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宫里传来消息,陛下命您即刻去庆丰楼取了鸭子进宫。”玲珑接了线报,焦急道。

    齐常青望风的身形一顿,对线人的情报有些不解,“谁递来的消息?”

    玲珑看了眼信上的玉兰花,回道:“白侍郎。”

    西凉使臣即将进宫,此时宫里定是分外忙活,白守官至三品自是得担起些事,能让他在百忙之中递信出来的事,一定是要紧的大事。

    招待西凉使臣最重要的无外乎赠礼与宫宴,白守让她去庆丰楼买鸭子,看来宫里御膳房食材出问题了。

    “走,去庆丰楼。”齐常青拍板。

    那边西凉使臣已然行至宫门口,总不能让人在外干等着,皇帝不再拖延,大手一挥下了旨,宣西凉使臣觐见。

    宫女太监鱼贯而入,各色点心酒水摆在百官面前。

    西凉的小公主尤离是个娇艳的姑娘,一袭明亮的红裙翻飞,葡萄般的眼睛直勾勾看向裴帝,不躲不避,含笑行了个西凉礼。

    “西凉大皇子尤殇,见过陛下。”尤殇比他妹妹沉稳许多,黝黑的皮肤带着独属于漠北男儿的英气。

    裴帝端着架子,点头算是应了他们的礼。

    见裴帝如此敷衍,尤离收回视线,不满的扯了扯嘴角,小声嘀咕道:“装什么装。”

    尤殇离得近,闻言轻飘飘的看了妹妹一眼。

    尤离感受到哥哥不悦的视线,立马缩起脖子,不敢再吱声。

    虞贵妃与皇帝坐在上首,底下形势一目了然,看出尤离的不快,她自觉出来唱白脸:“诸位远道而来,想必也是累了,快快落座。”

    庆丰楼的生意依旧火爆,不到午时,食客就争先恐的的占了座位,可今日他们是没有口福了。

    “把他给我绑了。”齐常青踩着凳子,吩咐侍卫动手。

    庆丰楼老板急得红了脸:“你!你这是强盗!你强买强卖!我要报官!”

    齐常青小手一指:“老子就是官,把他嘴塞上,吵死了。”

    庆丰楼的厨子眼观鼻鼻观心,瞧着自家老板被五花大绑,半句话也不敢说。

    齐常青说:“给你们半炷香的时间,我要你们后厨所有烤好的、没烤好的鸭子,晚一刻,我就剁他一只手。”

    后厨静的落针可闻,师傅们吓得气都不敢喘。

    “现在开始。”

    后厨一瞬间如蝗虫过境,捉鸭子的捉鸭子,摆盘的摆盘,井井有条,齐常青很满意。

    满意的不只有齐常青,还有裴锦。

    自打尤离踏进宫门,裴锦的眼珠子就像黏到人家身上一般,若不是有桌台接着,口水都要流到尤离脚边了。

    裴昭见状嗤笑一声,把视线放回宫门口。

    两国交换完礼物,众人落座,只等上菜了。

    皇帝招来王公公,压着嗓子问道:“齐常青呢?到哪了?”

    宾客落座该上席了,现下桌上只有青菜糕点,真叫人看笑话,皇帝等不及,只得招来王公公催催。

    王公公心里咯噔一下,嘴上安抚的说道:“陛下莫急,小齐大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不出一刻钟,定能送到。”

    “陛下。”

    皇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底下有人高声唤他,循着声音望去,竟是那明艳的西凉小公主。

    皇帝挥退了王公公,问道:“何事?”

    尤离随手捻起面前的梨花糕,状似无意实则挑衅十足的问了句:“我听闻大庆物产丰富,国力强盛,没想到就吃这些东西啊。”

    在坐的大庆朝臣脸都绿了,他们最不愿见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话皇帝自然是不能接,说什么都有失身份,尤离一个战败国的公主,没有挑衅胜国皇帝的资格。

    皇帝不适合接话,皇子却合适的很。

    “看来公主确实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你手里那东西叫梨花糕,由清晨新开的梨花所制,单吃清甜,搭配你左手边的玉露琼浆,更是一绝,想必公主闻所未闻吧。”裴昭学着她的样子,拿起块梨花糕在手里比划着。

    尤离听他话里话外说她见识浅,一拍桌就要开骂。

    “尤离。”尤殇冷声叫住了她。

    尤离火气一下被浇灭,撇撇嘴坐在位置上不说话了,还赌气把梨花糕推的八丈远。

    皇帝见争端过去,笑着出来打圆场:“我大庆人保守,有什么好东西都喜欢压轴出场,诸位不妨等上一等,定会让诸位眼前一亮。”

    “臣齐常青,见过陛下。”

    宫门口站着位身着水蓝色长袍的公子,头发被玉冠高高的束起,腰间玉环随着他的动作相击,发出清脆的撞玉声。

    “免礼。”

    公子抬起头,面庞白皙,眉目清淡如山间溪流,相较于大庆男子的魁梧,他身形就略显单薄,一副久病初愈的模样。

    尤离见惯了西凉的汉子,还是头一次瞧见这般芝兰玉树的小公子,猫儿似的好奇地打量着齐常青。

    齐常青步入宫门,不急不缓的来到殿前,“应陛下旨意,特意命庆丰楼的师傅们于殿前献计,现已在宫门外等候。”

    皇帝愣怔一瞬,旋即了然接话:“宣。”

    庆丰楼每日备的食材足,可来往的客人也多,齐常青接到信立马去了庆丰楼,却还是晚了一步,烤好的鸭子只剩十只,远远不够,总不能让几十名官员拿着十只鸭子分吧。

    齐常青干脆不要那烤好的了,直接拿活鸭子在宴上现烤,当个节目看,也不失体面。

    齐常青落座后长舒一口气,紧赶慢赶可算是了结此事。

    白守看出她的匆忙,贴心的替她斟了杯水,悄摸说道:“这事你完成的漂亮,陛下心里铁定有所松动,青州你并非非去不可。”

    齐常青仰头干了杯中的水,不置可否。

    “方才我观察殿内众人,你猜我发现了什么?”白守打着哑谜。

    齐常青疑惑看过去:“什么?”

    白守唇角一勾:“太子看上了西凉小公主。”

    “咳咳咳。”齐常青被水呛到,猛地咳嗽起来。

    白守被她吓了一跳,立马帮她拍了拍背,关心的问道:“没事吧?”

    齐常青咳得直不起腰,朝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这边动静大,惹得对面的裴锦裴昭都看了过来。

    隔着大堂,裴锦不好说什么,担忧的看一了眼又朝尤离看去了。

    齐常青缓了好一会儿,总觉脖子凉飕飕的,抬眼看去,正对上尤殇幽暗的眸子,齐常青猛地打了个寒战。

    那眼神,齐常青只在恶狼身上见过。

    “你方才说太子喜欢西凉小公主?”齐常青缓过劲,赶忙问道。

    白守点头:“太子那眼神自始至终没离开过人家,只可惜郎有情妾无意。”

    齐常青朝尤离那边看去,明眸皓齿,性子活泼,嫁给太子可惜了。

    尤离是西凉王嫡出的小女儿,其上还有八个哥哥,可谓是受尽宠爱,跟她一起来的那个叫尤殇,是西凉的大皇子,也是西北百战百胜的狼王。

    一番观察下来,尤离心思比尤殇单纯了不知多少倍,那个大皇子确实是担得起狼王的称号。

    宴席过半,也该谈起和亲之事了。

    皇帝身边的虞贵妃举杯,温柔道:“我这一圈看下来,甚是欣喜,没想到西凉竟还有公主这般美艳的姑娘,着实是叫我眼前一亮。”

    尤离听到虞贵妃夸自己,喜滋滋的举杯回应:“多谢贵妃娘娘,娘娘也甚是漂亮,看起来比姑娘还年轻漂亮呢。”

    虞贵妃闻言只是笑笑,喝了手里那杯酒,心道,这西凉小公主是个没心眼儿的,若是真进了高门大院,还不知道被怎么搓摩。

    虞贵妃敛了眸子,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说到底,她们都是权力的陪葬品。

    她竟也从受害者变成了那刀的刽子手了。

    有了虞贵妃开头,皇帝接下来的指婚也就格外顺理成章。

    皇帝问尤殇:“朕看公主年纪也不小了,可有婚配啊?”

    尤殇回道:“并未婚配。”

    此话一落,皇帝满意的点点头:“我大庆男儿骁勇善战又足智多谋,公主美艳动人性子良善,不若与我大庆永结秦晋之好,如何?”

    尤殇自打进门就冷着一张脸,眼下皇帝给他妹妹赐婚,他还是木木的没什么表情。

    皇帝等了许久不见他吱声,脸上有些不悦,“大皇子?”

    尤殇说:“一切听从陛下安排。”

    皇帝重新挂上笑:“结婚是喜事,自然是双方都高兴,你看看朕这满座儿郎,可有顺眼的?”

    尤殇还是那句话:“一切听从陛下安排。”

    “依朕看,公主与白侍郎一静一动,甚是相配。”皇帝笑眯眯的说道。

    “我不要!”尤离噌的站起身,朗声反驳道。

    在座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皇帝早就知道尤殇对西凉战败并不服气,心里颇有怨怼,只不过西凉与大庆交手多年,明显物资军饷吃紧,不吃饱饭怎么打仗。

    而大庆不同,大庆地大物博,从哪里找不出几车军粮,百姓们凑一凑就凑出来了。

    因此,西凉只能偃旗息鼓,巴巴的来大庆求和。

    求和就要有求和的态度,一个两个端着架子,哪是弱者姿态。

    皇帝还未发火,就听尤离指着齐常青说道,“我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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