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俩自小一起长大,牙牙学语时是“你怀中有我,我臂间有你”的亲密无间。

    开蒙之后,虽然还是天天形影不离,但柳玥就是莫名觉得绥绥没有那么主动了——投怀送抱想都别想,它甚至会聪明地蹲坐在门口等她换完衣服再进卧房!

    更别提沐浴了,柳玥坑蒙拐骗绑,智计与花招出尽,使出吃奶的劲儿都不能抓它跟自己一起沐浴,只能自己先洗完,然后把蹿上树的绥绥哄下来,再用娘亲给的除尘符把它洗干净。

    柳玥越想越委屈,嘴一瘪,把头往狐狸颈间一埋,闷闷地颤声道,“绥绥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呜呜呜……”

    狐狸可能着实没料到这种发展,一愣之后便立刻挣扎着四肢要与她分开,结果被她抽抽噎噎地用力一搂,顿时不敢动了。

    忽然间,柳玥听到了耳畔一声轻柔又仓皇的狐狸叫,像是有一个玲珑剔透的灵魂被困在无法言语的肉/体中,不知所措又心慌意乱地试图哄她开心。

    柳玥:“……”

    柳玥顿时“呜呜呜”地更起劲了,她抽噎到肩膀都在抖,“太好了绥绥,你能发出声音了。我、我还想过要不要自己去学狐狸叫,然后教你呢……实在是太好了……”

    狐狸可能是被她哭慌了,喉咙里又发出一声轻柔的呜咽,偏头就要用鼻子去碰她的侧脸。

    结果就听到柳玥没憋住坏笑,用老气横秋的语气,不无得意得叹道,“我的绥绥呀,你也太好骗了。”

    先前还在哭唧唧的小丫头一抬头,脸上全是得偿所愿的笑容,小扇子似的睫毛一根都没湿过。

    狐狸:“……”

    “好啦。”狐狸可能现在有点不想理她,挣扎的幅度比之前大,柳玥再次用力一搂,熟练地强狐所难。

    她没有放它自由,而是摸着它的背脊顺毛道:“我担心你嘛,灵兽园里的狐狸被摸两下就咕噜,你这么多年都不声不响的,万一真的不会叫了,那可怎么办?要不是娘亲说你刚来的时候出过声,我还真当你喉舌有疾呢。当然,我的绥绥能不能出声都无所谓,主要是怕你受过我不知道的伤,或者是我有没注意到、没照顾好你的地方嘛。”

    柳玥想了想,又轻声强调道:“我没有摸过灵兽园里的狐狸哦,是问了养灵兽的小师兄们才知道的。”

    怀里的狐狸安静下来,柳玥觉得绥绥这是已经不跟她计较假哭的事了,于是抬手捧住狐狸的脸,跟它四目相对,半是卖乖半是认真道,“我有绥绥就心满意足了。绥绥是我的……呃……”

    柳玥话说一半突然卡了壳,突然深觉书到用时方恨少。一时间,看过的闲书、听来的故事、她爹娘的教导、周遭人的言谈全都在脑子里滚了一圈,结果挑来拣去没有一个合适的词能用来形容绥绥在她心里的地位。

    狐狸见她突然陷入沉默,轻拧着眉像是在为难什么,于是偏头用鼻尖去蹭了下她的手腕,似是安抚。

    “绥绥是我的情之所钟!”深思熟虑后,自觉终于找到了最佳词语的柳玥眉眼舒展,开开心心道,“我最喜欢绥绥了!”

    说完,她往前一凑,与狐狸额头相贴,一通乱蹭,蹭乱了狐狸额头整齐的毛发。

    “哎呀又粘到两根。”她把鼻尖上的两根狐狸毛摘下来,小心放进小荷包里,“等凑的差不多了,我就去戳一只小绥绥当配饰,天天挂在身上。”

    半晌没反应的狐狸此刻才好像突然回神了,开始力道轻柔地推她,这次她终于放了狐狸自由。

    “我们回去给君维准备东西吧。”柳玥站起身,满不在乎地拍了拍身上沾的尘土,看着旁边温顺的狐狸,之前那个被扔在一边的问题突然又飘上了她心头。

    “所以要怎么看狐狸雌雄呢?要不问问君维吧。”她暗道。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待柳玥挑拣好器物后,岑君维才刚随父亲岑奚儒进门。

    结果他给柳云轩见过礼,椅子都还没坐热,就被进来溜达的柳玥扯着袖子带走了。

    “……你们敢信吗?我刚进门,茶都没喝上一口,就被小玥拎到了演武场!”岑君维目瞪口呆之下不忘跟几位好友千里传影,此时他们正用特殊的法器互相共享自己周遭的景象。

    远在药宫的宁瑶扫了一眼演武场,心中有数了,于是放下手中药经,正色道:“这个武场我爹爹之前用过的,为求突破,在里面跟柳叔叔切磋了三天三夜,听闻两人打的电闪雷鸣,没有传出一点动静。”宁瑶是宁泽恒的独女,主修医道,是四个人中性格最温和的。

    只听这位最温和的姑娘轻笑着问道:“小玥儿终于要狠狠揍你一顿了吗?在你烧了她好几次客房之后。”

    “这话说的!”岑君维摸了摸鼻子,可能是想起了自己的辉煌功绩,语气不由弱了三分,“我可是学宫第一!打我……她不手疼吗?”

    “打你为什么要用手?”严书岚可能是刚练完剑,额头还有细汗。只见她将手中长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长马尾一甩,已然颇有飒爽英姿。她睨了一眼岑君维,打趣道:“是法器不够用,还是符纸不够烧?”

    “怎么说话呢!我……”

    “书岚剑法又精进了,严叔叔教女如龙。”一道跟楚奕一脉相承的清润嗓音打断了岑君维,楚北辰先是赞叹了一番青梅,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对他说,“小玥必不可能为了那点小事斤斤计较,安心。”

    岑君维闻言,顿时眼睛一亮,“北辰!好兄弟,还得是你啊!这两个丫头就知道挖苦我。”

    结果就听他的好兄弟慢吞吞问出下半句,“你是不是又在别的地方惹到她了?”

    “楚北辰!看不出来啊,你居然也是棵墙头草!”岑君维痛心疾首道,“难道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很喜欢撷星戏鲤的人吗!”

    “你就是啊!”遥隔千里的三人异口同声。

    岑君维一噎,半晌后,抬起颤抖的手捧住心口,“这无情无义的世间啊,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豪放不羁的灵魂。”说完,伤心欲绝似的直直往地上一躺,闭眼不动了。

    柳玥调校完演武场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岑君维躺在地上装死,身上的“玄光珮”正散发出点点星光,俨然正在消耗灵石。

    她想了想,弯腰对身边的狐狸说:“绥绥,去把他掀起来。”随后自己也用灵石启动了法器,不曾想几位好友居然都在,就差自己了。

    “你们今日都无事要忙吗?居然连北辰都在。”她忍不住笑道。

    楚北辰作为百炼山庄的下一代掌权人,忙完学宫的功课还要跟楚奕一起看账本,着实忙得很。

    闻言,楚北辰笑眯眯地一侧头,将手边三尺高的账册给好友们看,“听闻你要揍君维,我连账册都不看了。”

    柳玥看着绥绥走过去的方向,一时间满头雾水,“我要揍他?”

    正躺着的岑君维闻言,立刻也不装尸体了,生龙活虎地一跃而起,抱住旁边准备抬爪踩他的狐狸就是一顿揉搓,“绥绥,久违了!居然都长这么大了,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柳玥想阻止却没来得及,立在原地欲言又止:“……”

    玄光珮中的三人则屏气凝神,直到一声“哎哟怎么又抽脸!”传来,宁瑶忍不住先笑出了声,“从小到大,你都被绥绥抽过多少次了,怎么不长记性呢。它不喜欢被小玥儿之外的人抱呀。”

    “不多,也就几十次吧。”很会算账的楚公子慢吞吞接话道,“小时候抽的多,开蒙之后少了。唔……上次被抽还是三年前,他第一次做出了召唤符跟我们炫耀,结果召出了个不知道是什么的鬼东西,在小玥家拆了一座摘星楼,差点烧了半个院子。”

    严书岚则盯着狐狸惊叹道:“玥啊,你家绥绥越长越好看了,你可真会养。”

    被抽了一尾巴、屡战屡败的岑君维终于收回了作乱的手,消停了。

    他爬起来,在好友面前也不在乎什么形象,头上顶着几根狐狸毛走到休息的小桌边给自己泡了一壶茶,“小玥,找我什么事呀。”

    他们几个是一起长大的。柳玥满周岁的时候,大家都在同一张榻上头凑头地趴在一起围观过她——虽然他们自己也不记得了——她是几人之中年龄最小的,虽然他们平日里都拿她当小妹妹照顾,却也心知肚明,柳玥从牙牙学语就一直被柳宗主抱在膝头,是在宗主书房里听着宗门要务和两界消息长大的。

    换句话说,她一直跟她爹站在同一个角度分析万事万物。因此,若是有什么她觉得重要的事,那就绝对不是小事。

    “是为了栖元山吗?”宁瑶问。

    栖元山地处西南,此次出事,便是需要岑家的龙隐门出面处理。

    柳玥先是上前将岑君维头顶的狐狸毛摘掉攥在手心里,沉默了一瞬,答非所问地说,“君维可能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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