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铁丝网这种活儿自然落在王思娟头上,她有经验有力气,拿走老虎钳和铁丝网就开始上手。

    别老是说黎时衣偷懒啥的,她是光明正大地在划水,何况让她干可能到六点半都缠不稳铁丝网,仅是白白浪费时间。

    王思娟正费力地把铁丝绞紧在围栏上,等这边缠好了,发现另一边无从下手,她家没有安围栏,铁丝网的另一端正在风里发出轻微颤鸣。

    “这怎么弄啊?”

    面对王思娟的疑问,黎时衣也蹙紧了眉头,先看看公路上的丧尸,它们早因为感染而失去了视力。

    随后仔细观察围栏和屋场的距离,沉思着走下石阶,扯过铁丝网把它从原定的地方拉到第一层石阶的另一端,问:“妈妈,要不这样?”

    这样一来,铁丝网横穿第一层石阶,直接把整段石阶和支路分开,虽然耗费的铁丝网会变多,可是也变相能让丧尸以为这里是一面特殊的墙壁。

    然而新的问题出现了。

    铁丝网只有一端能系在围栏上,还有一端没地方固定。

    这里黎时衣和王思娟起了分歧。

    黎时衣以为把铁丝网用布包着一角,再钉一颗螺丝钉就可以,这样显得牢靠。

    王思娟却简单粗暴地推翻了她的想法:“那么硬的水泥地,你让我去钉一颗钉子,你自己去!我不干。”

    黎时衣身上的肌肉都快退化了,搬块水泥砖都累得气喘吁吁,还能让她把钉子钉进水泥地?

    这分明是要她知难而退,黎时衣向来有自知之明,立马改口:“即便真把钉子钉进水泥地,也不一定牢靠,万一那块水泥受损裂开了呢?而且钉钉子弄出的声响也大,别把丧尸吸引过来。妈妈,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王思娟闻言哼了一声。

    虽然黎时衣放弃了钉螺丝钉固定铁丝网的方法,可母女俩也没想出更好的办法。发愁地相视一会儿,黎时衣突然开口,她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缠铁丝网阻挡丧尸本身就是一个实验,不一定保证有效。她道:“已经四点十五了。我们要不拿水泥砖压住铁丝网的这端,再搬几块水泥砖放到第一层石阶。”

    留给她们思考的时间不多了,王思娟带着黎时衣赶紧行动起来,顾不上看风了,一边搬砖一边留意周围动静,只怕太阳比她们行动早一步下山。

    黎时衣平日好吃懒做,让她做一点事就开始呼痛摸鱼,或者完全不听。但这会儿累得满头大汗,也不敢空出时间去擦汗,抱着一块水泥砖摇摇晃晃地追上王思娟。

    胸腔里热得快裂开,一股恶心上涌,嗓子干涸发裂,简直比在学校刚跑完八百米还要痛苦。

    不要问搬一块水泥砖有什么累的?

    它可不是以前修房子的红褐色砖头,是那种体型比家用垃圾桶还大,提起来沉甸甸的砖块。

    等王思娟母女俩忙活完这些,又检验了一番成果,结果还不错。于是转头赶紧回屋。这时候已经五点多了。

    黎时衣用纸巾擦汗道:“妈妈,你先去洗,我把鸡圈打扫一下再去洗,然后你做饭,这样以免弄的太晚吹头发。”

    趁王思娟洗澡的功夫,黎时衣跑到仓库抽走门栓,将门打开了。

    早上王思娟撒过鸡食,黎时衣把鸡赶回旁边的鸡笼后,生疏地拿外面柴堆上的竹扫帚开始打扫鸡屎。

    弄了差不多十分钟,她才勉强收拾干净,把门重新关上,然后拿厨房后屋的扫帚打扫后屋。

    那一块角落已经给狗睡了,变得脏兮兮,闻着臭烘烘的一股狗味最难打扫。

    黎时衣用灶坑里的草木灰铲到地上,清理小狗的便便,马马虎虎打扫了一阵后,收拾好东西准备洗澡。

    这时候,她突然听见王思娟的一声尖叫,从最西边的洗浴室传过来。

    她冷不丁地想,那边发生了什么?

    黎时衣赶紧将门全部反栓,赶了过去。走到堂屋时,特地喊了声:“妈妈,刚才怎么回事?”

    里面传出王思娟惊惧不定的声音:“有东西。”

    黎时衣深蹙眉心,是什么东西把胆子天大的王思娟吓了一跳。但王思娟人确实没事,只是吓着了。

    很快,王思娟穿好衣服,披着湿漉漉的短发出来,对她说:“刚才我洗着突然发现身后,窗户那儿有一只血手印。把我快吓死了!”

    血手印三个字听着就悚然,黎时衣有点不敢一个人去洗澡了,可怜巴巴看着她妈:“妈妈,你陪我我吧。我害怕。”

    王思娟知道她的德性不禁吓,当即答应了,等她把头发吹完,果然在洗浴室外面等黎时衣洗澡。

    黎时衣进去洗澡时特地看了看那只血手印,除了害怕,还有些奇怪。她可不记得早上上厕所有看到过这玩意。

    洗完澡出来,她和王思娟一商量都觉得这事很可疑。首先她家在乡里的名声算得上可以,王思娟常与人为善,有人趁着末世来搞恶作剧的可能性不高。

    其次是,距离末世已经过去快两天,村子里还有多少人活着都不可知道。王思娟母女俩住的这一片地区靠山,在住的人家更是只有1/2。

    通过两人上厕所的时间推断,这个血手印是在她们到奶奶家的这段时间里出现的。

    这就是说,留下血手印的东西不会是活人,如果是活人的话,在她们回到家后应该会再次现身。那么只能是丧尸了 ,而且不是奶奶家的那三只。

    黎时衣心中咯噔,怀疑是孙大娘那边有人遭遇了不测,在她们不在家的时候跑到她家后面的阳沟,并且留下血手印。

    再看向王思娟,她同样是一副沉重的表情,显然和她想到一块去了。那这只丧尸是谁,又是从哪儿跑过来的,该不会是后山吧?

    黎时衣冷不丁打个寒颤,想到下午两人去搬砖,堂屋门只是轻轻合着,就感觉屋子里顿时起了一阵阵若有似无的阴风。

    “妈妈,我们现在拿刀进行地毯式搜查。”

    “可你头发还没吹。”

    黎时衣管不了那么多,惊惧地喊道:“要是不能马上确定屋子里有没有藏丧尸,我今天晚上别想睡了。”

    接下来,两人没有心思去做饭,黎时衣头发也没吹。

    她俩一手拿着镰刀,一手打着手机射灯,先把第一层包括楼道下的杂物里外翻了一遍,再爬上二楼翻了一圈,再上三楼。

    后来又反推着再仔细找一遍。

    黎时衣觉得还是不安全,想到电视剧里的剧情,于是跑到厨房,把管家叫过来。

    两人一狗神经质地翻找过一遍,直到累得背后微微出汗,这才歇息了再找一遍的心思。

    黎时衣突然打个冷啾。

    王思娟恍然,责怪地盯着她盘成一团的湿发,催促道:“时衣,快去吹头发!丧尸应该没进屋。不管怎么说,今天晚上睡觉前把房门反锁。”

    当天晚上是怎么过来的,平安无事,还是有遇见丧尸半夜推门爬床。

    黎时衣统统不知晓,因为她感冒了,病的很严重。

    幸好房子里有常备的阿莫西林,她吃了后就维持在昏睡难受的状态,身子能动,但脑子迷迷糊糊的。

    黎时衣都怀疑,她要变成丧尸了。

    2###年,2月27日,上午10点,晴朗微风。

    黎时衣像一个被死神放走了的囚徒,手舞足蹈地爬下床,直接冲到了门外屋场。

    风沿着山谷内侧吹进村子里,空气仿佛带着一股春天独有的味道。这几天天气晴朗,却没有几天前的污浊和聒噪。

    一切事物都沐浴在宁静的晨光中。

    突然,王思娟的声音打破这份静谧:“你发什么疯。感冒还没好完,就跑出来!”

    黎时衣叹了口气,转过脸,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妈妈,我感觉自己像是死过一次,一切都看开了。”

    “你别把丧尸招来。”

    王思娟露出一脸见鬼的表情,随即端着簸箕走开了,不再管她发神经。

    “……”黎时衣追上去,“妈妈,早上吃啥,我快饿死了。”

    “你要吃什么?”王思娟一如既往的敷衍表情。

    “饺子!”黎时衣嘻嘻笑道。

    “我看你喝西北风吧。这两天晚上又出现丧尸骚扰。”说着,她不由担忧地皱眉。

    黎时衣闻言收起了不正经的表情,想到这两天她错过了一些事,有些好奇。

    王思娟问:“你洗脸了吗?”

    摇摇头。

    “那快洗脸,我去下饺子。”

    “妈妈,你要干什么?”黎时衣指了指王思娟怀里一盆焯过水的青菜问。

    “在做干菜。”

    黎时衣露出个果然神勇的表情。

    王思娟真是个闲不住的人,在她病卧床上的日子,能独自操持家里家外的所有活计,一边提防隐藏的丧尸,一边还能抽出空收拾摘菜做干菜。

    感觉这本末日日记不需要她黎时衣出场。

    黎时衣深感重创,王思娟早就端着焯水的青菜离开了堂屋,她在原地稍作犹豫,总算想起自己还没洗脸,赶紧跑到洗浴室清理皮肤。

    洗浴室和厕所是建在一起的,后窗上的血手印不见了,应该已经被王思娟擦掉。

    等黎时衣洗完脸,擦好王思娟的大宝,一手揉着脸走到厨房,天然气已经把锅里的水煮沸了。铁锅旁边放着一只大碗,碗里有葱花、食盐、油、十三香、酱辣椒、生抽、醋。

    王思娟从舀水“瓢瓜”里抓起一把洗净的生菜,丢进锅里,用筷子压了压。等一两分钟,把生菜捞出来放进碗里,再舀两勺汤水淋在生菜和佐料上头。

    直接下掰开了的冰冻饺子,用锅铲搅和以免饺子皮糊了黏在一起,等到饺子全浮上来,皮近透明时差不多就熟了。

    这些是快过年前王思娟特地包的饺子,馅儿是葱花猪肉,吃起来比外面的速冻水饺口感要好。

    如果资源允许,黎时衣可以天天吃饺子,一天三餐地吃饺子。

    忽略此刻黎时衣眼馋的表情,王思娟把煮好的饺子盛进碗里,又加了一些汤水,把东西端到厨房前屋的桌子上,随口招呼黎时衣吃饭,然后把锅放到水笼头下的洗菜池。

    黎时衣囫囵喝了几口汤水,这才大口吃起饺子。

    吃饺子她有一套严格的程序,先夹一只饺子,呼气吹凉,再咬破皮,把饺子塞进汤里,再提出来一口吃掉。

    啊呜,啊呜,啊呜……

    黎时衣吃东西时顾不上说话,脑子里却飞快盘着一个问题。

    一吃完,她就问:“妈妈,那个留下血手印的丧尸找到了吗?”

    “没有,这两天我都没出门,今天早上才出去到菜园摘菜。”王思娟摇头,忽责怪地看她道,“现在不比以前,买不到药了。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不能再感冒。”

    黎时衣深以为然,其实这两天她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噶了,留下王思娟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活在世上。

    她一口答应道:“我知道了。妈妈,以后一定注意身体健康。但是人总有生病的时候。妈妈,你也一直要吃药,对了,药还有多少?”

    王思娟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了,常年有心脑血管疾病,需要吃舒通血管的药——血塞通。这种药虽然少一天没吃不要紧,但保险起见,每天都吃是最佳的选择。

    王思娟想了想答:“我一直屯着药,上次去赶集又买了五盒,还有七八盒的样子。”

    看来等这些药吃到一半的时候,就得想办法去药店一趟,何况自己平常也动不动身体不适,要吃这药吃那药。

    黎时衣暗暗地想,这狗比末日来之前应该通知大家一声,让她们多囤点东西再来嘛。

    没眼色,没礼数的病毒。

    不管这些抱怨的话,黎时衣问王思娟这两天发生过什么事,也好让她盘算着下一步计划。

    王思娟则立时像找到了一处宣泄口,滔滔不绝起来。

    她说黎时衣病倒的当天晚上,丧尸没有出现。

    第二天早上,王思娟发现黎时衣病了,就给她喂了药,然后去仓库放鸡和打扫卫生。结果一开门,发现仓库对外的大门上印有一道浅浅的血迹。

    当时她吓得立刻缩进了仓库,把门重新反栓,又拆了鸡笼几块多余的砖头堵到门后面和墙脚下的狗洞。

    那一天她怀着恐惧和担忧,战战兢兢地度过了白日,到晚上她洗漱完,查看一眼黎时衣的病情,看她吃完药已经恢复稳定,就打算回房上床睡觉。

    不想刚进房间,窗户外面砰地发出一声巨响,像是有人在用力砸窗户。

    王思娟吓得忘了发出声音。

    窗帘被下拉到底,看不清外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嗬嗬的粗重喘息却十分清晰地昭示:外面有丧尸。

    王思娟紧张地咽下口水,双腿发软地走到窗户边,悄悄拉开一角窗帘。想要看看外面的丧尸是谁,冷不定听到一声嗬嗬的喘息从纱窗飘进来,她抬眼猛地对上一双空洞惊悚的黑色眼珠。

    “嗬嗬嗬!”丧尸立时发现了她,激动地呼吸加重,捶窗子的力道也变得更大了。

    那动静很大,立刻又吸引来几条丧尸,黑影从屋场西边飘荡过来。

    王思娟吓得呼吸一滞,颤着手松开窗帘,倒退几步,转身腿脚发软地从房间里逃出来。

    窗户被几只丧尸敲得砰砰作响,声音大得比夏天的雷声还要吓人。

    王思娟几乎崩溃,不敢去想窗户最后会不会被砸开。

    她躲进了黎时衣的房间,怀疑丧尸是闻到了人味才来的,赶紧把纱窗给关上,然后掀开被子把黎时衣推进床里侧,这才惊慌不安地挨过一夜。

    26日,王思娟起床后还不敢去堂屋,抓了一把镰刀后,勉强鼓起勇气拉开了堂屋。

    阳光从堂屋大门上的透明玻璃折射进来,显得温暖安谧。

    王思娟轻手轻脚地靠近自己睡的房间,侧耳听了一会儿,没有昨天砰砰的敲窗声,也没有嗬嗬的呼吸。

    于是她小心推开一条门缝,手劲用得贼大,只等房间里有丧尸闻着味扑来,她可以瞬间把门关上撤离。

    房间里静悄悄的,王思娟狐疑地推开了房门,环视一周,然后快步拉上窗帘,发现窗户受损虽然严重,但没有被丧尸攻破。

    可能是昨晚房间里的人味消散后,丧尸就走了。

    这点发现令王思娟安心不少。

    她走出房间,悄悄打开堂屋门,发现屋场外有一小片血迹。但丧尸早就不见踪影。

    看到这些血迹,王思娟的迷信思想就冒出了头,怎么看都感觉不详。

    于是吃过早饭,她强撑着精神,打水把仓库外门和屋场上的血迹全冲洗干净了。至于厕所的血手印,早就在洗澡时被一起洗掉。

    听王思娟说,在洗完血迹之后,26这一整天她就不再出门,活像是冬眠的动物。

    等到晚间,她困的想睡,可是担心丧尸再冒出来,强撑着直熬到凌晨三四点多,终于忍不住去睡觉了。

    但似乎整晚丧尸都没有来过。

章节目录

末日生存岛日记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我爱大红袍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我爱大红袍并收藏末日生存岛日记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