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的种子早在九天玄女宣布与魔界建交时便在人们的心中埋下,谁也不敢说。兔妖的话一针见血,祭天台陷入沉寂。

    此话戳中了人族心中的猜测,连个反驳的人都没有。众人面面相觑,脸色难看。

    万年来,魔尊炽幽都欺凌人族,叫嚣天界,势必要将九天玄女踩进泥潭。只有打了败仗才会去归顺、投诚,好端端的神为何要去讨好魔尊?

    魏昭故作冷怒:“大胆妖孽,竟敢亵渎神明!还有你,身为除妖师竟然替妖孽求情!陛下,卑职建议将妖孽和细作立即问斩!”

    江宴瞥了苏鸣一眼。

    苏鸣慌了,“陛下,此言千真万确,陛下可以向玄女娘娘求证!如有亵渎神明之意,苏鸣恳求五马分尸!”

    “要我们为了你的破事惊动九天玄女娘娘?”魏昭叫嚣。

    江宴抬手示意:“近几日,一位仙人给朕托梦——选一良辰吉日,九州所有百姓对着各地的玄女观朝拜,即可求得九天玄女的降临。看来,是仙人早有预料,才会提前托梦告诉朕。”

    “陛下,因为妖孽的胡言乱语就惊动玄女娘娘下凡,这……”

    “众爱卿难道不想知道玄女娘娘突然亲近魔族是何原因吗?若神明为了一己私利背叛人族,那配当什么神明?”江宴顿了顿:“传令下去,三日后的玄女节,举国朝拜,祈求神明福祉。”

    “是。”众臣齐声道。

    *

    玄女节,家家户户门前都挂起了五彩斑斓的灯笼和祈福的符箓,人间弥漫着淡淡的香火气息。每一个九州百姓都朝着玄女观行跪拜叩首礼,以求神明福祉。

    九州各地玄女观中,信徒们点燃香烛,虔诚地跪拜在神像前,口中默念祈求九天玄女娘娘保佑家人平安、五谷丰登。

    祭天台准备了牲畜、酒、食物等祭品,众人进行斋戒沐浴后,乐声奏起,行四拜礼,以迎神灵。

    江宴用左手点燃焚香,举香至胸口平齐,将香插在祭天台正中心的香炉里。火星跳跃,香烟直上九重,此为“通天”。随后将香插在香炉之中,为“达地”。

    江宴携九州各州主匐在香案前,行三礼九叩,以示对九天玄女的虔诚。

    “九州百姓求玄女娘娘天降福祉,保佑九州五谷丰登、百姓平安幸福!”

    整个九州声势浩大。

    祭天台和玄女观的香烟升至九天之上,惊动了琼华宫的风铃。风铃铮铮作响,响彻云霄。

    竹林中,玄女与炽幽在棋台对坐,风铃声在耳畔回响。

    玄女手指一划,百姓跪拜的场面便出现在眼前。

    人族的祈福声振聋发聩,百姓磕头阵阵响。

    “求九天玄女娘娘天降福祉!”

    “求九天玄女娘娘显灵造福!”

    叮咛叮咛的风铃显得十分聒噪,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

    “此次祈福来者不善。”

    玄女的眸色微微一暗。

    炽幽握住她的手,安抚她道:“别怕,有我在,我们一起面对。”

    “如果我说,我只想逃避,不想面对,你会不会笑话我?”

    他将她往怀里轻轻一带,抱了个满怀。

    “那我们就一起逃。”

    “逃到哪里?”

    “逃到天涯海角,隐姓埋名。”

    “永远吗?”

    “永远。”

    竹林间,微风轻拂,竹叶轻轻摇曳。

    众除妖师集体击起震天鼓。

    震耳欲聋的鼓声如同惊雷炸裂于天际,震得山林摇曳,云雾翻腾,天地都为之动容。

    “九州百姓恳请九天玄女娘娘显灵造福、天降福祉!”

    祈福三日,祭天台没有丝毫动静,江宴微微蹙眉。魏昭见状,立马上前提议:“陛下,看来苏鸣和兔妖的确是串通一气亵渎玄女娘娘的威严,属下建议立即五马分尸。”

    江宴抬手阻止,“玄女娘娘不出现,并不一定是我们错了。”他顿了顿,“给兔妖一点颜色看看。”

    魏昭领命,吩咐其他除妖师一起用灵力控制住连翘,当着她的面将兔妹妹残忍虐杀。

    连翘的面容变得狰狞可怖,她接受不了事实,恢复妖身,眼睛里闪烁怒火。

    连翘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带着无尽的悲愤:“……还我妹妹!”

    她的身影如鬼魅般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次挥爪都带起一阵狂风,地面被她的力量撕裂,碎石飞溅。除妖师们咬牙坚持,使出灵力试图束缚住她的行动,但连翘的速度太快,除妖师们的一切努力都被她的妖力震碎。

    人们尖叫着四处逃窜,但连翘的速度极快,她的爪子一挥,便能将几个人类扫倒在地。

    “妖怪啊!救命!”呼救声此起彼伏,但在暴走的连翘面前,显得如此无力。

    江宴向魏昭投去目光,魏昭会意,在纷乱之中点燃一根线香,放声大喊:“妖孽横行,玄女娘娘救我!”

    线香燃起的瞬间,一缕青烟袅袅升起。魏昭的声音穿透了连翘的怒吼与人们的尖叫。

    突然,天空骤然一暗,云层翻滚,耀眼的光芒从天而降。光芒散去,一位身着玄服的神女缓缓现身,她面容清冷如霜,手指微动,兔妖连翘被甩出千丈远,重重摔在天柱之上。

    江宴坐在龙椅之上,眸中闪过一抹玩味的戏谑。他深知引诱玄女显灵的办法——当人们陷入魔族侵袭的危难之中时,点燃线香求玄女相救,玄女便会现身。

    兔妖冷静下来,在天柱之下奄奄一息。

    魏昭与除妖师等人纷纷跪地,恭敬行礼:“九州百姓谢玄女娘娘显灵相救!”

    祭天台的大臣们纷纷下跪致谢,唯独江宴稳坐龙椅一动不动。

    玄女将兔妖拉回祭天台,手覆在兔妖的头上,获取她的记忆。

    玄女眼神半眯,朝江宴看去,冷哼一声:“好计谋。”

    江宴索性不装了:“九州百姓朝拜三天都无法撼动九天玄女娘娘,没办法,为了满足九州百姓的心愿,朕只好令诸位以身入局,方能让九州百姓一睹娘娘芳容。”

    “究竟是九州百姓的心愿,还是你自己的心愿?”

    江宴仰天大笑:“江某何德何能让九州百姓都做朕的棋子?”

    江宴太狂,必要戳一戳他的性子。

    九天玄女轻轻挑眉,“料你没有那个本事,背后必有高人指点罢。”

    玄女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轻视他这个九五之尊。江宴眼神一凝,微怒,似笑非笑。

    “江宴,好久不见。领九州百姓费如此之力求见本宫,所为何事?”

    玄女的声音清冷而威严,仿佛九天之上的神祇俯瞰众生。她的目光淡淡扫过江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江宴忍住心中的不悦,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恭敬,又暗藏锋芒:“斗胆问玄女娘娘,可曾见过这只兔妖?”

    九天玄女瞥了兔妖一眼,并没有正面回应,而是反问:“大虞皇帝携举国之力引本宫显灵,仅仅是为了求证这一个问题的?有什么话一并直说,本宫不喜欢弯弯绕绕。”

    “既然如此,那便直言不讳了。魏昭,带苏鸣觐见——”

    “是。”魏昭领命。

    魏昭?魏家人?九天玄女略微蹙眉,看向燕州州主,州主内心一惊,很快沉下头去。

    被枷锁禁锢的苏鸣被人带上祭天台。

    “玄女娘娘在此,把你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苏鸣立马跪下:“参见玄女娘娘!小的家中以开菜铺为生,勤勉本分,只盼能在这纷扰尘世中寻得一方安宁。多年前,有幸得遇兔妖一家伸出援手。那兔妖一族,虽身为异类,却心怀慈悲,它们以神秘之力,吸引来了络绎不绝的顾客。一时间,小店的生意如日中天,却引来了恶霸的嫉妒。那恶霸横行乡里,无恶不作,见小店生意红火,便心生歹念,寻衅滋事,不仅欺压于我,更是对兔妖一族百般凌辱。小的虽有心反抗,但势单力薄,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听闻玄女娘娘慈悲为怀,法力无边,便怀揣着一颗虔诚之心,祈求娘娘显灵相助。娘娘感应到了我的苦楚,终于,在恶霸准备为非作歹之时,天际突现异彩,玄女娘娘的力量自天而降,将那恶霸震慑得落荒而逃。自此以后,小店与兔妖一族终得安宁,生活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请玄女娘娘向世人宣告,此事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

    还未等玄女回应,江宴抢先开口:“朕怎么记得,燕州奇闻里不是这么说的?魏舒,你来讲讲。”

    燕州州主魏舒年到古稀,颤颤巍巍地下跪:“启禀陛下,启禀玄女娘娘,据燕州奇闻记载,兔妖靠耍杂技帮助苏鸣生意兴隆惹菜霸骚扰不假,但震慑恶霸的并非玄女,而是玄女引来魔尊炽幽震慑恶霸,使其落荒而逃。”

    “朕可否这般理解——九天玄女大赦魔族,并且引狼入室,让魔尊惩戒人族?敢问玄女娘娘,心中可还有天下苍生?是否还是人族的神?”

    江宴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质问和不满,目光锐利地看向玄女,似乎想要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些许端倪。

    玄女神色淡然,眉目间依旧平静如水。片刻后,玄女缓缓开口,声音清冷而悠远:“当日之事,本宫确实是借了魔尊之手震慑恶霸,救苏鸣于水火。若皇帝认为此举是引狼入室,那本宫请问,自那之后,魔族是否为虎作伥,有欺负人族之举?玄女心中所念,自然始终是天下苍生。”

    江宴眉头微皱,冷哼一声,道:“玄女娘娘此言差矣!魔族向来嗜杀成性,祸乱人间。娘娘身为九天玄女,本该护佑人族,如今却为魔族开脱,甚至借魔族之力惩戒人族,岂不是背弃了人族的信仰?”

    玄女微微抬眸,缓缓道:“天地万物,皆有其因果。魔族曾为祸,是因为人族将魔族逼至绝境,魔族常年生活在苍梧崖以北,土地贫瘠,民不聊生,魔尊炽幽才领兵入侵,威胁人族。倘若给予魔族喘息的机会,让出些许资源,魔族便不会再与人族作对。”

    江宴闻言,陡然一笑,他抓住了把柄:“玄女娘娘可知自己在说什么?怜惜魔族,引狼入室,给魔族喘息的机会,让资源?众爱卿可听见了?哈哈哈哈哈!”

    玄女颇有不解:“笑什么?与魔族和好以后,魔族是否乖乖就范,入境时携带锁妖环,世人有目共睹。”

    “可惜,魔族让您失望了,娘娘。”

    江宴起身,走到兔妖面前,一把抓住她的后脖颈:“兔妖连翘,曾被玄女和魔尊所救,入境时未带锁妖环,生性残暴,灵犀村所有村民无一人生还。玄女娘娘,这就是您信任的魔族所干出来的事情。”

    玄女的目光落在江宴手中颤抖的兔妖连翘身上,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沉重,“你是说,由这个结果便可推测,魔尊放任连翘不带锁妖环入境,故意让其残害人族同胞?结果是灵犀村被屠无错,起因却并非众人所想。本宫倒是想起一件往事——人族被狼族屠杀求得神明救赎,事实却是人族故意接近狼崽获得信任,带着猎人屠杀狼族反被狼族所杀,而人族在利用神明替自己办事,这件事你是否熟悉?世间之事,并非表面所见那般简单。你蒙蔽百姓的双眼搬弄是非,那本宫便让世人看看真相。”

    玄女轻轻拂袖,指尖泛起一抹淡淡的神光,那光芒如同流水般温柔,缓缓笼罩在兔妖连翘的头顶。连翘的身体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便平静下来。随着神光的流转,一段清晰的画面从她的脑海中浮现,如同水幕般展现在众人面前。

    画面中,连翘和弟弟妹妹正独自在人界溜达,忽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连翘和弟弟妹妹被一把抓住,瞬间失去了意识。

    画面一转,是灵犀村。地上有一只中箭的血兔,神秘人手里有一只活兔,连翘的眼中满是痛苦与挣扎。只听神秘人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将灵犀村的人族全部杀光,并说是九天玄女指使的,不然,你的妹妹也是同样的下场。”

    众人一惊,神秘人的声音分明是除妖师魏昭。

    “为了妹妹,为了妹妹……”

    连翘不受控制地挥舞着利爪,向村民们扑去。村民们惊恐地四散奔逃,却无法逃脱她的追杀。鲜血染红了大地,哀嚎遍野。

    画面渐渐消散,玄女收回神力,连翘的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眼中满是泪水。她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我不想杀他们的……我真的不想……可是,我的妹妹……”

    殿内一片寂静,众人看着魏昭,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兔妖的妹妹也死在了祭天台上。

    魏昭慌了,“事情不是这样的,各位相信我……”

    忽然,天边乌云密布,雷声滚滚,天地都在为之震动。一道漆黑的闪电划破长空,直击祭天台。紧接着,一股强大的魔气席卷而来,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从雷光中走出,正是魔尊炽幽。他眼中闪烁着幽冷的光芒,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青影紧随其后出现,见状立马上前给兔妖治疗。

    江宴的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很快便恢复了冷静,面色沉稳,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炽幽目光冷峻地扫过江宴,最终停留在魏昭身上,抬手一挥间,将魏昭击飞,撞在天柱之上。随后挑眉:“一样的待遇,这便是公平。”

    魏昭咳血,趴在天柱之下,伤痕累累。燕州州主魏舒的心提到嗓子眼,望着魏昭的方向望眼欲穿。

    江宴十分淡定,目光锁定在玄女身上,“娘娘,魔尊在您面前欺辱人族,您无动于衷,是吗?”

    “故意挑拨人族与魔族的关系,是他咎由自取。”

    江宴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讥讽:“咎由自取?娘娘,兔妖屠村您视而不见,人族除妖师犯点小错,您就任由魔尊欺辱并言之咎由自取?”

    “何谈小错?兔妖是天性残暴吗?是魏昭以她家人性命威胁,命她屠杀灵犀村的村民!屠村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大家有目共睹!你身为皇帝,不伸张正义,反倒利用此事挑拨离间以人命威胁逼本宫显灵并且质问本宫?拿天下苍生不当回事的究竟是我还是你江宴?本宫被你利用过一次,绝不再上当第二次!别说这摔一下,把他杀了替死去的村民祭奠都死不足惜!”

    “是本尊的错。”

    炽幽的笑意还未消散,那道漆黑的闪电已然划破长空,直直朝着魏昭劈去。电光火石之间,燕州州主魏舒的身影猛然一闪,灵力瞬间爆发,化作一道厚重的屏障,硬生生地将那道闪电挡在了魏昭身前。

    “轰——”

    闪电与灵力屏障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气浪席卷开来,众人被逼得连连后退。

    “娘娘不救,老夫来救。”魏舒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血与泪。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二十年前,吾儿临溪死在叛徒林映雪的手下,昭儿是老夫老来得子的宝贝……”魏舒的声音突然哽咽,眼眶中泛起泪光,“可玄女娘娘却因为他利用了魔族便说他死不足惜……”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我们燕州臣民世世代代敬奉娘娘,修建庙观,换来的却是娘娘这个态度……”

    玄女面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抬起手,指尖泛起淡淡的神光,救治魏舒的身体。

    “魏州主,望你明辨是非,一码归一码。”玄女娘娘的声音依旧平静,波澜不惊。

    魏舒的声音沙哑而坚定:“老夫恳求娘娘明辨是非!”身体还未完全复原,魏舒又咳了几口血。

    江宴示意手下扶魏舒去休息。

    “明辨是非,一码归一码,说得好听,娘娘自己是否以身作则?”

    玄女冷笑:“比起以牺牲人族同胞性命的方法来质疑神明的你们,我自然是以身作则。本宫知道你江宴想干什么,你已经不满足于当人族的皇帝,你看不惯作为神明的我一直压你一头,想要利用不知真相的人族达到弑神的目的。除掉我,你就是三界唯一的真神。”

    江宴闻言,眼中寒光一闪,嘴角却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两指摩挲,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娘娘果然慧眼如炬,一眼便看穿了我的心思。不过,您说错了一点——我并未想过要成为什么‘三界唯一的真神’。”

    他向前迈了一步,目光如刀,直逼玄女娘娘:“我要的,是扯下神明的遮羞布!这万年来,人族为神明修建庙宇、供奉香火,换来的又是什么?您作为人族的神,口口声声说以身作则,却因为魔族的不公对着人族说那都是你们咎由自取!呵呵,玄女娘娘,你不觉得可笑吗?什么是公平?什么是正义?凭什么神明拥有至高无上的神力,被百姓供奉,到头来居高临下的说是人族不知好歹!朕倒想问问神明大人,为什么突然无条件信任魔尊?神明与魔尊怎么就化敌为友、如胶似漆了?”

    玄女眸光一闪,犹豫片刻又归于沉寂。

    魔尊炽幽的目光在玄女身上停留片刻,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江宴微微侧首,目光如炬,直视神明,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与戏谑:“玄女娘娘,你敢告诉大家真相吗?”

    玄女沉默不语,面容冷静,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江宴见状,唇角微扬,笑意更浓:“娘娘不想说,没关系,朕先来坦白——”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冷,“娘娘就那么坚信从兔妖脑海中得到的记忆便是真相吗?”

    玄女闻言,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她冷冷开口,声音如冰泉般清冽:“你怀疑本宫提取的记忆是假的?让你失望了,记忆不会撒谎,我也没有那个能力篡改他人的记忆。”

    江宴轻笑一声,目光中带着几分讥讽:“记忆的确不会撒谎,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凌厉,“如果连兔妖自己也被骗了呢?”

    此言一出,玄女瞳孔骤缩,指尖微微一颤,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般。

    “真相就在魏昭的脑海里,恳请神明大人去看一看——如果他还活着的话。”江宴挑眉,十分淡然。

    她的眼前浮现出一幅画面——一个黑影立于云端,手中捏着一截洁白的莲藕,轻轻一挥,莲藕化作点点灵光,落地成村。那些村民栩栩如生,行走谈笑,却不过是莲藕所化。而魏昭,正是那黑影手中的一枚棋子,被派去引诱兔妖屠村。这一切,竟与她当年将孤影逼至绝境的手段如出一辙。

    玄女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几乎嵌入魏昭的发丝中。她的心中涌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未曾想到,自己在某一天竟也成了他人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她的目光缓缓抬起,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真是好手段。”

    画面中仙人的模样看不清,虽只是一团黑影,但她知道是谁。

    “玉衡仙君,我知道是你,用莲藕使计的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知道?玉衡仙君,你给我出来!”

    炽幽下意识地攥住玄女的手,一脸担忧。

    祭天台没有任何动静,只有冷眼旁观这一切的并对九天玄女感到失望的子民。

    “玄女娘娘别大费周章转移视线了,我们只是预演了一个最坏的情况,就暴露了玄女娘娘最真实的一面。朕只是想启禀娘娘放一万个心,朕自然不会真的用人族的命去试探你。我的真相已经全盘托出,现在轮到玄女娘娘说出您的真相了——您为何如此信任魔尊,您为何突然之间跟魔尊化敌为友?

    ——玄女娘娘,你敢向世人袒露真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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