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休息室拿上周嘉楠的衣服,薄敬白走到电梯口,站定思考几秒,舌尖抵了下口腔,冷笑了一声,倾身返回刚才他上台前待的那个地方,莫修远正悠闲的坐着喝茶。

    薄敬白抄起手边放的紫砂壶就朝他砸过去,语气冷厉,“你变态?”

    莫修远刚弯腰躲过一砸,后怕的拍拍自己的小胸脯,“说话就说话,动手干什么,砸坏我这张英俊的脸,我以后怎么找妞?”

    薄敬白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睨着他,“你故意的?”

    莫修远拂了拂膝盖上并不存在的土,笑道,“我原本不确定,但现在确定了。”

    薄敬白继续冷笑,“然后呢?”

    莫修远起身,背着手绕过茶几踱步到他面前,饶有兴趣的问道,“你对她是认真的?还是玩玩?”

    “我找人查过,她家境普通,个人也没有什么出彩的点,你如果真喜欢她,怕是薄爷爷和你爸妈都不会同意……嘶,但如果只是你情我愿的玩玩,不走到结婚那步,好像也不用让他们知道。”

    莫修远声音刚落,就吃了薄敬白一个肘击,他声音不冷不淡的道,“先管好你自己吧。”

    莫修远捂着自己的胸口哀嚎,“兄弟是为你着想啊!外面喜欢你的女人那么多,哪个不比那个小丫头条件好,你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他神情古怪道,“怪不得这几年我给你介绍的女人你都瞧不上,原来是喜欢这种小家碧玉的类型,你早说啊,外面比她长的乖的女人多的是,我给你找!”

    薄敬白冷声道,“我的事你别插手。”

    他眉头皱起,“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再让莫爷爷关你几个月怎么样?”

    这句话瞬间扼住了莫修远的七寸,他悻悻的笑了两声,原本想调侃薄敬白的那些话也咽了回去,自找没趣的笑了两声,“我不管了我不管了,你随便玩总行了吧。”

    薄敬白忍住想再给他一拳的想法,转身走了。

    回到车上时,周嘉楠正安静的坐着发呆,薄敬白把衣服和书包给她,周嘉楠接过后,转头看看后座,又有些难为情的看薄敬白。

    她起身,弯腰从前面座位跨到后座,她缩在质感上乘的黑皮座椅上,咬咬唇说,“薄先生,我需要换一下衣服。”

    薄敬白正在抽一支烟,闻言弹了弹烟灰,掐灭后半截烟,把半降的车窗升起去,见他没有半分要下车的意思,周嘉楠也不好意思开口赶他,只能硬着头皮在他面前换衣服。

    她缩在身子,尽量躲在车的侧边,高腰旗袍脱下来,身上只有上下的内衣,中间一截白皙纤细的腰身漂亮的夺人眼,余光瞥过后视镜,见薄敬白抬眸正毫不避讳的盯着她。

    周嘉楠脸色泛红,低下头快速的穿自己的衣服。

    换好衣服,抬手把长发扎成马尾,她才从后座又绕回前面来,抱着自己的书包,乖巧的坐在他旁边。

    薄敬白的手搭上方向盘,车子启动,向左打转驶上通行道。

    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薄敬白开的速度快,霓虹灯火的残影疯狂在车窗上倒退。

    “以后离莫修远远些,他要是欺负你,你跟我说。”

    周嘉楠转头看她,看见他浑身透露着很明显的不爽,她眼眸里有几丝迷茫,但还是听话的点头,“哦好。”

    她又抬眼望着前面的路,看来今天是回不了公司了,她从书包里掏出手机,跟薄敬白说,“薄先生,我想打个电话。”

    “嗯。”

    周嘉楠的电话是打给章倩的,电话接通,周嘉楠捂着听筒,和章倩说自己临时有些事回不了公司,让她帮忙打个下班卡,章倩以前也让她帮过忙,这种小事自然是很痛快的答应了。

    挂了电话,周嘉楠发现薄敬白在一家饭店门口停下了车,是个灯火辉煌的四合小院子,本地菜馆,门童去停车,薄敬白拎着她的书包走在前面,周嘉楠跟在他后面。

    薄敬白忽然问,“之前的家教工作辞掉了?”

    周嘉楠脚步一顿,又立刻追上他,“辞掉了。”

    “实习期住在哪里?”

    “学校安排还是住宿舍。”

    前面的引路服务生推开包厢门,里面山水壁画,红木镂空雕塑,摆置的夺人眼,薄敬白又问,“盛天离你们学校是不是有点远?”

    “还好吧。”周嘉楠想了一下,老实的说,“我们宿舍其他人的才远呢,有的人已经去郊区了,坐公车要两个小时。”

    两人在一张红木桌前坐下,暖黄色的灯悬在头顶,背后是这个城市的夜景烟火,包厢里有潺潺的流水声。

    刚点好菜,薄敬白就接到了一个电话,他走到隔壁房间接听,周嘉楠坐在位置上乖巧的等他,等啊等,等到所有的菜都已经上齐了,他还是没回来。

    又等了一会儿,周嘉楠把面前的盘子挪动几下,空出这片地方,她从书包里掏出医学科的书,打算边看边等,一天繁忙的工作,脑子里的弦一直紧绷,她看着人体结构的解剖图,学的有些费劲。

    在缓缓流水声中,周嘉楠稍微趴着,笔帽抵在了下巴上。

    薄敬白这个电话接的有些长,他回来时,菜已经凉了,而一直在等他的女孩也眼皮轻阖的枕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她的睡颜恬静。

    薄敬白走到旁边,弯下腰,近距离看见她睡的并不安稳,睫毛时不时的会轻颤,双颊白皙粉红,唇珠丰厚微微嘟起,模样实在清纯好看。

    他的眼神瞥过她胳膊下面压着的书本,眉头微微一挑。

    薄敬白拦腰把她打横抱起,让服务生收拾好她的书包,送到车上,留下的一桌菜原封未动。

    车开回家,薄敬白又把她从地库抱上楼,周嘉楠这次睡的有些沉,任凭他给她脱干净衣服,她也没有丝毫反应,把人放进被子里,薄敬白冲了个澡,回来后,也躺进了被子里。

    只是他阖眼还没睡多久,就感觉到怀里的人有了动静,就跟个小动物一样,悄悄的翻个身,然后静止几秒,再收回胳膊,又是安静一会儿,他悠悠睁开眼的时候,周嘉楠正小声的坐在床尾找自己的衣服。

    他看一眼手机时间,才刚凌晨一点左右。

    “不睡了?”

    薄敬白低哑的嗓音一出来,周嘉楠就跟被吓了一跳似的肩膀一瑟,转回头看他,脸上浮现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我睡不着了,不好意思又把您吵醒了。”

    薄敬白没有像以前一样任由她去,而是掀开被子,拍拍身旁的位置,“把衣服脱了,过来。”

    周嘉楠才刚穿好两件内衣,眼眸中有些错愕,她看一眼薄敬白,像是在佐证他刚才说了什么话。

    房间里没开灯,两人的身影就跟互相定住似的没有动作,一会儿后,才听到悉索的动静,周嘉楠把自己的衣服脱了,朝他刚才拍的位置爬过去,躺好后,又把被子拉高盖住自己。

    被子下面,薄敬白的胳膊伸过来,抱住她的腰身,他另一只手在周嘉楠的后脑勺摩挲几下,然后摁到自己的坚实胸膛上,他嗓音低沉,“你这失眠的毛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周嘉楠一愣,整张小脸此时都埋在他的胸膛前,一会儿后,女孩纤细安静的嗓音才传出来。

    “上大学时候开始。”

    算算日子,应该就是周父在工地出事开始了。

    薄敬白眉头皱起,回想起这半年多来,她好像一直睡的很少,偶尔几次在他怀里安稳睡到天亮,还是因为他不知节制的做凶了,她累得浑身疲乏,才能安稳的睡一觉。

    “你睡眠不好,白天哪来的精力做那么多事情?”

    又是上课,又是家教,又是实习,还要应付他。

    周嘉楠眼皮轻颤,不知为什么,被他这么一问,忽然感觉喉咙有些发紧,她缓了下,才轻声道,“需要的时候我会睡个长觉。”

    一开始薄敬白没反应过来他说这句话的意思,片刻后眉头皱的更深,“你吃安眠药?”

    周嘉楠的默默无言承认了这件事情。

    薄敬白沉默片刻,捏起她的下巴,“安眠药不是个好东西。”

    周嘉楠被迫仰起脸和他对视,黑暗中,他漆黑的眸子隐隐有说不上来的震慑,她贴在身侧的手握了握,目光有些瑟缩埋下头,把他抱住,就像是只小猫咪一样贴着主人的怀抱。

    薄敬白并没有因为她的这个举动而高兴多少,手掌着她的下巴,再次强迫她抬起头,厉声道,“以后不准再吃了。”

    周嘉楠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知道安眠药不是好东西,副作用很大,甚至长此以往会让人产生依赖感,难以戒掉,但是在许多难熬的孤寂夜晚,也只有它能安慰她头痛欲裂的身体。

    感觉到怀里女孩的身体在轻颤,薄敬白没能说出其他重话,将她腰身一扣,“睡觉!”

    周嘉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只记得自己枕在他胸膛前,脑海里不断交替循环他刚才的那些问句,还有他略重略凶的语气,心上冒着酸酸的,还有些麻麻的热气。

    酸涩的她像是要掉眼泪,她小心缓慢的调整自己的呼吸,却又终于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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