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是几样老伙计，过年没吃完的腊肉腊肠，一碟清炒白菜，一碟酸豆角，一锅剩下的大锅菜，两碗垒得极高的面条。
黎时衣咽了下喉咙，说道：“妈妈，你是怕赶在投胎前吃不完吗？这么多——”
“少废话。等会儿还有体力活要做呢！”
说到体力活，当然指的是一会儿搬还倒在菜园里的丧尸尸体。
吃完饭，黎时衣自告奋勇去洗碗，王思娟把活让给她，随后忙活着别的事去了。
黎时衣把自己没吃完的面条全倒进一只海碗，又加了几勺剩饭，狗平常吃的用碗在外面，这会儿她可不敢出去拿。招呼一声，三条小犬一窝蜂地冲上来狂吃，而大母□□家则优雅地坐在窝里，看着小狗饱餐。
黎时衣微微笑了下，拿着空碗回厨房，等飞快地洗完碗筷，这才发现王思娟不在屋里。
跑到堂屋，黎时衣试着拉动大门，门只是轻轻合上。她深吸口气，拉开门钻出去，果然在菜园那儿看见王思娟，她正在搬动丧尸尸体。
黎时衣赶紧上前帮着把尸体搬出菜园，这回借着日光照射，看清了那张脸，快八十的老人脸上都生满了褶皱，皮肤如树皮枯槁，泛出一股青灰色。
“妈妈，它已经不是奶奶，把它扔到下面的废房子。”
王思娟飞快地看了眼远处公路上的丧尸，凝重道：“你奶奶变成了这种东西，你爷爷他们不知道情况，是变异了还是怎么？得到她家看看。”
黎时衣点点头，趁现在天色还早，先把尸体处理了免得惹麻烦。
于是她转身跑回去把门关上，扯了一根头发夹在门缝，一旦有东西推动这扇门，头发丝就会掉下来。
随后，黎时衣和王思娟沿着菜园旁的一条小土道，把尸体放到空置了的房子。那房子以前是她家的，后来闹不愉快分了家，就归给奶奶一家放棺材板和养鸡。现在正好用的上。
母女俩把棺材盖子打开，塞进尸体，又重新合上，这足足花了十多分钟。
两人累得满头大汗，大口喘着粗气。
黑暗中，鸡群害怕的叫声逐渐压低，似乎还有一道喘息声从王思娟身后传来，声音格外粗重。
“嗬嗬嗬！”
黎时衣一怔，如淋了一盆冰水，全身上下凉飕飕的。不等她想出那声音的不同寻常之处，一个畸形扭曲的身子从昏暗的角落中扑了出来。
“小——”黎时衣吓得声音破了调，瞳孔震缩，伸出去的手似乎离王思娟还有很远的距离，耳朵却已捕捉到血肉被咬碎的声音。
她突然不忍地闭上眼，转过头，一阵冷颤闪电般窜过她身子，带得她哆嗦了两下。
下一秒，重物落地声起。
黎时衣害怕地吸了一口气，小心睁开眼，一阵眩晕过后，看见王思娟完事无损，正从丧尸脑袋上拔出镰刀。
“妈妈，你没事太好了！”黎时衣心有余悸地瞟了一眼地上的尸首，虽然尸体少了一支胳膊，但脸还算清晰，正是她爷爷。
猜想也许是奶奶感染异变之后，立马攻击了爷爷，随后冲出大门游荡到她家外面。
王思娟虽然出手利落，可一天连杀两个丧尸，还是有些后怕和脱力。这会儿再也不想管尸体的放置问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粉色手帕擦擦汗，招呼黎时衣赶紧跟上。
想到身后有两个丧尸尸体，黎时衣感觉脚底发寒，恨不得黏在王思娟身上当一只无用的苍耳。
王思娟看了眼自家没出息的女儿，颇有点无语。没说话，直接冲到奶奶家门口，闯进屋里搜查。
现在离过完年有段时间，早走完亲戚，该打工的都出去了，农村基本上又变回空旷。
奶奶家就只有三个人，现在还剩幺叔不知去向。
王思娟先踏步进了堂屋，黎时衣则在她后面东张西望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可能的潜在威胁后才进屋。屋子里一片昏暗和狼藉，两间相对的房间都敞开着，像是一对乌黑的漩涡。
“妈妈？”
“我在这里。”最里面的小房间传出王思娟的声音。
黎时衣安定下心，抄起大门后的扫把走进右手边的房间。按照小时候的记忆，这个房间应该是爷爷奶奶的住处。他们已经离世，里面应该还算安全。
这样想着，黎时衣伸手把房门口侧边的灯开关摁下，房间倏然变得明亮。
桌椅都是乱翻在地上，床上有几床大花被子，一支断胳膊血淋淋地躺在那儿，截面对准了门口。
黎时衣差点一口气没咽下去，等她快要恢复，却又看到一道黑团团的影子受灯光惊吓，飞快地缩进床后面的窄缝。
黎时衣吓得飞快缩出房间，和转悠到这边的王思娟撞上。
“怎么了？”
黎时衣拉住她衣袖，伸手指了指里面。有东西，但是不知道是丧尸还是人，她不敢看。
王思娟面露狐疑，握着镰刀走到门口，逡巡一圈，张嗓子喊道：“出来。”
空气一阵寂静。
一会儿，等得王思娟不耐烦了，拿着镰刀要冲过去。一个猥琐而狼狈的男人颤颤巍巍从床里侧窄道站出来，神情同样带着疑惑。
黎时衣一眼认出了这就是她三叔——黎晓春，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看见她俩，黎晓春眼里爆发出一阵惊喜的亮光，快步走出来。“太好了，是小时衣和嫂子！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叔，现在不是谈话的好时间。你知道爷爷奶奶变异成丧尸的事？他们已经不在了。”
王思娟转头往屋外走，说道：“你自己看好屋子，把门关紧，外面公路上有丧尸，这里的东西你自己留着用。”
眼看自己马上要陷入一个人孤苦无依的境地，黎晓春害怕地抖了抖身子，忙喊道：“嫂子能不能把我带走？我怕！”
“三叔，你小声点，别把丧尸叫过来。”黎时衣微微蹙眉提醒他说。
王思娟一口拒绝了：“不方便，你一个大男人自己能过活。”
“嫂子，说真的，我害怕。我也知道这不合情理，可是谁知道那些东西会从哪里钻出来。我愿意把屋里的东西全带到上面！”
“我们不需要。”王思娟走得更快了，丢下这简短的话。
黎时衣赶紧跟上去，回首劝道：“三叔，这真不方便。不过你也别怕，灾难很快会过去，说不定政府很快会派人出面。”
母女俩快速沿着来时的小土道爬上去，飞速冲回了家里，生怕三叔害怕至极然后跟了过来。
其实，不合情理只是个说辞。
到了家中，母女检查了一番门窗，到堂屋坐定。王思娟给自己灌了一杯温开水，然后语重心长地跟黎时衣说：“人一定要长脑子，任何人说要住到你家里都要拒绝，不管有没有道理，不然反客为主吃亏的就是你自己！”
黎时衣听得点头附和，这种事她还是能理解。
虽然当时情况合理，而三叔开的条件也诱人，可要是真答应了他让他住家里，她母女俩不就多了一个要防备的人。
再说那点物资也根本折腾不了多久，如果丧尸像小说里写的会存在个几年十几年，她们得在物资耗完前就得另谋出路。
“妈妈，你说我们能不能活到末日结束？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这才刚开始，就想着以后，先苟着眼前的日子吧。 ”王思娟正翻着家族群里的消息，无非是号召亲戚们疯狂囤积物资，或者是唾骂丧尸出现的背后主使。
可实际上，人们根本不知道真实原因，单纯是想找个情绪发泄口。
“别看了，妈妈。”黎时衣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和恐慌，抱住王思娟，眼眶就开始酸胀。
王思娟也回抱住女儿：“不看手机，看啥？”
“我害怕啊。”
“遇到这种事，谁不怕啊？至少，我们家还算幸运的家庭。”
“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嘛？妈妈——”
“我是在安慰你。好了，别撒娇了。天天在妈妈面前撒娇。”母女俩正感慨着以后日子的艰辛，这时，手机中突然传来哥哥的消息。
他发了几条语音，声音虚弱但听着还算镇定，同她们一样先问了对方的安全，然后讨论起末日的事情。
据说现在网上都快闹翻天了，各种阴谋论天灾论层出不穷，但大多网友都在忍受恐惧等待官方消息。
在王思娟和哥哥聊天的空当，黎时衣跑回自己的房间，拔了手机充电头，开始登上各种常用的红色APP。
刚一进去，就被许多条“丧尸出没，末日来临”之类的笔迹刷屏了，里面评论区全都是耸人听闻的文字。
这让黎时衣不得不再次确信，末日社会真的来临了。
当然评论区里还有一些疯子叫嚣着所有人都会死在末世，其他人蜂拥而来用语言攻击他。
反正看下来，情况现在是一团糟，人民的心情也是如此。黎时衣抓起了旁边的剪刀，攥得手骨都在发白，可最后又颓然松开了手。
没办法，她做不到。
即便知道小说里写的末世是多么恐怖，亲人异化被杀的现实是多么残忍，可是她还是倾向于苟活在末世，即便终日活在恐惧中。
黎时衣把剪刀轻轻放了回去，盯着手机自动黑屏，眼神却是放空了。
丧尸，不，为什么不把她变成丧尸，这样她就成为大多数中不起眼的一员，可以平摊更少的恐惧。
可如果她真的变成丧尸，那么十分之十会伤害王思娟，然后被反杀，自己又不想落到这个结局。
黎时衣觉得头疼，赶紧摇头把那些负面想法甩出去，好让脑袋更轻松一些。
堂屋里，王思娟和黎正月的谈话还在继续，正在讨论黎正月怎么从A市赶回来的路线。
黎时衣把手机关上，出了房间，正好听到这里忍不住插了一嘴：“A市离这里太远了。路上太不安全，而且现在官方又不出声，哥你先保护好自己。安全是最重要的，团聚可以等到以后再实现。”
王思娟跟着附和说：“是啊，你俩的安全对妈妈来说是最重要的，不要冒险不好冲动。我还等着团聚的那天。”
手机对面黎正月感伤得鼻音都重了，忙答应道：“好，我们都要照顾好自己，等那天团聚。”
黎时衣感觉泪水又在眼眶打转，不想再惹得大家多愁善感，忙压了下去说道：“也许以后会建基地，哥哥，说不定我们会在基地见面。”
“嗯嗯。村里其他人呢，都怎么样？”黎正月转移话题问道。可是这个问题一如之前的沉重，让王思娟和黎时衣都沉默了下来。
“就那样，听天由命，个人随缘。”最后是黎时衣说的。
黎正月毕竟还待在A市区里，危险比空旷的农村要更多，很快他就压低声音向两人告了别：“不能再说了，我听小区楼道有动静，而且手机也要省着电。保重。”
黎时衣咽了下喉咙，说道：“妈妈，你是怕赶在投胎前吃不完吗？这么多——”
“少废话。等会儿还有体力活要做呢！”
说到体力活，当然指的是一会儿搬还倒在菜园里的丧尸尸体。
吃完饭，黎时衣自告奋勇去洗碗，王思娟把活让给她，随后忙活着别的事去了。
黎时衣把自己没吃完的面条全倒进一只海碗，又加了几勺剩饭，狗平常吃的用碗在外面，这会儿她可不敢出去拿。招呼一声，三条小犬一窝蜂地冲上来狂吃，而大母□□家则优雅地坐在窝里，看着小狗饱餐。
黎时衣微微笑了下，拿着空碗回厨房，等飞快地洗完碗筷，这才发现王思娟不在屋里。
跑到堂屋，黎时衣试着拉动大门，门只是轻轻合上。她深吸口气，拉开门钻出去，果然在菜园那儿看见王思娟，她正在搬动丧尸尸体。
黎时衣赶紧上前帮着把尸体搬出菜园，这回借着日光照射，看清了那张脸，快八十的老人脸上都生满了褶皱，皮肤如树皮枯槁，泛出一股青灰色。
“妈妈，它已经不是奶奶，把它扔到下面的废房子。”
王思娟飞快地看了眼远处公路上的丧尸，凝重道：“你奶奶变成了这种东西，你爷爷他们不知道情况，是变异了还是怎么？得到她家看看。”
黎时衣点点头，趁现在天色还早，先把尸体处理了免得惹麻烦。
于是她转身跑回去把门关上，扯了一根头发夹在门缝，一旦有东西推动这扇门，头发丝就会掉下来。
随后，黎时衣和王思娟沿着菜园旁的一条小土道，把尸体放到空置了的房子。那房子以前是她家的，后来闹不愉快分了家，就归给奶奶一家放棺材板和养鸡。现在正好用的上。
母女俩把棺材盖子打开，塞进尸体，又重新合上，这足足花了十多分钟。
两人累得满头大汗，大口喘着粗气。
黑暗中，鸡群害怕的叫声逐渐压低，似乎还有一道喘息声从王思娟身后传来，声音格外粗重。
“嗬嗬嗬！”
黎时衣一怔，如淋了一盆冰水，全身上下凉飕飕的。不等她想出那声音的不同寻常之处，一个畸形扭曲的身子从昏暗的角落中扑了出来。
“小——”黎时衣吓得声音破了调，瞳孔震缩，伸出去的手似乎离王思娟还有很远的距离，耳朵却已捕捉到血肉被咬碎的声音。
她突然不忍地闭上眼，转过头，一阵冷颤闪电般窜过她身子，带得她哆嗦了两下。
下一秒，重物落地声起。
黎时衣害怕地吸了一口气，小心睁开眼，一阵眩晕过后，看见王思娟完事无损，正从丧尸脑袋上拔出镰刀。
“妈妈，你没事太好了！”黎时衣心有余悸地瞟了一眼地上的尸首，虽然尸体少了一支胳膊，但脸还算清晰，正是她爷爷。
猜想也许是奶奶感染异变之后，立马攻击了爷爷，随后冲出大门游荡到她家外面。
王思娟虽然出手利落，可一天连杀两个丧尸，还是有些后怕和脱力。这会儿再也不想管尸体的放置问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粉色手帕擦擦汗，招呼黎时衣赶紧跟上。
想到身后有两个丧尸尸体，黎时衣感觉脚底发寒，恨不得黏在王思娟身上当一只无用的苍耳。
王思娟看了眼自家没出息的女儿，颇有点无语。没说话，直接冲到奶奶家门口，闯进屋里搜查。
现在离过完年有段时间，早走完亲戚，该打工的都出去了，农村基本上又变回空旷。
奶奶家就只有三个人，现在还剩幺叔不知去向。
王思娟先踏步进了堂屋，黎时衣则在她后面东张西望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可能的潜在威胁后才进屋。屋子里一片昏暗和狼藉，两间相对的房间都敞开着，像是一对乌黑的漩涡。
“妈妈？”
“我在这里。”最里面的小房间传出王思娟的声音。
黎时衣安定下心，抄起大门后的扫把走进右手边的房间。按照小时候的记忆，这个房间应该是爷爷奶奶的住处。他们已经离世，里面应该还算安全。
这样想着，黎时衣伸手把房门口侧边的灯开关摁下，房间倏然变得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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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时衣差点一口气没咽下去，等她快要恢复，却又看到一道黑团团的影子受灯光惊吓，飞快地缩进床后面的窄缝。
黎时衣吓得飞快缩出房间，和转悠到这边的王思娟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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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时衣拉住她衣袖，伸手指了指里面。有东西，但是不知道是丧尸还是人，她不敢看。
王思娟面露狐疑，握着镰刀走到门口，逡巡一圈，张嗓子喊道：“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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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等得王思娟不耐烦了，拿着镰刀要冲过去。一个猥琐而狼狈的男人颤颤巍巍从床里侧窄道站出来，神情同样带着疑惑。
黎时衣一眼认出了这就是她三叔——黎晓春，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看见她俩，黎晓春眼里爆发出一阵惊喜的亮光，快步走出来。“太好了，是小时衣和嫂子！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叔，现在不是谈话的好时间。你知道爷爷奶奶变异成丧尸的事？他们已经不在了。”
王思娟转头往屋外走，说道：“你自己看好屋子，把门关紧，外面公路上有丧尸，这里的东西你自己留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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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你小声点，别把丧尸叫过来。”黎时衣微微蹙眉提醒他说。
王思娟一口拒绝了：“不方便，你一个大男人自己能过活。”
“嫂子，说真的，我害怕。我也知道这不合情理，可是谁知道那些东西会从哪里钻出来。我愿意把屋里的东西全带到上面！”
“我们不需要。”王思娟走得更快了，丢下这简短的话。
黎时衣赶紧跟上去，回首劝道：“三叔，这真不方便。不过你也别怕，灾难很快会过去，说不定政府很快会派人出面。”
母女俩快速沿着来时的小土道爬上去，飞速冲回了家里，生怕三叔害怕至极然后跟了过来。
其实，不合情理只是个说辞。
到了家中，母女检查了一番门窗，到堂屋坐定。王思娟给自己灌了一杯温开水，然后语重心长地跟黎时衣说：“人一定要长脑子，任何人说要住到你家里都要拒绝，不管有没有道理，不然反客为主吃亏的就是你自己！”
黎时衣听得点头附和，这种事她还是能理解。
虽然当时情况合理，而三叔开的条件也诱人，可要是真答应了他让他住家里，她母女俩不就多了一个要防备的人。
再说那点物资也根本折腾不了多久，如果丧尸像小说里写的会存在个几年十几年，她们得在物资耗完前就得另谋出路。
“妈妈，你说我们能不能活到末日结束？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这才刚开始，就想着以后，先苟着眼前的日子吧。 ”王思娟正翻着家族群里的消息，无非是号召亲戚们疯狂囤积物资，或者是唾骂丧尸出现的背后主使。
可实际上，人们根本不知道真实原因，单纯是想找个情绪发泄口。
“别看了，妈妈。”黎时衣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和恐慌，抱住王思娟，眼眶就开始酸胀。
王思娟也回抱住女儿：“不看手机，看啥？”
“我害怕啊。”
“遇到这种事，谁不怕啊？至少，我们家还算幸运的家庭。”
“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嘛？妈妈——”
“我是在安慰你。好了，别撒娇了。天天在妈妈面前撒娇。”母女俩正感慨着以后日子的艰辛，这时，手机中突然传来哥哥的消息。
他发了几条语音，声音虚弱但听着还算镇定，同她们一样先问了对方的安全，然后讨论起末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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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思娟和哥哥聊天的空当，黎时衣跑回自己的房间，拔了手机充电头，开始登上各种常用的红色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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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黎时衣不得不再次确信，末日社会真的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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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看下来，情况现在是一团糟，人民的心情也是如此。黎时衣抓起了旁边的剪刀，攥得手骨都在发白，可最后又颓然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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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知道小说里写的末世是多么恐怖，亲人异化被杀的现实是多么残忍，可是她还是倾向于苟活在末世，即便终日活在恐惧中。
黎时衣把剪刀轻轻放了回去，盯着手机自动黑屏，眼神却是放空了。
丧尸，不，为什么不把她变成丧尸，这样她就成为大多数中不起眼的一员，可以平摊更少的恐惧。
可如果她真的变成丧尸，那么十分之十会伤害王思娟，然后被反杀，自己又不想落到这个结局。
黎时衣觉得头疼，赶紧摇头把那些负面想法甩出去，好让脑袋更轻松一些。
堂屋里，王思娟和黎正月的谈话还在继续，正在讨论黎正月怎么从A市赶回来的路线。
黎时衣把手机关上，出了房间，正好听到这里忍不住插了一嘴：“A市离这里太远了。路上太不安全，而且现在官方又不出声，哥你先保护好自己。安全是最重要的，团聚可以等到以后再实现。”
王思娟跟着附和说：“是啊，你俩的安全对妈妈来说是最重要的，不要冒险不好冲动。我还等着团聚的那天。”
手机对面黎正月感伤得鼻音都重了，忙答应道：“好，我们都要照顾好自己，等那天团聚。”
黎时衣感觉泪水又在眼眶打转，不想再惹得大家多愁善感，忙压了下去说道：“也许以后会建基地，哥哥，说不定我们会在基地见面。”
“嗯嗯。村里其他人呢，都怎么样？”黎正月转移话题问道。可是这个问题一如之前的沉重，让王思娟和黎时衣都沉默了下来。
“就那样，听天由命，个人随缘。”最后是黎时衣说的。
黎正月毕竟还待在A市区里，危险比空旷的农村要更多，很快他就压低声音向两人告了别：“不能再说了，我听小区楼道有动静，而且手机也要省着电。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