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严似在审视简亦柔。并未说话。

    简亦柔忽而一笑。“大人断案都是这般武断全凭喜好?多亏大人还未做父母官,要不都多了多少冤案。等其余众人皆回来,再行分说吧。虽我与他们关系也不好,可公道自在,总有那耳清目明之人。”

    “你是说我不公?不辨是非曲直?不是那耳清目明之人?当不了官?”

    “不敢。”

    简亦柔虽快速回道不敢,却是那言语中更让萧家严断定,她就是这般想来。问道:“你是要等他们回来,还是要等爹回来?你是觉得爹会向着,护着你?”

    “但长兄显然不会向着,护着我吧。您都不想听我分辩。”简亦柔抬起头来看着萧家严。

    “我不想听你分辩,我在这作何呢?”萧家严仿佛比刚进房时更气。

    “问罪呀。难道不是吗?你自打来便是先有判断了,不是吗?本就是不公,你听她说你便来问我 ,可公?”

    “你是说,她为了污蔑你,自毁容貌?”

    “哪里自毁容貌了?我到现在都未瞧见她脸如何了。是你现在不让我安寝,在此同我纠缠。替她不平。萧府众人没一个站在我处,等老爷回来决断吧。到时若真涉及谋害人命,是下狱还是问罪皆有官府呢。我便不信官府都是无能之辈。”

    “你。是......你爹父母官做得好,贪污白银、侵占良田、殴杀人命。”萧家严忽而也生一丝笑意。冷言冷语道。

    “你胡言!我爹爹可好了。待民亲善,从不曾贪污。常拿出俸禄救济百姓。你去凌洲问问,哪个说我爹的不好了。都是外头的人编排的。”简亦柔踮着脚抬头与他对视。

    “那是因为被抢占欺负的可能都被害死了。官府早都判了,要不何能罢了官职?”萧家严仍是语气冰凉,似不带一丝情感。

    “那是停职,若真有你说的那些,早都下狱问斩了。”简亦柔显被激恼,声音骤大。

    “是,这不是问斩了吗?百姓自取首级。”萧家严道。

    这一句扎在简亦柔心窝上,未有再行反驳,右手忽而挥掌,在萧家严毫无防备之际,打了萧家严一耳光。

    萧家严显然未料到简亦柔会动手,虽打的并不痛,可惯来在萧家做主也不是能容忍下头人反驳的。更何况还是一个刚来的小丫头。一把拉起简亦柔手腕便朝着外头去。

    简亦柔出手后也慌了神。此刻被拉着手腕,还欲想挣脱。口中道:“我不是有意的。不是我做的,我不去道歉。”

    萧家严一脸怒容的拉着简亦柔却出来后院反朝着中院去。

    “作何去?”简亦柔一直推着萧家严拉着自己手腕的手。却是一直难以推开,后只徒劳的抓着萧家严的手妄图令他痛而松手。见越走越偏,手上更是用力。但仍是徒劳。

    独门独院。简亦柔还未看清门口的字,就被萧家严一把将简亦柔推了进去。“跪下。”

    简亦柔险些未站稳,稳住身形后才见四处微弱的烛光。昏昏暗暗的,却是祠堂。迎面一墙的牌位,井井有条。凑近了瞧,皆姓罗......都不姓萧。是了,只有国姓爷被赐了国姓而已。回头未看到萧家严,虽然无错,可碍于这个地方,还是跪下,恭敬的拜了拜,小声说:“诸位长辈。小女简亦柔,迫于特殊原因到贵府上。您们,诸位长辈通明豁达定能理解我。可我凭白被冤,请诸位长辈定要......要如何呢?”想了想才道,“赐后辈一个聪慧的脑瓜吧。明明老爷那般聪智睿达,怎的......”

    “怎的什么?”萧家严的声音忽而出现,宛如一盆冰水骤然泼到简亦柔身上。

    简亦柔打了个冷颤,回头却见萧家严手中多了一个木板。瞧着被关上的祠堂门,简亦柔更有些怕。

    “你......你要作何?动私刑?”

    “动私刑?我方才让你打了你怎不说是动私刑?”萧家严走到简亦柔身前,居高瞧着她。

    简亦柔抬头,此刻祠堂灯光昏暗,瞧他面上全无变化。“我......谁让你那般说我爹爹。”简亦柔站起身来,但身量小小,还未到萧家严肩头,气势上明显低了好些。此刻他那般威仪,便更无气势,尽颓在一处。

    “好,待之后查证完毕,若是我说错了,我亲去给简大人认错,到他坟前拜祭认错。但从前没人教你,不可忤逆犯上吗?是以长兄如父吗?”萧家严仍是那般怒容。

    “那您也说长兄为父。便该明辨是非。特别家里弟妹众多,怎可听一家之言便妄下断言?不是该好好查明,还大家以公道,令众人皆信服吗?”简亦柔说着明显委屈。

    “我并非妄下断言,我那不是去你房中听你说了吗?不过口角,也许我有错,但你却也掌掴于我,于兄者,便有教授之责,督导之务。碍于方才我也错,本家法定责五下,我只责你一下。可服气?伸手,方才哪只手打我的?”

    简亦柔听到只责一下,思量一下,还是伸出左手,却也颤巍巍的不敢展开。后别过头去,才展开手心到身前。

    萧家严伸过手来,却是一把抓住简亦柔右手出来。只那一抓便在简亦柔手下,强迫着其伸直了右手指尖。看简亦柔闭上眼去,便道:“睁眼睛,瞧着。”

    简亦柔手被抓着,无法再行抽回,可却半侧过身去,眼睛微微眯着。仿佛这般,一会挨打之时便能少两分痛感。

    萧家严看到简亦柔这般,并未直接打,而是一直瞧着简亦柔,只将木板一端放在简亦柔手上。

    简亦柔一直等不到萧家严下手。便忍不住抬头瞧着他的眼眸,却看他满脸冰霜,审视着自己。忽而想说些什么时,萧家严忽而抬起木板打了下去。一下打完也随即便也松开禁锢的手,任由简亦柔的手在空。

    “啊......”简亦柔全无防备,呼痛出声。眸中当即挂泪,眸中含泪低下头去,用左手护着右手手心在胸口处,却忽而道:“长兄,我错了。”

    萧家严眉头稍有松动,似轻轻一叹,将木板背到身后,走到简亦柔身侧仍是冷冷的说道:“跪下。朝着列祖列宗。”

    简亦柔虽知自己不是萧家女儿,可还是回身跪下。

    “眼下虽未确定你就是小妹。但既然在我府上,我便有义务教你为人之道,为子之道。”

    “真不是我。”简亦柔忍不住抬头看向萧家严。

    “顶嘴!”萧家严忽而斥道。

    简亦柔抽泣两声低下头去。

    “若你说是她诬赖,那按你的话来,她为何针对于你?目的为何?也说不通。更何况还是姑娘家最在意的面容。”

    “我不知,那该问她去呀。”简亦柔一句句回着。

    “那她针对于你,你便没想是你有何过错?她怎的不针对旁人?”萧家严道。

    “长兄这话不对。旁人......你们,都喜欢她。喜欢有时便不见她所错。而且大家都知,老爷就一个女儿。我们二人现下都占着这个位置。她不忿、孤立于我,我往常都察觉得到,我也避讳着她,不同她争抢。今日却是她强拉着我......”

    “强拉着你,给自己下药?自毁面貌?”萧家严打断道。

    “您还是不信?自毁面貌怎了?若能达到超脱于之的目的,与她而言便是值得。与您说何都是白费口舌,您预设立场。我不要同你争辩了。”简亦柔抬头看向萧家严。

    “我不信是因你未拿出让我信的理由。至少现下她指出了你之可能,确有证据。她若真告了上去,官府衙门可没空听你这般分说顶撞。到时被打被罚,别说我不护着你。不如你去认个错。”

    “我认错?我为何要认错呀?我无有错。是你们都偏向她去,她说是便是呀?什么水翼珠我听都未听说过。凭什么凌洲特产我便非要知道呢。平日她刻意引诱你们孤立于我,你们便从未所见。”

    “怎是她孤立于你?是你素日便不于人来往,终日窝在房里。让我们如何接触你?如何喜欢你。你倒是倒打一耙。都扣到她头上去了。犯了错还不知悔改。她平日如何我们皆可见,待下人也是和善可亲。又怎会自毁相貌,诬赖你?”萧家严道。

    “她诬赖我,为何要我拿出可信之由呀。只凭着我拿过她的脂粉盒和装着珍珠粉末的盒子吗?”简亦柔忽而喊道。“我素日同谁也说不上话。出来惹你们更厌烦。让她更有机会诬赖我。为何选这个老爷不在,旁人不在,只你在时候害我?便是你无脑无法明辨是非。我要找老爷回来。让他断个公道。”简亦柔说着轻拉裙摆,便准备起身。

    “跪着!”萧家严忽而厉声道。

    简亦柔被唬住,跪回原处。

    “我瞧你真是很不服我这个兄长管束。你知不知道整个萧府皆由我来管束,若你们犯了错皆是我罚,爹若其后觉得不成,再惩治于我,教导不利。”萧家严道。

    “那您这府上,从头上就是不公。”简亦柔小声的回。

    “你倒真是句句顶嘴,全有回应呀。现下还不能证明你就是我妹妹。你便庆幸吧。若你是,我便没有那般避讳。非管束了你这些臭毛病不可,照着你身上的皮一寸寸的揍。”萧家严拿着木板的右手手腕微微转动半圈,但简亦柔全未见。

    “多亏着我不是。”简亦柔极小声的嘟囔一句。

    萧家严也不知是听到还是未听到,只道:“我只问你,可错了?”

    “没有。就算你打死我,我都不会同她去认错。”简亦柔仍是不忿,手心处还阵阵的疼。

    “我瞧你不止是不想同她认错,是你压根便不服我。话里话外皆是说我不辨是非,只听她言,既然我好言相劝你全然曲解,那我便也没必要同你浪费口舌了。”萧家严话语见轻。

    “那我们便等旁人来再定吧。她若是不服,便报官去吧。让我认错,别做梦了。我没做过。”简亦柔亦是愤愤不平。全未听出萧家严语气变化,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萧家严本全无表情的面上,忽而双唇微抿,眸子一闪而过的凶狠。未再言语,忽而蹲下身来,一抓简亦柔近处肩膀,向前一拉便放倒了简亦柔。左手一直按在简亦柔肩背上,令其动弹不得。

    简亦柔原本双手在前,此刻忽而因身子被压下,而一道被自己压在身前。本跪下的身子被硬生生压着趴在地上。顿生恐惧,叫道:“长兄。”

    “放肆顶嘴,全无悔改。目无尊长,今日我定给你板正过来。不是等着爹回来吗?那我就按爹的规矩,好好教教你。爹若知道你驳我,忤逆我,我这般行家法惩治于你。面上也不会说上什么的。本作为长兄就该管教。”

    “松开。我不服。”简亦柔说着不停的挣扎以想挣脱。

    “不服?那我便打到你服气。”说完原本在手的木板就打在简亦柔臀上。

    简亦柔全未挨过打来,才趴下时便觉得这个姿势十分羞耻。只几下便也受不住疼。大声哭了出来。肩膀虽挣不脱,双手却是从身侧挣脱出来,回手护着自己。但萧家严力气比之大出不少,单手便将简亦柔左右胳膊擒住,拉着左右手袖位置便向后一别,把简亦柔两处手腕合在一处按在后腰间。简亦柔只觉得双臂发麻隐痛加身。不停的拧着双臂却也不得挣脱。萧家严经此知道简亦柔还在挣着,木板着身更重。简亦柔兀自拧着身子,却是一下都未躲过。

    “我错了。我错了。哥。哥。我错了。别打了。哥......错了。”

    听到简亦柔这话,萧家严并未立刻停手,仍是又打两下,才把木板一端放在臀上,问:“可愿意去道歉?”

    简亦柔仍被按着,这般并未收手,威慑力十足。可仍是费力的扭过头道:“你这是屈打成招。真不是我做的!同你顶嘴或许是我的错,但她那房中任何,任何事都不是我。你就算这般打死我,也不是我。”

    萧家严面色骤然阴沉,狠抬手又是重重一下。

    “啊......真不是我。”简亦柔身子都软了下去。哭个不停。

    又一下,并无收手。

    简亦柔因疼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但萧家严并未再打,似就在等着简亦柔说话,或是等着她吸收了这下的痛处,等着之后再行施手。无人知道他此刻所想。

    简亦柔待平复之后,仍是说道:“哥。真不是我。真不是。我发誓,我对着这满墙的牌位起誓,若是我,便让我活活被你打死,痛死。也毁了我这脸去。真不是我。求求你信我一次吧。你去查,你若是查出,真是我。你再打。成吗?求求了。真的好痛,痛死了。”

    萧家严缓缓松开手来。

    简亦柔双手腕失去束缚,便分而左右。左手急忙垫在脸下,泪仍是不停的流下。右手手背急忙盖在臀上,生怕萧家严再打。可也知道这也无碍于他打。哭的抽泣之声让萧家严稍有些心疼。把木板扔向远处,发出一声清脆之响,可此声却也吓得简亦柔浑身打了个冷颤。

    “在这跪着!一会我再来处置你。”萧家严说着便站起身来,走出门去,站在祠堂门前,还是转身将祠堂门挂了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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