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边泛起金边,红日破晓。

    就连阴森森的城主府,也多了几分暖意。

    殷知意拉起袖子,果真,黑色的纹路淡了下去。

    原著里对这煞气的描述只有四个字‘凶险至极’,白日与常人无异,夜间却恍若被施以酷刑,没有人能在受完七日的折磨后还能活下来。

    但这东西可不仅仅是物理攻击,它更是一场心理折磨。

    感受自己生命被煞气一天天的蚕食掉,逐渐从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吸成一个干瘪的骷髅,是痛苦且绝望的。

    所以很多人根本没有等到第七天最痛苦的时候,就自戕了。

    门外,少年身形颀长清瘦,正阖着眼,这人的皮肤白的简直晃眼!

    如果不是很确定这绝对不是男主,殷知意真的会认错。

    这张脸,当男二真的是暴殄天物!

    殷知意下意识敛息。

    【这么好看的脸,在书里面居然是背景板一样的存在,真是奇怪。】

    不过她也没想太多,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感受到周边呼吸声消失,燕时满睁开了假寐的双眸。

    他若有所思的看向远处离开的那道背影,似乎只有在靠近殷知意的时候,他才能听见声音。

    此刻,他脑海里全都是那句:【这长相比女孩儿还娇俏。】

    比女孩儿还娇俏?燕时满眸光深沉。

    这种话他并非第一次听,至于上一个说这种话的人,他看了看手中短刀的皮质刀柄,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已经死了。

    他压下眼底的晦暗,将袖中的短刃藏起,剥取人皮好像迟几天动手也不妨事。

    他倒要看看,这位城主小姐,到底想干什么?

    ——城主府正厅。

    殷归远面色愁苦,在院中踱来踱去,俨然是一夜没睡。

    “大哥,知意没事儿吧?”

    一道怯懦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这熟悉的声音直接将殷归远的火气叫了出来,他斜睨了眼来人,眼中盖不住的怒意。

    他从两位天师的嘴里已经知道,此次凶煞全都是那城中外地商人售卖的纸扎带来的。

    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儿,云桑城里莫名其妙的就流行起一股买纸扎娃娃的风气。

    殷归远看着眼前唯唯诺诺垂头不语的殷成峰,心里更是冒火,毕竟要不是他这个好弟弟昨日送了这么多纸扎,知意说不定根本不会感染煞气。

    殷二叔是个木讷的中年男人,满脸肥肉,堆在一起连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细线,面上本来是一派憨厚,但此刻多了几分惊慌失措:“大哥,我该打!都是我的错,我千不该万不该买这东西!”

    说着,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就开始朝自己脸上抡巴掌,响响亮亮。

    “可我!可我真的没有坏心啊!”

    殷归远看见他这样就烦,呵斥道:“行了!真是蠢钝如猪!”

    殷知意刚跨过门槛,就听咚的一声闷响,仿佛一个盛满水的桶重重砸在地上。

    她一眼看见了地上那肩比门板宽的胖子,这不就是原主那个二叔吗?

    这是纸扎的事情被殷归远知晓了?瞧瞧那清脆的巴掌声,殷知意只是听见都觉得脸疼。

    说是二叔,其实殷成峰不过是旁支,身份地位并不尊贵,不过是殷归远看他老实听话,本着亲戚的情分,才在郊区的庄子给他谋了个闲职。

    书中对他的定位是,老实本分。

    殷知意眸中滑过一丝深意,一般书里交代了老实的,都老实不到哪里去。

    而且书里可是说,这人在城主府被血洗了之后,继任了云桑城城主的位子。

    殷氏的旁支可多了去了,就连本家也还有几个虎视眈眈的兄弟在,常年勾心斗角,一个老实本分的人能在城主的位置上坐的稳稳当当?反正她不相信。

    看来城主府也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波澜不惊,暗中更像是风雨欲来。

    她揉了揉腮帮子两边,开始酝酿情绪。

    下一秒,她冲里面嚷道:“爹爹!”

    殷归远先是一愣,随后猛的回头,入目就是自家闺女,面色似乎不太好,他努力睁大眼睛,眼眶一红。

    他语气激动:“知意……没事儿吧?”

    他随手朝旁边的殷成峰挥挥手,示意他快点出去。

    殷成峰看见毫发无损的殷知意,面上闪过几分错愕,殷知意原本就格外注意他,此时更是没有错过他脸上的小动作。

    心底瞬间有了几分答案。

    人刚离开,殷知意就将袖子往上一扯,然后开始展示她绝妙的演技。

    也不给殷归远反应的时间,眼泪哗啦啦就下来了,先发制人的谴责道:“爹!我不喜欢燕时满!”

    “我不想让他当我的炉鼎!”

    殷归远看着那还未完全消退的黑纹,心瞬间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样焦灼,又听见殷知意这样发问,被问的一愣一愣的。

    他一张脸瞬间苦了:“我的小祖宗,你别哭,别哭啊!”

    “你现在情况危急,爹也不愿意,但是咱们得先保住你的小命,再谈喜不喜欢,是不是?”

    殷归远拍着大腿,一边叹气一边解释:“而且……这煞气凶险,总共就两个法子,爹总不能让你跋山涉水去忘忧山庄吧!要是路上有个好歹我怎么对得起你娘的在天之灵啊!”

    他知道他闺女任性,但这并不是可以任性的事情,在这一点上他不可能让步。

    一刻钟后。

    殷归远绷着脸,差使身旁的侍卫让他去把两位天师请过来。

    他还想试图想说些什么,但殷知意根本不给他机会。

    殷知意双手捂着眼,一边假装哭,一边从手指缝里偷看。

    殷归远手足无措:“其实爹也是想着时满相貌也不差,才……才……”

    殷知意张口就来:“我不喜欢他,他长的实在是让人难以下咽。”

    殷归远:“……”

    虽然他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但也是难得觉得自家闺女有一个缺点,眼神光不太好,他怎么可能把丑的往他闺女床上送呢?

    “我不管,我说——我不喜欢燕时满,也不要他做炉鼎!”

    白芷行和季辞刚走到厅前,就听见传来的一阵哭声。

    燕时满:“……”他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这句话。

    丫鬟刚刚禀报完,殷知意就看见了拾阶而入的男女主,修行之人到底是比普通人更敏锐。

    殷知意将脸捂的更紧了,但这在众人的眼中就是,她不愿意让其他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因为哭不出来了。

    白芷行看见眼前缩成一团,肩膀乱颤的小姑娘,难得心中没有一丝同情。

    她看向身旁的少年,眼中带上了几分怜惜,昨日听闻府内其他下人说起,她才知道这位殷小姐的性子有多恶劣。

    这位燕公子怕是受了不少苦。

    倒是季辞,看着眼前的闹剧,心情愉悦,就连眼神里都带着几分散漫。

    这位城主小姐最开始对他们呼来喝去的,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先前无论是在宗门内还是下山历练,哪儿的人对他们不是礼待有加?就只有这位城主小姐。

    但现在,她还不是要求着他们带她去忘忧山庄。

    他嘴角勾起一抹讥笑,仿佛在嘲笑殷知意原先的愚昧无知。

    不过当他的目光在看见燕时满对白芷行露出温和的笑容时,他嘴角立马垮了下去。

    不动声色的挡在了两人中间。

    殷知意见众人目光不在她身上,偷偷打开指缝:【白芷行是南派天师,季辞是北派天师,】

    书中,北派天师以继承为主,规矩繁杂,阶级明确,门派中人很是高傲自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南天师门派杂居于世,则是要平易近人的多。

    这么一看,两人在价值观上存在的分歧,可谓是宽如天堑。

    【也难怪后面男女主被原主一挑拨,就离了心。】

    燕时满脚刚迈进正厅,脑子里就响起了声音:【也难怪后面#%&被*%@一挑拨,就离了心】

    实际上,为了防止书中人物产生自我意识,就算是心声,关于书中世界的信息也都被系统自动消了音。

    殷归远作着揖,脸上挤出一丝苦笑:“两位天师!”

    这个世界天师地位很高,白芷行念着殷归远是长辈拱手回礼,而季辞则是习惯性的微微颔首。

    殷归远一夜之间仿若苍老了十几岁,他疲惫道:“两位天师,此去麻烦你们了!”

    白芷行不愧是女主,面上表情持重而又端庄,说话也是大格局:“殷城主言重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且救人捉鬼本就是我们天师的职责。”

    季辞听着这话挑着眉,不咸不淡的也点了点头:“嗯。”

    白芷行见季辞点头,心中触动,朝他露出一抹浅笑,虽说这位季公子是散修,但也这般有责任心,实在是不遑多见。

    白芷行是门派大师姐,平日里严肃惯了,配上她本就清冷系的长相,看着有些冷冰冰的不好相处,但若是笑起来,面上倒是罕见的带上几分明艳。

    季辞看的一个失神。

    殷知意见状,眼神里都带着几分八卦,

    她记得书里男女主初遇,男主就骗女主自己是散修。

    但实际上,他是北派天师的首席大弟子。

    【北天师这一脉恶名在外,常年和南天师争锋相对,难怪季辞要瞒着白芷行。】

    后面男主掉马,可想而知,自然又是一番拉扯,殷知意心中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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