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中央官学体系庞大且繁杂,涵盖了七学三馆。

    七学之中,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算学、崇玄学各有专攻,从经史子集到律法算术,无所不包;

    三馆即弘文馆、崇文馆、广文馆,各具特色,承担着不同的教育与学术职能。

    而在这诸多学府里,最负盛名的当属国子学和太学,它们是两颗璀璨的明珠,吸引着无数莘莘学子梦寐以求的目光。

    所有这些学校,皆归属于国子监统一管理。每所学校精心配备了博士和助教,兢兢业业地为学生们传道授业解惑。

    除了官学的兴盛,京城的私学也如雨后春笋般蓬勃发展。

    其中,由前朝名儒百川居士一手创立的百川书院,声名远扬,与国子学和太学并驾齐驱,在学术的江湖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百川书院内,暮色笼罩。

    陈芷幼好不容易摆脱掉高瑛那些如影随形的狗腿子,匆匆回到寝居。

    远远望去,只见寝居里亮着暖黄的灯光,在这略显清冷的夜色里,透着一丝别样的温馨。

    不用多想,她便知道,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室友回来了。

    果不其然,一推开门,便瞧见杨显允优哉游哉地坐在木椅上,手里正百无聊赖把玩着一块青玉。见她进来,杨显允只是随意地抬了抬眼皮,瞥了她一眼。

    “杨兄。”陈芷幼礼貌地跟他打招呼。

    “嗯。”杨显允高冷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紧接着,他手腕一扬,把手中的青玉朝着陈芷幼的怀里抛去。陈芷幼见状,急忙伸手稳稳接住。

    “送你了。”杨显允轻描淡写地说道。

    陈芷幼一脸茫然,“啊?为啥?”

    杨显允上下打量她几眼,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嫌弃的口吻说道:“你瞧瞧你这副穷酸样,要是让别人知道我的室友穿得如此寒碜,岂不是很丢我的面子。”

    陈芷幼轻轻摸了摸手中的青玉,触手光滑温润,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连忙把玉递还给杨显允,“没事,我本就是寒门出身的小子,穿得简朴才是常态。要是穿得太好,别人还以为我突然发了横财,万一都来朝我借钱可咋办。”

    杨显允闻言,不禁嗤笑一声,“哪个不长眼的想不开,会向你借钱?把你卖了,都还抵不上我这一块玉佩值钱。”

    “对啊,所以小弟我真的不能收杨兄的玉,万一不小心摔了,就算把我卖了也赔不起。”陈芷幼笑着推辞道。

    杨显允听出她话里的推脱之意,有些不耐烦地从她手里夺过青玉,甩下一句“爱要不要”,便气冲冲跑回床榻上,和衣而卧,背对着陈芷幼。

    陈芷幼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躺到房间另一侧的榻上准备休息。只是可惜,今日室友回来了,她又不方便洗澡了。

    她女扮男装混进百川书院,为了不让自己的女子身份暴露,平日里都尽量减少在外洗澡的次数。

    幸好她的这位室友是个富家子弟,嫌弃寝居条件简陋,经常在外面居住。

    百川书院倒没有强制要求学子必须住在学舍里,不过京城物价高昂,生活不易,没有一定的财力,根本无法在外面购置房产。

    至少在书院里,住在学舍的费用相对便宜,每年只需向书院缴纳一些住宿费即可。

    陈芷幼穷得叮当响,在京城根本买不起房子。

    刚入学的时候,她还担心身份暴露,想着要不要咬咬牙,在书院外租一间房子。

    可没想到,她的室友经常不在,这双人寝居反倒成了她一个人的专属空间,做什么都十分方便,洗澡也能在寝居里解决。

    她望着室友的背影,在心里默默期盼着这位大爷明天赶紧回到他那豪华的学区房里去,因为她实在是想痛痛快快地洗个澡了。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寝居的地面上。陈芷幼和杨显允一同前往学堂上课。

    宋夫子站在讲台上,一眼便看到了无精打采的杨显允,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

    再看看一旁端正坐着的陈芷幼,宋夫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孩子虽然出身寒门,却勤奋努力,自强不息,对师长恭敬有加,学业扎实,还从不骄傲自满,真是个可造之材。哪像杨显允,上课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没个正经。

    宋夫子讲完课,在退堂之前,示意那些蠢蠢欲动、准备下课的学生安静下来,他有要事宣布。

    “肃静!”宋夫子大声喊道,“我有话要说,很重要的,你们谁要是再喧闹,就给我抄写《诫子书》十遍。”

    此言一出,课堂瞬间安静下来。《诫子书》虽然篇幅不长,但对于他们这些半大不小的学生来说,被夫子罚抄这种小孩子才做的事,实在是太丢人了。

    “嗯。”宋夫子满意地捋了捋胡须,“可有人知晓,咱们书院,山长请了位名儒到来?”

    杨显允一听这话,立刻收起脸上的漫不经心,像只狡猾的小狐狸一般,凑到陈芷幼耳边,轻声耳语道:“你猜我回来上课是为了谁?”

    陈芷幼心里清楚,杨显允可是个翘课专业户,和隔壁班的高瑛一样,两人都热衷于翘课。

    高瑛性格桀骜不驯,在书院里向来我行我素,肆意洒脱;而杨显允则是个精明的商人坯子,无利不起早。

    他家是皇商,来百川书院更多是为了镀一层金,平日里忙着自家的生意,很少出现在书院。

    能够让他在百忙之中乖乖回来上课,总不可能是宋夫子那爱教训人的习惯起了作用吧!

    “那位名儒?”陈芷幼试探着问道。

    杨显允打了个不响的响指,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真聪明,猜对了。”

    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这位被山长三顾茅庐请来的先生,堪称当今天下最年轻的名士。他弱冠之年便已名满天下,连当今陛下都拜读过他的大作。”

    “那他当过官吗?”陈芷幼追问道。

    “当然没有,萧先生高洁傲岸,不愿为官。”杨显允一脸崇敬地说道。

    陈芷幼却不以为然,轻轻摇了摇头,“是不愿,还是不行!”

    杨显允连忙解释道:“自然是不愿意。要知道,朝廷多次征召萧先生,都被他婉拒了,萧先生不想被权势所束缚。”

    陈芷幼听后,忍不住反驳道:“在我看来,真正的名儒应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他若真如你所说般品行高尚,那更应该入朝为官,为百姓请命,而不是摆出一副视名利如粪土的清高模样。”

    “……”

    陈芷幼说完,一扭头,发现杨显允正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盯着她看,那眼神里,有惊讶,有好奇,还有一丝探寻。

    “干嘛这样看我?就算我说错了,也没必要死死盯着我吧。”陈芷幼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问道。

    杨显允却像是着了魔一般,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她说的那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我果然没看错你,芷幼,你有大才。”杨显允突然激动地说道。

    陈芷幼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离我远点,男男授受不亲。”

    “切。”杨显允白了她一眼,“小爷我可不是断袖。”

    “那最好。”陈芷幼撇了撇嘴。

    “杨显允!”就在这时,宋夫子突然大声喝道。

    杨显允猛地抬起头,只见宋夫子一脸不善地瞪着他,“你干嘛凑到陈芷幼身边,自己不好好上课,还影响同窗。你起来,告诉我,我刚刚在堂上讲了什么。”

    陈芷幼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默默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杨显允在其他同学的哄笑声中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镇定地说道:“宋夫子方才讲,萧善萧先生即将来百川书院授课。”

    说完,他自信满满地笑着望向宋夫子,以为自己答对了。

    可宋夫子却眯起眼睛,冷冷地笑了一下,“错了,我只说了有位德高望重的先生要过来,让你们不要给他留下不好印象,可没说他叫什么名字。”

    “你果然没有用心听讲,回去把《诫子书》抄写十遍,明日交给我,我要检查。”

    杨显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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