知道是他。
沐予想进书房，却发现前面有道空气墙。
少年手里的琴音变哀沉，然后停下。他脸色哀伤，盖上钢琴盖。
“她走了，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沐予的手触碰空气墙，怎么拍都穿不过去。
身后传来一声声敲门声，不知谁要来。
很久很久以后，她从梦中惊醒，纯白的梦幻的场景全部消失了。
房间漆黑一片，看眼手机，她从傍晚睡到了凌晨。
一条来自林和谦的消息，发自一小时前，让她明天直播，直播？
突然，她听见黑暗中传来一个诡异声音，咚咚咚……和梦里一模一样，慢慢把略带困意的她敲清醒。
不对，怎么有人半夜敲门？隔壁人走错了？
沐予在幽深之中等了很久，恐惧逐渐渗满全身，独居女性被害的新闻瞬间占据她的大脑。
她双手颤抖，不受控地回复林和谦。
[先不说直播]
[走廊有人一直敲我门，难道是变态杀人犯？]
[有可能]他秒回。
沐予想起梦里的他，寂寞的深夜，他难道弹着琴然后托梦给她？紧接着，她的q电话响起。
“你公寓几层几号？我马上过来。”林和谦问得干脆。
“真的假的……”沐予不敢置信。
“效率点。”
“502。”
熟悉的声音给了沐予巨大的安全感，那敲门声太近，她害怕得不行。
“你去卫生间躲好锁上门，等我15分钟。”
沐予颤声说好，挂掉电话后紧张地跑进卫生间，锁上门，蹲下来。
老天，这条世界线果有问题。
大半夜秒回，大半夜毫不犹豫过来，他不过是前男友，他竟能做到。
他太善良了……绝不可能因为她孤立无助，绝不可能因为他对她还有感情。
对吗？沐予问自己，无人回答。
过了一会，沐予听见外面发出声音。一顿嘈杂之后，走廊恢复安静。
林和谦轻轻敲门，“小刀，开门。”
叫她网名像在做安全验证，沐予赶紧打开门。
灯光昏暗，林和谦快速关上门，严肃检查沐予的状况。她双手置于胸前，除了脸色煞白，呼吸急促，并未有恙。
面前的她柔美脆弱，不带一点攻击性。林和谦内心动容，一石激起千波浪。
他忍不住伸手，想拥她入怀。可停了停，又觉不妥，悬在空中后缓缓放下。
深夜相见，空气间难免充满尴尬。
沐予主动喊他上门，又不知如何处理和他之间的关系，那些面对前任的纠结拧巴将她心缠成大麻花，又闷又堵。
哪怕他先说点什么呢？
僵持住了。
“我今天好霉。”他不愿意说话，沐予只能先破冰。
“遇到我，算倒霉吗？”林和谦垂眸瞥她，慢条斯理问完，冷冷的语气渐收，“算了，变态赶跑了，你别害怕。”
“我不怕，谢谢。”沐予真挚感激，随后好奇，“变态是冰橙吗？”
“……？”林和谦摇摇头，难以理解沐予的脑回路，“冰橙一个大厂主美，怎么可能放下身段当痴汉？有这么缺女人？”
是啊，沐予赶紧捂住自己乱说的嘴。
人家年入千万，如今肯定坐拥美女无数，她还把他当做四年前的落魄宅男呢。
林和谦突然想起白天的剧情，冰橙的出现，沐予看他的眼神复杂且饱含怨恨。
难道？林和谦自己都疑惑了，他的推理正确吗？
"你和冰橙，他是不是你的……”
林和谦面无波澜，心却忐忑不安，希望不会听到不好的回答。
“当然不是。”她响亮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